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


    姜云一时分不清这是兔子的声音还是小游的声音。


    “我怎么了？”姜云眼睛还未睁开，话就先脱口而出。


    等她缓缓睁开，才发现周围环绕着一圈人，个个都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猝不及防就让她的眼睛被晃得发酸。


    姜云完全不记得给兔子念完故事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转眼间就躺在乔晚舟的别墅里。


    她左半边身体斜靠在软垫上。


    兔子蹦到了姜云的耳侧，一阵捣鼓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姜云再次睁眼四周的人才算是个人样。


    顾城从厨房端出来了几样菜:“大家都先吃点。”


    顾望江本来离着最远，一下冲到了姜云面前：“还好吗？”


    刚清醒的姜云就这样对上了他脸，只得默默偏过头，抬手移开顾望江的脸，主打就是一个已读不回。


    此时姜云才发现林笙正依坐在沙发背上，翻看着手中的黄色文件夹。


    林笙适时的将文件夹移开，低头对着姜云，给她说现在的情况：“昨晚任务完成后，我们都在楼下大厅，小游用你手机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晕了过去，等我到的时候……”


    兔子突兀地打断了林笙的话：“时空能量在减弱，快要不够维持你现在的样子了。”


    但听到这话的不止有她还有顾望江。


    “你说不够维持能量是什么意思？”


    林笙直白插嘴：“当然是字面意思，姜云快消散了。”


    “什么消散？你说得轻巧，要不是”


    林笙毫不畏惧，冷哼一声：“现在吵这事有意义吗？你还不如说说为什么你总是不在的事情。”


    “你说我？她每天都和你们在一起出的这事情，你说是谁的责任？”


    “别吵了，你们，都别吵了。”兔子挥手，拉着吵起来的两人，奈何个头太小，拉得住一个拉不住另一个。


    姜云刚醒，人还懵着就听到两人吵架，脑壳都开始疼了。


    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顺手摸了摸兔子脑袋。


    兔子的话就算不说全，她也大致猜到了实情，可惜当她听到这次任务完成的声音，才发掘任务不对劲已经晚了，不然还可以早做预防。


    姜云侧身坐起，一低头，沙发下露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小游就这样在沙发下趴着。


    “姐姐，你好一点了吗？不舒服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妈妈说，听了故事就不难受了。”小游趴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开口。


    姜云正打算扶她起来，就惊异的发现小游眼睛里映出的，正是自己过去的模样。


    她本来的模样。


    姜云牵起小游的手：“小游，告诉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游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妈妈叫我小游，也会叫我囡囡，她说姥姥也叫她囡囡。”


    林笙和顾望江吵得不可开交，声音大已经听不到兔子劝架，好在小游是在姜云耳边说的，她还能听得清。


    囡囡……囡囡……


    心中默念几次，姜云已经有了判断。


    只是还有些线索没有完全串连起来。


    正当姜云思索之时，一声怒喝传来：“你们够了！都是成年人了，还和孩子一样。”


    刹那间，四周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着手上拿着菜盘的顾城，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愣着干什么，都来吃饭。”


    “舅舅，她……”


    顾望江还想解释些什么，就被门铃声打断。


    姜云反倒是缓了过来，她见缝插针和林笙说了几句，这次突发情况的可能性，边走去开门。


    没想到的是，来人竟是那天晚上的影帝。


    他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中文，慢慢对着姜云说：


    “您好，今天来为了打扰很冒昧，我想和你说话，晚上看到您的脸面非常新鲜，今晚夜色很美，吃饭能不能和您一起。”


    姜云看着他在努力组织语言，这个西方来的影帝，似乎还不知道他说的这段话有多破碎。


    顾望江的不爽达到了极点，听到来人的声音后，就率先起身走到姜云身后蠢蠢欲动。


    姜云没有忘记之前的人设，立刻打起了手语，速度堪比结印，打算继续敷衍过去，不想，影帝身后出现了一个手语老师。


    手语老师：“你到底不会手语？”


    姜云：……不妙，装不下去了。


    这下顾望江实在等不了，从姜云背后出现，拦住了想进一步的影帝。


    三两句对话间，乔晚舟留下的两个遗产就这样打了起来。


    “兔子，速来，你的男主……们……似乎、好像纠缠在一起了。”姜云紧急呼叫。


    兔子没到，顾城赶忙过来拉住想出手的顾望江，影帝看着文艺但嘴也没闲着，那词连着词劈里啪啦一顿吐出。


    姜云：不懂，但一定很脏。


    电光火石，开天辟地，如今三个男主都聚集在了一起。


    “我是说你们闹够了？”林笙双手抱臂迈着慵懒的步调走了过来，若有似无地靠在了大门框上。


    一看顾城抓住顾望江手的表情严肃得吓人，连林笙都不张嘴说话了。


    姜云深呼吸，当机立断跨出一步，挡在了顾望江和影帝之间。


    “谢谢，今天，不方便。”


