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安坐在椅子上，眼神已经放空了。没什么，就是天书看多了，脑子宕机了而已。


    钟锦的脑子也宕机了，因为齐淮安看到的就是她看到的，她什么都看不懂——这些东西对于她一个鬼来说还是太超标了。


    修明不知道又从哪里抱出一大堆书，“砰”的一声放在桌上，擦了擦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堆满一张八仙桌的书。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都是最基础的。你先看完，然后学会上面的内容并且融会贯通，这就是你这两个月的目标。当然，在此期间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我可以帮你解答。”


    修明看着像个木头人似的齐淮安，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还活着吧？”


    齐淮安眼神木讷地看着修明：“你真的没有抱错书吗？”他又低头看着眼前的桌子，“这个数量，是认真的吗？”


    修明点点头：“那当然了。这些还是最基础的，等你都学会了之后，我再教你更难一点的，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帮我分担工作了。”


    齐淮安突然好佩服修明，他那么小的脑子里面，到底是怎么装下这么多知识还不爆炸的？


    修明看着面前的书：“你快点学啊，要是等师傅检查发现你的基本功不过关，你就死定了。”说完转身就走了。齐淮安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好像看见神了。


    齐淮安这一个月都在啃书，而钟锦早就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去了，之后齐淮安就一个月都没有见过她。他还记得钟锦回到自己身体时那个雀跃的样子，像是成功从地狱里逃出来一样。


    想到自由身的钟锦，齐淮安就想哭。他看着这个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围墙把他关在里面，顿时有种自己是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被逼迫学习针线活的错觉。


    修明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一脸苦相的齐淮安：“喂，不至于吧？你已经保持这个表情一个月了，真的不是面瘫了吗？”


    齐淮安看着修明不说话——他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修明看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赶紧转身出门，没一会儿又进来：“来来来，你别丧着个脸了。师傅说了，给你放假两天，让你带着钟锦出去玩，顺便收收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你们快去吧，世间不能没有你们！”说完他就跑了，留下钟锦和齐淮安面面相觑。


    修明后面说的话，齐淮安已经自动屏蔽了，他就只听见“出去玩”三个字，整个人瞬间像棵被观音菩萨的圣水点过的枯树，慢慢活了过来。


    钟锦看着齐淮安的脸色渐渐红润，眼神也变得清明，不禁感到一阵惊奇：“你这个月学会起死回生了？”


    齐淮安把几乎要和椅子粘在一起的屁股挪下来，精神还有点恍惚：“玩……出去玩！”


    “耶！太好了，我终于解放了！”齐淮安激动地一把抱起钟锦，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停停停！你把我放下来，我要被你转晕了！”


    齐淮安听到钟锦的声音，这才回过神：“不、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太激动了。”


    钟锦无奈地叹口气：“行了，那个臭道士说让我们出去活动几天，别一直待在道观里，我们快走吧，这里我都玩腻了。”


    齐淮安一听，立刻扯住钟锦的衣袖，拉着她跑出道观——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而道士这边，依旧躺在他那张摇椅上，咬了一口果盘里的西瓜，问旁边的修明：“那丫头和那小子出去了？”


    修明点头：“出去了，跑得飞快。”


    道士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前几天钟锦在后山锻炼自己对鬼气的控制能力，结果没控制好，引来一群鬼，差点把他的道观给荡平了。又想到齐淮安已经学了一个月的符纸，听说快变成石头人定在那儿了，于是就想着让他们出去待两天，看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走了就好。对了，你的符画得怎么样了？够不够接下来三个月我们道观用的？”


    修明听到这话，瞬间变得和齐淮安一个表情：“师傅，就快画完了。”


    “哼，你个臭小子别想跟我偷懒，快去画！”


    修明听完，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紧接着，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惊天惨叫：“钟锦！你又拿我的符纸！”


    此时的钟锦，正斜挎着一个小布包，里面全是从修明那儿拿的符纸。


    “你拿这么多，修明该气炸了吧？”齐淮安看着那鼓得满满的布包，心里清楚画符有多不容易——他学了一个月的低等符纸，也才刚入门，画出来的符纸，连修明的十分之一法力都不到，而钟锦拿的全是中等符纸。


    “哎呀没事，他可是我们道观的劳模，这点符纸，他用不了几天就能再画出来。”


    齐淮安心里暗暗可怜修明：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俩人还没走下山，就碰见一只游荡的鬼。这是一只拦路鬼，顾名思义，专门拦人去路。


    “你给我让开。”钟锦伸出手推开那鬼，可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又被拦住了。那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偏不让路。


