有意思的事物逐渐消失，梁烬源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阴沉。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调出了监控视频记录。


    画面上正是刚才安检人员在客厅时的视频！梁烬源截取了一小段视频打开微信发给了一个叫崔浩的人：【你经常派送玉竹小区的快递，见过这个人吗？】


    那是苏陌在给梁烬源递检查单，她的脸刚好被监控捕捉到。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了一句：【见过啊，她经常有快递，我送快递总能送到她家地址。】


    【你能查到她的常用电话号码吗？】


    【这个……有点困难，因为一般快递信息上都是隐藏完整号码的，但我可以尽力试试。】


    这个叫崔浩的人收到消息后调取了近几个月的快递信息记录，发现二月份苏陌下单过过上门取件，当时他有事就让同事帮忙取的。


    很快，梁烬源收到了一串数字。


    【这是她电话号码，她叫苏陌，就住你们小区十七栋。你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还是挺有趣的。】


    他开始在各大社交网站搜索这个号码所注册的账号，一直翻到她第一次发帖的时间。大多数是一些日常，偶尔吐槽。


    【窗外的阳光好暖，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妈妈做的蛋炒饭没有我做的好吃！】


    还有一些转发的、评论的虐待动物的新闻。直到在某一平台上他发现了一篇关于苏陌噩梦的帖子。


    【最近又做噩梦了，总是能梦见被狗追着咬，我想跑但是跑不了，就像有一股力量把我困在原地，无论怎么努力都抬不起脚，迈不出一点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狗冲我疯狂地吼叫，把我扑倒在地，用它尖锐的牙齿扎穿我的皮肉用力地撕扯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阴影啊！】


    文章发布于2015年8月11日，没有图片，只有一段文字。


    梁烬源笑了起来，脸上的伤疤被肌肉牵动着扭曲变形，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的阴森可怖。


    “真是有意思，一个被狗咬过噩梦缠身的人，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幸福……装什么圣人！”


    “想调查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梁烬源面色阴沉，眼中的狠毒一览无余，像是黑夜中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在吐着信子观察着猎物以便伺机而动。


    看过了苏陌所有公开的社交平台，已经是傍晚了，梁烬源出了家门。


    车停在夕阳小区附近的路口，下车后梁烬源拎着在超市买的菜和肉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一路上走几步就能看到寻狗启示，墙上、路灯杆上、公告板上都贴着印有那只小狗照片的寻狗启示，看起来还有点泛新，显然刚贴上没几天。


    梁烬源遇见一张撕一张，没多久手上就叠满了一打纸，他留了一张，剩下的找了个垃圾箱撕碎扔进去了。


    他走到了之前喂狗的地方，空空如也，想来是被他们抱走了。随后他走到了一栋居民楼，进了门。


    “咚咚咚——”


    “你怎么来了？”是一个体型比较胖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看见门口的人似乎也没有很意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会不会回答。他接过梁烬源手中拎着的东西，将人请进了门。


    “感谢你白天给我提供的消息。”梁烬源头也没抬径直坐在沙发上。


    这个男人正是给梁烬源查快递信息的崔浩！


    崔浩熟练地拿出青菜和肉清洗，又把肉切成薄片，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袋虾和几瓶啤酒，都端上桌之后坐在梁烬源对面。


    “怎么，那女的得罪你了？”说着崔浩夹起肉扔进了漂满红油还在翻滚的火锅里。


    “我被她盯上了，查我呢。”


    “今天小区燃气安全检查，他们伪装成志愿者进我家了。”


    梁烬源说得轻松，仿佛被调查的不是他，丝毫不紧张，脸上的轻蔑也毫不遮掩。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显得越发诡异。


    “啊？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不过……我前几天在你这个小区喂流浪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梁烬源从衣服口袋拿出了一张寻狗启示。


    “这狗是我留下来的那个。”


    “欸！这不贴得满小区都是吗！我还以为是小区里的住户贴的呢，就没管，反正就一流浪狗，贴了也不会有人找……这不会是那女的贴的吧？”


    “是他们贴的。”


    “他们？”崔浩突然意识到不止一个人。


    “两女一男，这狗估计就是他们给救走了。”梁烬源手指点了点寻狗启示上的狗。


    “这不是有电话号码吗，搜一下看看是谁的。”


    “不用查了，这个号码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崔浩不死心，拿着号码各大平台搜索，什么都没有。


    似是想起了什么，崔浩坐直了身体，压低声音：“那你三月份那天去山林……”


    “应该不会，我观察过那附近，没人。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只是偷偷调查我。”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麻烦？”


