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憩和祁晏两人坐在班级最后排姿势相同，双臂抱在胸前靠在椅背，平淡的神情目视向她。


    虽然旁边的女生面带微笑，但被这么盯着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但台下同学都看着，为了维持教师的威严。


    只好把手里的书放到讲桌上。


    抬手语气和蔼说：“有新同学啊，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老师还不知道名字呢。”


    既然被点到了叶憩只好在众视线下站起身，双手自然垂下，回答道：“老师您好，我叫叶憩，叶子的叶休憩的憩，您讲的题目很有趣，我已经算出答案了是三分之根号三，请问是否正确。”


    她笑容得体声音清晰。


    老师微微低头看书上备课时写下的答案，是一样的，不自然咳嗽两声说：


    “可以上来写一下你的解题过程吗？”


    本以为会拒绝，可女孩依旧笑着答应“当然~”随后走出座位，顺势伸手拿粉笔然后站在黑板无字处。


    老师从始至终视线未离开过她，在看见精确的计算过程后，虽不可置信但还是转过身对抬头紧紧盯着的学生道：


    “别抬着那个头看了，低头，自己算算。”


    大约三分钟后叶憩放下粉笔，轻拍手上的粉尘。


    老师看着黑板布满整齐详细的解题过程，呢喃“全部是正确的”


    “叶憩好厉害！”第二排的黎鱼在座位上喊。


    女孩回头轻笑，然后询问老师：“可以吗？”


    “可以，回座吧。”


    老师点着头十分满意，这是新开的课程题目也是自己出的，但解法真是漂亮。


    “你真会啊！”贺嘉牧吃惊地看着叶憩下台。


    路过时女孩停下转头看去，面对他表情冷下一瞬斜睨一眼后走开。


    就那一眼让贺嘉牧全身穿透冷意，默默闭上嘴退到墙根。


    回座位时叶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祁晏依旧敏锐察觉到对方带有不一样的情绪。


    他右手搭在课桌，左手肘支在椅背眼睛紧紧盯着她。


    等人坐下后柔声问：“怎么啦，不是答的很好嘛，怎么不开心？”


    叶憩翻书的动作顿住，眼睛迅速看向支在旁边的镜子。


    镜中粉颊白肤五官精美的少女，嘴角依旧上扬着完美的弧度。


    突然的揪起心缓缓放下。


    幸好，没有变化，但他是怎么发现的。


    “没有啊。”


    叶憩抬起头让自己的表情更加自然语气也轻快无异：“你哪里看出我不开心了？”


    “牵强，你的笑太假了。”


    一本正经的话语让叶憩撇过脸去有些别扭反驳。


    “没有的事，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叶憩对自己的笑容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从七岁开始她就每日坐在镜前练习，如何微笑才能让人觉得不违和且亲切，直到嘴角和眉目的弧度完美，便永远保持。


    失态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可能假。


    祁晏盯着思绪早已不知飘到哪还在装模作样看书的女孩，又看向前面心虚谨慎看向这边的贺嘉牧，长睫低垂陷入沉思。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叶憩几乎都在发呆，下课铃一响她就后退椅子准备将额头抵在桌面上，突然被叫停。


    转头看去，祁晏将外套脱下叠起，放到她桌上。


    “垫上这个再倒，不然会磕到头的。”


    “谢谢~”


    叶憩道谢完后便浑身失去力气般的将头栽倒在衣服里。


    而同时走来的贺嘉牧刚想叫人就被祁晏一言不说圈住脖子拉走。


    等老师帮学生解决完不懂的题后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重重瘫倒在自己的座位，其他老师关切问怎么了。


    她回：“记得那个和祁晏一起来的小姑娘吗？”


    其他老师的耳朵精准捕捉到那个名字，一个个围了过来喷涌般问问题。


    被围起来的老师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我当时看那坐姿还有神情还以为是个和祁晏一样的学生呢，结果就是个温柔的小姑娘，虚惊一场我。”老师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杯子猛灌几口。


    安慰她们：“你们安心上课吧，不用担心。”


    现在的五班，在老师前脚刚离开，后脚班级氛围就又成了刚来学校时的状况。


    在座位听着周围的议论和门外的吵闹，黎鱼终于忍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身。


    人们纷纷闻声看去，然后就见她走向话题的主人。


    在贺嘉牧的位置坐下后她轻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憩闻声抬头，然后坐直身子抿唇笑摇了摇头：“没有。”


    黎鱼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笑着说：“你终于来学校了，我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贺嘉牧知道你住哪，但我也不好贸然拜访，都快得相思病了我。”


