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啊！”克盛的声音渐渐被鱼头怪物鳞片层层刮过水池边缘的“滋滋”声覆盖。


    杜袄张口吐出一块肉，是她刚刚在包厢里吃下的，那块尸体。


    她不需要容纳其他食材了，她将回归本源。


    “来，来这，来加入我们。”鱼头怪物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


    杜尔手撑着腿持续呕吐，胃酸顺着食道反了出来，她觉得自己胃里空空如也，手臂上刚因做配菜造成的伤口，好香、好香……


    杜袄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她站起身，神色迷茫朝已经朝他张开手脚的鱼头怪物走去。


    它是食材，只有加入更大的食材，才能，发挥它的余热。


    杜袄的san值跌破40安全区，她的身影没进层层叠叠的鱼鳞里，脑域里契约鬼怪们的神经系统被杜袄关闭。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克盛的叫骂声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哔——你在干嘛？口口口，老子不想死。”


    但是没有用，黑暗持续在脑域里蔓延，沉重的压迫甚至传递到了它们身上。


    “安静。克盛。”万如突然说。


    金时柔紧紧挤在邢合薇身边，她也意识到了不对。


    “我的异能被发动了。”金时柔小声说。


    话音刚落，克盛听见了杜袄极其冷静声音。


    “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食材！”


    视觉神经系统被同时放开，脑域里传来杜袄的冷斥：“克盛，出来干活。”


    克盛身上的桎梏突然消失，它呲溜一下，窜了出去。


    一指绿藤从杜袄的袖子口里冒了出来。


    黏糊糊的粘液淋了它全身，它变成人形站在一边，眼前场面让克盛不由自主惊叹：“我的天哪。”


    鱼头怪物没有死，他被杜袄压在身下，杜尔拿着她惯用的匕首，一刀一刀地扎在他身上。


    砍死食材是没有用的，食材本来就是要被砍的，鱼头怪物本就是几团肉块拼接融合。


    所以杜袄真正发挥攻击力的，是她在一口一口啃食鱼头怪物的尸体。


    用刀，只是为了把它的肉分成小块。


    鱼头怪物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它身上粘液像硫酸，蹭在杜尔的皮肤上，灼烧出一片片伤口，杜袄嘴巴里鲜血与粘液齐流。


    无数厨具围绕在杜尔身边，不断干扰着他，割下她一块块肉。


    杜袄满身是血跪坐在地，她不敢停口，但凡她犹豫一秒，让鱼头怪物抓住反击的机会，被吃掉的，嗯嗯。就是她。


    各种难以理解的画面挤进杜袄的大脑，感官刺激达到了极致，杜袄感觉自己吞咽的一会儿是极致的美味佳肴，一会儿是鱼腥味直冲大脑的生鱼肉，它甚至分不出多余的神思去提醒克盛，只含糊说：“吃啊！”


    克盛是陆浩叛变后杜袄精挑细选的精神类鬼怪，他的异能叫做精神之桥。


    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自身的精神搭做桥梁与任何一个生物连接，精神本身就是可攻可守的，所以连接后克盛既可攻击，也可分担san值做辅助。


    现在就是需要他分担杜袄san值的时候，杜袄已经分不出神志来操控它的异能了。


    “噢噢噢。”克盛很快反应过来，异能展开，杜袄感觉自己混沌的大脑终于得到了一丝清醒。


    下一刻万如身上的桎梏也一清，他跳了出来，帮杜袄挡住四面八方攻击的厨具。


    鱼头怪物的身躯渐渐被杜袄啃食大半，后厨的墙壁开始动荡，喧闹声从外面传进厨房，怪谈随着诡主的死亡开始分解。


    餐厅怪谈，完。


    六分钟后，杜袄咽下最后一口鱼肉，这顿饭吃的她直犯恶心。


    san值后期有克盛承担，几乎稳在了70上下，鱼头怪物入口都是难以想象腥臭至极的鱼肉味。


    万如抓紧机会给杜尔注射了一支快速愈合药物和精神愈合剂。


    但当他拿出肾上腺素想把杜尔扶起来注射时，却被瘫软在地的杜袄制止。


    “万如，我实力提升了。”杜袄在地上轻轻笑起来。


    她一抬手，刚才切割鱼肉的匕首飞射而出，刺在空中，发出“噗呲”一声。


    一个穿着黑衣，包裹严实的人影应声而出，匕首准确扎在他脖子上，鲜血飞溅不出黑色布料，一块儿明显的阴影就顺着匕首扎进的伤口逐渐扩大。


    偷袭者死了，甚至没能近到杜袄周围。


    在B＋级怪谈，杜袄已经不用担心其他异能者杀她继承怪谈能量了。


    杜袄休息了一会，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她摸了摸袖口处的小黑点，这还是陆浩还在时和他一起挑的，买的时候太弱小了，都没有想过会有没用的一天。


