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境

作品:《我只想治国,你们想?

    “佛国的狼王戴着宝珠宝甲,水晶自在狼王是至圣无敌如意宝王的利爪,它的爪子带来白色的妖怪,那妖怪就是白毛风雪…”


    南人们口中的碎琼乱玉,撒盐空中,现下如同铺天盖地的流矢,在这样的天气里,连牦牛都只能选择低垂头颅结阵取暖


    只有饥饿的狼群会在这里梭巡着,寻找还未彻底冻结的血食


    层层叠叠的尸体像是倒伏的麦田,血液在风雪中冻结,浇筑出一座屏障


    空旷的雪原像一块裹尸布,掩盖了一切气息


    死者的瞳孔漠然的倒印着另一个,又或者一群死者,雪花落入其中,经久不化


    难辨面目的活物突然从昏迷中惊醒,喉咙在呼吸之间嘶嘶作响,僵硬的四肢勉强跟从着大脑的命令,抖落下大团混着冰渣的雪


    狼王感到一阵好奇,那看起来不像是此间会有的东西,它的鳞片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四肢…不,是六个肢体,这个东西甚至还有一条和躯干等长的前肢!


    狼王急促的呜咽着,正在撕咬尸体的狼群迅速抽身回撤,以怪物为圆心小步奔跑着,等待扑击的机会


    匍匐在雪坡上的狼王嗅到了不安的气息,围阵中的怪物正在对着它抬起那条过长的前肢,风雪中带来刺鼻的味道


    那个东西的眼睛黑的像是冻结的湖水,目光空洞,没有焦点


    看起来是个好机会


    狼王裂开唇嗅发出低沉而粗粝的嚎叫,狼群沸腾起来,跃跃欲试的小狼反复佯攻,试图让猎物在恐惧中仓皇逃离


    为什么不动呢?


    只要转身逃跑,只要转身,狼群就可以一拥而上,只要动一下!


    狼王匍匐着向包围圈靠近,风中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它逐渐收紧肌肉,灰白的狼毫根根竖起,佯攻的狼群已经逼近了怪物十步之内,只要它冲出去!


    怪物的前肢突然爆发出一阵白烟,狼王茫然的看着狼群惊恐的散开,它跃起的动作在空中定格,弹丸穿透它的前胸在雪地上炸出大朵红梅


    狼王在雪地里抽动着,它好像在飞雪漫天的寒冬里听见了雷鸣


    陈璇猛地睁开双眼,冷汗打湿了额头的碎发,耳中嗡的一声,良久才缓过气来


    她自嘲的笑笑,漠北戎族以能杀死狼为荣,杀死狼王者更是被称为“吉兰瓦烈”


    意为“撕裂天空者”


    可是眼下她别说撕裂天空了,她其实连面饼都撕不动


    洞穴里昏暗不辨天色,腿边的篝火摇曳着小小的火苗,傅安澜躺在篝火边的狼皮上,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腿被傅安澜压的发麻,陈璇把她挪向一边,试图通过揉捏让麻木的双腿重新找回存在感


    指尖有些湿滑,她抽回手指,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


    失血,伤口感染,低温,食物匮乏,失水,死亡在不紧不慢的靠近


    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后,她掏出了一只牛角在手边放好


    水壶居然没冻成一块冰坨子,还能勉强倒出一线清泉,陈璇撕开里衣做了块降温的手帕仔细的贴在傅安澜的额头


    肉干和面饼已经冻成了干柴,吃不得了,她用油纸包好,埋在了篝火边的灰坑里


    撕下几块破布咬在口中,她用力勒紧腿上的绷带将伤口对齐


    耳朵里嗡的一声,冷汗顺着后背一点点滑落,她倚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等待着视野中的黑雾散去


    应该没什么遗漏的了,她心想


    疼痛逐渐被适应,视觉回归,陈璇拧开放在手边的牛角,在伤口上轻轻抖动


    漆黑的粉末和粘腻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将伤口迅速糊住,后续的粉末无法接触到血液,在伤口上堆出了一条蓬松的黑线,陈璇面无表情的拧开火折子甩亮


    黑线爆发出明亮的火光,皮肉和火药一起嘶嘶作响,颈侧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黑暗再一次吞噬了意识


    下颌被捏开,干裂的唇瓣被噙住,带着暖意的水流过喉头,陈璇近乎贪婪的吮吸着水分


    昏迷太久,篝火的光晃眼的厉害,傅安澜伸手捂住陈璇的眼睛


    “眯一会再睁眼”


    傅安澜的手心粗粝,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妥帖的熨烫着酸胀的眼眶


    “还要喝水吗?”


