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作品:《伯兄亦未寝

    沈月抬眸,撞上一双漆黑薄怒的眼眸。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瞧的太仔细,对方像是在青楼任人怜取的小倌,被她眼神随意肆弄。


    沈月眨了眨眼,明媚的脸写着无辜。


    任务做多了嘛。


    杀人越货扒衣搜索是时常有的,这点算什么。


    裴宴自小养尊处优,惯是别人私下揣摩他的心思,表面上更是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他,还没有人敢把眼神盯着他身上放肆的打量。


    那直白的眼神,裴宴都想不起那是弟妹能有的。


    他再看去,对方忽然露出错愕又慌张的神色,匆匆低下头,神色害羞的捏着手。


    沈月垂下眼却不敢再看,裴宴生性谨慎,若是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就很难脱身了。


    对方静默的态度,非但没有缓和裴宴心中的怒意,反而将他心里的火焰激的更旺。


    他翻飞的衣襟大敞开,忽然的狂风作乱,在光洁白皙的胸膛上又添了一把,风灌进衣摆,将衣摆扯得更开。


    沈月借着夜视,瞧见裴宴墨发披散在肩头,月光下瓷白的肌理莹润发光,腰间松松垮垮的玉带垂下,勾勒出男人姣好的身形。


    那抹白皙的肤色,比雪还冷,比玉还滑,在沈月的眼前挥散不去,看的她口干舌燥,心里余有尴尬。


    看着裴宴拢不住衣襟,沈月都想伸手替他捂一捂。


    她仓促的移开眼。


    裴宴心里划过一丝羞耻,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薄脸微红,眼神却凌厉如刀,抿紧的唇微动,几息后诡异无声,像是被人强行隐忍。


    夜色侵蚀,不远处雕梁画栋的长廊,被卷进青幕中,假山后花园静的不见虫鸣,裙裾拂过被晚露打扫打的青阶兰草,散发出一种黏腻的潮湿。


    裴宴探究的眼神不散,“夜色已迟,弟妹不去休息吗。”


    他观沈月脚下方位,这里离他的书房不远,府里印信都存在此处。


    嗓音似金玉碎地,轻叩人心,又如清泉润玉沉稳,听到沈月的耳朵里,莫名有些沙哑的痒意。


    似乎在质疑沈月的出现,他扫过的眼风阵阵,将人用视线定在原地,不容人逃了去。


    裴宴往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些,他身上的檀香,轻轻萦绕在鼻尖。


    两人离得极近,衣摆交织。


    她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就往裴宴的书房去,那地方她做任务光顾了也有百八十回,已经成习惯了。


    沈月急于脱身。


    只得装出一副乍然撞破春情的慌张感。


    “我…”


    “我不是有意的。”


    她微微侧开身,面颊洇染脂红,盈盈春水般的眼眸不自在的移开。


    见她娇怯的微微低头,裴宴也不好再提。


    他迅速整理好衣袍,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月这个弟妹,想到裴娴说起她时,支支吾吾的表情。


    裴宴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如今这个弟妹,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想遭遇性命之忧,性情变化也是常事,神色透着关心,“可是发生什么。”


    裴宴想沈月也许遇到急事。


    沈月避开对方的眼神,想着自己行迹并不算可疑,也可蒙混过去。


    夜色是块遮羞布,沈月心里却不敢丝毫放松。


    因为她必定是要找机会进入裴宴的书房,查看来往书信。


    在裴府休养一月,耳目闭塞,外面的追杀到了什么境地她还一无所知,若想在此间安稳度日,还需掌握敌人先机,以待复仇。


    沈月垂下眼帘,思索书房的方位。


    这会裴宴应该是正要去书房的路上,她悄然掀起眼皮,朝着那边的方向静神,耳边感知着微动。


    大概有数十人隐在暗处,守着书房。


    她想着,夜晚是杀手天然的屏障,等两日裴宴闲时,再动手也不迟。


    对方半响也不见沈月的动静,将身后的灯笼转至身前。


    一股亮色点亮两人,四周都清晰起来。


    “怎么不说话。”裴宴嗓音清冷。


    他俊秀的脸映照着灯笼的光,侧脸的轮廓在夜色朦胧中显得越发深邃。


    他在疑惑沈月的无言。


    裴府无人敢违逆他,这些年积威深重,凑上他跟前的人越发少了,难道弟妹也怕他。


    想到沈月木讷的性子,倒很有可能。


    裴宴有些不愉,抿着唇,瞧着面色散发冷意。


    沈月捏不住对方的心思。


    “大哥”


