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作品:《如何成为上帝射手!》 沈河是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醒来的。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有人在他身后,距离很近,正在做着什么。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在皮肤上,又像是有人的手在他后背上游移。沈河的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先行一步。
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什么。
手抬到一半,沈河迷迷糊糊间犹豫了一秒,该捂脖子还是捂下面?捂前面还是后面?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他清醒了一点。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全是前几天在评论区和论坛上看到的那些离谱言论,什么“谁1谁0”、“双A怎么标记”、“感觉陈豫川会咬人”之类的鬼东西。
沈河简直无语到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居然真被那些神人洗脑了。
但下一秒,他后背上那种冰凉的触感又清晰了几分,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沈河猛地回过神来,瞬间清醒。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扭过身体,另一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后背,动作之大,让床单都皱成了一团。
陈豫川显然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拿着药膏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皱:“你怎么刚睡醒就这么激动?”
沈河扭过头,这才看清楚,陈豫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药膏,而他的睡衣后摆被掀起一大半。
“……我还没问你一大早不吭声在这干嘛呢?想吓死我吗?”
沈河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头发卷翘着,侧脸还有被压到的红痕,看到是陈豫川后,整个人卸下防备,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迷茫,和平日里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陈豫川视线忍不住停在他脸上,有点想笑。
直到看到沈河疑惑的皱眉,才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把手里的药膏晃了晃,看了一眼沈河捂着后背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很淡,但沈河还是捕捉到了,像是心疼,又像是懊恼。
“给你上药。”陈豫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昨晚喝多了,推你那一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河后背上,语气难得地不那么强硬:“撞到你背了。”
沈河愣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陈豫川喝多之后干的那些蠢事,后背确实磕到了门边,但他完全没在意,反正不疼。
“屁大点事至于吗。”沈河松开捂着后背的手,语气带着点嫌弃。
“我看了,青了一块。”陈豫川说这话时,眼神有点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给你涂点药。”
沈河沉默了两秒。
他很少见到陈豫川这种状态,不是道歉,也不是服软,是一种少见的温柔,反倒让沈河觉得很别扭,说不出是怪还是……其他什么感觉。
“真没事。”沈河重复了一遍,语气轻松。但他还是警告道,“下次别再喝点酒就瞎胡闹了。”
陈豫川点了点头,没接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沈河转过身去。
沈河犹豫了一秒,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单手撑住身子,另一只手扯住睡衣下摆,懒懒地往上撩,衣料堪堪堆在腰窝上方,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后背,然后身体放松,侧脸埋进枕头里。
“快点弄完。”沈河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起床气的慵懒。
陈豫川“嗯”了声,伸手把衣服边缘又往上推了推。
冷白的皮肤上有一处浅青,还带着点衣料摩擦过的红痕,背脊线条柔和却不失力量,骨架匀称,肩胛骨随着呼吸轻轻一动。
陈豫川盯着那块骨头看了几秒,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燥意。
沈河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愣着干嘛。”
陈豫川手里拎着药膏,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抵了抵上颚,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截裸露的后背,一时间竟挪不开。
他轻轻“啧”了一声,嘴角绷得死紧,把视线强行扯开,生怕自己露出点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我在准备,你别催。”
语气故作漫不经心。他挤出药膏抹在指腹,轻轻按了下去。
手掌再次贴上皮肤,这次沈河有了心理准备,感觉就没那么奇怪了。陈豫川的手带着点力道,但也说得上轻柔,沈河本来还有点犯困,结果这一下被弄得背上挺痒的,有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掉面。
药膏粘稠地贴在皮肤上,还有陈豫川手掌不轻不重的触感。那种感觉……沈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还真挺像蛇在他背上爬的。冰凉,黏腻,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沈河猛地睁开眼,陷入一种怀疑人生的沉默。
自己怎么又开始胡乱联想了?
昨晚陈豫川喝醉后,一会儿搂他,一会儿拉他手,还摸他脸,把他折腾得都快精神衰弱了,完全没睡好。大概是因为这,脑子才不清醒。沈河这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但是想到昨晚陈豫川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昨晚对着我又搂又摸的,到底想干嘛?”
陈豫川猛地咳嗽起来,涂药的手也停下来,药膏全掉沈河背上。
“……就那样呗。”陈豫川的声音带着点心虚。
“你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沈河扭过头,看着陈豫川,“喝多了就非得抱着人睡是吧?”
陈豫川眼神飘忽不定:“我那不是……”话到一半,发现编不下去,闭嘴了。
沈河盯着他:“不是什么?”
“……”陈豫川沉默了两秒,又开始没脸没皮理直气壮,“大家都是兄弟,哥们喝醉了不舒服,借你身体抱一下怎么了?”
沈河简直被他无语笑了。
“行,兄弟。”沈河懒得再和他计较,重新趴回床上,“那你这个兄弟能不能手快点,药膏都快把我后背糊成水泥墙了。”
陈豫川笑了一声,听起来还挺愉悦,但手上的动作利索了些。
没过一会,沈河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嫌弃:“过会儿你去找周闻吃顿饭,地址我发你。”
陈豫川手上的动作又是一顿,试探性地问:“你不是和他关系挺好的吗?你自己怎么不去?”
“烦,不想去。”沈河语气平淡,像在陈述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关系好了?”
陈豫川张了张嘴,想说以前你俩走得很近。
但是又看到沈河说起周闻时那副不爽的表情,眉头微微皱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陈豫川突然觉得这表情说不出来的可爱。沈河现在和他在一起时,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放松,陈豫川心里涌起一阵满足,莫名地心情大好。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副口吻:“我和周闻也不熟,你让我去和他大眼瞪小眼吗?”
