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城城主家中


    一辆马车从空无中出现,重重落到后院。


    皎皎眼冒金星,一阵眩晕差点让她吐出来。


    这破瞬移符,移动就移动,转什么?


    她掀帘一看,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空气。


    “......总算回来了。”


    皎皎擦了擦冷汗,低头一看,楚骁沉已倒在青地之上。


    她连忙下车,探了探他的呼吸。


    晕了也正常,她第一次瞬移时甚至还吐了。


    “娘子?”


    东时提灯赶来,看着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男人,有些无奈。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家二娘子从外头带人回来了。


    若传出去,娘子还嫁不嫁人了?


    皎皎懒得搭理她脸上那点小九九。


    只一顾的询问那糟老头的位置。


    东时却说了个劈天消息:


    “城主去接大娘子回家,大略一个月后才回来。”


    皎皎一脸生无可恋。


    这意思是,她要连哄带骗伺候这人一个月?


    ——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吹进房内。


    楚骁沉从昏迷中缓缓甦醒。


    他眉目一拧,猛得坐起,警惕地扫一圈。


    床帐垂着流苏,屏风绣着弯月,墙上还挂着一幅流光月夜图。


    明显是女子的闺房。


    他记得自己刚刚在驾马,被山贼围追。


    此刻,却安然的坐在床上。


    那......那名女子呢?


    他掀被而下,发现身上衣物被人换去。


    內里的疼也莫名消失,仿佛从未受伤过。


    唯一不变的是,他脑子依旧空白。


    他的目光追寻,直至落到桌案上。


    那道趴睡的身影,竟让他多了几分安心。


    楚骁沉静静地盯着她。


    她说自己名叫十七,是她的护卫。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


    风从窗口进,女子的发梢被吹起。


    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为护卫好像要做些什么。


    他伸手拿起被子,轻步靠近,正要盖上时。


    女子突然惊醒,吓得往后一跌,直接从椅子上摔落。


    楚骁沉反应极快,单手将她稳稳捞起。


    两人四目相对,略显尴尬。


    “多谢!”


    皎皎连忙退开,身怕对方想砍她。


    她本就没睡着,不过累极了,才守在此处。


    直至瞥到他提着被子,才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微的小表情落入楚骁沉眼里。


    内心疑惑:为何这么怕我?


    他按下不表,沉声问道:“这是哪儿?”


    “我忘了,你失忆了。”皎皎故作轻松回道:


    “这里是城主家,我是城主家二娘子,柳思锦。”


    他眉头微动,重复道:“柳思锦......那我该称你为柳二娘子?”


    皎皎微微点头。


    楚骁沉视线一转,扫了一圈房间,探问道:


    “一个护卫受伤,娘子便让我在你的闺房中休息?”


    还不是怕你乱跑乱走乱杀人!


    皎皎神色不慌,继续糊弄道:


    “十七,你虽为护卫,可我俩一同长大,早已不只是主仆关系。”


    他眉头一挑,“那是何种关系?”


    “亲如兄妹!所以你才会为了我不惜被山贼重伤,也要护我周全。”


    楚骁沉沉默。


    信或不信,在此刻已经毫无意义。


    能确认真假的方式,唯有找回自己的记忆。


    而眼前这个人,无论是否说实话,她确实救了自己一命。


    若要找回记忆,也只能暂时依靠她才行。


    既然她说自己是侍卫,那便是。


    既然她说自己名叫十七,那便也是。


    一切真相,只能等记忆回溯的那一刻才能揭晓。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二娘子,”东时推门而入,神情自然,“十七既已甦醒,就让他回自己房中歇息吧。”


    她瞬间接收到房间已布置完成的信息。


    正要张口,楚骁沉却率先说道:“既如此,那十七便先告退。”


    走之前,他还向皎皎点了点头,如同一个真的侍卫。


    皎皎才不信这人能这么快接受。


    之所以这么听话,大略是他明白了一个事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累了一天的皎皎,终于忍不住摊在床上,糊糊大睡。


    次日晌午,阳光正中。


    琉璃镯的震动惊醒了皎皎:【委托案件触发:解救村妇。】


    皎皎看了一眼,瞬间清醒。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今日就有上门的积分。


    她摩拳擦掌,准备出门大干一场。


    谁知一开门,一头便撞进坚硬的胸怀。


    她吃痛摸头,瞪向那张木头脸,说道:


    “你......大清早的,在我门口干嘛?”


    楚骁沉一脸淡定:“我是你的侍卫,不该守在这里吗?”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高高的日头:“娘子平时都这个时辰起床?”


    皎皎懒得跟他废话,此刻任务要紧。


    眼见这人是甩不掉了,索性一起带着。


    反正他武功高强,当个保镖绰绰有余。


    顺着手镯上的金光指路,马车行驶至一个村口。


    两人才一下车,便见一名壮实大汉扯着村妇的手臂,凶神恶煞的威胁道:


    “你若再不说你夫君人在哪儿,我现在就把你卖去青楼抵债。”


    村民围聚,心有同情,却都敢怒不敢言。


    楚骁沉眉心一皱,脚步刚要上前,却被皎皎一把拦住。


    她急急的声音响起:“你千万别杀人,千万别啊。我来解决就好。”


    他稍稍ㄧ愣。


    为何第一句会是:别杀人?


    难道,他过去常常干这种事?