    轻快的话语让叶憩笑意更深。


    突然黎鱼凑近她，压低声音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你让我帮忙解释吗？”


    “记得。”


    “这个事吧……它……演变的更糟糕了。”


    说这个时黎鱼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是一下一下地观察，见她表情变得不解。


    最后在心中重重吐出口气妥协般拿出手机，翻到什么后递给叶憩。


    后者疑惑地接过。


    黎鱼在对面解释：“我虽然是群主，但他们都不理……”


    是一个群聊的往期聊天记录，发言的学生都在讨论一件事——转校生。


    同学a：［叶憩刚来学校站在五班门口］照片


    照片的主人此时已经维持不住笑容，面无表情看着界面，在群聊上方还挂着黎鱼的公告。


    滑动屏幕，各类话语扑面而来。


    同学a：转校生简直漂亮的跟仙女，我看了一眼就爱上了。


    同学b：我也我也。


    同学a：居然还是和祁晏一块的，有八卦［搓手］


    同学c：我朋友听见这女孩说自己是一中的。


    同学c：而且一点查不出在一中有这一号人。


    同学a：那就解释的通为什么她和祁晏一块的原因了……


    同学d：什么什么，快说别卖关子［发怒］


    同学a：转校生是被咱们校霸从一中拐来的！！！


    同学a：那次打架说不定就是因为校霸去抢‘压寨夫人’呢吧，哈哈哈哈。


    同学c：那个转校生亲口说自己的腿是被祁晏打断的，然后要挟来的咱们学校。


    同学b：啧啧啧，大校霸还是那么狠，我都不敢去学校了。


    同学e：诶！你们说，那祁晏一年没来学校是不是就是因为暗地里去强制爱了啊，有点意思哦~［贼笑］


    同学d：你的意思和我的意思一样吗~［贼笑］


    同学a：［贼笑］一样的一样的~


    ……


    下面的聊天几乎全部都是在讨论她和祁晏。


    消息多的简直划不见底。


    “这只是其中一个群，还有其他二群三群四群……”


    黎鱼看着平静的不像话的当事人，嗫嚅着解释：“毕竟学校这么大，群肯定不只有一个……”


    叶憩静静将手机递还给她。


    “没关系，人都会在乎自己看到的而没有耐心甚至无视澄清公告。”


    然后笑着询问：“拉我进群可以吗？”


    从挂在椅子上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说：“我们先加个好友吧。”


    “好，好。”黎鱼观察着她的表情，犹豫着答应然后拿手机操作。


    “黎鱼”邀请“honey”加入群聊。


    瞬间在群里的同学都弹出这条提醒，有人挑破寂静问：


    “大会长这是邀请谁进群了？”


    叶憩没有理会，而是先将自己在群里的昵称改成名字。


    再退回聊天框，打字。


    叶憩：“我是叶憩，那名转校生。”


    消息发出后，班级内的同学瞬间骚动起来纷纷围起来看手机，在班级外的也都被喊回班级。


    而能引的如此轰动的原因必然是叶憩那条被冷落的消息。


    与此同时群聊被几乎快的看不清内容。


    黎鱼看着手机各个群聊不停亮起的红点，心中发怵：幸好开的静音，不然手该给我震麻了。


    其他内容看不清但艾特她的倒是多的格外扎眼。


    悄悄抬头看，叶憩此时面无表情打着字。


    黎鱼接着低下头尽量回答他们的问题。


    同学a：“@黎鱼这是真本人还是冒名顶替啊。”


    同学b：“我感觉是假的，不然为啥不说话了@黎鱼。”


    ……


    临一同学二群：


    同学a：“听说一群进了个叶憩？真假啊@黎鱼。”


    同学b：“应该是真，我们班刚刚跑去后门偷看的人回来说她们俩拿出手机互扫了什么东西。”


    ……


    临一同学三群，四群……几乎都在聊一样的话。


    黎鱼点开一群，打字发送：


    “这位确为叶憩同学，我们五班的成员之一。”


    并且转发向其他群聊。


    与此同时叶憩的声明发出：


    “我是高二五班的转校生，叶憩，也是你们这段时间的讨论对象，首先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夸奖，但偷拍这种行为不可取，其次你们的美言我已经看见，谣言也同时四散开来，以下是我对你们误解的回复：


    我被祁晏从一中拐来，祁晏在一中打架是因为我，此是假，我当然是自己选择的学校，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假，我也看作是开玩笑了。


