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砂金万般不愿，星期日也已经恬不知耻地再次回到了卧室居住。


    许是顾及知更鸟在家的缘故，对方并未如之前那般苛求他，除了偶尔在外玩过了，错过了回家吃饭的时间，会念几句外，别的事也都随他去了。


    两人就这样爱答不理，冷心冷面地过了一个月左右。


    砂金想要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挺好，对方少管他，最好把他当成空气对待，他才求之不得。


    只是这人不知道是该说开了荤每天馋得不行，还是说生性就是如此？砂金没懂星期日每晚都非要这么闹他一下是出于什么原因？


    表面上高风亮节、克己奉公、如琼枝玉树的谦谦君子，背地里天天张着那满是仁义礼智的嘴吃自己那腌臜玩意吃得乐呵。


    砂金备受其扰，由于摸不准这人的喜怒，他也不敢发脾气。对方心情好点，他怎么闹腾都随便，心情不好，怕是又要被拖去圣堂浸水。


    他又烦又气，心想到，要是哪家女孩嫁给了星期日，可真是倒了几辈子霉！


    本来还在因为每天被迫做些不乐意的事而心烦意燥，结果某一天他沐浴完，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惊奇地发现他的肚子居然真的大了起来，原本平坦的小腹鼓起一个微小的幅度。


    砂金慌忙地跑出卫生间，却跟沙发上坐着的的星期日面面相觑。


    在得到对方一句‘这么饥渴’的讽刺后，砂金才反应过来真正恐怖的东西原来在外面等着，他又一溜烟地跑回卫生间里待着。


    至此，砂金的注意力从如何制止被舔径直飞跃到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身体里这个寄居的胚胎。


    星期日推门进来，瞧见砂金还是赤条条裸着呆呆站在镜子面前，便立刻紧皱眉头，将室内的供暖温度往高调了许多。


    砂金被对方冷声呵斥了几句，星期日给他穿好睡裙，吹干头发后，抱回床上坐着。


    “我.......”砂金欲言又止，盯着星期日看了一会，忽地转过身倒在枕头上，拿起床头柜上堆着的书翻开来看。


    虽然砂金还处惊恐之余，但仍不忘借看书的名义继续恶心星期日。


    星期日睨着眼上下打量了砂金几分钟，手上动作也没停，把他的腿拉开。


    砂金假模假样地翻了几页，瞪着眼珠去看埋在他腿间的那翅膀脑袋，瞧了几眼又缩回书后面，心里嘟囔着真糟心。


    那翅膀刮得他大腿里侧发痒，砂金的手时不时就要挤在对方那闷热的脑袋旁去挠几下，偶尔挠快了狠了，会留下几道血丝红痕。


    这时，星期日通常会腆着那湿腻腻的舌头去舔，砂金就受不了了，骂星期日是不是口欲期还没过，什么东西都喜欢含在嘴里。


    星期日会打他的屁股，说这是惩罚他故意使坏。


    饶是他那厚脸皮听见这靡靡水音，都有点难为情，他发自内心的佩服星期日每晚都这么神色淡然地做这些荒唐事。


    就在砂金胡思乱想之际，星期日扣住书合上放在一旁，硬是拱着那扑腾的脑袋往他胸前压，砂金被这鼓囊的重量给压得往下缩，不知怎的就被对方压在身下。


    星期日边亲边咬砂金的嘴唇，衔着一颗玉珠似的吞来吐去，含糊道：“看得明白吗？”


    砂金狠狠反咬一口星期日那讨厌的嘴，尝到铁锈味，才肯松开牙齿。他偏过头，不愿正视星期日那放大的，虽然俊美但细想实在恶心的一张扭曲面容。


    “我是没读过书，我又不是不识字，你架子上摆的那些书也就这样，很一般！就跟你一样，特别普通！”


    砂金的屁股又挨打了。


    他向下一瞥，手放在星期日脑袋上抚摸，把对方的头发抓得一团乱，突然拽着星期日抬头看向自己，嘀咕道：“我长胖了.....一点。”


    星期日的下巴枕在砂金胸上，闻言勾起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捏住砂金的下巴转过来，却看见砂金低眉垂眼，郁郁寡欢的一副样，欲说的话都到嘴边又立刻闭上了。


    他揉捏砂金大腿软肉的手往上抚去，在肚子上摸了摸，说道：“才发现呀，凭你这眼力劲，估计等到要生了都不知道。”


    砂金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吞吐片刻，还是闷着什么都没说。


    “闹什么脾气？”星期日一把拎着砂金坐起来，抱着他倚在枕头上。


    这死嘴，一天就说不出句正常话。砂金在心里暗骂，表面却仍嗫嚅：“我觉得好陌生。”


    “肚子都睡大了，你现在跟我讲陌生？”星期日被砂金那呆笨的模样给逗出一些笑意，揉了揉砂金的脸颊。


    “这里。”砂金眉眼隐忍怒火，指着肚子。


    星期日不笑了，静然的将砂金浑身上下扫视个遍，盯着砂金那张始终愁眉不展的脸看了好几眼，缓缓牵起砂金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压在砂金手背上，不让他抽走。