    “那个叫苏陌的，我查过她社交平台，她以前被狗咬过。既然被狗咬过，一定对狗恐惧，或者是怨恨，但是她却来调查一个和她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玩，看看到底是他们更懂得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还是我更适合做这个世界的裁判……我有的是耐心。”梁烬源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下，眼里的冰冷狠毒疯狂滋长。


    苏陌和左琳涵陈宇轩三个人梳理好线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收拾收拾准备做饭。


    陈宇轩主动担起了掌勺的重任，苏陌和左琳涵负责备菜。


    “你还会做饭？”左琳涵手里洗着菜，看了一眼苏陌，问的却是陈宇轩。


    “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在画室待到半夜，宿舍都锁门了，后来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搬出去住，一开始总点外卖，时间久了就吃腻了，我就在网上找菜谱找教程学着自己动手做饭，熟能生巧，我现在手艺还行。”陈宇轩笑得腼腆。


    “那我们可得好好期待一下，品尝一下喽！”左琳涵揶揄道。


    “所以……你大学的专业也是和美术有关？”苏陌敏感地捕捉到“画室”两个字。


    “嗯，视觉传达，目前就是在画一些插画，或者影视作品海报设计。”陈宇轩看向苏陌，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厨房里热气升腾，弥漫着的是生活里偶尔才会有的小确幸，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着饭，好像在这一刻大家都忘却了之前的紧张和压力，还有那些本来可以不用担起的责任。


    很快四菜一汤做好了，麻辣豆腐，牛肉娃娃菜，辣椒炒五花肉，蒜蓉油麦菜和一个经典的玉米山药排骨汤。


    “陈宇轩，这哪是手艺还可以，谦虚了吧！”左琳涵看着桌子上的菜惊讶了。


    饿了一天的三个人立马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很好吃！”苏陌吃得畅快，笑眼弯弯，看着陈宇轩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陈宇轩看着她们吃得开心，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完了这顿饭，左琳涵还要回家给一一喂粮，捡了碗就急吼吼地回家了。


    陈宇轩则留下来和苏陌一起打扫战场，刷锅刷碗刷盘子。


    没有了左琳涵在旁边插科打诨，厨房里出奇的安静，只能听见水流哗哗作响，还有水打在盘子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苏陌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想了想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帮我挡了一下。”


    陈宇轩看向她，明显懵了一下：“什么？”


    “就是在梁烬源家门口，你挡在我面前。”


    “毕竟他是个虐狗惯犯，或许对于生命早就没有了敬畏之心，防备着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我们今天在他面前露了脸，以后调查要更加小心了。”苏陌想到梁烬源的那双眼睛还是有些后怕。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漆黑一片。


    “啊——妈妈——”苏陌带着哭腔的叫声回荡在房间里。


    “陈宇轩？”


    “我在。停电了，你等一下。”陈宇轩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却看见苏陌蹲在橱柜旁边，头埋进双臂。


    “好了，有光了。”陈宇轩蹲下来把手电筒靠近苏陌。


    “你……怕黑啊……”陈宇轩想到她刚才被停电吓得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样子。


    “……很明显？你又看出来了？谁还没点怕的东西了……”苏陌有些无语，好像每次她的窘迫都被他看到了。


    “还好，没那么明显。没人规定不能有恐惧，生而为人，这是我们的权利。”陈宇轩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手机在沙发上，你能不能带我去取一下。”苏陌抬头看着陈宇轩。


    拿到手机后苏陌点开了业主群，发现昨天物业通知过晚上整个绿荫区断电的事情，算算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后恢复。


    “这样开着手电筒能坚持到电路恢复吗？我手机……也快没电了，你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这样开着手电筒度过的吗？”陈宇轩看着苏陌，这样怕黑的女孩子居然会凭着一腔孤勇卷进一件件虐待动物的事件中。


    “啊……我一般都是订个闹钟然后直接去卧室睡觉……我有充电宝，你先用着，但是估计电量应该也没多少了，家里应该还有蜡烛，你陪我去找找吧。”


    苏陌松了一口气，现在没到睡觉的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即使有光也很微弱，阴森森的怪吓人的。以往都是直奔卧室，但还是心里发毛。


    不一会儿，房间里亮起了暖黄的烛光，苏陌关掉了手电筒。火苗在黑暗中摇曳跳动，散发着蜡烛燃烧时特有的味道，橙黄色的光笼罩着苏陌和陈宇轩，为静谧的氛围增添了些暖意。苏陌的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