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任骑任打

作品:《我只想治国,你们想?

    电光火石之间,陈璇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灭了手中的烛火,雪夜无月,黑暗一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房间,崔贞闷哼一声,被支使开的暗卫忙不迭的冲过来将人摁在门口


    寒风顺着被撞开的房门灌进室内,淋漓的液体顺着手腕流淌,冻的陈璇微微一颤


    “殿下可有受惊?”


    陈璇随意的将崔贞当做帕子,在她身上蹭掉了一些液体,随后起身出门


    “惊的魂都飞了”


    靖王皮笑肉不笑的回复逗的赵二闷笑一声,


    “都跟您说了别把我们全支使出去,我们都是黄花闺女,听见了也会当没听见”


    “赵念忠,你再多嘴一句我就让你哥把你拎去犒军”


    被称作赵念忠的小姑娘吐了吐舌尖,“属下告退”


    “崔正留下”


    “啊?”赵二茫然的回头,“她骂的可脏!”


    “那就把人绑好了再放下,我有话要听”


    “哦”,赵二虽然一肚子不明白,但令出必行,立马让人把崔正双手反绑,锁在了院里的铜海上


    “我就在院子外面,有事您喊”


    陈璇微微颌首,身后的屋子里,烛火已经重新燃起,雪地里,穿着襕衫的女子正在以怨毒的眼光死死盯着陈璇


    天色太黑,院里什么都看不清,来拔塞口布的那只手带着一股难以辨识的味道,崔正几乎是刚得了自由便一步暴起


    咬了个空


    “狼崽子”


    “那你陈璇就是个狗杂种”崔正不管不顾的向前爆冲着,将铜铸的水缸拉得哗哗作响,“今日省亲你还敢打她!你当我崔家死绝了吗!”


    陈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吱呀一声,“夜深风大,妻主把披风披上吧?”


    崔贞的嗓子还有些哑,陈璇逆着烛火看去,有些辨不清她的神情,抬手去接又被她躲开,只得站定了随她摆弄


    “崔贞你也是贱!当年让你不要嫁给她,让你不要嫁给她!就是不听!”同样的抬手和躲闪落进崔正的眼里就是不一样的意味,“她能对你好吗?她不过是想借娶了你来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投名状”


    “嘴上说着不介意你是教坊司出来的,眼下还不是骂你贱!乾元的话能信得吗?!她们这种人在床上的话!能信吗?!”


    陈璇混不在意的把手背在身后,扣着右手上的蜡块,刚刚捏的急,烛针划破了掌心,溢出来的烛泪在和血混在一起,掌心糊了一层,扣起来有些痛感


    崔贞刚系好领结,便听见陈璇轻轻嘶了一声,她拽了一下陈璇的手,陈璇握拳伸直了手臂不给她看


    身后的叫骂越骂越脏,崔贞充耳不闻,直直的跪在陈璇脚边,捏住了关节不让陈璇抽手,陈璇无奈,只得张开拳头由着她处理


    “我去教坊司接你的时候就跟你说了,没了贞洁你要怎么活着!众口铄金,他们会骂死你的,你声名败坏了怎么办!”


    “我当日话是说的急了些,但我已经给你备好了户籍,你扔掉崔贞这个身份去过好日子不行吗?”


    崔正觉得自己已经是苦口婆心,这个愚蠢的姐姐却还如此卑微的跪在陈璇面前,“你脑子是坏了吗!她这样对你!她白天在马车上是不是就对你动手了?我听到了!她在车上是不是就打你了!”


    “还假模假样的去京兆府提我出狱,陈璇你是怕我发现你在青天白日之下殴打发妻是不是!纲常败坏,有辱斯文!禽兽行径,天理难容!”


    “崔贞你也是!阿母往日是怎么教的?聘为妻奔为妾,不自重者无以为重,女则和女诫你读到哪里去了!”


