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板间到生命停留在他十六岁生日的前夕，原本过了那个夏天，他与小意就会如约成婚，成为真正的家人。


    可惜，事与愿违。


    推开门，他房内的陈设一如从前，携带过的刀剑和甲胄被人细心保养过，一直留在原处。


    书桌上还有一只工艺精巧的漆盒，里面放满了当年他们之间恋爱时期的书信。小意记得这只盒子是新年的时候，在集市上套圈获得的一等赏。


    忍者家的孩子自然出手稳准，不容有失，就是板见有点傻。小意眼见老板那铁青到黑如锅底的脸色，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到边上给了一锭银钱。


    “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老板收了钱，又变的喜笑颜开，什么溢美之词都说得出。


    板间得到奖品高举着盒子在人群中向小美人邀功，她在灯火璀璨处笑着转身，也向他挥手致意。


    “小意！送给你！”板间说。


    小意笑的快到天边。


    老板见这是一对少年恋人，又收了小美人的银钱，自然不会再计较。当即又送了一只盒子，并且告诉小意：“这本来是一对，大盒套小盒，某收来的舶来品。本来是为了吸引客人拆开摆在那儿，现在既然小姐如此欢喜，那就当作礼物赠给你吧。”


    “祝您和您的心上人永远在一起。”


    “是吗？真是谢谢您。”


    她开心的收下礼物，转而逆着人流与板间汇合。两个少年人捧着一大一小两只盒子喋喋不休讨论着什么，又不约而同相视而笑，真是美妙的夜晚。


    美妙的青春。


    随后，那段祝福也一语成谶，板间下葬的时候小意将自己的那只放在他的棺木里。


    对，永远的在一起。


    而现在，另一只还在他的书桌上。千手一族这几年境遇越来越好，与宇智波的争斗始终占据上风，族长屋宅修缮了好几遍，唯独板间瓦间的屋子一如既往。


    按照柱间哥哥的说法，怕两个弟弟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这话他笑着说出，可痛楚却蔓延在每个人的心里。


    除却必要的榻榻米和窗户明纸的更换，旁的陈设依旧。嗯？今年好像多了些不一样的，板间屋子的窗棂漆了新的颜色。


    “大哥要娶亲了。”


    扉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但也有意的隔开一段距离。他见小意一个人对着窗户出神，就开口说了一句。


    女孩这才从昔年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对上扉间的眼睛，只是几秒视线又落在了别处，说：“嗯。来信的时候柱间哥哥都告诉我了，这是好事。”


    扉间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也不欲让她为难，往屋外走去，绕了半圈停在了窗前。


    他还是穿着黑色的常服，因为不再战争状态卸下了盔甲，眉宇间也没有那么锐气逼人。


    扉间：“今年这里的雨季长了些，宅子的时间毕竟久了，也就有了白蚁。正好大哥也要娶妻，为了新婚庆贺干脆整个屋宅都翻新了一遍。”


    “板间这儿做了细巧的处理，但还是最大程度保留过去的样子。你不用担心，还是和从前一样的。”


    扉间这话说的巧妙，像是若有所指，惹得小意胡思乱想起来。


    她心乱如麻的样子也很美丽。


    一如从前。


    》


    十四、


    战国时代的千手人民想的很现实，老族长家四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两个。


    板间不在了，扉间就替弟弟履行婚约，反正一开始定下的人选就是他。


    这叫风险对冲。


    ——门啊门，你真是命运多舛啊。


    除了事件风暴中心的女主角不是很知情以外，几乎所有人都默许了这个听着荒唐的想法。


    包括羽衣意的父亲和将她抚育长大的建仲门院。


    没什么，不过是成全两族的利益罢了，最早开始联姻的目的也是为此。


    而对此，向来家族利益至上的扉间倒生了迟疑：“以我对小意性格的了解，只怕她不能接受。”


    千手柱间在这件事上存了私心，他希望扉间能够如愿。自小他的这位兄弟就毫无怨言地跟随在他左右，甚至连当年私会宇智波斑的大逆行为也帮着遮掩。


    前些年父亲和板间接连战死，他初初接任族长，权力更迭最不稳固的时候，也是扉间毅然站在他身后，为他扫清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柱间却说：“可小意的父亲都来信给了我，意思是这次让她多住一段时间…让你好好领着她到处走走…”


    宇智波无可挽回的颓势所有家族看得分明，羽衣老爹很明白，即便这时候建仲门院想再平南贺的局势也是有心无力。


    这是战国时代，不是快乐、大、富、翁，没人和你玩幼稚游戏。


    现在是秋收的季节，食物充沛，战事又连连告捷，夜间千手的族人在森林里开起了聚会。


    扉间领着小意在垄上观看。


    扉间：“大哥有意向下游地区的小家族提出正式联盟的请求。已经有一些小家族响应了这个提议，入冬前将会有家族之间首领们的集会，明年这个时候这里以南就会建成新的村落。”


    千手扉间说完这些，转身注视着羽衣意，问了一句：“小意，明年这时候还来这儿看吗？”


    这一句话份量很重，直击灵魂。


    羽衣意张张口，忽然有些左右为难起来。以她和千手的关系她就算在千手柱间的写字桌上画跳棋棋盘都没问题，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让她死活张不开口。


