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寻在宁泊的家是个三层独栋，往常在他回来的时候父母都在院子或者一层大厅里迎他的，今天院子里没人，大厅也不见人影。


    贺寻疑惑着上了二楼父母的卧室，看着贺曾华正靠坐在床头输液，“怎么还输上液了。”


    “你爸最近心脏不好，下个月要做心脏支架手术。”贺寻的母亲刘锦说道，看着也不像平时气色那么好。


    听到心脏支架手术，贺寻担心了起来：“怎么电话里都没和我说过。”


    “没事，说了你也帮不上忙，瞎担心，这不是回来了么。”贺曾华开了口，听着中气大不如前，“回来就在家多待一待，京平就那么好，就那么愿意去给别人打工？想不通你。”


    这要是放在从前贺寻免不了和他争论一番，可这次回来看着贺曾华好像老了很多，做儿子的，爹要做这么大的手术现在才知道，也太不合格了，贺寻自知愧疚地点了点头。


    看着贺寻今天倒是老实，贺曾华见缝插针同他说：“其实也不是个大手术，趁你回来，给你介绍个人。”


    贺曾华朝着门口指了指，贺寻先是一惊，门口有人，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是一惊，这人的脸居然同贺曾华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年轻版本的贺曾华。


    贺曾华对着震惊不已的贺寻说道：“贺寻，这么多年一直都瞒着你，今天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下，自家兄弟，贺闻，长你几岁，你应该叫他哥。”


    贺寻一方面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一方面又不解地看向刘锦，刘锦虽面露难色却也表示认同，对着贺寻点了点头。


    贺闻是贺曾华和小三的孩子，刘锦在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像如今这么平静。


    这么多年家庭和睦，风平浪静，并不是她委曲求全不积极斗小三，只是因为她过得太舒服了毫无危机意识，压根就没有发现到居然还有小三。


    等到发现的时候儿子都这么大了，从未谋面过小三也人死灯灭，毕竟死者为大，她不想评论。一腔怨恨本该全都算在贺曾华和贺闻头上，可这个节骨眼贺曾华却病倒了，扪心自问，比起怨恨，她觉得自己还是爱多一点，况且，比起小情小爱，生死更重吧。


    当见到这个同贺曾华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儿子，刘锦居然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怨恨，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看着比贺寻大不了几岁，就没了母亲，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贺寻该多可怜。


    就这样拖泥带水的，贺闻住进了贺家。


    心情过于复杂，可静下来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开始为贺寻担忧了起来，贺寻长得像刘锦，性格也像，这么多年被自己惯坏了，相比下，贺闻才更像贺曾华理想中的儿子，贺寻不再是唯一继承人了。


    刘锦越想越害怕，替贺寻担忧，也替自己担忧，她突然觉得贺曾华有些陌生，贺闻的入住让她觉得在这个家里她成了外人。


    终于在情绪崩溃的临界点，她叫回了贺寻。


    贺寻没有叫哥，就是点了点头，贺曾华继续对他说道：“贺闻在公司供应链部门已经干了一年了。你也毕业有一段时间了，也赶紧进公司，以后兄弟两个，一起有个照应。”


    贺寻还是没应声，他一时无法接受，脑子发蒙着。这是背叛吧，这是欺骗吧，这么多年都把他和妈妈蒙在鼓里，如今就这么坦荡地说兄弟？


    可贺闻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贺寻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他是名义上贺曾华的儿子，他在庇护下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多年，换个角度，算不算是抢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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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的父亲呢。


    他看着贺闻，既沉稳又有些冷漠，那种带着些克制的距离感让他想起了张昭，是不是曾经小心翼翼生活过的人都带着这样的神情。


    贺寻不再忍心让贺闻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他也伸出了手，说不上多友善地回握了，但也没叫出那声贺曾华让他叫的哥。


    贺寻从没打算过进贺曾华的公司，也不想在宁泊长待的。这些天相处下来，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贺曾华会对他一直纵容。因为贺曾华还有一个更像他，也听他的话，尊重他的儿子。贺闻听话地出国读了商科，回国又进了公司。每一步都是贺曾华曾经让贺寻走的，可是贺寻不听，刘锦也纵容，舍不得儿子出国就不去，儿子不想读商科就去读他喜欢的科技行业，不回家当京漂也由着他。


    贺寻感叹真是造化弄人，有人步步踩在心坎上，就有人步步踩在雷点上，不幸的是，他就是那个雷区蹦迪的儿子。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把刘锦接去京平，让她眼不见为净，贺曾华和他的好儿子在这，谁都得偿所愿了。


    他准备等过段时间，贺曾华做完手术，身体再好一好，就和刘锦出柜摊牌，把他的打算全都告诉刘锦，刘锦向来顺着他，这次也不会让他失望吧。


    可有一天贺寻单独和刘锦出来散步，他才恍然大悟。他忽略了一点，就是纵使贺曾华出轨搞私生子，刘锦也还是爱他，不愿意离开他，即使是儿子也永远无法取代爱人在生活中的角色。


    从小到大，贺寻从来没见过刘锦这么憔悴可怜的样子，她一直都是珠光宝气，精致淡定。可那天她哭着对贺寻说，现在在这个家，她像个外人，求贺寻不要走了，她快受不了了。


    柜没出成，贺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