    “礼记有云,妻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崔贞心静如水,手下稳的吓人,


    “故曰,妻者,天也”


    “天固不可逃,妻固不离也。行违神袛,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妻则薄之。”


    “妻主责打我,是我自己德行有亏”


    崔贞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崔正面前站稳,“女则,专心第五”


    “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必,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妻不可不求其心,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崔贞甚至勾起了一个堪称温和淑怡的微笑


    “说粗俗点”


    “市井俗语,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


    “我既然已经嫁给她,她便是我的主人,妻主想做什么,随意便是”


    “不过是在我身上出出气,她哪条不合《礼》了?”


    崔正像是突然被噎住了,她无力的张合着嘴唇,像是一条被摁在菜板上的鱼


    “倒是你崔正”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


    “长者不言,勿儳言”


    “靖王为尊为长,你在她面前口出秽言,咆哮庭前,阿母教你的礼呢?你把《礼》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这不一样…”崔正眼神有些飘忽躲闪


    “陈璇其人鹰视狼顾狼子野心,而今若不是傅帅领兵与她分庭抗礼,拱卫王庭,她恐怕就要篡位了,如此贼子,何谈尊长!”


    “怎么?你收到衣带诏了?空口白牙就敢给她定个谋逆大罪”


    崔贞的声音越发冷冽起来,崔正在她的凝视下有些瑟缩,


    “当年的圣上,而今的太上皇主婚,阿爹尚在古拉格便亲笔认下我与她的亲事”


    崔贞望着这个脑子里不知道长了什么东西的倒霉妹妹,“天子赐婚,父母之言,我与她处处合礼”


    “崔正啊,你骂她谋逆大罪,夷三族的时候你要一起的”


    只要这个姐姐开口,她就会笨嘴拙舌像个哑巴,崔正心想


    小时候便是,阿兄大姐早早出仕,少有相处,平日里都是崔贞在后宅带她,这个能言善辩的姐姐巧舌如簧,黑白颠倒不过须臾之间


    这有什么要紧的?那是姐姐诶,姐姐说是鹿就是鹿,姐姐说是马就是马,那就一定是马!崔正小时候总是这样想


    可是这次不一样…


    “她打你啊…”


    “什么?”声音太小,崔贞没能听清,“你再说一遍”


    “可是她打你啊!她对你动手啊!”


    崔正脱了力一样匍匐在雪地里痛哭,


    “我知道我没本事,不能打通上下关节为阿母和哥哥翻案,不能带阿爹回家,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只能看着你受苦”


    “我没她有本事,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我只能把你藏起来!你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我堵不住他们的嘴,我只能把你藏起来!”


    “陈璇你有什么好的!你有哪里配的上她!你除了投胎的好!哪里能跟我姐相配!胸无点墨,尸位素餐!你甚至还是个瘸子!是个残废!”


    “你住口!”事关陈璇,崔贞终于无法保持平静,一句住口几乎是在咆哮,赵二吓了一跳,直接冲进来卸了崔正的下巴


    “把她送回房里,让人盯着,明天阿爹醒了再放她出来”


    “是”赵二老老实实的拎了人下去,临走前看了眼把自己假装成衣架的靖王殿下,心想


    “嘶,府里还是王妃最大”


    进了门,陈璇便转身提着灯盏将整个房间所有的门窗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崔贞看着想笑,“怎么胆子那么小?”


    “你崔氏上下全都是人才,不是翻窗就是撞门的,我能不留意点吗?”陈璇手脚麻利的上了门闩,没好气的抱怨道


    “是啦是啦,把小璇吓着啦,是我的错~”


    陈璇谨慎的退了一步,“你别用这个语气”


    “嗯?”崔贞不解其意,“怎么了?”


