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如我便临你的字吧?

作品:《契约兄妹,当恪守本分

    颜姿到竹里馆时听得淮叶在屋内带着几份嗔怪正问:“二娘子,朝食剩的樱桃毕罗呢?”


    “那毕罗都凉了,我拿去温一温。”


    “温一温?锅灶冷冰冰的,你在何处温?”


    钱七七拍拍肚皮不语。


    “二娘子!发热之事你可是忘了?王妃和大郎的叮嘱可是忘了?”


    “说要节制,又未说不能吃了。”钱七七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走到院中正碰上颜姿走进海棠石门。


    颜姿今日穿蜜合色蝙蝠纹缺胯袍配束银红色条纹灯笼裤,又斜挎一麂皮戏鹤图荷包,很是神气。钱七七迎上前啧啧:“四娘子好生神气英武!你今日不是要去慈恩寺看戏吗?怎得又来我们王府?”


    “你可知苏可?”颜姿念念不忘。


    钱七七生怕她想起,那日带她越墙去寻苏可的便是自己,忙摇摇头:“从未听说。”


    “你初来西京,不知也不为怪。下回我带你去听曲,那苏可会自己作曲,尤能转喉为新声,可连续不断接唱。所谓令听着忘倦,实至名归。”她说着满脸遗憾:“如今她唱曲所持团扇,20贯一个,需在仙云楼缴酒水百贯者可优先购得。”


    “百贯?”钱七七咽咽口水,她以为百贯是个顶破天的数字,可似乎在颜姿口中不过区区酒水费。


    崔晟散学归来,捧着书袋子一路追来笑嘻嘻:“远远便瞧见四娘子,唤了那么多声也不应。”


    “何事?”颜姿傲娇扬眉。


    “我新制了一把弩,你可要去看看?”


    “不了,我今日要约阿奴姊姊去东市逛。”颜姿说着从荷包中掏出一锦囊,又从锦囊中取出三五个铜牌:“阿耶刚放了钱。这几个铜牌可出入东市几间酒楼不对外的雅间,阿奴姊姊可要去尝尝?”


    淮叶上前一拦,稚嫩的小脸一脸认真:“四娘子!正是你那日纵着二娘子不节制的进食,害她发了烧。我,我定不能再容你带二娘子乱吃。”


    颜姿耸耸肩,又学着崔隐的样子蹙眉道:“崔怀逸说的对!美食自要慢慢品味,岂可囫囵吞枣。”


    她说着拍拍钱七七肩头:“不急,咱们慢慢来。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尝尝我们颜府的美食,还有东市、西市、各坊里藏着的美食馆子。反正日子那么长,西京城美食那么多,咱们一一去品尝……”


    说着她驻足望向天边金色云霞,轻飘飘道:“除了西京城,还有汴州、幽州、楚州……天下之大,美食之多,我们一同去云游、去尝遍天下美食岂不美哉?”


    颜姿眸子里憧憬的光像远处云霞的光辉一般熠熠夺目,钱七七一时看痴。


    不想她眉梢微微上扬又道:“天下之大,有星垂平野阔;有大漠孤烟直;有九曲黄河万里沙;还有千丈悬崖削翠……天高地迥自当任鸟飞。”


    崔晟被颜姿目光也引到那处云霞边:“若如这彩霞一般自由便好了。我也想随你们去看看西京城以外的地方。看看各地民俗、好生探究一番各地不同的桥梁,不比科考为官更有意思?”


    “桥?”钱七七瞠目:“桥有何探究?”


    “桥的学问可大了。听闻赵州石桥石板磨砻平滑如刀削,桥形供起,望之犹如‘初日出云,长虹饮涧’;还有秦晋孔道的蒲津桥,乃天下第一大浮桥,壮丽宏伟……”崔晟开始滔滔不绝。


    “桥竟然也有这般多学问,我只当它同路一般寻常。”钱七七越发费解。


    “阿恒好木工,称得上半个桥梁专家。可惜你阿耶不许他钻研这些。”颜姿撇撇嘴,一副老学究的嘴脸拉长声音道:“他们这些老古董只知整日问你:书读了吗?先生的课业可完了?如今也快到婚配的年纪了,可有合适的人家?”


    崔晟听罢憨然一笑:“还是四娘子学的像!”


    颜姿笑着看向钱七七:“阿耶说我既这般散养着,便不急着出嫁。她允我隔几年便可去各地转转。日后阿奴姊姊可愿随我一起?姊姊有什么心愿呢?”


    颜姿眸子里清澈的憧憬将天下二字烙印在钱七七心间。即使过了许多年后,她依然记得这日颜姿望着云霞说话的神态,还有那激昂时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眸子里坚定的流光。


    “天下”她迷茫的驻足:“原来除了吃饱穿暖,竟还有那般多值得去做的事。”她懵懵懂懂望向天边那已黯淡下来的云霞,默默想:“愿我有好多好多钱,可以帮……”


    “哎,帮有何用,若这天下无拐该多好?那么,许这会子同颜姿说话的便是从未走失的阿奴,而我这会子又是谁?又在哪呢?……”她望着那片五彩云霞渐渐黯淡,心中不免惆怅。


    颜姿又掏出几个铜符:“还有这个梅花符是东市脂粉铺子的贵客符。持此符可优先买新上的脂粉、口脂。咦?我怎未见你涂口脂,走!”


