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伯兄亦未寝

    管家严肃,将人领到面前,“何事这样慌慌张张。”


    没见到家主跟前,行事不妥当,还以为他这个大管家没约束好下人。


    裴宴刚下早朝,手边有要事去书房批文。


    一身绛紫朝服,金线滚边若隐若现,身长玉立的腿瞧得人两眼发直,其衣襟处的盘扣严密,彰显出主人的矜贵。


    裴宴神色冷淡,周身萦绕着不威自怒的紧迫。


    红愿顶着压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里急道,“二少爷去院里和夫人拌嘴,打夫人了。”


    那还得了。


    大管家吃惊,“怎么回事。”


    还不待细说,红愿就已经急得跺脚,“家主,求您去看看夫人吧,等下打出个好歹来。”


    裴宴沉吟。


    他在想沈氏的事情,虽然太子府撞上裴家女眷马车这事闹的很大,但要不是太子府行事嚣张,还敢到裴家要说法,还真拿人没办法。


    毕竟人家死咬住,说不是有意的。


    他们洋洋洒洒说,就是那么刚好太子府的女奴逃到半山去了,几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裴家夫人。


    裴宴在朝会上参了太子行事狂妄,不懂礼法,事后,太子不情不愿也跟着道歉。


    还犹记太子言笑晏晏,对他口称,“府里下人不懂规矩,多有打扰贵府,深感歉意。”


    哪怕太子说的恳切,裴宴也能觉察其中恶意。


    于是拱手,相退一步。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府里的探子却说,乱葬岗里多了数十具尸身,全部毒发身亡,手法和暗卫如出一辙。


    裴宴觉得有哪里不对。


    什么样的女奴,有这样的胆子和本事从太子府里出逃,还需要派出暗卫去追杀。


    甚至,那个人应该极为重要,重要到太子因此被弹劾不说,被革职查办,他还是要坚持行事。


    裴府也出动了精锐。


    已经过了一月,太子府派出的暗卫,还在外面悄然搜罗。


    那日跟着沈月上山拜佛的下人,全都死了,死的干净,只留下沈月这个意外的活口。


    眼看着这离大太太谢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红愿生怕耽误,却不敢再催促,急的嗓子都冒烟。


    裴宴有心找沈月问话,举步随红愿去。


    凝芳院就在前面,穿过一道假山和长回廊,便能瞧见红匾额的小院,周围的野草被清理干净,换上各色的百花莺莺燕燕,添了几许春意盎然。


    一行人快步赶来,远远的裴宴就听到二弟要打杀沈氏的声音,怒喝中夹杂着瓷器打落的重响。


    抬步上台阶,刚好看到裴潜用力推攮,沈氏避之不及撞上桌子,随后纤细的腰身狠狠往后一折。


    电光石闪间,他只好匆匆上前,将人揽住。


    大掌避不可及的掐上不盈一握的腰,入手的温热隔着单薄的绸缎不断传递,两人离得极近,沈月莫名有些脸热。


    她不喜人近身,只能悄然咬住莹白的贝齿,莫名忍耐。


    已经很久没人敢凑她这么近了。


    沈月晃神。


    似乎不久前的刀光剑影还在眼前闪烁。


    屋内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高大的身躯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来得及露出半张微讶的小脸。


    眼前的男人动作极快。


    裴宴抬眸,转而一脚将裴潜踹出去。


    “嗷!”


    裴潜挨了一记,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吃痛,刚要怒斥,爬在地上略微抬头,就看到那人绛紫官袍,其上绣着仙鹤祥纹,锋利


    的眉眼审视投射而下,如往日般高贵不可视。


    “大哥,你怎么来了。”裴潜心虚。


    “我是不该来。”裴宴淡声应着,他手下将沈月稳稳扶住,转而对着裴潜,清俊的眼眸慢慢染上威势。


    “大丈夫无能在家欺负妻小。”


    低沉的嗓音含着怒意,“二叔便是这般教导你的。”


    裴潜惊疑不定。


    提到他爹,裴潜倒不怕,只想到裴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必不可能没有仇家,他还好好立在朝堂,他的政敌都已经悄无声息不见,可见其手段狠戾果。


    又等了一息,悬落在头颅上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裴宴不予置评,神情更加莫测。


    裴潜脸色发白,急于描补。


    “大哥,你前些日子刚罚我,我今日来只是来看看月娘。”


    来看自己妻子总归不能错吧,裴潜心里叫着冤屈。


    思及前个月刚挨了五十军棍,把他屁股都打烂了,血肉模糊被人从板凳上拖下来,瘫软的像粘板上的白肉。


    裴潜打了个寒颤,碍于男人的情面,此时也不得不伏低做小,嘴里应着,“大哥,我和月娘只是说点事情,没有真的要动手。”


    他一边说一边想起裴宴的行事作风。


    裴潜舔着脸凑上前,“大哥,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不和沈氏一般见识。”


    裴宴淡漠着脸,不予理会。


    他的手掌还扶着沈氏纤细的腰肢上,等裴宴回过神,已是护着许久。


    也是情急之下,才碰到沈月的身子,他们是叔嫂,这般已是于理不合。


    两人气息近的交融,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传来,像凛冬的寒梅,清冽透骨,闻的人浑身一怔。


