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入学已经过了好几周，五条悟在第一天出现过后，几乎忙的看不见人影。


    天气即将入秋，午后的阳光已经不像夏天那般毒辣，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禅院真希将咒具重重地锤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宣告着又一轮高强度的对练结束了。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直至到下巴处被她随意地擦去。


    熊猫直接就仰躺在地上，毛茸茸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


    狗卷棘靠在场边的栏杆上，拉下衣领的拉链，轻微地喘息：“海带……”他小声嘟囔着。


    场边的树荫下，早已结束训练的神谷梨奈安静地站着，如同过去的几周每一次训练结束时一样。她呼吸平稳，只是额角细微的潮湿显示了她的训练也并非是全然轻松。


    她现在的定位是辅助战斗人员，从第一次差点被他们按着打后，她几乎从不参与他们的对打。


    神谷梨奈看着原地休息的三人，从自动贩卖机中取出冰镇的饮料，蹲下身递给了离她最近的熊猫，不经意地摸过它身上的毛毛，有些硬，肚子上会更柔软一些吗……梨奈悄悄地瞥了一眼熊猫起伏的肚子，在心中估摸着。


    “辛苦了，熊猫同学。”


    “哦，谢啦，神谷。”熊猫接过，憨厚地笑了笑。它已经有些习惯这位同期的事后补给了。


    梨奈将饮料递给走过来的狗卷，冰凉的触感让他叹了口气。


    “鲣鱼干。”狗卷轻声开口。


    梨奈思考了一瞬，然后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是谢谢的意思吗？不客气，狗卷同学。”


    “海带。”狗卷点点头，给梨奈竖了一个大拇指。


    最后一瓶是无糖的，梨奈连着纸巾一起递给站在不远处休息的禅院真希。


    “谢了。”禅院真希爽快的结果她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汗，直接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锐利的目光在梨奈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无糖的……只不过在第一次接过甜腻的汽水时忍不住皱了下眉，禅院真希发现梨奈之后递给她的几乎都是无糖的茶饮，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现在她发现神谷梨奈递给其他人的都是汽水，唯独她是茶饮。


    这个人，观察力很强，之前因为知道要和总监部高管女儿做同期，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表示排斥，但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当时五条悟是怎么说来着？


    “嘛……试着接触一下吧，说不定还不错呢？”


    虽然五条老师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至少师德还是有的，他都开口了，他们几个也就没有特别抵触这件事情。


    如今接触下来，似乎确实和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有世家子女的娇气和傲慢，甚至没有试图凭借身份索取什么特权。


    “刚才的侧踢，节奏特别好。”梨奈突然开口道，声音平静，甚至没有什么波澜，但眼神十分诚恳，“禅院同学对时机的把握非常厉害。”


    禅院真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随即放松地哼笑了一声，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肆意，“还行吧。倒是你，术式的掌控越来越精准了。”她挑眉看向不远处被一颗颗垒起来的石头。


    梨奈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五条老师说，垒小石头可以锻炼准度，很有效。”


    “虽然听着很不靠谱，但应该有点用吧。”禅院真希有些不确定地说。


    “啪啪啪”急切的，预示着集合的拍手声响起，夜蛾校长高大的身影疾步走来，“训练结束，有个任务需要你们去解决。”


    “我们四个人一起？”禅院真希开口问道，什么任务需要四个人集体出动？


    夜蛾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四个人都在，点头，“早点解决，这是任务资料。”


    他把资料递给最近的狗卷棘，“辅助监督已经在外面等你们了，记得放帐。”


    任务资料听起来简单到有些无聊，一所废弃的小学内疑似出现二级咒灵，伤了几个搞灵异探险的，危险程度不高，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四个人一起出动的程度。


    “呀…又是这种任务。”熊猫一边走在布满涂鸦的走廊里，一边小声抱怨，“感觉像是专门派我们来打扫卫生的。”


    熊猫探着头一间一间教室检查着，老旧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哐当”一声，生锈的教室班牌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


    禅院真希踢了熊猫一脚，“小心点。”


    “鲑鱼。”狗卷棘表示同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腐朽的课桌椅被拖了出来堆在了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神谷梨奈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身后，她的背绷得笔直，神经高度紧张地注视着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出现场，之前不过是家里训练的“学院派”。


    禅院真希肩扛咒具，一马当先地走在众人前面，“早点解决早点回去，这地方让人不舒服。”


