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母中风?

作品:《怒嫁纨绔

    回王府的马车上,祁玖唉声叹气,旺达为人老实,便凑上前去关心道:“爷这是怎么了?”


    祁玖难得多愁善感,踌躇道:“你说王妃会因为今日爽约之事而置气吗?”


    以往祁玖总是做些出格的事情,何时顾及过他人的感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当今天下,在有些人面前该当孙子他就当了,余下时候他也就可以横着走了。”


    可如今成亲才不过数月,他竟然开始在意起王妃的想法,当初成亲时不是说了要让沈家女知道他的厉害吗?旺达如是想到。


    可也挺为王爷高兴,夫妻二人同心协力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遂马车刚到府,旺达便想着找刚才回府通禀的侍卫,想一探王妃的口气,是否真的如王爷所说对他多有怨怼,若真是,也好备上薄礼致歉。


    旺达将人拉到角落,低声道:“王爷不回府用膳禀了王妃后,王妃是何情形?”


    那侍卫低眉顺眼,一只手扣了扣头顶,为难道:“奴才回府时,王妃不在府里,听门房说王妃午时后便回了沈府。”


    纵是旺达此等踏实之人,也忍不住朝着那侍卫的头敲打了几下,最后一脚踹开了他。


    岂不是害惨了他,既然王妃回了沈府也应多跑一趟告知一声。


    旺达难为情地跑回祁玖身边,附身耳语起来,“王爷,王妃好像有急事回了沈府,您看……”他停顿了片刻,“不若您亲自去沈府看看是何大事?”


    听及此,刚进门时的愧疚与希冀换成了阴沉的一张脸,原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以为她正等着他呢。


    他梗着脖子说道:“王妃俨然只把沈府当家,她的家事本王不好插手。”


    说罢,负手去了前院。


    戌时一更刚过,二更梆子轻敲,夜色愈发浓重。还不见沈眠棠归来,祁玖心里开始突突打鼓,也有了些蹊跷的念头。


    此刻他也悔及与沈眠棠莫名置气,急切地朝着书房外嚷道:“旺达,旺达,去看看王妃回来了没有?”


    旺达进来躬身作了一揖后,脚步急促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刻,祁玖在书房来回踱步,神情越发着急,美达比旺达的心思要活泛许多,他见祁玖焦虑不已,便上前禀道,“王爷,不若我们去沈府看看?”


    此话正好缓解了祁玖此刻焦急的心情,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般,“更衣,备马车!”


    其实与程鹿颐用膳后回到王府,祁玖并没有换上居家常服,仍旧着青色纹样的圆领纱袍,内衬素色中单,俨然还是一副外出打扮,是夜出行只需备一件轻薄外衫。


    因王爷每日都要上学,故马车在傍晚时分已然套好,都是现成的,祁玖上了马车便朝沈府的方向去。


    马车正行进,他不安似的说道:“传令下去,府中侍卫多带些人手,不可懈怠。”


    如今沈府不知是何情形,只好多准备一些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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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眠棠下午正小憩,见沈府的门房急急跪地,“二小姐,不好了,夫人……”那门房越紧张说话越不利索。


    沈眠棠立刻从廊下的贵妃椅上坐了起来,此刻她竟镇定不已,“慢慢说,母亲怎么了?”


    门房擦了擦额头的汗,也顾不得礼仪尊卑,嚷起来,“夫人,夫人有了中风之兆!!”


    一旁的诗兰和书兰脸色哗变,“尔等切不要胡言乱语,否则乱棍打死!”


    门房因为紧张哆哆嗦嗦,“二小姐,我不敢撒谎,管家已经亲自去请大少爷,只得小人跑王府来报信。”


    话至此,由不得沈眠棠不信,她神色冷静,“备马。”


    房嬷嬷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跑过来追问,“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眠棠急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嬷嬷,你去将大皇子赠的丸药带上。”


    就这么会儿工夫,房嬷嬷已经从诗兰嘴里知道发生了何事,书兰也径直去了库房,沈眠棠的药材几乎都是有她管辖,只是房嬷嬷处有一份清单而已,她素来谨慎踏实,很快便取出了几个盒子,朝着大门奔去。


    烈日当空,沈眠棠顾不得形象和规矩,一袭居家便服未及换下,策马疾驰于长街。马蹄踏碎青石回响,惊起檐角铜铃轻颤。她发髻微乱,额角沁汗,她眉间紧锁,眸光如炬直望沈府的方向。


    身后马车奋力追赶,却已落数丈。她不顾仪态,手中缰绳紧勒,唇间只低喃一句:“母亲……”


    她的衣襟仍倔强地在风中翻飞,如一只不肯停歇的蝶。


    来往皆行人,她跌跌撞撞,心口直跳。


    这短暂的距离,她翻腾在马上,仍未想起上一世这个时节母亲发生了什么。越是没有先兆,她的心沉得越快。


    王府的门房小厮只见王妃一行人匆匆往外赶,只在几个丫头经过时听见了沈府的字眼,便知王妃又回沈府去,如往常般稀松平常。


    少顷,沈眠棠刚下马,便见大门处几人在张望着,“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其中一人迎着她朝后院的方向去,短短路途,沈眠棠几乎是用跑的,全然不顾妆容是否整洁,而她的手指掐进掌心,极力保持着镇静。


    刚进了垂花门,她便颤抖着喊了一声,希望母亲能回应她。“母亲!”