    “走开。”


    “滚。”


    ……


    “你再拦我，信不信我炸了你的坟头？”


    或许是“炸坟头”这话太有威慑力，拦路鬼还真的让开了位置。钟锦顺利走了过去，可齐淮安刚要跟上去，就被拦住了。


    齐淮安没学钟锦说要炸坟头，而是选择和拦路鬼比谁更“面瘫”。进入状态后，他之前学符纸积下的怨气全冒了出来，一人一鬼就这么互相盯着。最后，拦路鬼先败下阵来——齐淮安的怨气实在太重，它从来没见过怨气这么大的人。


    钟锦看着齐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让拦路鬼放行了。”


    齐淮安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没办法，一想到那一个月学符纸的日子，我就觉得自己的怨气比鬼都重。”


    就这么走走停停，下山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他们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这里是个小山村，天色渐晚，不少农户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烟囱里冒出直直的炊烟，饭香飘到钟锦鼻子里，瞬间勾出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天快黑了，咱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吧，我饿了。”


    齐淮安听了，无奈地笑了笑：“恐怕‘吃饭’才是你的真正目标吧？对了，鬼也能吃饭吗？”


    钟锦一巴掌拍在齐淮安的手臂上：“那当然了！谁说鬼不能吃饭？没身体的鬼才不能吃，我有身体！”说完，就拉着齐淮安快步从田埂上跑了过去。


    “小姑娘，吃这么多真的不会撑吗？”


    朴素的农家夫妇一脸震惊地看着钟锦端起一个海碗，哐哐往嘴里扒饭。


    钟锦的肚子其实不会感到饿或饱，纯粹就是个无底洞——她吃饭，全是因为馋饭菜的味道。


    “砰”的一声，钟锦放下碗，舔干净嘴角残留的米饭，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面前的夫妇笑了笑，解释道：“主要是赶路太久了，实在太饿，现在终于吃饱了。”


    夫妇俩愣愣地点点头：“哦哦，没事没事，吃饱了就好，可千万别饿着。”


    洗漱完毕后，钟锦一脸幸福地躺在床上。她觉得，只要不是在道观里，在哪儿待着都舒坦。侧过身激动地扭了两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隔壁房间的齐淮安睡得更早。天知道，今天一整天没看见半张和符纸有关的书，他有多畅快——连梦里都在幻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符纸全消灭干净。


    睡到半夜，钟锦被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珠弄醒了。她皱着眉睁开眼，看见房间里站了一圈鬼，一时还有些懵。


    钟锦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自己的招鬼体质忘了？尤其是到了晚上，她身上的鬼气会自动散出去，把周围的鬼全吸引过来。以前在道观时，普通的鬼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她从没在晚上被水鬼的水滴弄醒过。


    她突然担心起来：这些鬼除了进自己的房间，有没有去过其他房间？要是把那对夫妇吓到，可就麻烦了。


    钟锦压低声音问：“喂，你们除了这间房，还去过别的房间吗？”


    那些排着队的鬼互相看了看，然后一齐摇了摇头。


    钟锦松了口气，伸手把还趴在天花板上滴水的水鬼扯了下来：“你别再滴水了行不行？就不能控制一下吗？床单和被套都被你打湿了，难道要你洗？明天他们要是以为我尿床了，这个黑锅你替我背？”


    水鬼赶紧摇头，拼命想控制自己不滴水，可还是失败了。


    钟锦无奈地叹口气，提着水鬼走到窗台边，像拧毛巾似的把它拧了拧。


    “哗哗”的水声把隔壁的齐淮安吓了一跳，他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外面下雨了。


    被拧成“干鬼”的水鬼懵懵地看着钟锦，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那样呆呆地杵在原地。


    这时，一个站在门口的鬼也浑身是水。它看了眼自己打湿的地板，主动走过来，似乎也想让钟锦把自己拧干。


    最后的结果是，所有的鬼全被钟锦顺着窗台扔了下去。


    钟锦回到床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可到了下半夜，她又被那熟悉的水滴弄醒了。


    “你们有完没完！你这个水鬼，给我下来！”


    钟锦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抓着水鬼狠狠拧了几下，又是扯又是往墙上拍，“砰砰砰”的声响把夫妇俩和齐淮安全吵醒了。


    “小姑娘？”


    钟锦转头，就看见三人站在门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大家，后面到第九章为止男主人设崩了，对不起，我很想赶榜单考虑不周，后面的章节我都会认真写，我是新人作者第一次尝试写长篇，请大家体谅一下谢谢你们[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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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拧干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