    她只好微微退后,朝裴宴俯身一礼。


    “今日夫君和婆母宴请表哥,喝了点酒,迷路了。”


    沈月说的都是真,想着她今晚也没干什么,腰板渐渐直了起来。


    裴宴听的这是真话。


    今日归家时,便被母亲寻去正院,彼时亲妹依偎在旁哭哭啼啼,说要把非礼她的人打杀了去。


    裴宴问及缘由,才知裴娴险境。


    “那李瑭不要皮不要脸!欺负我!”裴娴捏着手帕,咬着牙怒骂,“什么表的,亲的,装哥哥骗我。”


    李瑭谎话连篇,哄她说要叫哥哥。


    裴娴想起这一茬,又来气,“他还说是大哥的朋友,我起初还不敢怠慢,忍着脾气与他虚与委蛇,结果好嘛,竟然是二哥的好表哥,那同我什么亲戚干系!”


    谢氏也是怒极,她千娇百宠的心肝被人作践,气的晚饭都用不下,却更怕裴娴气坏了身子。


    只能摁下怒气,搂着裴娴哄着,“我的乖茵茵,先不予他置气,明日娘把你二婶唤来敲打一番,给你出气。”


    这家的权柄,还落在大房手上,因为儿子是族长,裴家的门楣,儿子又未娶妻,这家的中馈自然落在她手上。


    不过是敲打二房,她还做的来。


    好说歹说一顿哄,裴娴才将将抹了面,止住泪。


    谢氏折腾半响,已是累极,叹了口气道,“你二哥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放在这正经的事情上。”


    她想到刚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事情,现下又交上一些狐朋狗友,到底没忍住,问起儿子,“你二弟今日和那李瑭厮混,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别的倒不怕,主要是担心会波及裴宴的仕途。


    如今皇帝年岁虽中年,身子骨却听说不大好,立了年轻的太子,却朝中风声不断。


    裴宴又是中立,不涉及党派之争,朝堂各路人马虎视眈眈。


    裴宴低头沉吟。


    他想的更深些,裴娴议亲在即,要是有心之人拿裴府作伐子,这姻亲是最好下手的。


    不能让亲妹陷入到党争的漩涡里。


    “等李瑭明日出府,派人给他个教训。”裴宴将茶盏搁置一旁,茶底落在檀桌上,发出清脆之音。


    裴娴暗暗勾起笑意。


    该死的登徒子敢非礼我,等着吃挂落吧。


    她心里得意,等着李瑭的惨状。


    “你也好好待在闺中抄写经文。”裴宴立时给她定下规矩。


    他怕亲妹乱跑,届时被人算计了去。


    这些日子就在房中修身养性。


    裴娴嘟起嘴不高兴,但也拿亲哥无法。


    “娘!”她扭头朝谢氏叫苦,“你看大哥又罚我。”


    谢氏看着一双儿女,又气又好笑。


    只能没好气道,“就听你大哥的吧,你现在也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好好磨磨性子,省的未来女婿来我这哭诉。”


    谢氏动作极快,将她身边的婢女都清算来了一遍,疏忽做事的罚份银半年,出卖的婢女也被谢氏用雷霆手段打完板子,发卖出府了。


    这时也不敢触怒裴宴,只好转移话题,说起沈月来。


    裴娴说起时,眼睛晶晶亮亮发着光,“多亏嫂子来了,将那贼人呵斥住,也没想嫂子柔柔弱弱的身子,平日里木讷不言,还能有这胆量。”