    “这是你的孩子，有什么好陌生的，他比你跟我的距离更近。”


    星期日不知道砂金那庸俗的脑子又想偏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见他露出一个特别旖旎的笑容。


    好看自然是好看，星期日想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表情放在砂金脸上都会是美丽的，只是砂金这个笑让他有点没来由的气恼。


    “照你这么说，那他应该比之前.....”砂金摇了摇头，笑得更明显了，“所有人的距离都要近。”


    “你这张嘴说话时能联系下前因后果吗？我是这个意思吗？”星期日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无奈地捏着他的脸晃了晃。


    砂金拍开对方的手，瞪眼道：“你刚刚还说把我肚子睡大了呢！”


    星期日被噎住了，后知后觉确实是自己先说了不得体的话，他把砂金挪到一旁坐着，弯腰扯过被子给对方盖好。


    砂金忽地低头非要凑到他面前去瞧，睁着那双水盈盈的眼，问道：“你害羞啦？”


    星期日用手背挡开砂金望过来的脸，对方却不依不饶一会趴在他背上，一会环住他脖子，念念有词：“你害羞啦？你是不是害羞啦？你就是就是！快回答我！把头低着干嘛？平时这么喜欢看我，现在又不看了？”


    “跟我说话！快点！”砂金挽住星期日的手臂开始闹起来，“老公理理我！老公是不是害羞了？你是不是不敢看我？我不漂亮了吗？”


    “你闭嘴的时候最漂亮。”星期日非常有针对性的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


    砂金贴在他耳边呵气：“骗子老公，在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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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你明明听见我叫，就会更用力。”


    星期日被砂金又搂又抱的，惹得一身薄汗，他恼羞成怒把砂金按在身下，威胁道：“是不是想挨收拾了？”


    “我看是老公又欲求不满了。”


    砂金却一副无所畏惧的嬉笑模样，伸手去揽他的脖子，翻身坐在他腰间，垂下眼眸，冷艳又傲气。


    星期日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过医嘱，千叮咛万嘱咐，现在还在稳胎，砂金又才大病初愈，禁不起一点折腾。


    玻璃都比他夫人坚固。


    他咬牙切齿地把砂金放下去，扯过被子盖住对方头顶，勒令睡觉。


    砂金那娇柔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来：“这么容易害羞呀，家主大人！这样就不好意思了，你脸皮真薄！”


    星期日隔着被子轻轻拍了砂金一下，质问：“睡不睡？”


    砂金裹着被子猛地探出头笑。


    星期日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觉得砂金这神经病把自己都变得不正常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会变得如此奇怪？


    他应该感到被冒犯的愠怒，而不是看见砂金的笑，居然也想跟着笑起来。


    因何而喜悦？仅仅是为了一个撒谎成性的埃维金人吗？


    星期日不愿对砂金笑，因为砂金的笑实在廉价，每个人都见过，甚至猫狗。拿自己的笑跟砂金的笑做交换，毫无疑问是个亏得彻底的买卖。


    而且对方还是个只剩一张脸能看的漂亮蠢货，每次都还要自己教，才知道吻人。


    星期日又不受控制地想到，要是换成拉帝奥，砂金说不定就无师自通，愿意安安分分当个贤妻良母了。


    砂金那双只要睁开就一刻不停在勾引人的眼珠怔怔盯着他瞧。


    星期日的思绪又泛起波澜，砂金的眼睛虽然明艳绚丽，但看多了也觉俗气。可能是秉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再普通的东西到了仅剩一对之时，也显得无比珍稀了。


    可他又一次想起了砂金曾低唤姐姐的呢喃，他心里就微微抽蓄，卡壳似的，哽在血肉里面动弹不得的难受。


    或许该跟砂金道歉的，星期日抚摸砂金细嫩的脸庞想到。


    但他上次是这么诚心的、满怀悔过地跟砂金道歉，换来的是什么？


    是砂金毫不收敛的滥交以及肆无忌惮的挑衅。


    星期日一时心情复杂，可看久了砂金的笑，也不由得想还予亲吻。


    于是，他轻轻吻在砂金颤动的眼皮上，对他说晚安。


    砂金愣了片刻，讷讷回道：“晚安。”


    星期日看见砂金躺下又忽然仰起头看他，小声地说：“晚安老公。”


    他可能真的被砂金害到陷入癫狂了，砂金如他所愿的说完了体贴之语，但他竟更觉烦闷，他的心脏跳得更慢了，仿若随时就要崩坏的零件。


    他没能跟砂金道歉，而他同时察觉到砂金心里还是惧他。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用同谐的力量伤到了人，但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奴隶，是异族，是曾被世界抹去身份打上烙印的商品，这个人是他的妻子。


    星期日抚摸砂金晶亮莹润的头发，拾起长长的发梢亲吻。


    他想，还是应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