    不出意外，今年是最后一年……


    千手扉间却以为问的太过直白，让小意酱酱酿酿起来，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又提议：“一会儿会有烧山的活动，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小意艰难地点点头，只觉得命运捉弄人还捉弄狗。


    千手族地的后方有一座山坡名为若狭，与西国的


    奈良的若草山同为当年奥中总奉行命名。据说，若狭若草从前是一座完整山，后来因为地壳分裂啊，忍者斗殴啊，地形变化啊，现在变成了东国和西国这样遥远的距离。


    一路上有不少千手族人见到两人并肩走在一起，顿时喜笑颜开，甚至还有多事知道内情八卦的孩子，马上扭头跑回家…实时滚动播报。


    “爷爷！奶奶！成了！……他们走在一起了…！！！”


    小意：“……”


    扉间：“……”


    佛间啊，你在天有灵，安息吧。


    》


    战国社会，猪没有，孩子倒是不少。


    老族长佛间四冲二，风险对冲这波是稳了。今夜柱间觉得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等会儿庆典一结束！赶紧回家给老爹烧香！给板间也点一根叫他瞑目！


    不怪小意在千手一族内如此受欢迎，实在是这些年羽衣女君恋爱脑的事迹太多了。


    “当年佛间战死的那么突然，紧接着板间也在侦查任务重被杀了。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千手，只有小意女君在那么危难的时刻给我们送来了需要的物资……”


    结果是，小意被抓回家一顿毒打。


    ——《论恋爱脑对家族的危害性》


    可这大大提高了千手一族对人性的肯定！


    〉


    这个世界恋爱脑横行有助于战国社会发展。


    当然羽衣一族就是被坑惨了。


    “把那个逆子给我抓回来！”这是羽衣老爹对于自家女儿在千手一族岌岌可危时伸出援手，挖空自己药材库的控诉。


    此时的银睿山外还静悄悄的。


    而那头，千手一族的部分精锐刚从前线退下，面临着缺医少药，弹尽粮绝的风险。


    “这几味药材是一点都没有了…柱间大人，扉间大人…再没有止血的伤药…我们就…”千手的医务官很沮丧的向千手兄弟报告，顺带痛诉宇智波的行为。


    “自春天起他们仗着地理的优势，截断了我族所有向外进出的出路…真是可恶…”


    那一年春，干燥少雨，山火横行。千手一族连失属地，再加上老族长和板间接连战死，一时间被打的抬不起头来。


    他们连连向外求援，除了与千手最亲近的猿飞愿意挪出一点物资以为，别的忍族都是作壁上观。


    失去了板间，与羽衣一族的联姻等于荡然无存，虽然也发信向银睿山求援，但等来的…是传令官被剁下的人头。（附：宇智波干的）


    那天又是激战至拂晓前。


    扉间记得，他的刀锋上都是缺口，不知挥了多少次，斩了多少邪恶的宇智波。


    天还没亮，身边活着的部下寥寥无几。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只湿漉漉的黑色鼻子。


    在血腥死人堆里浸泡出来的男子汉可不会惊慌失措，但这么个玩意儿居然破了自己强大的感知防线，就这样堂而皇之……？？？


    扉间：？？？


    今日就要去见父亲了吗？


    答案：当然不是。


    他手起刀落的很快，削掉羽衣哞哞脖子上的向外翻卷的毛发还有他脖子上系着的超大卷轴。


    哞哞：狼狼我啊…真是…造孽啊…


    “哞哞？”扉间收手的很快，原先冷冽充满杀气的眼眸瞬间布满疑惑。


    “嗷嗷嗷嗷嗷…”哞哞惊魂未定，刚想嚎几声，忙又被扉间捏住嘴筒子。


    哞哞：狼狼啊…千手一族都是狗日的！！！！嗷嗷嗷嗷嗷！


    “你怎么来的？”千手扉间的思维素来敏捷，他几乎是即刻反应出来，问：“是小意让你来的？”


    哞哞：大哥…你问就问…别捏我嘴筒子…撒手…


    一人一狼，你问无人答，在战场上不亦乐乎。


    拂晓将至，因为有了羽衣一族狼的回信，战局扭转。羽衣意这家伙别看忍法奇菜，但又菜又爱玩，是空间卷轴里塞了数以千计的起爆符。


    那一天，宇智波的各位是被炸着回家的。


    一个个像是从空气炸锅里炸过了一样，顶着一脑袋烟和炸毛回家。


    》


    十五、


    即便有了外援，扉间最后也是被柱间抬着回千手一族的。


    当然，如果没有哞哞，他可能也是被抬回去的。


    但是可能就是横着回去……


    小意比千手兄弟早到族地一步，天破晓，她衣裙皆沾满了血污，正在医疗队帮忙救治伤员。


    哞哞见到主人率先扑了上去，呜呜嗷嗷，都是泪水，简直就是狼狼委屈。


    “好好好，我回去给你加餐！十个肉罐头！”小意拍拍它的脑袋，安慰她的召唤兽。


    但她的眼神却往哞哞身后探去，光影里柱间半扛着扉间，银发青年的一只手搭在自家大哥背脊上，那模样简直是此生未有的狼狈。


    然后，越来越多的光影掠动出现，一个一个步履蹒跚的回来。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惊呆了，可随后不久…片片哽咽之声响起。


    她沐浴在光中，满目泪水，脸上挂着笑意。


    对他们说：“还好，你们回来了。”


    真是板间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