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光阴，在沈越川揣着颗忐忑的心数着时辰、玄灵子隔三差暗啐“必是虚言”、萧辰不动声色调派工部加固河堤，以及京畿百姓晨起必望天的将信将疑里，倏忽而过。


    第三日午时刚过，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不过半柱香，整个皇城便被罩在一片沉沉压抑里，连风都带着雨前的闷热。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街上挑着担子的小贩顿住脚，仰着头嘟囔。


    “你忘了？三日前仙长说今日未时，有暴雨！”


    旁边茶肆里探出头的掌柜话音刚落，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幕，紧接着——


    “轰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起初还稀疏，转眼间就连成了倾盆之势，狂风卷着雨幕，远处的屋舍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下了！真下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立马点燃了整条街的情绪。


    那些提前加固了屋顶、疏通了排水沟的人家，更是狂喜地推开院门，不顾浑身湿透，朝着天幕“扑通”跪倒。


    “仙长救苦救难！”


    “活神仙啊，保住了俺家粮仓啊！”


    哭喊声、感激声混着滂沱雨声，在皇城上空翻涌。


    这一刻，天幕仙长的声望，在这场如期而至的暴雨中，被推上了神坛。


    而钦天监内，一片死寂。


    几位须发皆白的监正盯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手里的算筹“哗啦”掉在地上，脸色比案上的宣纸还白。


    “精准到……时辰？”有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圈椅里，往日里引以为傲的星象推演，此刻竟像个笑话。


    国师府的廊下，玄灵子的脸色比天边的乌云还沉。


    他听着远处传来仙长高调呼声，手中的拂尘几乎要被他捏断。


    “怎么可能……天机莫测，他怎能……”巨大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下一秒被妒忌填平。


    此子，绝不能留！


    皇宫。


    承胤帝站在殿门前，望着被雨幕笼罩的皇城，目光深邃难明。


    他听着内侍汇报民间对仙长的狂热崇拜，指尖轻轻敲打着玉扳指。


    “传朕口谕，令各衙门全力防汛，不得有误。”


    京郊，一处因地势低洼而常受水患的村落。


    萧辰身着玄色常服，外罩蓑衣，亲自在此巡查。


    他看到村民用沙袋加固的河堤挡住了洪水，看到苫盖严实的粮仓里，谷粒颗颗干燥，虽有积水漫过脚踝，但比起往年的房倒屋塌，已是天壤之别。


    “殿下，”身后的户部尚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感慨道：“若非天幕预警，此地怕是早已一片泽国。”


    萧辰望着不远处跪在雨里、朝着天空叩拜的村民，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感激，沉默片刻，缓缓对户部尚书道：


    “预报之功，胜于千金。”


    户部尚书顿住脚步，惊愕地抬眼。


    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对某人某事明确态度。


    他连忙垂首：“殿下所言极是。”


    此时的破庙里，沈越川正扒着门缝看雨。


    【下了，真的下了，系统你太牛了，天气预报诚不欺我。】


    接着，系统提示音连环炸响，激动得他差点蹦起来：


    【叮——暴雨预言证实，引发大规模震撼、崇拜及感激情绪。影响力点数+600！】


    【基于预警有效减少民生损失，获得额外人道主义奖励点数+200！】


    【当前总点数：972+ 800】


    “1772点！！”沈越川在心里疯狂咆哮，笑出声，“发家致富靠天气预报，啊呸，是靠本仙长的未卜先知。”


    他得意地翘着嘴角，又有点犯嘀咕，“就是把钦天监的脸打肿了，玄灵子那老小子怕是更恨我了……”


    “不过债多不愁，先爽了再说。”


    【系统，开商城！】


    此时此刻他心里美得很，连带着看系统商城里那些死贵的高级技能都觉得顺眼了不少，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攒钱把【演技精通（高级）】给拿下。


    忽然听到系统又响了，这次的声音却异常平淡：


    【触发即时信息播报任务。】


    【任务内容：开启天幕，发布以下信息：“东市赵员外宅，槐下三尺。”】


    【任务时限：立即执行。】


    【任务奖励：影响力点数*50。】


    【失败惩罚：无。】


    沈越川懵了：？？？就这？赵员外？槐树下？


    【系统你玩谜语呢？】


    【系统：信息具有时效性，请宿主立即执行。】


    沈越川撇撇嘴，【行吧，反正简单，有点数拿就行。】


    他熟练地开启天幕，模样倒是清冷，只透着点“我在说什么鬼”的茫然。


    天幕短暂亮起，沈越川平静地念出：


    “东市赵员外宅，槐下三尺。”