    “咱俩今晚分房,啊不是,分开睡”陈璇悄悄的吞咽了一下,“我睡书桌上都行”


    崔贞几乎忍不住冷笑,“好啊,也别今晚了,日后您还是翻着牌子挨个睡过去吧”


    踩进雷区被炸了个灰头土脸,陈璇老老实实洗漱睡觉,等到收拾完乱七八糟的房间和自己,崔贞已然在里侧睡下了


    陈璇蹑手蹑脚的熄了灯钻上床,被冰窖似的被窝冻的打了个颤,顿时怀念起王府的地龙和薰笼来


    “爬过来”


    “啊?”


    “你那床被子不如我的舒服”


    “哦”


    崔贞定定的躺着,在漆黑的夜里通过听觉和嗅觉去描摹那个人的身形


    她多半会乖乖的把被子推到脚底,然后起身从被子的那一头钻进去,寒气会有一点从脚下涌起来,而后她就会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从不束发睡觉的她会顶着一头有些毛躁的头发钻出来,乾元滚烫的身体远比汤婆子好抱,她会在怀里拱啊拱,直到她觉得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嵌进去


    “晚安,睡觉了哈”陈璇舒舒服服的把自己埋进崔贞的怀里,发出了今天的最后一条睡前问候


    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平缓,温热的吐息循环往复,寂静无声的回忆在脑海中回转,崔贞突然无法抑制心里那种仿佛被揉捏的酸胀,“对不起”


    “嗯?”陈璇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


    “我…很没用”


    “嗯?”陈璇轻叹了口气


    “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面对这些问题”


    “甚至于…”崔贞深深吸气,小心抑制住喉头的哽咽


    “甚至…我没法让你开心”


    “嘘”陈璇顺手捂住那张又利又笨的嘴,声音恹恹的,“谁告诉你我不开心的?”


    “这可是你的房间诶”


    “嗯?”这次轮到崔贞疑惑


    “我看见你偷偷在桌角刻字…唔!还…还发现桌子底下有个可以藏话本子的暗格!”陈璇艰难的推开捂住嘴的手,“我还发现你有两支笔上有两个小牙印…”


    崔贞显然恼羞成怒,用被子直接将陈璇兜头捂住,陈璇在被窝里挣扎着,发出手忙脚乱的唔唔声


    陈璇不挣扎了她又害怕,赶忙把被子掀开,陈璇猛地一窜,将人拢在身下,“气什么”


    “这是你的屋子诶?”


    “你在这个屋子里一点点长大,你在这里学诗,写字,在这里读书练琴”


    “我没见过的你,这栋屋子都见过”


    “我会有一点点,我参与了你的过去的感觉”


    心里的酸涩被陈璇温和粘腻的耳语所冲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溢出的幸福感,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极速流转,心口热的发烫


    “要我”


    “嗯?”


    “陈璇,要我,在这里”


    在往后漫长的回忆里,崔贞总会想起这个漆黑的夜


    陈璇以无法想象的温柔缓缓的拥有了她,她搂住着陈璇的腰,一次次的,一切动作都隐藏在夜色里,一寸一分的厮磨,一丝一缕的吐息


    小心翼翼,悄无声息


    崔贞一点点把自己拼凑成那个仍然在闺房之中的崔氏三娘,声音轻的仿佛是背着父母正在与心上人偷情


    陈璇的动作和缓而坚定,在口腔内搅动的舌尖几乎贪婪的刮去她的每一滴津液,她不知餍足的舔舐着,却不漏出一丝声响


    腰身被铁钳一般的双手锁定,太过和缓的做法细致的让人觉得漫长,看似温柔,却又无处可逃


    没有任何动作,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静止,只有结合处厮磨不舍,快感一丝一毫的累加


    一切声响都已消失,一切光明都已湮灭,仿佛盘古孕育的混沌之中,空,虚,寂


    崔贞颤抖着溢出微不可闻的呻吟,痉挛让她一阵阵的发抖,肌肉却一点点放松下来,让她彻底软在陈璇怀里


    “晚安~做个好梦”


    蒜鸟,先发这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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