    掌下不盈一握间的触感,却极有韧劲,细腻的肌理烫的他手心发麻,温润的指尖有些痒意。


    他略有所思般,有些走神。


    “大哥。”裴潜叫着,脸上不明所以。


    大哥怎么不理他。


    裴宴不露声色的,悄悄收回手,背在身后,显得整个人有些静默。


    他晦涩的眼眸暗下,叫人看不出神情。


    旁边裴潜还在辩解,裴宴居高临下的视线,生生把站起来的裴潜都看矮了一截。


    其实两兄弟的身高差不多,裴潜为了能站在裴宴身边显得更出众些,会悄悄的往鞋里垫一层特质的鞋垫,看起来便和裴宴差不多高。


    裴潜视线游移,看到沈月这个罪魁祸首竟敢躲在大哥身后,不为他说情,心下大怒。


    好你个沈氏,看他笑话。


    他又急又恼“月娘,你快给大哥说说情,我们两夫妻间的事情,怎么要劳烦大哥。”


    说着便要靠近几步,结果连沈氏的袖口边都没摸着。


    裴潜恨恨道,“沈氏,还不出来,省的大哥误会你我。”


    他这个丈夫还在这里,大伯哥管起人夫妻屋里的私事,算什么道理。


    沈月落在一旁,纤细的身子还如弱柳扶风,轻飘飘的没二两肉。


    她垂下眼许久不言。


    让人以为是被刚才的变故吓坏了,其实沈月只是意外。


    讶异的脸色匆匆,转瞬就消失,要不是裴宴刚好来的太快,她也不会撞到桌子,反倒是裴宴来了,她不能施展功夫,按着既定轨迹倒下,稍显狼狈。


    沈月从怀里拿出绢帕,假意擦擦眼角未见分明的水色。


    裴宴皱眉,拦在她身前。


    “大哥。”沈月微红着眼,也跟着裴潜的叫法。


    她语气轻柔,神色似有为难。


    眼角洇染出粉霞,这会安安静静瞧着却有些可怜楚楚。


    沈宴视线静静落在她身上,安抚道,“弟妹不必说,我晓得怎么做。”


    沈月神色一愣。


    她朝沈宴望去,男人长身玉立,举止坐卧间,如欺霜赛雪,自有满身文士风骨,此时靠得近了,给人一种极为可靠安稳的感觉。


    有些奇怪,但有人愿意帮她处理麻烦,却是极好。


    裴宴回神,见他二弟还不知死活的在这耍威风,冷眼似刀般刮去,“还不滚回你自己的院子。”


    裴潜不情愿,却在对方的逼视下,一步步往外退。


    他瞪向红愿。


    该死的女婢,要不是她把大哥叫来,何必这样难看。


    裴潜心下大恨,大步转身出去。


    窗边外的枝丫上有喜鹊翻着白肚,叽叽喳喳作响,不时扑棱翅膀。


    屋里静默,两人相对无言。


    沈月平日话少,都是独来独往,也不知怎么与人热络。


    裴宴道,“弟妹近日身子可好些。”


    像是长辈关心般,说的极为熟稔。


    但他时常也不在府里,沈氏也大多深居简出,除了逢宴会上,其他是极少碰面的。


    裴宴低下头,闻着那股萦绕鼻尖的冷香,觉得口干舌燥。


    “多谢大哥关心。”沈月艰难的偏过头,腰身朝桌子抵得更近,稍稍往后退了些,才又道,“你怎么过来了。”


    凝芳院虽离裴宴的书房近,却也要特意走过一个长回廊,经过小假山才能遇到。


    “丫鬟说二弟在你这犯浑,特来看看你。”裴宴如此说着,眼下认真异常。


    面前的沈氏,穿着白狐裘外披,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裸露的脚踝腻白泛粉,叫人一眼看到白绸缎的寝裤。


    意识到沈月没有穿正服,裴宴忽的没了声音,后退半步,脑子有些发懵。


    宽大的灯笼袖在他眼前晃荡,对方略带感激的嗓音响起,瞧得近了是她芙蓉色的脸庞,在金色光晕下似有温柔浅笑。


    沈月还欲做个好妻子。


    她嗓音轻柔,“大哥,夫君他性子鲁莽,今日不是有意冒犯,还望你别往心里去。”


    裴宴一顿,淡声道,“裴潜不懂事,这府里却不行。”


    他朝沈氏看去,对方温婉的神态,语气礼貌又直白,眼里透着些陌生,却是个极好的妻子,这时候还能为不成器的丈夫说情。


    “弟妹若是伤好了,便寻母亲那学点账目。”


    裴宴好心,给沈月安排了去处。


    二弟靠不住,还是让弟妹多学点手段,便以谋生。


    这母亲说的是大太太谢氏,府里他还未娶妻,现下只有沈月这一位嫡孙媳,是该先替母亲分忧,执掌中馈,等他娶妻了再移交也不迟。


    沈月懵逼:已经开始宅斗了,业务不熟练怎么办[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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