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纵享天伦

作品:《孤女重生掀翻朝堂

    走进巷子,姜桓月瞳孔微缩。


    嚯——视线所及,全然换了番景象。


    杨金巧家中披红挂绿,门前的石墩都带了颜色,成了整条巷子最热闹的所在。


    姜桓月到门前端详半响,看了看石墩,又看看门上扣环,迟迟没敢进去。


    她来过三趟,应是不会记错的。


    伸手欲敲门,又缩回了回来,再看看左右邻舍。


    没错,与之前并无二致。


    “姜别驾,你也来给杨娘子道喜?”黄阿嬷从后面走来,眼角堆满笑意。


    “杨娘子家这是?”


    “哎呦,你还不知道呀!杨家小子杨茂兴在外面发财回来了,带了好些东西,杨娘子的苦日子到头了!”黄阿嬷拍着大腿,感慨。


    说话间,许是里面人听到动静,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肤色黝黑,面庞线条凌厉,发白的袖边高高挽起,瞧见黄阿嬷,让开了身子,又问:“敢问这位娘子是?”


    “茂小子,这是姜别驾,与你娘要好着呢!”


    “请!快请!”杨茂兴面容恭谨,退开一步,朝两人躬身拜下,“我娘这些年诸位承蒙照顾。”


    三人往里行去。


    小院里多了些瓶瓶罐罐,米缸装得快要溢出来了,最惹眼的当属桌上摆着的林檎和香栾。


    “姜别驾,是我的错处,惹你白跑一趟,茂兴今早回来,我忘叫人捎信了。”


    杨金巧一袭藕色衣裙,手里拿着一张丝帕,疾步出来,笑意难掩,然鼻尖微红,眼睛带着湿意,嗓子带着几分沙,难得显出几分温软。


    “这是喜事!杨小郎君一表人才,足见杨娘子教导有方。”杨娘子无事,姜桓月的心落了地,噙着笑,带着几分戏谑瞧着杨茂兴。


    杨茂兴引着众人落座,又奉上茶水,坐在杨娘子下首,眼里尽数是心疼:“娘亲辛苦操劳,我远行在外,亏欠太多,日后定好生奉养。”


    这是杨茂兴离家五年第一次回来,离家时他还未及弱冠,凭着一口气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无论寒冬酷暑都不肯歇息,如今在朔方走商,置办下房产,才敢回乡。


    杨金巧眼圈红了又红,试图望天把泪水逼回眼眶。


    杨茂兴想让杨金巧过上好日子,小小年纪出去闯荡,离家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不过五年,回来时脸上已满是风霜,一双手更是比四五十岁的老农还要粗糙。


    杨金巧嘴上不说,心里已经疼得快要滴血,见杨茂兴出息,又有自豪,万般滋味皆在心头。


    姜桓月只有替杨金巧欢喜的。


    肉眼可见,杨茂兴归来后,杨金巧气色红润,整个人都鲜亮了,冷脸的嘴角弧度不时上翘,冰山消融,再也不是生人勿近了,手中织机声听着都比旁人的欢快。


    府衙前,黄阿嬷感叹:“守得云开见月明!杨娘子的福气算是来啦!”


    姜桓月笑着点头。


    然而,笑容还未散去之时,却从黄阿嬷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属实是晴天霹雳。


    杨茂兴这次回来是要接走杨娘子。


    姜桓月的笑容凝住了,追问:“那杨娘子怎么说?”


    “杨娘子还没点头,不过也快了,杨家小子有孝心,她能有什么不乐意的。”黄阿嬷的话里只有理所应当。


    未等桓月桓月应对,流言已在彩瑞坊滋生。


    “你听说了吗?杨家小子要接杨娘子去朔方享福了。”一个纺织娘子附在同伴的耳边低语。


    “什么!从哪里听说的?”同伴瞪大双眼。


    “杨家小子亲口所说,当时我就在场。杨家小子在朔方有房有地,挣下了大产业,杨娘子过去,过的就是富家太太的日子。”一个纺织娘子面上满是憧憬。


    “那彩瑞坊可怎么办?杨娘子一走,谁能替她?”


