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头好痛......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意识不清醒之间，过去的场景似乎又在宋亦枝眼中重现。


    她又看见酗酒的父亲拿着酒瓶，不停地咒骂着。


    她又看见母亲无力地拽住那个男人，不停地求情，最终于事无补，看见年幼的少女躲在房门里，拼命地捂住耳朵。


    太吵了......谁来救救她。


    “宋亦枝？”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少女满眼泪水地抬头，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朝自己伸手。


    你是......


    “任务失败！已重置副本。重复一遍，任务......”


    机械的提示音穿过耳膜，宋亦枝彻底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开眼睛——一张微笑面具脸正含情脉脉地注视她。


    宋亦枝：“......”


    见她清醒，沈焱这才放下心来：“吓死我了，真没想到你的副本后遗症会那么严重。”


    “一开始都不适应。”许其璟道：“习惯了就好。”


    宋亦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马上意识到：“我们这是......失败了？”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竟然又是刚才的操场，又是刚才一个个站着笔直的同学。


    很显然，他们又回来了。


    副本果然重置了，一切都如此相似，只是这次......沈焱和他们在一起。


    “对。”许其璟点了点头：“看起来我们只要违反了那行字幕所说的【校园规则】，任务就算失败。”


    原来副本提示是这样用的，真是没想到。


    “这所学校有点诡异，我们要小心。”沈焱道。


    “你不是参加过几次【领域】？不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许其璟纠正她：“每一届【领域】的创办者，副本，难度都是不一样的，没有熟不熟悉的说法。”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微深。


    “总之，小心就对了。”三个人达成共识。


    紧接着，和上次副本的剧情一样，升旗仪式结束后，远处传来尖锐的广播声：“请各位同学在上课之前回到教室。”


    来了！三个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后方的教学楼跑去，他们并不知道上课铃声什么时候打响，只能玩命地跑，身后跟着一群学生，场景可谓是壮烈。


    直到跑上二楼，宋亦枝摸了一把汗，看向身旁的人：“现在怎么办？”跑是跑上来了，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教室在哪啊，更何况后面跟着一群学生。


    情急之下，几个人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跑进了一间课室，靠窗坐下了。


    宋亦枝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太刺激了，自从初中体测结束后她就没跑这么快过。


    这间教室和他们高中时的教室很像，前前后后贴满了横幅和励志标语。


    沈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坐下来的时候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说话的间隙间，已经陆续有学生走进课室，和宋亦枝上次推测的一样，有的学生的脸各有一同，大多面貌诡异，少数人的脸是正常的。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此刻的她低着头，依旧不忍直视：“情况不对的话我们就跳窗吧。”


    许其璟转过头，微笑面具对着她，温馨提示道：“可能会违反【校园规则】。”


    ......


    好在一整节课下来并没有出什么岔子，授课老师长的人模人样，讲起课来宋亦枝一句也听不懂，台下的学生更是诡异，全程竟然没有一个人抬头，除了老师的讲课声之外，宋亦枝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整个班级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与窗外晴空万里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她偶尔抬头，总能看见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红色横幅：“高考只有一次，生命可以轮回”。


    但在【校园规则】的威慑下，宋亦枝全程没有敢和自己的队友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地‘听’完一节课。


    快要下课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不同于授课老师的声音——来自系统。


    熟悉的字幕再度滑过


    我一定要好好探索这所校园！


    十分巧合地，就在那一秒，下课铃声响起，三个人同时站起，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样的东西。


    “这所学校也太诡异了，以前的副本也不这样啊。”沈焱挠头抱怨。


    三个人遵循任务提示，走在教学楼走廊，已是下课时间，整条走廊却安静的可怕，明明刚才的窗外是一片晴空万里，可这里却光线昏暗，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汽。


    就连水泥地——鞋子踩上去也能发出拖沓的‘哒哒’声。


    “有点过于潮湿了，水管漏水了吗？”宋亦枝指着一旁的厕所道。


    许其璟否认：“不太像。”说完之后顿了顿，他似乎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沈焱看了一眼黢黑的厕所，又看了眼身后的两人，走上前去：“开灯看看不就好了。”