    “这里的咒力残秽……比报告上描述的要浓稠些，而且感觉很杂乱。”或许本就是精神类的咒力，梨奈的感知更为敏锐，她感受到带有明显恶意的咒力充斥着整个空间。


    “应该是在进化吧，这任务拖了很久才送到高专，谁知道那些高层是怎么想的。”熊猫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对劲。”禅院真希停下脚步，实战派的经验让她警铃大作。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走廊两侧墙壁上幼稚且混乱的涂鸦突然像活了一样，颜料如同粘稠的血液一般流淌下来，迅速凝聚成无数个巴掌大小、没有固定形态的黑色粘稠物。它们发出刺耳的嘶叫声，如同指甲在黑板上用力划过般令人牙酸。


    “什么东西！”熊猫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


    禅院真希的咒具横扫一片，将扑来的小咒灵瞬间打散，“数量太多了。”那些被击散的粘稠物，再碰到地面的瞬间化成一股黑色的雾气。


    梨奈发动咒术，咒力瞬间凝聚成根根银白色的丝线，“【理线·缚】！”丝线瞬间缠绕住空中的咒灵，收缩拉扯下，散成了黑色的雾气。


    “可恶，怎么打都打不完！”熊猫烦躁地挥拳，这些咒灵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数量特别密集，它的力量对付这些分散的小东西效果不佳，越来越多的黑雾让他的眼睛开始泛红。


    “是精神污染！”梨奈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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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黑色的雾气已经充斥着整个空间，“不要吸入过多，这些咒灵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想要污染我们的精神。”


    “既然打不行，那不如烧了他们，棘！”熊猫烦躁地开口。


    “燃烧吧！”狗卷发动咒言。


    咒灵们自动燃烧了起来，随着火焰的燃烧，浓郁的黑雾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大家刚想松口气，密密麻麻的咒灵周而复始的从墙壁内涌出。熊猫一拳打碎墙壁，却完全没有用。


    “燃烧……咳咳咳。”狗卷棘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停地使用咒言，对他的嗓子负荷很大。


    禅院真希的情况稍好，她的体能最强，意志力也最为坚定，咒具舞得密不透风，但清理速度远远跟不上咒灵产生的速度。


    “废物……没有咒力的废物……”


    “家族的耻辱！”


    “……”


    黑色的雾气钻入脑海，让她头痛欲裂，无法挥去的低语缠绕在耳边，试图勾起她内心对禅院家的负面情绪。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禅院真希咬牙喊道，“必须找到本体。”


    “本体……隐藏得很好……”梨奈将所有理线都扩散出去，试图去感知本体的存在，但精神污染的干扰让她难以集中。


    数只分身悄然在她身后融合汇聚，直扑正在扩大精神感知锁定本体的梨奈。


    “小心！”禅院真希吼道。


    梨奈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开，她急于寻找出本体的所在地，反而对这些看似毫无攻击力的咒灵放松了警惕，她有些认命的准备硬抗这一击时……


    “砰！”一个沉重的身躯猛的撞开她，是熊猫。它用后背硬生生地扛住了这一击，一道焦黑散着黑气的伤口出现在了它的后背上。


    “大芥？！”狗卷棘急切地喊道，“不准动！”咒言暂时束缚住了那个稍大的分身，狗卷棘咽下喉中涌上的血腥味，扶住了被熊猫撞得一个踉跄的神谷梨奈，将她护在身后。


    禅院真希怒吼着挥动手中的咒具，瞬间清空了周围的一片分身，“发什么呆！想办法找出本体。”


    神谷梨奈愣住了。她抬眼，只能看见狗卷和熊猫的背影，他们两个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为了保护她这个“外人”，她这个间谍……


    低沉而扭曲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工具不需要感情……”


    梨奈像被定在了原地，眼前父亲的身影越发清晰，禅院直哉竟也出现在他的身边，嘴角擒着初见时那抹令人作呕的，评价货物的笑意，“神谷家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神谷藏人的眼神变得难看，整个人几乎扭曲的看向她，“废物！你在让谁丢脸！”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的恶心和恐惧，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被无限扩大的情绪，真实得让她浑身发抖……


    “不好，神谷好像陷入了幻觉。”离她最近的熊猫发现了异常，梨奈的瞳孔扩散，身体不停地颤抖。


    “大芥？”


    “醒醒，神谷！”禅院真希用力晃了晃梨奈，双手将梨奈的脸捧了起来，“看着我！神谷……神谷梨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