    “我看难……”


    彩瑞坊人心浮动,作坊还未正式运转,大师傅就要离开。


    异样的气氛弥漫了整间院子,织机的声音一日比一日沉闷滞涩。


    徐妮儿频频找杨金巧请教,绷着脸,带着一股子不挖空杨金巧所学不罢休的狠劲。


    但无人劝说杨金巧,亲人相聚本是人伦,谁又能忍心阻拦孤苦一生的杨金巧与亲子团聚?


    府衙门房,老丈拄着拐,摇头晃脑,见人就说:“这就是命!邕州就是没有起来的命!”


    彩瑞坊好似风雨飘摇中的一尾孤舟,摇摇欲散。


    所有的一切,姜桓月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但是人却神龙不见首尾,接连两日都没有在彩瑞坊出现。


    两日后,杨金巧刚给众娘子演示完纺线,姜桓月当着众人的面找上来。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一句问话清清楚楚地落到众人耳中。


    “杨娘子,我听说,杨小郎君要接杨娘子去朔方,不知杨娘子意下如何?”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个问题是众人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姜桓月却直接问了出口。


    徐妮儿已经闭上眼,捂住双耳,不敢听,不敢看。


    白锦安默默放下手中的纱线,屏住呼吸。


    “这事情怎么连姜别驾都知道了。”杨金巧别过头,似有些不好意思,“茂兴有孝心,想着我一人孤单,是打算接我过去……”


    所有人都盯着杨金巧的双唇。


    杨金巧双颊微红,“但有彩瑞坊在,我又怎能抛下诸位姊妹过去。”


    话音刚落,姜桓月听到旁边一道清晰的舒气声。


    徐妮儿偷偷挣开双眼,趁着众人没注意,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垂手站着。


    姜桓月看完全程,狡黠道:“杨娘子,这几日你可把徐妮儿担心坏了!”


    杨金巧方察觉到众人的心事,扑哧一笑:“难怪徐妮儿这段日子不跟我斗气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徐妮儿是突然懂事了。”


    徐妮儿死鸭子嘴硬:“哪有,我不过是见你要走,给你留几分颜面罢了。”


    众人笑得厉害了。


    不远处,白锦安柔柔地笑着,视线触到姜桓月身上时,再度划过一缕了然。


    旁边一纺织娘子道:“那茂兴呢?他可是专程来接你的。”


    杨金巧蹙眉,随即又舒展开:“茂兴那里,我自会说服他。”


    那娘子摇头,显然不太赞同。


    纺织娘子住得离杨家近,亲耳听到杨茂兴说,他已在朔方娶妻,接走杨金巧后就再不回来了。


    那日杨娘子虽什么都没有说,可看得出两人明显是怄气了,杨茂兴不顶撞不让步,声气软和,变着法子在杨娘子耳边劝说:


    “娘,把你一个人留在邕州,我岂不是大不孝?”


    “娘就忍心抛下儿子,任儿子一人在外?”


    杨娘子不肯松口,杨茂兴嘟囔多了,还始不耐烦,鼻子哼气,侧脸相对。


    纺织娘子虽私心愿意杨娘子留下,却也不愿见她母子失和。


    “留在邕州是娘的心愿,我不会违逆娘的!”


    门忽然从里打开,进来之人是杨茂兴。


    “娘,是我想差了,您想做什么就去做,茂儿支持您!”杨茂兴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纺织娘子惊得嘴没没合上,姜桓月抬手,站在门口的满夏退了出去。


    杨金巧抑制住想要揉住双耳的手,怀疑耳中声音是幻听,不过半日,杨茂兴竟像变了个人。


    “你莫不是魔怔了?”


    杨茂兴好笑:“娘,您没听错,这事多亏姜别驾让我明白。有姜别驾,您在邕州我放心!”


    姜桓月浅淡一笑,仿佛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事情要从两日前说起,姜桓月自黄阿嬷口中听得消息,趁杨娘子出去间隙,在杨家门外“撞见”杨茂兴。


    正巧杨娘子瞅着杨茂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横竖就是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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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杨茂兴坐在门前石墩上一筹莫展,见姜桓月来急忙起身,“姜别驾,让您看笑话了。您是来找娘亲的吧,不巧她这会子出去了。”


    “杨小郎君,我来就是找你的。”


    杨茂兴诧异:“找我?”