    她瞟了眼周围，果然又有几个反光点，心中暗叹了口，今天又是抹黑乔晚舟风评的一天。


    影帝愣了一下，看着面色不善的顾望江和威严的顾城，最终那点文艺的执着败给了现实的尴尬。


    他耸耸肩，嘟囔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转身离开了。


    在手语老师歉意的目光中，门一关上，别墅内瞬间安静下来。


    “闹够了？”顾城沉声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顾望江，“都过来吃饭。”


    顾望江还想说什么，被顾城一个眼神制止。


    林笙轻笑一声，率先转身走向餐厅，慵懒地丢下一句：“走了，吃饭。再吵下去，菜都凉了。”


    兔子这才蹦跶过来，小声对姜云说：“吓死我了……刚才能量波动好剧烈。”


    姜云揉了揉额角，感觉比刚醒时更累了。


    顾城情绪稍好，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后脸是越来越黑。


    通话一结束。


    “乔游，你自己说你今天幼儿园干了什么！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顾城和刚刚那个成熟稳重的男子判若两人。


    小游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


    兔子心领神会，蹦了过来。


    顾城话锋一转：“乔晚舟！看你干的好事！ ”


    姜云：？？？？？我吗？


    “今天顾望江和我去幼儿园接小游，她说要所有人都叫她梦·幻·雪冰城·公主。”兔子梳着耳朵，眼神忽闪。


    “啊？什么蜜雪冰城公主？”姜云一脸茫然，甚至想喝点柠檬水。


    “她在幼儿园里招兵买马，问谁愿意当她的坐骑。”顾城牙齿痒痒。


    姜云：哦豁。


    “然后被老师发现，她骑着小朋友在跑道上打架，那小朋友在地上爬，磕断了半颗牙。”


    兔子深呼吸：“老师问她，为什么别人打架她看着，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自己是公主要□□后方。”


    姜云纳闷了：“这不是矛盾了吗，刚才还说她骑人家小朋友呢。”


    “呵，那是之前，老师让她别看别人打架，转头她就去找了一个坐骑，说要御驾亲征。”兔子那耳朵竖得老长，胡须气得一抽一抽的。


    “是小朋友。”顾城立刻指正兔子的用词，“那男孩回去后就闹着要改名。”


    “改名？”


    “他说，自己要叫炎·爆·瑞幸库·龙王。”


    “我没同意他当我的坐骑。”小游大声辩解，模样实在委屈。


    “她都没同意。”终于轮到姜云为自己说话。


    “她是没同意，那坐骑听到她说不让他当龙王，一下就哭了，谁哄都不顶用。”


    “是小朋友。”顾城没好气地说。


    “然后老师求她，让那男孩当坐骑。”


    “是龙王。”顾城还在挣扎，企图让对话回归正轨。


    “我才不要这样的龙。”小游立刻抬起了头，眼神带着几分倔强，脸上气呼呼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


    “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教了她什么呀。”顾望江听完笑得停不下来。


    “如果我说，我就是念了一个睡前小故事你们信吗……”


    姜云抱起兔子，支支吾吾努力组织语言试图挽回局面。


    事到如今，林笙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走到小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游，你给我听好了。”


    小游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首先，御驾亲征是严重的战略失误，作为最高决策者，亲临一线是资源浪费，且风险极不可控。


    “正确的做法是成立一个项目，委任那个坐骑……那个想当龙的小朋友，作为项目负责人，给他设定KPI。”


    姜云显然不认可林笙这套发言：“拜托，这明显不是决策的问题，她都没有和坐骑签劳动合同。


    兔子听完她们说话，发出尖锐爆鸣：“不!明显现在是人格侮辱，她现在都叫小朋友坐骑了。”


    “侮辱？这怎么会是侮辱，这是项目IP的形象代言。”林笙点了点下巴。


    “所以，她应该先签合约？”兔子都被说懵了。


    姜云一拍手：“对，约定好股权分红和职责范围，这很重要。”


    林笙和姜云这套组合拳打下了，小游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像被这一连串的话砸懵了。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晚舟姐姐，我零花钱够签合同吗？”


    众人：……


    顾望江：“等等，你们到底要教小游什么？”


    “当然是商业蓝图。”


    “当然是法律基础。”


    “当然是社交手腕。”


    顾城扶额不语，她们三个这一通操作下来，完全不是在纠正，而是在给姜云挖的坑进行精装修。


    顾望江嘴角笑容不减，他拍了拍顾城的肩膀，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至少流程优化了不少，下次打架……开拓市场前会签协议也是一种进步，对吧？”


    顾城看着她们四个，默默给自己打了一碗汤。


    心平气和，没了脾气。


    这顿饭，对顾城来说，吃得非常漫长，但对林笙和姜云来说，时间太过短暂。


    今天起，一颗水灵灵的商业奇才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