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当铺秘踪
作品:《烬上霜》 侯府书房的晨光比往日暖些,案上摊着福记当铺的舆图,萧彻用朱笔在当铺后院的角落画了个圈 —— 那里是玄甲卫探查时发现的异常之处,夜间总有车马无声进出,却从不在账本上留记录。
“周东家表面是开当铺,实则在做紫流金走私的生意。” 萧彻指尖点在圈上,抬头看向沈知珩,眼底带着几分锐利,“太后要夺权,少不了军需支撑,紫流金是锻造兵器的关键,她肯定在暗中囤货。”
沈知珩凑近案前,指尖拂过舆图上的街巷纹路 —— 福记当铺背靠西城河,水路四通八达,若要走私紫流金,从水路运出最隐蔽。“我们什么时候去查?” 他问,目光落在萧彻仍缠着绷带的右肩,“你的伤……”
“已无大碍。” 萧彻抬手活动了一下肩膀,虽仍有牵扯痛,却已不影响动作,“今日午时,趁当铺最忙的时候去,不易引人注意。”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令牌递给沈知珩,“这是玄甲卫的暗令,若遇到危险,捏碎它,暗卫会立刻赶来。”
沈知珩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却因萧彻的细致而心头微暖。他将令牌藏进袖中,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膏:“这是北朔的‘愈肌膏’,涂在伤口上能加快愈合,你带上。”
萧彻笑着接过,直接倒了些药膏在掌心,当着他的面涂在肩颈的绷带上,动作故意放慢些,惹得沈知珩耳尖微红:“还是阿珩的药管用,比太医院的强多了。”
午时的福记当铺果然热闹,穿锦戴缎的主顾进进出出,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萧彻穿着一身富商的锦袍,沈知珩则扮作他的随从,两人走进当铺时,周东家正坐在柜台后拨算盘,见萧彻衣着华贵,立刻堆起笑脸迎上来:“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要当东西,还是赎物件?”
“路过,想看看有没有稀罕的古玩。” 萧彻语气随意,目光却扫过柜台后的暗门 —— 舆图上标记的异常之处,正是这里。他抬手将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玉质通透,一看就是珍品,“若有合眼的,这玉佩可当不少钱。”
周东家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接过玉佩细看,手指却悄悄按了柜台下的机关 —— 萧彻眼角的余光瞥见,不动声色地用脚尖踢了踢沈知珩的脚踝,示意他警惕。
“公子这玉佩是好东西,只是小店今日珍品都被预定了,不如……” 周东家话没说完,突然抬手拍了拍掌,后院立刻冲出来四个壮汉,手里拿着短棍,堵住了当铺的门。
“周东家这是何意?” 萧彻故作惊讶,手却悄悄按在腰间的弯刀上。
周东家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狠戾:“靖安侯世子,别装了!太后早说过,你若敢来查福记,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挥了挥手,壮汉们立刻扑上来,棍棒直砸萧彻心口。
萧彻侧身避开,同时将沈知珩往身后一拉,弯刀瞬间出鞘,刀刃划过壮汉的手腕,鲜血溅在柜台上。“阿珩,去暗门!” 他大喊,与壮汉们缠斗起来,右肩的伤口因动作幅度过大,隐隐渗出血迹,却仍死死护住通往暗门的路。
沈知珩立刻冲向柜台后的暗门,用力推开 —— 门后是条狭窄的密道,弥漫着铁锈味,地上散落着几块紫黑色的矿石,正是紫流金!他刚要弯腰查看,就听见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两个暗卫提着灯笼走来,短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拦住他!” 暗卫大喊,挥刀扑上来。沈知珩虽不善拳脚,却灵活地避开,从怀中掏出金针,对准暗卫的穴位掷过去 —— 金针精准刺入暗卫的肩颈,两人瞬间僵住,倒在地上。
这是北朔医令的防身术,用金针制敌,不伤人命却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沈知珩喘着气,刚要继续往里走,就听见当铺前厅传来萧彻的闷哼声 —— 他心头一紧,转身冲出去,只见萧彻的右肩被短棍击中,脸色发白,却仍一刀划倒最后一个壮汉。
“萧彻!” 沈知珩快步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伸手摸向他的肩带,“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没事。” 萧彻咬牙,却在沈知珩解开绷带时倒抽一口冷气 —— 伤口果然裂开了,鲜血浸透了纱布,染红了他的锦袍。“先别管我,去密道…… 里面有紫流金的交易记录,是太后和北朔勾结的证据。”
沈知珩没听他的,从怀中掏出愈肌膏,快速涂在伤口上,再用新的纱布缠住:“先止血,证据跑不了。” 他的动作又快又稳,眼神坚定,“你要是倒下了,我一个人拿不动那些记录。”
萧彻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听你的。”
两人走进密道,深处是间密室,墙上挂着幅地图,标记着紫流金从北朔运到大靖的路线,案上堆着厚厚的账本,记录着每次交易的数量和金额 —— 最近一笔,竟是三天前,用五十箱紫流金换了北朔的三千匹战马,落款是 “玉” 字,与之前的假银票、舞弊案的落款一致。
“太后要战马,是想控制兵权。” 沈知珩翻着账本,声音发沉,“她勾结北朔,用紫流金换战马,等时机成熟,就会逼宫。”
萧彻靠在墙上,脸色仍有些苍白,却眼神锐利:“有了这些证据,就能扳倒太后。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沈知珩,“这些记录里提到了北朔皇室,你作为北朔质子,若被牵连,会很危险。”
沈知珩愣住,他只想着查案,却忘了自己的身份 —— 若账本被呈给新帝,北朔皇室必会迁怒于他,甚至可能派人来杀他;而太后若知道证据在他们手里,也会更快动手。
“我不怕。” 沈知珩抬头,迎上萧彻的目光,“只要能揭穿太后的阴谋,护住兄长,我没什么好怕的。”
萧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伸手,轻轻握住沈知珩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两人刚要收拾账本离开,就听见密道外传来玄甲卫的声音:“世子!太后派禁军来了,说是要查‘乱党’,咱们得赶紧走!”