    皎皎走上前,手伸了伸,“这位大爷,欠条给我看一下,我来解决。”


    那大汉一脸不屑,却还是半心半疑将欠条掏了出来,举在她面前:


    “看清楚,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欠钱五百两。”


    皎皎细细看了看,这么高的数额居然让一个平民签下,就算打死对方也还不出,她瞥一眼那村妇,年轻秀气,长相周正,瞬时明白,这赌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对方妻子。


    她咳了咳,大声招呼四周:


    “看到了吗,某年某月某赌访,设局坑人,让年收不过几两的农夫,签下百两数目,此欠条,就是告官的铁证,现场的人都是证人。”


    村民见状,接受到皎皎的暗示,连忙起哄:


    “对啊! 这种账是可以告官!”


    “分明是刻意欺骗我们老百姓!”


    “他们故意设局,人证物证具在!”


    大汉听闻,冷汗直流,他只是受雇来吓唬,若闹到官府面前,赌场可不会保他的命。


    见对方虚了下来,皎皎进一步说道:


    “你还不走呀,我刚刚已让人报官了,人马上就来了。”


    楚骁沉眉目一挑,心想:嘴皮子真溜,几句话就把对方胡弄住了。


    大汉一听,低骂了几声,摔开了村妇,慌张逃走。


    “别看了,都散了散了,多谢各位配合。”


    皎皎将人群散走,扶起了面色惨白,连连道谢的村妇。


    接着,她望向路旁小湖上的波澜,探了探身,故意放慢语速道:


    “水里那位公子,讨债的人已经走了,不要憋死了!”


    “噗通”一声,果然有一个男人冒出头来。


    他狼狈爬上岸,刚站稳。


    皎皎一脚又把他踹了回去:“王八蛋!”


    见男子再次爬回,满腔怒火正要发,见楚骁沉挡在身前,被他眉眼的冷意给震得后退一步。


    “我与你无冤无仇,干嘛这么对我?”


    皎皎冷冷看着他:“ 自己造孽自己扛,想用你妻子还债,算什么东西!”


    这山村如此难绕,赌场的人如何么轻易找到的?


    这人在赌之前,就已经想好将他妻子当成还债的工具。


    那男子狡辩道:“我没有,那是他们设局害我,否则我怎会ㄧ输在输,我妻子与我同心,自然........”


    “够了!”一旁忍泪良久的村妇,怒道:“不是第一次,今日若不是有人救我,你便打算在水里当缩头乌龟,我到底是的妻子,还是你的抵押品?”


    男子脸色一变,还想狡辩,那村妇哭喊道:“滚!”


    皎皎见状,悠悠补了句:“对了,我可没报官,再不滚,他们可能还会回来,快跑快跑,别被抓到。”


    楚骁沉没忍住,嘴角轻勾了一下。


    男子瞪了一眼皎皎,眸中有些恨意,却还是落荒而逃。


    村妇望着他的背影,眼泪再度滑落,眸中却坚定了许多。


    【叮! 】手镯突然一震,上头显示: 【任务完成,积分+400】


    皎皎暗暗嘀咕:所以任务不是赶跑恶霸,而是让这女子醒悟?


    但凡委托案,要嘛与推动剧情有关,要嘛是心中执念太深。


    那么,这位女子的执念是什么呢?


    村妇缓了缓,深深一揖:“多谢娘子相助。”


    皎皎脱口而出:“和离吗?”


    村妇一愣。


    楚骁沉也一愣。


    他转头,看着她那张理所应当的脸。


    这人说话未免太直接了。


    她大老远过来就是劝人和离的吗?


    这难道算是身为城主之女的责任?


    更让楚骁沉诧异的是,对面的人迅速回了句:“离!”


    皎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借了笔墨。


    大字一挥,不到半刻,和离书已成。


    见她如此顺手,不勉让人怀疑,这种事情她应该常做。


    接着,皎皎将合理书递给楚骁沉。


    郑重道:“十七,接下来就是你的任务了!”


    楚骁沉闻言,迅间明白,这一回该使用武力了。


    皎皎推算,不出半日,那男的就会屁颠屁颠地滚回来。


    他们只要在此蹲守,先威胁后上力,此事能成。


    直至子时半刻。


    十分有耐心,且蹲了四个时辰的楚骁沉,终于忍不住开口:


    “其实,这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既然那娘子有心和离,你又何须多此一举,亲自盯着。”


    皎皎回道:“一个连自家夫人都能卖的人,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事,若此时不助她,只怕她自己想离也难。”


    楚骁沉眉头一动,注视着她,轻声道:


    “娘子这么善良,不怕被骗吗?若他们只是合谋演了ㄧ场戏,故意吊你掏钱出来使人和离,又该如何?”


    “你有钱吗?”皎皎反问,看向这个分文没有,还失忆的男人。


    见他难得被噎,皎皎笑了笑,说道:


    “你当我傻啊,若真是骗局,你武功高强,出去跟他干一架不就行了。”


    “那若打不过怎么办?”


    皎皎无语,这是一个战神该说的话吗?


    你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


    你一人打三百的纪录难道是靠刷出来的吗?


    她不想回应,只一顾的盯着门口动静。


    可本该话少的人,今日居然特别嘴碎。


    “你就从没被人骗过吗?”


    “你说哪一次啊?”


    楚骁沉蹙眉,这是故意气他的吗?


    否则怎会有人在被骗之后,再次入局?


    “快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