沈河往床上一躺,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昨晚你左一个周闻右一个周闻叫得挺欢,我还以为你俩多熟呢。”
陈豫川轻嗤一声:“要不是因为你,谁乐意认识他啊。”
又故作为难地停顿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要不这样,我陪你去吧,他要真敢说什么你不爱听的,我帮你揍死他。”
说着,他语气里带上几分得意:“反正咱哥俩两个打一个,他也占不着便宜。”
沈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陈豫川:“你酒还没醒?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
“早醒了。”陈豫川面不改色,把药膏盖子拧上,“我是认真的,我就觉得他这人特别欠打。”
沈河沉默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脑子有问题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去洗漱了。
中午十二点半,两人准时出现在约定的餐厅门口。周闻已经等在那了,动作随意翻看着手机,眉眼温和,从衣着到姿态,每一寸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直到他看见陈豫川的那一瞬,原本温柔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笑意没有变,但眼底闪过一抹阴影。
“沈河,这边。”
沈河走过去,陈豫川跟在他身后,手很自然地搂住沈河肩膀,姿态懒散,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周闻看了陈豫川一眼,轻笑:“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沈河没接话。
陈豫川倒是接得很快,声音压得很低:“我和沈河住一起,他去哪我去哪,关你屁事?”
沈河不知道他在这添油加醋地说一堆是想干嘛。
包间的门被服务员推开,里面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是沈河爸妈。
沈河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力道很大,整个人被拉到了身后。陈豫川挡在他前面,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周闻一眼,然后看向沈河爸妈,声音冰冷:
“你们来干什么?”
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敌意和警惕,沈河愣了一秒,有点想笑。
他没跟陈豫川说当年发生的事,但很显然这人私下找人打听过,查到他和家里闹矛盾的事。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狗血剧情,在这护着他呢。
沈河又觉得有点感动。
“吃顿饭而已。”他伸手拍了拍陈豫川的肩,语气平静。
陈豫川扭头看他,眼神里又带上了那种沈河看不懂的心疼和执拗。沈河觉得,这是陈豫川身上偏向于狼的那部分特质。
沈河冲他笑了笑,移开视线,随手拉开一个位子坐下。陈豫川跟着坐到了他旁边,手还是拉着沈河的手腕。
力道松了一点,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陈豫川手掌的温度和紧绷。
沈河低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任由陈豫川拉着。
沈河他妈看着这一幕,掩去眉眼间的情绪,挂上一个温和的笑说:“小河,看到你和小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妈妈很为你开心。”
沈河没接话。
气氛安静了几秒,她又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是不是很辛苦?过得还好吗?”
沈河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听不出情绪:“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过得特别好,特别开心。”
他妈的笑容更僵硬了一些:“你过得好就行。”
他爸在旁边僵硬地笑了笑,始终没说话。
沈河看了他们几眼。
他看到了担忧、思念、难过,甚至看到了后悔,但唯独没有看到他想看的愧疚。
沈河觉得有点无趣。
他动了动手,示意陈豫川松开,然后拿起筷子,语气平淡:“吃饭吧。”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沈河夹菜、吃饭,偶尔喝口茶。饭菜味道不错,他甚至研究了一下几个他没见过的配菜。他爸妈试图找些话题,问问他比赛的事,问问他训练累不累,队友人怎么样,但沈河的回答都很简短,基本就是“嗯”、“还行”、“挺好”之类的。
渐渐地,连他们也不再开口了。
沈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放空下来。
前几天在回放里看到他爸妈以后,一些莫名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干扰着他的思想。他回去想了很多,想他们为什么会出现,想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想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所幸这次见面比离开那次好很多。没有争吵,没有情绪化,也没有剧烈的指责或眼泪。
只是那两双眼睛里的情绪,还和他离开家的那一年一模一样。
沈河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根本不可能被理解,也不会因为“情感”而改变,哪怕是血缘,也没办法构建真正的认同。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可事实上,他只是躲着没去碰。
他想起昨天玩的那场游戏。
主角不愿放弃的过去,那些无法挣脱的执念和痛苦,和几经挣扎才获得的释然。
如果一个人总想挣脱茧壳,那他永远都会被茧束缚;如果他一直执着于别人,那他的内心永远得不到平静。
想明白这一点后,沈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接受过去不可逆的事实,甚至,有些话得好好和他爸妈说一下。
当年的事是他们的错,这一点沈河现在依然很确定。
而且明知有错,却选择回避、掩盖,甚至在最后一刻,依旧用“我们是你爸妈”来堵住一切。
沈河不接受这一点,也不打算以后接受。
但他也意识到,当年自己的处理方式的确太极端了。
说话太冲,态度太绝,把所有人逼到死角,不留退路。
但那个阶段、那个处境下的他就是这样的,这点也没法改变。
只是现在,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有他们的立场,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其实早就没必要再争个输赢。
他可以不认可他们的做法,但也不必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沈河想,也许今天就是个好时机,该把这些话说清楚了。
不是为了和解,不是为了妥协,也不是像从前那样奢望一个说法。他只是想让这一页彻底翻过去——对他们,对他自己,都是一种解脱。
之后各自生活,互不打扰。不用再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也不用再让彼此都绷着一根弦,活得这么累。
沈河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
胸口那种压了许久的憋闷感,终于松动了一些。
沈河你兄弟真的会咬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