    香安院还是老样子,父亲不在时,母亲总是把弄着花草来打发时间,如今这院子里生机盎然,而母亲却不能应她。


    她急急绕过游廊,朝着正房而去。


    刚进门便听见轻微的呜咽声,董嬷嬷跪坐在床榻旁,一旁好似大夫正把着脉。


    沈眠棠进到内屋后急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了声响影响大夫判断。


    过了会儿,大夫拂了一把胡须后摇了摇头,正见沈眠棠,急忙起身行礼:“二小姐安!”


    这时沈眠棠才颤巍巍向前,“大夫,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大夫凛紧眉目,严肃道:“夫人的症状似中风,但其中又有蹊跷,老夫只得劫针暂时压制着夫人的脉络。”


    沈眠棠点了点头,将一旁见她便磕头哭诉的董嬷嬷扶了起来,低声问:“嬷嬷,母亲今日有何异样?”


    嬷嬷泪眼婆娑,稍缓,神色凝重,轻叹道:“今晨天光未亮,夫人便已醒来,可人却昏沉沉的,唤了两声才应。勉强起身,梳洗时右手竟然有些颓力,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咬不住字眼,起初只当是如往常。”


    听及此,沈眠棠惊觉,断喝一声,“什么?”


    她没料到母亲的症状是晨时便有了,她怒瞪董嬷嬷及几个丫鬟,似有怪罪她们照顾不周之罪。


    董嬷嬷在董府时便服侍董水瑶,两人感情早已超越主仆,若真是她的责任拿她的命去抵也就罢了,可她还是要将事情讲清,这样能让大夫更好为夫人治疗。


    她摆了摆手,辩解道:“小姐有所不知,近来夫人夜卧难安,常至三更方寐,五更即醒,衾褥间忽热如焚,汗如雨下,旋即又身体冷肃,需添被褥。因而夫人早起时的症状,大家都没往中风上想。”


    一旁的大夫也点了点头,“确如此,前些日子,老夫给夫人开了些宁神的药,效果却微乎其微,故晨时的症状都被忽略了。”


    而沈眠棠却听不大懂,只当母亲近日已生病,而她却毫不知情,瞬间羞愧难当,她拿起母亲往日的病例,上面却只一句,‘经水将止,阴养不交……’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为何母亲和董嬷嬷都没注意此症状,原来误以为妇人年老之症。


    董嬷嬷见沈眠棠已然明白缘由,顿了顿,压低声音:“早膳端上了,妇人只喝了半碗燕窝粥,左半边身子有些疲软,走路时脚步拖着地,像踩在棉絮上。老奴只得劝她再躺下休息,夫人点了点头,自己慢慢踱回床边躺了下去。”


    她小心地看着沈眠棠的脸色,“午时,老奴做了些开胃的小菜,想着夫人午膳多少能吃点,却怎么也叫不醒……”董嬷嬷的声音颤抖着,伴着哭腔,悔不当初。


    她不应该劝夫人回去再寐一会儿的,她应该早点发现夫人的异样。


    沈眠棠见此,纵使有迁怒的心也不能迁怒到董嬷嬷身上,她上前轻轻拍了拍董嬷嬷的肩头,“嬷嬷,此事不怨你!”


    可董嬷嬷却没那么容易原谅自己。


    此时,书兰及时赶到,平日里温和恬静的姑娘,此刻内心惊惧不已,手里捏着那药丸,跑在了最前面,“小姐,药丸拿来了!”


    沈眠棠不再急着询问当时的情况,接过那药丸,忙不迭递给了大夫,解释道:“大夫,您在沈府坐医也数十年之久,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她深深呼了口气,“我母亲如今这症状,还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请您一定保守秘密。”


    大夫连忙跪了下来,“老夫医者仁心,更感念国公爷赏识,在府里当蛀虫多年,只此一项,老夫定是忠心耿耿,听凭二小姐差遣。”


    听大夫一席话,沈眠棠连忙将大夫搀扶起来,将手中的药丸再次递了过去,“您看此药丸对我母亲的症状是否有益?”


    大夫郑重地接过,严肃道:“小姐稍等片刻。”


    旋即又拿出一套针套,在桌上铺开。他将那药丸刮下一点表皮,倒入一个小磁碟里,又从医箧里拿出一个罐子,往外倒出一点透明的液体。


    沈眠棠只让书兰上前帮忙,而自己则坐到了母亲的身旁,抚着她的手,好似安慰自己,母亲一定不会有事!


    这时,沈鸿欣冲了进来,沈眠棠转头看向他,这么多年,大哥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书生打扮,即使已经入朝为官,他依旧没能摆脱那股娴雅的气质。


    此刻,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头发蓬乱,衣衫斑斑点点,好似汗水,好似什么脏污,狼狈极了。


    “棠棠,母亲如何了?”他的眼神里尽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