    她不容分说拉起钱七七向外:“我带你去置办些。你喜欢甚么颜色的口脂?万金红、洛儿殷还是天宫巧?我给你讲东市花香曼城家的口脂最好,西市吴记的胭脂最好……”


    “又要买口脂,你买过多少了,你有几张口,用的过来吗?”崔晟不解。


    “你懂甚!自然每个颜色都有用!”


    “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崔隐不知何时竟也到了竹里馆附近。


    “我要带阿奴姊姊去东西市逛逛。”颜姿晃着手中锦囊笑道。


    不想崔隐神色冷峻看向钱七七:“今日的字练了吗?”


    钱七七垂目摇摇头。


    崔隐看向颜姿:“四娘子不如留下同练?”


    颜姿迅速扫了眼崔晟,崔晟会意挠挠头:“我正要去东市采买些物料,不知四娘子可否去帮我挑选一二。”


    “既你如此诚意邀我,我便帮你参谋一二。”颜姿笑着,跟在崔晟身后向院外逃去。


    一时小径又静了下来。


    “案子可有进展?”“你可好些?”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又都几份窘迫进了海棠石门:“走,随我去练字。阿娘说了要我每日散值后,都需盯着你练字。”


    “那案子你倒是说说进展。”钱七七上前扯住崔隐衣袖问。


    崔隐一扬袖,欲甩开她的手凝在半空中。他看了眼远处王之韵身影低声道:“练好了再说。莫忘了你来做什么?好生练字,哄得阿娘开心,才是你此刻应关心的。”


    “真练字?”


    “不然呢?”崔隐进了屋,拿起桌案上的纸看了起来。


    第一页虽说笔迹稚嫩,但胜在用心。他略一点头向第二页翻去。不料那墨点似长了翅膀,越往后越展翅翱翔,到最后一页已然辨不出所写何字,犹如鬼画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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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如其人,练字当书写出字之魂魄。你看看你这些。”崔隐眉头蹙紧:“没有一张可过关。”


    “我就呆三两月,做做样子就好,何必这般较真。”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况且这是阿娘吩咐,我这一日为兄长,便要负起这一日职责。”说着他宽坐下来重新沾上墨汁,随手翻开面前的书,照着那页写下一行:“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崔隐这一行字清风拂柳、自然天成。钱七七不懂书法,只觉清爽却不失坚毅。她指着那行字问:“这是甚么意思?”


    “这是阿娘为你选的古诗十九首中的《涉江采芙蓉》,这句大抵是讲两位心意相通、情深意笃之人,天各一方只能怀揣思念聊此余生。”


    钱七七撇撇嘴:“谁要学这些。”


    “好生学吧。”崔隐合上那本古诗词:“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识了字,日后纵是离开王府也总能用上。”


    “能让我赚钱吗?”钱七七还在想着苏可一把团扇便可撬动百贯酒钱之事。


    不想崔隐却一连认真回:“《货殖列传》收录于《史记》,若读过便可知:‘论其有余不足,则知贵贱。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财币欲其行如流水……’凡大生意者无人不识字、不懂理。”


    崔隐这一通,钱七七自然听不懂。但‘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这句她倒是知晓,那教过她奇术的老丈说过:“此乃物极必反,有道涨市莫追,跌市莫弃;凡腾贵之时必要抛之如粪土,而价贱之时需如珍玉竟之。”


    她想着瞠目看向他:“这世上当真有教人做买卖、学生意的书?”


    见崔隐颔首,她又想起方才颜姿与崔晟那些远在天边的梦想,大着胆子道:“我想赚很多很多钱,成巨富,甚么《活捉列传》《屎记》你皆给我来一本。”


    冬青在一旁笑得几乎要背过气。


    “看来唯有钱财能使的动你。”崔隐无奈扶额,嘴角不由牵动微微一笑:“《货殖列传》如今给你也看不懂,先好生识字、练字。”


    “那要练到甚么样子?”钱七七愁眉苦脸的看了眼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


    “好的书法婉然若树,穆若春风。”他指着手中钱七七所写:“至于你嘛,先不止这般狗刨、鬼画符即可。”他说着递来几本字帖:“这几本帖子是阿娘为你所备,你选一个好生临摹。”


    钱七七略略一翻,却也分不出好赖,转念又想到崔隐答应自己的字据还未写,又催道:“我的字据你还未写?”


    “那你随我去绿荑苑写,竹里馆中阿娘随时会进来。”他说着点了点书案上的字帖:“快些选一个。”


    “我若临会了崔隐的字,日后那字据岂不是可以任写,想写多少写多少。届时他若赖我,我便多个法子。”钱七七想着忙一脸倾佩转向崔隐,甜甜一笑啧啧:“叫我看呀,这些都不如阿兄你写的好,不如我便临摹你的字吧。”


    崔隐不知她心中盘算,只当她真心赞誉:“那你随我去书房,拿些我的字回来临摹。”


    “写完是不是就可以说说那案子的进展了?”


    “自然。”他说着谦逊一笑,骤然神色肃然道:“刚好,我正有事同你说。”


    她好奇歪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