    她感觉像是第一次见到沈月,那种新奇的感觉,明明她以前对二嫂都没什么印象,只觉得对方性格不讨喜,与她秉性不同。


    裴宴听着有些古怪,“弟妹将你护住了。”


    “是啊。”裴娴用力点头,语气也有些惊疑,“嫂子出现,我也觉得奇怪。”


    二嫂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大房和二房私下较劲,沈月碍于二太太不喜,也不会与她过多交流。


    想到沈月那抹素白而冷静的侧脸。


    她下意识,没把沈月出现后,李瑭忽然被踹飞出去的事情说出去。


    裴宴凝着眼神,盯住裴娴的脸,“你觉得弟妹有何不同吗。”


    “没有吧。”裴娴心虚的摇头。


    裴娴看了看自己亲哥沉思的脸,有些后怕。


    应该不会给嫂子带来什么麻烦吧。


    “二房那还需母亲看顾些,裴潜若不听话,可来寻我。”届时自有让人听话的法子。


    裴宴在外头,已经让人盯紧裴潜和李瑭的动作。


    内宅由谢氏和管家多注意些,暗卫的数量也在悄然增多。


    谢氏也觉得妥当,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有你安排,娘自然放心。”


    她对这个儿子是万般满意,儿子成了这一代裴氏的族长,又官至正一品阁老,光耀门楣,哪怕丈夫死的早,她也没吃过什么苦楚。


    “你若闲的无事,也可寻你二嫂玩耍。”裴宴想到沈月的性子,若和裴娴中和一番,也是好事。


    裴娴张口应下。


    “娘,你可要对二嫂好点,她可是救了我呢。”她朝母亲撒娇,眼里都是高兴。


    谢氏自然是点头,“自是应该,毕竟救了我儿,是为大恩。”


    她决定对沈月再好些,送的百年人参加了许多添头。


    这会沈月却不知这些。


    只感觉眼前人甚是麻烦。


    裴宴不好糊弄,沈月生怕他会提起什么刁钻的问题,问她个措手不及。


    还在裴宴只道,“裴娴不懂事,多谢你下午相护。”


    沈月心下一松,“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当日大伯兄救我,很是感激。”


    说起来,这么多日,裴宴去山庙半路救沈月,她还没对人道谢。


    即便他要救的是原主,但这些日子,沈月却承他的情,心里多了好感。


    她说的认真,月色朦胧,眉眼隐约着温柔之色。


    裴宴手腕间还残留对方刚刚触碰的凉意,他垂眸轻声道,“冷吗。”


    “什么。”沈月疑似没听清,表情错愕。


    月白色的纱裙被晚风吹得飘逸四动,红色的发带在空中凌乱,有几下落至裴宴的脸上,惹得他伸出手,握至手中。


    “冷吗。”


    裴宴拈着红带,垂眸等着她回答。


    沈月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轻声道,“无事。”


    “饮酒了。”裴宴嗅着扑面而来的梨花酒香气,落在身后的指尖微动,眼前她额前的碎发落下,勾的人眼神发痒。


    他摩挲着微热的指尖,到底忍住没将她的碎发勾起。


    “伯兄若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沈月不知道说什么,每次遇到大伯兄,都有些尴尬。


    她极不擅长与人交流,更别说是能看穿人心的裴宴裴阁老了。


    “我送你回去吧。”


    沈月仿佛听到耳边轻叹。


    抬起头,却瞧见裴宴的神色正常,并无不同。


    本想推脱,裴宴像是懂她所想,截住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道,“走吧,夜里凉,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沈月僵住脸,只能跟上。


    其实不用裴宴送,她也能看得清路,但这会不欲和对方纠缠,沈月就等人送至院门。


    裴宴提灯映路,青石踏在脚下,光影在两人脸上流转,将影子拉的细细长长,摇曳朦胧。


    半响,一道绸缎锦袍的男人追出,他停在假山处喘息,神色有些茫然。


    裴潜回自己院子路上,忽然感觉心慌,像是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


    这一月来总是浑浑噩噩,好像就是月娘从山庙半道被接回来开始,夜里睡得不安稳,白日也总是走神。


    月娘如今对他态度不如往昔,没有了崇拜和爱慕,只余下木讷和冷清,叫他百般不是。


    晚膳提起要纳娶表妹李心月,裴潜也觉得棘手,他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着了魔要和表妹在一起了。


