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稚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挂上。


    她歪了歪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大学时候一个学化学的朋友教的恶作剧，说是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整蛊人。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谁知道效果这么好。”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她确实懂点化学，但那是在另一个世界学的。


    司淞庭没说话，车厢里的光线很暗，白稚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神色，只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甸甸的，带着审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没有碰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捻起她的一缕发丝。


    “不要再玩这些你控制不了的东西。”他开口，嗓音平直，听不出喜怒，“没有下次。”


    白稚内心一紧，她顺从的点点头，主动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知道了。”她小声说。


    她问：“那宋子瑜……他不会有事吧？我就是想让他丢个脸，没想把他怎么样。”


    “他不会有事。”司淞庭说。


    白稚内心刚松了口气，司淞庭接着说：“宋氏集团撑不过这个星期。至于他本人，爆炸案、绑架未遂，够他在里面待上十年了。”


    白稚的身体僵住。


    “你惹出来的麻烦，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司淞庭收回手，发动了车子。


    车子汇入城市的车流。


    白稚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内心冰凉。


    她以为自己在报复，在立威。


    可在他眼里，这只是她惹出的麻烦。


    一个由他来收拾的麻烦。


    这个认知，让她毛骨悚然。


    回到别墅，白稚刚下车就察觉到不对劲。


    花园通往后院的小路上，多了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客厅门口，原本藏在装饰里的摄像头，换成了可以360度旋转的球形监控。


    司淞庭直接上了楼。


    白稚在客厅站了一会，才跟着上去。


    她没回卧室，拐进了书房。


    “我渴了，想喝杯水。”她对跟在身后的王阿姨说。


    书房里，司淞庭坐在书桌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亮着。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白稚没理他，自己走到吧台边倒水。


    她端着水杯，转身，装作不经意地往他电脑屏幕上瞥了一眼。


    司淞庭没有合上电脑，似乎并不介意她看。


    屏幕上不是财务报表，也不是公司文件，是一个医学论坛的界面。


    白稚的视线扫到几个加粗的英文标题。


    “人格解离……应激障碍……药物依赖……”


    白稚内心一沉。


    她端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出来几滴，落在地毯上。


    她装作没事的走回吧台，放下杯子，抽出张纸巾擦手。


    霍思林的话，又一次在她脑子里响起。


    “想办法让他吃药。”


    第二天上午，白稚重新出现在程远集团。


    所有人都被她雷厉风行的作风镇住了。


    “城东那个项目的企划案，推倒重做。”她直接说，“目标用户定位不清晰，成本预算虚高，我给你三天时间，拿一份新的方案出来。”


    “法务部，把所有正在进行的合同都重新审查一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有风险的条款。”


    她坐在总裁办公室里，一条条指令清晰地发下去，林淼和陈睿在一旁记录，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位白总，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正忙着，朱小暖的电话打了进来。


    “稚稚！你上热搜了你知不知道！”电话一接通，朱小暖咋咋呼呼的叫声就传了过来。


    “什么？”


    “宋子瑜被抓了！还有叶晚晚！他们那个订婚宴，简直成了京城年度最大的笑话！现在全网都在传，说宋子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叶家为了撇清关系，连夜就解除了婚约，还把他告了，说他商业欺诈！”


    朱小暖在那头说得兴高采烈，“真是大快人心！对了，我还听说，宴会厅的厕所炸了？是不是你干的？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商业机密。”白稚笑着敷衍过去，挂了电话。


    她看着窗外，心里却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感。


    下午，白稚抽空回了一趟白家。


    白父已经出院了，气色看着好了不少。他看到女儿，先是高兴，但很快又忧心忡忡起来。


    “稚稚，宋家的事，爸都听说了。”白父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爸知道你受了委屈，可……用这种手段，会不会太……”


    “爸，现在不是我们心软的时候。”白稚打断他，“宋子瑜敢动我，敢动我们家的公司，就必须付出代价。不然，以后谁都敢上来踩一脚。”


    她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程远集团，我会守好的。过段时间，我会引入新的投资，把公司做大，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她嘴上说着引入新的投资，心里想的却是，必须尽快找到能制衡司淞庭的资本，为自己铺好后路。


    从白家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回到别墅，司淞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财经杂志。


    白稚换了鞋，走过去，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王阿姨给你做。”


    司淞庭放下杂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稚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那喝点汤吧，我前几天学了个新的汤谱，养胃的。”


    她起身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白稚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放到了司淞庭面前。


    “尝尝？”


    司淞庭端起碗，喝了一口。


    白稚坐在他对面，看似在玩手机，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那碗汤里，被她加了霍思林给的药。磨成了最细的粉末，无色无味。


    一碗汤见底，司淞庭把碗放下。


    白稚状似无意地问：“怎么样？”


    “还行。”


    他起身准备上楼，走了两步，却又停下。


    他转过身，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白稚。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第二天，司淞庭真的跟她一起去了公司。


    两人坐一辆车，并排在后座，白稚抱着公文包，坐的很直，看着窗外。


    身边的男人在看文件，车里很安静，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白稚用余光瞥向他，他今天情绪平稳，没有昨天的阴郁。


    她觉得，是那碗汤起了作用，霍思林的药管用。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程远集团楼下，门口引起一阵骚动。


    白稚和司淞庭一前一后下车。


    门口的保安很紧张，敬礼时手脚都乱了。


    两人走进大厅，前台两个女孩立刻站的笔直。


    一句“白总好”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