萧彻脸色一变,拉着沈知珩往密道的另一个出口跑 —— 那里连通西城河,玄甲卫已备好船。跑出密道时,西城河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沈知珩清醒了几分。
船上,萧彻靠在船舷上,沈知珩正给他重新处理伤口。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河水泛着银光,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太后走私紫流金的线索,才被下毒害死的。” 萧彻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悲伤,“他死前给我留了封信,说太后心狠手辣,让我一定要小心,却没说具体的线索,直到遇见你,查假银票和舞弊案,才慢慢拼凑出真相。”
这是萧彻第一次完整地说起父亲的死因,沈知珩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心疼:“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
“还好。” 萧彻笑了笑,伸手将他拉到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有你了。”
沈知珩靠在他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的,让他安心。他轻轻 “嗯” 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得更紧了些。
船靠岸时,玄甲卫递来一封密信,是萧彻安排在太后宫里的眼线送来的 —— 太后见福记当铺被查,震怒之下,已下令让暗卫在三日内 “除掉沈知珩这个孽种”。
萧彻捏紧密信,眼神冷得像冰:“看来,不能再让你住在听雪院了。” 他转身,认真地看着沈知珩,“阿珩,你搬去我住的‘揽星院’吧,对外就说…… 你是我新收的宠侍,这样太后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了。”
沈知珩愣住,他知道萧彻是为了保护他,却仍有些犹豫 ——“宠侍” 的身份,会让他成为阒都贵族的笑柄,也会让兄长担心。
“我知道你在意身份,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护你安全。” 萧彻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恳求,“等扳倒太后,我就向陛下请旨,恢复你的身份,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知珩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忽然笑了 —— 比起性命和兄长的安全,身份算什么?他点头:“好,我搬去揽星院。”
萧彻的松了口气,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动作轻柔,怕牵动伤口:“谢谢你,阿珩。”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沈知珩知道,搬去揽星院,意味着他们的 “同居” 生活正式开始,也意味着他们的羁绊,将更深地缠绕在一起。而太后的杀机,不过是他们前行路上的又一道坎 —— 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次日清晨,侯府里就传开了 “靖安侯世子收了个北朔质子当宠侍,还让他住进了揽星院” 的消息,阒都贵族议论纷纷,却没人敢当面质疑萧彻 ——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手握玄甲卫的靖安侯世子。
揽星院的暖阁里,沈知珩正帮萧彻整理账本,青黛端着热茶走进来,笑着说:“郎君,世子想得真周到,连您惯用的笔墨都让人搬来了,还特意让人在后院种了北朔的‘雪梅’,说您肯定喜欢。”
沈知珩抬头,看向窗外 —— 后院的角落里,几株雪梅正含苞待放,在晨光中透着淡淡的生机。他拿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心头暖得像被阳光裹住。
萧彻走进来时,正好看见他望着雪梅笑的样子,眼底瞬间染上温柔:“喜欢吗?等雪梅开了,我带你去摘。”
“喜欢。” 沈知珩回头,对着他笑了笑,那笑容比晨光更暖,“谢谢你,萧彻。”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萧彻的名字,没有 “世子” 的尊称,只有平等的坦诚。萧彻愣住,随即笑了,走到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跟我客气什么。”
暖阁里的阳光正好,账本摊在案上,雪梅在窗外含苞待放,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知道,太后的阴谋还没彻底揭穿,前路依旧有危险,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而这场以 “宠侍” 为名的保护,不过是他们生死相依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