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只得道歉

作品:《谁说出柜就不会被催婚

    “我刚从哥哥公司出来,本来打算把保温桶带回来的,但是哥哥和他朋友还没吃完,我一直待在那儿也不合适,所以就先……”


    “箜饭给贺勋那小子和他朋友吃了?”田英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李清越装作没料到话题会拐到这儿一般,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很知情达理地说:“是我没说清楚那饭有我一份的。刚好哥哥的朋友还没吃,我就让给他了,反正我回去自己再做点就行,没事的奶奶。”


    田英娥一听,又是心疼又是气,心疼李清越懂事,又气贺勋不懂珍惜。


    她对着电话嗔怪道:“你这孩子,真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了!等着,我这就去说说那臭小子!”


    “别啊奶奶,您别怪哥哥。”李清越连忙劝道,语气带着点急,“他真的不知道那饭有我一份,是我没说清楚,您可千万别怪他,要怪也怪我。”


    “什么话?!”田英娥不认同地反驳,“要对自己好一点,能怪别人就别怪自己。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顿了顿,她又放柔了语气,叮嘱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浪?赶紧去附近吃点东西,别委屈自己。老娘心里有数,回头肯定替你教训那臭小子。”


    贺勋的午饭是十二点半吃完的,奶奶的电话是十二点四十打来的。


    “怎么样?”田英娥开门见山。


    “挺好吃的,奶奶您手艺越来越好了。”贺勋极力夸赞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田英娥被她没长醒的大孙子气到皱眉,“我问的是你中午吃饭和越越相处得怎么样?”


    贺勋一听到“李清越”三个字就头大,忍不住叹了口气:“奶奶,您以后别再让他来公司了。一个小伙子专门跑过来给我送饭,公司员工看见了怎么想?”


    “能怎么想?还不是羡慕你有人疼!”田英娥又追问,“你没吃太多吧?可别害越越没吃饱,那孩子本来就瘦,还干的是力气活。”


    贺勋顿了一下:“这饭有他一份?”


    “可不是嘛!两份你都吃了?!”田英娥故意拔高了声音,装作十分意外,“你没看见保温桶里装的是两人份吗?合着他一口没吃就回去了?”


    “我和朋友一起吃的。”贺勋解释道,“李清越只说了饭是两人份的,没说有他一份,我也就没多问。”


    “那饭是越越做的。他干完一夜活,觉都没补就过来了,忙活了一上午才做好。我说我打麻将没空送饭,他还特别有心的说他来送。你倒好!饭都没让人吃一口就把人打发回去了!”


    “奶奶,您把他想得太好了。”贺勋难得的对老太太有意见,“李清越除了外形好点,底子里就是个混混。您把他叫到我公司来,我真的很丢人。”


    “丢什么人?啊?你说丢什么人?”田英娥气得拍了下沙发扶手,“老娘小时候当大小姐都没看不起你爷爷,你当老总就了不起了?就看不起无产阶级了?”


    “不是看不起,是他来这儿真的不合适。”贺勋揉了揉眉心。


    “我不想在公司里被人传些乱七八糟的闲话,更不想出柜。说实话,您少和他来往,不知根不知底的,您也不怕他是骗子?”


    田英娥气得心口痛,“骗你爷爷个头!老娘买他保健品了,还是跟他低价游了?老娘就看他直播打赏了几个钱,这就算骗了?那点钱还不够你在外面吃一顿饭的!”


    田英娥越说越气,“行,那我把我退休金全给你,嘴里的金假牙也抠给你,我一分钱不留,这样就不会被骗了吧?你到底把人家想成什么人了?”


    贺勋见老太太真动了怒,也不敢再反驳,等她骂够了,才放软语气哄劝:“奶奶您别生气。”


    田英娥:“我生他妈个巴子的气!”


    贺勋:“……我错了奶奶,您别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当,别气了,好不好?”


    “老娘迟早被气出心脏病梗死。”


    贺勋最听不得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连忙道:“奶奶您别瞎说,您肯定长命百岁。”


    田英娥的语气缓和了些,“那你现在就去哄哄越越。人家一口饭没吃就被你赶出来,得多委屈?”


    下午四五点,天空黑压压的。南方的冬天鲜少下雪,这光景似乎要下一场冷雨。


    贺勋眉头拧成个结,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下,最终叹了口气,拨了个语音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听。


    “喂?”听筒里传来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似乎带着黏答答的睡意。


    贺勋:“在睡觉?”


    电话那头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响起带着雀跃的声音:“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中午的事,抱歉,我不知道饭有你的一份。”贺勋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不耐烦地点。


    李清越的嘴角勾起笑。


    他早料到贺勋是来说这个的。哪怕贺勋再心不甘情不愿,老太太也是有本事让他来道歉的。


    李清越因中午受气而憋闷的心情,这下才真正舒展开。


    他对着听筒,声音带着万分的体谅和恰到好处的懂事:“没事没事,哥你朋友饿了嘛。你们下午还要上班,吃了得赶紧休息。我饿会儿没关系的。”


    贺勋:“你现在在家?”