    水肿的声带让她只能艰难的发出几声微弱气音,陈璇有些焦躁的挣扎起来


    “嘘…嘘…没事了,张嘴,啊”


    她贪婪的拽住傅安澜的衣领,舌尖冲破牙齿的阻碍,把喂水这个单纯的动作变成一个粘腻而暧昧的亲吻


    太久了…


    从傅安澜离京北上到现在


    太久了


    傅安澜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反抱住了她,陈璇认真的凝视着这个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看着她眼角细碎的纹路,看着被烈日摧残的,麦色的脸


    西北苦寒


    她从没觉得傅安澜那么瘦过,脊柱摸起来像算盘珠子一样突出,原本让她看起来英气逼人的颧骨现在变得刺眼起来,两鬓甚至有了几缕闪烁的银光


    昔日少年,今两鬓霜


    但傅安澜的眼睛里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甚至托住了陈璇的肩背任她予取予求


    陈璇愤愤不平的咬住傅安澜的舌尖,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口


    傅安澜是那种黑瘦时反而更为耐看的人,原本干将发硎般的锐利被风沙打磨,留下沉稳安静的气质


    也许她去边关才是对的,陈璇心想


    她不该被供在堂前做一把装饰精美的仪仗,她是斩风裂雪的刀,缺刃断尖之后方见真章


    “还在气?”


    “少气了一点”


    “让殿下生气,是淑君不是,淑君给殿下赔罪”


    秦武安君白起,名起,字淑君,大抵天下武人都钦慕于他,傅镇山当年给独女的小字也正是“淑君”


    永远都在傅安澜这碰软钉子的陈璇已经学会了自己化解闷气,跟闷葫芦计较气死的永远是自己


    “傅安澜,我就该把你扔在那喂狼”


    “那我这就出去等着让狼叼了去?”


    她面带冰霜地盯着傅安澜,“不冷吗?”


    “一点”


    “进来”,陈璇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毯子将穿着单衣的人搂进了怀里


    经过火堆的烘烤,山洞里不复开始的阴冷,软玉在怀,陈璇昏昏欲睡,却又怕重新回到血腥的梦里,强打着精神闲聊起来


    “你怎么把火堆升那么大的?”


    “趁着风雪小的时候我回去了一趟,狼群拖不走尸体,随身的东西都还在马鞍上”


    “那么大的雪,你怎么找到方向的?”


    陈璇在问出口的瞬间就把昏沉的脑子吓醒了,心里暗道不妙,正要开口假装无事发生


    “你腿上有伤,血滴了一路”傅安澜从怀中抬起陈璇的下巴,眼中带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陈璇尴尬的对上视线,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决定引开话题,


    “我分兵前与赵念靖说好,三日之内我没有回去他便会直接带着粮草去捅扎什伦布大营的屁股,眼下不知几日了。”


    傅安澜翻身跪坐在陈璇身上,“殿下”


    “怎么了?”


    傅安澜素色的单衣下是流畅的肌肉曲线,原本平坦的小腹在几个月的缺粮后瘦出了隐约可见的腹肌,像是扑击前的野兽,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平日里她自然是不好意思这样盯着傅帅做这般登徒子的行径,但篝火渐渐黯淡,昏暗的环境下,压抑已久的欲念悄然攀升


    “别动,伤口会蹦开”


    小腿上已经痛到麻木的伤口让陈璇无处着力,骑在身上的傅安澜显然也并不打算给陈璇起身的机会,她轻轻挪动腰臀试着找到一个不会压住两人伤口的姿势


    篝火在石壁上投出令人遐想的身影


    烫…太烫了


    心头的占有欲无声的嘶吼着,催促陈璇闯进那温柔乡中去


    傅安澜像是正在校场上策动自己的骏马般不疾不徐,腰身摆动之间偶然会传出几声细碎的低吟,陈璇抬手将人拽进怀中,在咽喉处□□吮吸


    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撕咬,喉头薄薄的皮肤被犬齿叼住,唇瓣含住喉结带起不安的吞咽,小小的耳垂被轻慢的揉捏,傅安澜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更凶狠的动作逼出了几声呜咽


    耳边传来狂风呼啸的呜呜声,神志不清的野兽在嘈杂中捕捉到了一个横频的声音,在解析出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所有的杂音如海潮般退却


    陈璇突然觉得心头澄澈起来,在血腥和杀戮中生出的暴虐渐渐褪去,那个稳定的心跳像是招魂的鼓声,呼唤着游荡的孤魂


    可惜是梦


    世事犹如梦中梦,复醉复醒难言


    做梦梦到前任了就是这样的(耸肩


    就说人不能一大早被叫醒,被叫醒还见了某个“相见又不想见”的人,见了那个人之后这次做梦都梦到被亲亲


    不过创伤应激和亲亲一起出现真的很好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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