    万如扶着她慢慢起身，后厨很多东西已化为齑粉，装尸体的罐子倒是好好的待着，杜袄认真看过了每一个尸体和尸块，在冰箱的高级食材一侧，她找到了一块上面纹者“代费河”的冻肉。


    没有大脑，也没有其他肢体，只有半指长，连着脂肪层，像是腰侧的。


    杜袄捧了起来，同样装进特制的袋子，怪谈要消散了。


    她在已经被毁去大半的大厅里找到了南昆，8人小队还剩6个，异能者之间的斗争已经差不多，他们围坐在一团正互相治疗伤口。


    南昆远远看到了杜袄，杜袄周身实在惨烈，他远远摆了摆手，问：“嘿，要不要来治疗？”他们六个人，带的医疗资源怎么都比一个人全。


    杜袄走过去，递上了一个袋子，南昆原本稍加轻松的表情霎时凝固，这样的袋子，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谁，谁呀。”他问。


    “代费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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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袄说：“节哀。”


    “没事。”南昆吸了口气接过袋子，橙色袋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能留下姓名就好，我们都会记着他的。”


    “里面，南侧后厨，尸体都在那。”杜袄言简意赅，话没有说尽，温杰还没有下落，但是如果可以，希望她还活着。


    “好，谢谢。”南昆勉强笑了笑，将橙色袋子收了起来，说：“方便加您个联系方式吗？我是天舟组织成员，之前答应您的必有重谢。”


    杜袄迟疑了一下，说：“好。”南昆也没有寒暄的心思，两人在沉默中互换了联系方式。


    怪谈外。


    韩侧一直守在3楼电梯门旁，两个小时前已经有直升机运来仪器，确定怪谈为b＋级。


    磨砂大门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他就注意到了。


    装饰线条先是逐渐复杂，门上装修的绿植也向四周伸展，玻璃磨砂感更重，人影逐渐快看不清。


    “滴——滴。检测到怪谈数值波动巨大，疑似即将升级。”


    韩侧感觉自己大脑头皮发紧，A级吗？资料上可是显示杜袄只有C级。


    韩侧对着紧闭的大门发动异能，好痛，他捂住剧痛的额头，云雾散开，他看到了……一双蓝色眼睛。


    “检测到怪谈即将消散。”机器的报警声打断了韩侧的异能。


    “828餐厅怪谈发生变化，确定诡主已经死亡，确定怪谈等级结束时等级为B＋。”


    B＋级！


    韩侧捂住胸口，没忍住在原地蹦哒了蹦哒。


    他就知道！


    磨砂大门很快打开，104官方收尾人员进去，杜袄跟在人群后面慢吞吞挪了出来。


    “杜袄！”韩侧没忍住高声叫她：“你怎么样？”杜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披着一间明显不合身的外套，脸上还有大片的伤口正在愈合。


    “你……你身上这么多血啊。”韩侧拿起一边的医疗箱，“有没有遇到什么？仪器说怪谈差点升级。”


    “你太厉害了，A级怪谈都逃了出来，是你做的吧？”韩侧对杜袄有莫名的自信。


    “不用，都处理过了。”杜袄挡住他身上来的手，被他亮晶晶的眼睛逗笑了：“有些不是我的血。怪谈有外部力量介入，不能全算我的实力。”


    “所以就是你干的！我刚才仪器发出警报时我还担心，预言了这个怪谈……”


    “嘘。”杜袄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异能的事情别在外面说。”


    “嗯嗯嗯。”韩侧连连点头。


    杜袄笑了笑，语气担心：“就是不知道104管理局高层会不会查到这个怪谈升级的原因。”


    “没事，姐。”韩侧说：“你放心，我让韩鄂把咱们在里面的痕迹删的干干净净。”


    “好。”杜袄眯了眯眼，目的又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