    “对,找你!我来问小郎君一句话,杨小郎君为何不顾杨娘子心意,一定要接她走?”


    “姜别驾不是迂腐之人。索性我就直说了,娘舍不得邕州,我知道,可邕州的情况姜别驾也知道,娘跟着我出去过富贵日子不好吗?我一人在外享受,娘在邕州吃苦受累,怎能安心?”杨茂兴有自己的苦衷。


    “杨小郎君,杨娘子生在邕州,长在邕州,好友亲旧皆邕州,骤然将她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界,从南地迁至北地,多少不同,纵然是千般富贵,杨娘子亦难开颜,你真能安心?”姜桓月质疑,清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杨茂兴的内心。


    杨茂兴暗自抓紧衣摆。


    “若说杨娘子在邕州吃苦,依郎君的本事,就没有不让杨娘子吃苦的法子,你可不能为了自己便宜,就不顾杨娘子喜乐。”姜桓月扫了一眼杨茂兴面颊归来后哪怕细心养着也没有褪去的粗糙,“我再问杨郎君一句,朔方真的那么好吗?邕州真的样样不好吗?”


    杨茂兴摩挲着自己的脸,触及那片粗粝时,怔住了,久久没有张口,眼神里有怅然,有恍惚,还有几分苦涩。


    秋南翌出身朔方,姜桓月从她口中对朔方有些了解,且不说与邕州的差异,便是那里的风沙都能让人吃不小苦头。


    其实杨茂兴不容易,一个半大的小子出门打拼,哪里争得过那些积年的商贾,也唯有往偏处走,才能寻得机会。


    只是杨茂兴幼时,恐怕见多了杨娘子一人谋生的艰难,邕州在他心中凝结着杨娘子血泪,是杨娘子一个个不眠不休的夜。


    “郎君若早些回来,杨娘子说不准会答应去朔方。”姜桓月再次开口,却是换了一个话题,她目光黑沉,望着远处盘旋的雀,“杨娘子想留下,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邕州,为了我的许诺。我许诺杨娘子,让她见到不一样邕州,让邕州百姓再不必受饥寒之苦。杨娘子大义,答应了要帮我。”


    杨茂兴认真听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桓月转头看着杨茂兴,粲然一笑:“如果杨郎君想要怪什么人,就怪我好了,是我把杨娘子留下来的。可如果杨郎君想知道,杨娘子是为了什么留下来的,不妨跟着我走走。”


    杨郎君目光飘远,落在了前面的一根鹅黄色的花枝上,姜桓月跟着望过去,那是育婴堂的孩子留下的。


    自姜桓月带着她们来过这里后,她们就把这里当作了玩乐的秘密天地,给杨家的巷子带来了不少生气,杨娘子时常陪孩子们玩闹,给她们分吃食,杨郎君带回来的果子有半数进了她们的肚子。


    杨郎君还是没说话,可脚却不由自主跟在姜桓月身后。


    姜桓月带着杨郎君去了很多地方,育婴堂,白骨犹存的山谷……最后一个,是彩瑞坊。


    杨娘子的话,杨茂兴都听到了。


    当杨茂兴推门进去那刻,姜桓月知道,自己赢了。


    彩瑞坊的织机声再次有节奏地响起,各色布料从织机落下。


    姜桓月大笔采买棉花、染料,账房眉心的疙瘩从造织机那日起就没消过,育婴堂是吞金兽,可彩瑞坊更是不相上下。


    怕了账房的苦脸,姜桓月躲着账房走。


    这日,远远看着账房过来,姜桓月忙转身躲进彩瑞坊。


    “主君,主君!”账房扯着嗓子喊,姜桓月反而越走越快,双腿走出了残影。


    进了里屋,正要踹口气,“主君!”


    姜桓月一个激灵,以往很快会放弃的账房,这次不依不挠,从门后进来,堵住姜桓月。


    “主君,大事不好了……账上没钱了!一分都没了!”


    账房摊开手,手背手心相击,面色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