    宋亦枝原本敛着目光，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等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三个人齐齐地捂住口鼻，沈焱最夸张，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刚才他们脚踩的根本不是水，而是一滩又一滩的血，从厕所蔓延到走廊处。


    但学校里为什么会有血。


    像是听到他们的疑问一般，系统提示和字幕再度出现：


    “学校是庄严而神圣的地方，学生必须百分百的服从命令，否则会受到惩罚。”


    “我不想受到惩罚。”


    这次的提示声依旧冰冷，但却混入了许多嘈杂又沉闷的声音。


    “所以......”宋亦枝的睫毛轻颤，看着地上不断蔓延出去的血：“这就是所谓的惩罚？”


    她不理解。


    许其璟目视前方，迎着灯光，皮肤更白了，他的语气没什么波动：“这只是一个副本，不是真的。”


    宋亦枝想起入场前000号说的话——“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好吧，她努力调整好情绪，扭头问沈焱：“吐完了我们就赶紧走了？”


    见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宋亦枝正想转身离开，突然被身边的许其璟拉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鞋子上差点沾上血迹。


    “看。”许其璟指着自己刚站着的方向，红线从指尖垂落，那地方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顶油头，一身又脏又乱的清洁衣，负身而立，手上拿着......一双腿？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而是抱着手上的人继续向厕所走去，就这样，一步，又一步，他们眼睁睁看着黑色的头发在拖拽间被棕红色的血浸透。


    他在拖地，用人。


    “呕——”宋亦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即使她已经极力忍耐，但发出的声音依旧被那位清洁工听见了。


    他停住了。


    然后缓缓转过身来，身上的骨头也发出了‘咔哒’的声音，一同转过来的还有清洁工手上的尸体。


    和他狰狞的脸不同，那是一张可爱的脸：大眼睛，小鼻子，樱桃嘴。


    如果她不是具尸体的话。


    几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宋亦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第一次正面这些东西，她觉得自己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但也是同时，沈焱伸出一只手，拦在自己身前。


    那清洁工的眼里只有宋亦枝，径直地往前走，拖着的东西和地面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嘴里念叨着：


    “你也想受到惩罚吗？”


    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近到沈焱都准备捏起火球丢出去了，没想到，身后的宋亦枝却先说话了。


    “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她漆黑的眼死死盯着那张脸，手有些颤抖。


    清洁工，笑了，竟然把手中的腿递了上来


    “帮我一起，打扫。”


    宋亦枝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死者瞪大的眼球，又看向他：“她，为什么会受到惩罚？”


    “你说她？”清洁工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违反了校规当然要接受惩罚呀。”语气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违反校规，所以她死了，连拖把都不如。


    看着那张脸，宋亦枝慢慢伸出手，要接过他手中的那双腿。


    沈焱脸都吓绿了，许其璟刚想提醒宋亦枝乱拿NPC的东西有风险，下一秒，就见宋亦枝伸出去的手一个大转弯，狠狠打在清洁工的脸上。


    ‘啪——’


    那张本就狰狞的脸被打的一偏，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宋亦枝一脚踹到了肚子上，往后翻去。


    清洁工：“......”


    许其璟和沈焱：“......”


    “跑！”宋亦枝大吼一声，拽住身旁的手就不要命地往前冲，此刻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好像飘起来了，周围的一切好像不再和她有关系。


    她满心是逃离的想法，只想要离开，以至于身边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东西，自己全然没有听见。


    就连什么时候回到课室，她也忘了。


    只是踏进门的那一秒，自己的灵魂似乎从悬挂的空中重重摔回了地面，那一瞬间，耳畔的上课铃刚好响完最后一个音。


    她几乎条件反射地抬头喊了声“报告”。


    讲台上刚准备上课的老师转过身来——


    那张狰狞的脸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