    说完，光幕收敛，前后不过三秒。


    民间百姓大多莫名其妙：


    “仙长这话是何意？”


    “赵员外是开粮铺的赵大富吧？


    “槐树下三尺？埋了宝贝不成？”


    而刑部衙门里，几位主事正对着一堆卷宗愁眉不展。


    他们正查一桩粮饷贪腐案，线索明明指向赵大富，却死活找不到实证。


    听到天幕传音的瞬间，几人对视一眼，脸色骤变。


    “快，快去赵员外宅，挖那棵槐树。”刑部侍郎当机立断。


    东宫，书房。


    萧辰正在听暗卫汇报对赵员外的暗中调查进展，同样听到了这天幕传音。


    “槐下三尺……”他眸中锐光一闪。


    这竟和暗卫好不容易摸到的边缘线索，严丝合缝。


    他立刻起身：“备车，去刑部大牢。”


    刑部的动作极快，当差役们真的在赵员外家后院那棵大槐树下三尺深处，挖出一个密封的铁盒，打开看到里面记录的详细账本以及往来密信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账本不仅坐实了赵员外的罪行，还牵扯出了一张隐藏在户部及地方官员中的贪腐巨网。


    萧辰连夜审讯，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与暗卫收集的零散线索一一对应。


    “殿下，这天幕……”刑部尚书捧着账本，怯怯道，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


    萧辰面沉如水，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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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独自坐在审讯室中，神情复杂。


    一次暴雨预警，他可以归为奇术。


    那这次呢，朝廷费时费力查不到的东西，对方轻飘飘一句话便送到眼前。


    利国利民是真，可这股力量若有二心……


    萧辰靠在椅背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次有了压力感。


    他意识到，大胤的朝堂，乃至整个权力的天平，都因为这天幕的存在，正在发生不可逆转的倾斜。


    清缴贪官固然是好事，但朝廷对此事的依赖，以及天幕借此展现出的影响力，让他心生警惕，却又不得不借助其力。


    而破庙里的沈越川，看着系统弹出的【协助揭露贪腐集团，维护朝纲稳定】说明，嘴巴张成了O型：


    【卧槽？系统你让我当朝阳群众？还是匿名的那种？】


    他挠了挠头，忽然觉得这50点赚得有点玄幻，“所以赵大富是贪官？我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不过这剧透能力也太BUG了吧？连人家赃物藏哪儿都知道？系统你其实是超级计算机吧？】


    【系统：本系统信息源具有高度可靠性。请宿主积极完成各类任务，积累点数。】


    【懂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金手指。不对，是金大腿，指哪儿打哪儿！】


    沈越川美滋滋地晃着腿，没注意到系统界面最下方，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正在闪烁：


    【警告：信仰能量聚集超预期，已引起更高层级存在关注。】


    *


    赵员外贪腐案证据确凿，牵连出的官员陆续落马，朝野震动。


    次日早朝，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没等皇帝开口，国师玄灵子便手持玉笏，疾步出列，振振有词道：


    “陛下！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诛灭此獠。此物先以妖言惑众，传些粗鄙伎俩，如今竟妄言天机，插手朝政！”


    他越说越激动，“今日他预言天灾、揭贪腐，看似有益——他日若心怀不轨，虚构天罚指认忠良为奸佞，陛下何以自处？朝廷法度何在？乾坤纲常何在！”


    这番话掷地有声，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愤，瞬间点燃了保守派官员的附和声。


    无数道探究目光齐刷刷射向太子萧辰，毕竟，太子先前对天幕的态度，太过宽容。


    萧辰神色未变，稳步出列，先向御座躬身行礼，再抬眼看向玄灵子，声音自带威仪，压下殿内嘈杂：


    “国师忧国之心，孤已知。但国师所言，尽是臆测。”


    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语气陡然深沉：


    “敢问国师，天幕至今所为，可有一事实证为祸国？暴雨预警让京畿百姓避祸，揭露贪腐助朝廷肃清蠹虫，这都是铁一般的实绩。”


    “至于虚构天罚之忧，”萧辰向前一步，直视玄灵子。


    “若其真有预知未来、洞察隐秘之能，于大胤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当谨慎接触、为我所用，而非贸然打杀，因噎废食。”


    “你！”玄灵子被他这番“为我所用”的言论气得脸色发青。


    “太子殿下这是要与妖物为伍吗？！”


    “孤只与利于大胤江山、黎民百姓者为伍。”萧辰字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