    祁晏打断我的腿，被要挟转入临一高中，这更是搞笑了，祁同学为人和善，温柔细节，我与他的相识在一场意外，他主动担起责任，我却不小心让人误会并传出如此离谱谣言，真的十分抱歉，并且我转入这里纯粹是自己的心思。


    祁晏一年未返校，暗地搞强制爱，这简直太搞笑了，我不知道他一年在做什么，毕竟我们认识也不过才半月左右，但我可以肯定此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举例三件，也同时回答其他谣言，全部假，我和祁晏关系普通没有夸张的交集，如果再让我发现谣言弥漫，夸大事实，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结束，生活愉快。”


    黎鱼看完立马提出置顶，并且设成群公告。


    叶憩蹙眉勉强微笑声音或许是情绪原因有些沙哑感谢。


    黎鱼满眼心疼抬手轻轻捏住对方放在桌上的手，摇摇头轻声道：“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叶憩垂下眼看向那只坚定压在自己手上的手，回握了握。


    “谢谢。”


    上课铃终于响起。


    祁晏和贺嘉牧前后回班。


    贺嘉牧满脸内疚看向叶憩又被祁晏回座位挡住。


    只好收回眼往前走，但在看见自己座位上的人后秒变吃惊。


    “小鲤鱼，上课啦你还在我座位？”


    黎鱼也从刚刚的温情抽离，变得不耐烦把旁边的椅子抽出来的，再抬起头时秒变殷勤，笑着轻拍椅面安抚他：“来，坐。”


    既然让他坐贺嘉牧便也毫无顾忌坐了，然后表情自恋道：“怎么，是喜欢上我了吗，最近这么黏我，行吧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别自恋了，我这节课换个座，你坐外面。”黎鱼翻个白眼问“你看群没？”


    “什么群，我开免打扰了。”贺嘉牧一脸茫然。


    “啧，快看。”


    黎鱼指挥着屏幕让他点开群公告。


    此时老师已经进班，两人只能都低着头偷摸看手机。


    在远处的周池眼里看着极其亲密，咬牙皱眉气急回头不愿再看。


    “给。”


    叶憩把衣服还给祁晏。


    “怎么脸色更差了？”祁晏托住衣服又推了回去“再趴会吧，老师问的话我来解释。”


    叶憩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又看看那件衣服，犹豫再三还是道：“行吧，谢谢。”


    少女疲惫地安静趴下，祁晏就在旁边安静守着，眼中染满的心疼让他不由缩紧眉心。


    这样的景象持续几分钟后前面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


    同时讪讪回头。


    感觉到视线，祁晏扯动嘴角语气拖散：“说话。”


    贺嘉牧和旁人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晏哥，看手机。”


    “上课呢，看什么手机。”


    祁晏依旧维持着右手支着脑袋的动作。


    “是大事！”


    “晏哥你先看一眼。”黎鱼也压低声音附和道。


    迫于无奈祁晏还是低下头，不耐烦地用左手把手机掏出来。


    是贺嘉牧发来的部分聊天记录。


    点开，各种杂言碎语映入那双暗沉的眸子，越往下划祁晏散发的戾气就多一分，直到看见叶憩发的那条。


    他知道学校里肯定会充满对自己的评价，但没想到叶憩会亲自下场为自己解围。


    并且一想到之前的事一定会被牵扯出来，他的怒气简直要爆表了。


    极力压下自己愤怒，松开紧咬的后槽牙，把手机收起来。


    倾身靠近女孩的耳边：“睡着了吗？”


    没有反应，两秒过后女孩还是没有吭声，而是幅度微小地左右轻轻摇头。


    祁晏无声叹气，安抚道：“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对方没在有反应。


    叶憩趴在桌上，黑暗中静静睁开眼。


    真是……烦透了。


    现在的她心里五味杂陈的。


    内心独白蜂拥而出：


    没关系的，解释的应该还算好。


    如果不是因为我说错话就没有冒出这么多谣言了。


    为什么每次进入这部分区域就会有这么多事。


    要是那些事都被他们知道的话，视线还会那么友善，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上学，还是应该在家一对一的。


    果然那些视线真的都是向我的，却还是自欺欺人……


    或许，不应该和他牵扯太多的，果然还是应该远离男生吗……


    思绪翻滚从一开始的安慰转为自问，最终还是紧闭双眼选择逃避。


    祁晏注意到并不安稳埋头更深的女孩，自责地收回视线。


    叶憩毕竟还是个初入学校的新生，没有什么条件可以调查这件事。


    所以必须也必定由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