    李清越没急着回答,他思索了一下,反问:“怎么呢?”


    “给你送点东西。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住几楼几号?我方便上来一趟?”贺勋问。


    李清越惊得瞌睡都没了,他以为贺勋顶多打个电话来道个歉,万万没想到会直接上门。


    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趿拉着拖鞋跑到阳台,俯身一看,那辆奔驰就停在楼下。


    “不方便?”见他半天没出声,贺勋又说,“不方便我改天再来。”


    李清越回头扫了眼这间破败的小屋,担心贺勋嫌弃。可他转念一想,就算改天,这屋子也不会变成能配得上贺勋的样子。况且浪费这次接触机会,下次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立马笑起来:“当然不会了哥!在三楼,哥你直接上来就行!”


    李清越挂了电话,麻溜地跑回去把沙发上的被子叠起来。


    他跟齐猛挤过一晚,齐猛那呼噜声跟打雷一样,他晚上做梦都是火车在跑,哐啷哐啷了一整夜。


    睡了一晚他就受不了了,第二晚就跑去睡了沙发。


    安心提议齐猛跟自己睡,正好自己睡觉沉,而且床也大一点。但齐猛拒绝了,他怕吵得安心睡不好。


    李清越听了当场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就不怕吵到我是吧?”


    他也在网上搜过折叠沙发床,可最便宜的也要好几百,就一直忍着没下手,将就着现在的沙发用了。


    他收拾好被子,跑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一撮呆毛立在头顶,看着挺慵懒的,他就没管。等把门口的鞋摆放整齐,他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门一打开,就见贺勋拎着个大盒子站在门口,一身高档大衣,在这昏暗的楼道里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哥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李清越笑着上前,从贺勋手里接过盒子,把贺勋往屋里迎。


    贺勋踏进门,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屋子。这屋子总面积撑死五十平,杂物不少,但收拾得还算整齐。


    他冷淡说道:“你中午要是拿走了,我也不用特意跑这一趟了。”


    “……”李清越飞快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又立马换上纯良的笑容,“我又不是为了礼物才给哥送饭的。我去烧水,哥你随便坐,你要喝什么?”


    “果汁吧。”贺勋随便一坐,就一屁股坐进了个塌陷的坑里。


    “哥你往左边挪挪。”李清越马后炮地提醒了句,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右边的弹簧坏了,坐着不舒服。”


    贺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不动声色地移了个位置,没流露出半分不妥神色。


    “家里没有果汁呢。”李清越接上前两句的话。


    “那就咖啡吧,”贺勋随口说道,还自以为体贴地补了句:“速溶的就行。”


    这屋里的霉味让他有些不适,他实在想喝点东西压一压。


    李清越又噎了一下,“也没有……”


    贺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估计自己想问的都是没有的,于是问道:“有什么?”


    “茉莉花茶和白糖水。”李清越抿了抿唇,补充道,“还有……茉莉花茶加白糖水。”


    “那就茉莉花茶,谢谢。”贺勋的表情依旧平静,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点鄙夷。


    因此李清越觉得贺勋真的很装。


    明明就不想喝,还会出于修养接受。就像他明明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却碍于老太太的面子,还假惺惺地来道歉。


    李清越烧上水,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最后只翻出半包水果糖,用盘子装好,放在了贺勋面前的折叠桌上。


    这是去年买的年货,当时贪便宜买了十多斤,现在就剩这么点了。


    他当然也知道给贺勋吃廉价水果糖很不合适,但是瓜子花生早没了,什么都不摆点出来的话,太寒酸了。


    年近三十的贺勋看着水果糖,眉头皱了皱,这玩意儿他上小学后就没碰过。


    但他还是礼貌地问:“什么味道好吃?”


    李清越伸手在橘色的糖上指了指,笑得乖巧:“我喜欢橘子味的。”


    贺勋依言拿起一颗,指尖触到糖纸的廉价塑料感,莫名有些发腻。


    他没拆开,就那么捏在手里,目光扫过房间:“两个房间,你们三个人怎么睡?”


    李清越指了指贺勋屁/股下的沙发,“我睡这啊,哥你坐着的就是我的床。”


    贺勋愣了一下,低头瞥了眼这掉皮又塌坑的沙发,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没想到坐了你的床,那我还真是太失礼了。”


    李清越揉了揉鼻尖,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哥你是客人,你要是累了,脱了鞋上去躺会儿都行。”


    听到水开的声音,李清越进厨房倒水。


    贺勋把水果糖又放回去,打算再坐两分钟就走。


    这屋里冷得他有些受不了。身上的羊绒大衣跟摆设似的。心想难怪李清越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搭虽毫无美感,倒确实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