    往往事与愿违,他最想娶表妹的时候,娶了沈月为妻,他最想和妻子重修旧好时,便要纳妾分房。


    望着空无一人的假山处,再绵延而去的长廊,也是冷冷清清,他来迟了一步,妻子早就不在这里。


    沈月并不会等他,这一想法,和雨后春笋冒出,填占他的心神。


    “月娘。”裴潜在嘴里呢喃着。


    我该怎么办。


    凝儿从二房的院落追出来。


    二太太不放心的派人来,凝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今晚是个难得的机会。


    她眼里闪烁着算计,心里越发殷切。


    “二少爷。”她嘴里焦急的喊着,追了一路,才看到裴潜停歇。


    她有些不明白,却还道,“您要去哪里,这会天已经晚了,您站在这吹风,二太太会担心的。”


    “月娘”他嘴里叫起来。


    裴潜还站在亭子前看远处,对旁边的叫唤充耳不闻。


    他看的仔细,却只有一片黑留给他。


    凝儿跟着朝前面望了望,也是什么都没瞧见。


    “月娘,你别走。”


    裴潜越发醉了,嘟囔着嗓子唤人。


    “跟我回去吧,二少爷。”凝儿伸手去扶着裴潜,欲拉他走。


    裴潜只好跌跌撞撞,被馋扶着回去。


    他喝了不少酒,重重压在凝儿的肩膀上,一股酒气熏天,凝儿皱着眉头,憋着劲才给他弄回去。


    要她说,装什么痴情人样呢。


    这会正主都走了,连个看戏的人都没有。


    凝儿撇了撇嘴,“少夫人也真是的,跑的那么急,少爷追都追不上。”


    嘴上说的抱怨,她该下的功夫却没少。


    她将裴潜放在院里的床榻上,细心给二少爷梳洗,不时擦擦手,绢帕轻柔的拂过对方的脸。


    其实二少爷长得也俊,瞧瞧这眉眼,闭上时,别有一番滋味。


    安安静静的模样,看起来沉稳多了,倒叫凝儿想起了冷峻的大少爷,裴宴迫人的冷意叫人不敢直视。


    凝儿擦拭着裴潜的脸,手上忽然一顿。


    她想起晚膳时,二太太说的要纳娶表小姐进门,那岂不是说自己连通房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年岁已经大了,二太太并没有要放她出府嫁人的意思,再等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若是给二老爷做填房,凝儿打了寒颤。


    二太太为人善妒,对妾室非打即骂,生下的孩子虽能保养在嫡母膝下,生母却有很大可能一尸两命。


    凝儿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她定定看着裴潜,眼里染上一丝狠意。


    不住了。


    二夫人。


    既然您留不住少爷的心,连人都要被表小姐夺取,那便由我凝儿先来探探路,也省的您费事。


    “


    二少爷。”凝儿轻唤着,眼里越发柔情。


    “我是凝儿啊。”


    她对着裴潜说着自己的名字,企图在他心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凝儿脱下外衣,扣子一颗颗解开,层层衣服坠落在地上,月光照进,露出光果的纤细身影。


    凝儿踏着裸露的脚踝,抱着胸前红色绣着并蒂莲的肚兜,轻轻对着裴潜伏下身去。


    裴潜醉酒,浑身燥热,他不耐烦穿着厚重的衣服,正中他人下怀,凝儿勾下床幔,里头的衣物一件件抛出来。


    他扯着被子的手,触碰上女子腻滑的肌肤,摸的指尖生热,一股股**腾升而起。


    凝儿顺势倒在其怀中,面上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的两人,行着鱼水之欢,漫漫长夜,灯烛摇曳,虫鸣一声声吟唱,给夜色更添一股余温。


    呜呜呜是哪个小饼干在补作业?


    嘤嘤嘤(打滚要完了.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