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逼问

作品:《家有清冷娇妻

    “还睡呢?醒醒……”


    一阵刺耳尖锐的声音传来,周茵还未从混沌中挣脱,一盆混着铁锈味的冷水已经兜头浇下。将昏迷的陷入甜腻梦乡的周茵猛地惊醒。


    冰水顺着额发渗进衣领,瞬间浸透了全身的伤口,浑身撕裂的疼痛接踵而至,她身体猛地一弓,一声闷哼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冷汗、混着血水不断向下滴着。她身体瑟缩着,冰冷夹杂着疼痛,使得她皱缩着。


    又要开始了吗?


    深入骨髓的钝痛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针刺,疼的她眼前阵阵发黑。周茵费力的掀起眼皮,视线对上那个叼着牙签的男人。


    李鬼正用脚尖碾着地上的血渍,三角眼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他身后的三个跟班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染着黄毛的小子,把橡胶棍在掌心敲得啪啪响,瘦高个眼神莫名的盯着自己,最壮的那个大汉抱着胳膊,此刻正用吃人的眼神盯着她。


    算起来,这几人这几日连番对自己进行着不间断的毒打,那橡胶棍敲在自己身上,肋骨早就断了几根,壮汉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一次比一次重,瘦高个每次的鞭子都抽打在身上的不同地位,似乎在身上创作一般,横七竖八的鞭痕。


    细算下来,不只是廋高个力气小还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这几种毒打方式,只有鞭子的毒打是稍微没那么疼一些的,可每一鞭下去,还是带出些翻起的皮肉。


    她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多么不堪入眼,只知道她很痛,甚至于觉得就这样痛死过去也算。


    “周警官,怎么样啊?”李鬼吐掉牙签,抬头看着被吊在绳子上奄奄一息的周茵。


    “早交代早解脱嘛,省得遭这份罪,你说你一个娘们,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李鬼……”


    周茵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肋骨处的钝痛就加重一分,她能感觉到断裂的肋骨在隐隐作响。


    “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茵咬着牙,每说一个字都带着一股甜腥味,身上每一处肌肤都抽痛着。


    “想怎么样?”


    李鬼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周队长,别装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警察的卧底,对吧?”


    周茵嘴角勉强牵起一道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干裂的唇瓣瞬间渗出血珠。这话他这几天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像念咒似的。


    她偏过头避开李鬼的手,麻绳发出“吱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有通缉犯来当卧底的吗?”


    李鬼哼嗤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警察的苦肉计?说不定是你们做的局呢?”


    “你放屁!”周茵猛地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牵动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她死死瞪着李鬼,眼底的狠戾几乎凝成实质,“你忘了是谁把我绑来的了?是谁拍着胸脯说与我三七分账,拉我入伙的?现在疑神疑鬼做什么?不相信我,放我走就是,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咳咳……”没说完话,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肺叶,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眼前瞬间蒙上一层黑雾。


    她弓缩着身子,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死死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还亮的惊人,像淬了火的钢针,死死钉在李鬼的脸上。


    黄毛突然嗤笑出声:“放你走?你当大哥是开慈善堂的?”他掂了掂手里的橡胶棍,“昨天那顿棍子还没让你记清楚?在这仓库里,大哥说你是警察,你就是警察。”


    壮汉突然从腰侧掏出来一把短刀,架在周茵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立,“大哥,别跟她废话了!指节废了她一只手,我就不信她不说。”


    李鬼没动,只是死死盯着周茵的眼睛,像是从那片冰寒里找出一丝慌乱。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看来周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过你老子真是舍得下血本。”李鬼嗤笑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周茵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画面上正是父亲在召开发布会。


    他慈祥温和的声音传出,“只要有人能将我全须全尾的送回来,我就送他一笔巨额财产,数目不少于一百万,或者有人能提供我女儿的消息,我奖励五十万。”


    李鬼突然关掉视频,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铁桶,


    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发麻,随即嗤笑道:“当真是有钱,你说我要是把你安全送回去,是不是就能拿一百万?或者更高?”李鬼的声音里满是贪婪。


    “不过,你没机会了,把她放下来。”


    壮汉立刻上前,粗暴的隔断绳子,麻绳扭动间让得本就那一点点的锚点上的疼痛瞬间放大,手腕上的皮肉早就一片血肉模糊,被麻绳摩擦间,那翻开的血肉越发的刺痛,“嘶……”周茵牙缝间挤出一声痛呼。


    身子瞬间向下坠去,落在水槽中那污秽不堪的水中,身上所有伤口瞬间炸裂开来,像是无数蚂蚁钻进皮肉的刺痛。


    她吃力的扶在水槽边,咬牙颤颤巍巍的艰难的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李鬼,犹如受伤的野兽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能猛冲过来,被周茵眼里的狠戾所震慑,李鬼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可还是兀自镇定。


    “他妈的,真有种啊。”


    他大声谩骂着,以期增加点气势。


    “可惜……”李鬼嘴角撇着,似乎真为周茵赶到惋惜一般。


    “好好看看外面的太阳吧,明天估计见不到了。”


    周茵扶着水槽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将右腿抬离积水的槽底,水渍顺着小腿往下淌,在地面洇出一小片湿痕。


    每挪动一下,背上的鞭伤、肋下的棍伤便剧烈的撕扯着,疼得她浑身发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身上未擦干的水珠滚进衣领,她死死攥着水槽沿,指腹蹭过滑腻的边缘,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朝着窗口的方向挪去。


    半截玻璃窗蒙着层灰,可外面的阳光还是执拗地钻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茵挪到光影里,被那股暖意完全包裹,那些从骨头缝里透出的恶寒竟是淡了几分。


    她缓缓闭上眼任凭阳光洒在脸上,空气里散发着无以名状的恶臭味和血腥味,水珠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脚边积起小小的水洼,可周茵脸上却透着近乎诡异的宁静,仿佛身上的疼、周遭的恶臭,都与她无关。


    斜对面的李鬼瞥了她一眼,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打量——这女人被折腾了这么多天,没哭没闹,刚才从水槽里出来的那股子韧劲,当真是对得起她支队长的名号。


    他没多想,抬脚就往外走。


    身后三人已经欺身上前,准备再次捆绑周茵,或许明天真的见不到太阳了吧。


    “三月六日,东三区,早上八点。”


    她的声音很轻,像水面泛起的涟漪,却精准地钻进李鬼的耳朵里,那只刚迈过门槛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吱”声。


    李鬼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眼神里的漫不经心瞬间被惊恐所代替,他想见了鬼似的扑向周茵,一把揪住她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扯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发紧,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掐进周茵的头皮,疼的她眉峰蹙了蹙。


    可周茵只是偏过头,迎上他惊恐的眼神,嘴角甚至还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说话,也不挣扎,那眼神像在看一场好戏。


    “你怎么知道的?”


    李鬼压低了声音,怒意从牙缝里挤出来,手却不自觉的松了松——这个消息是三天前三哥亲自告诉他的,连身边这三个最得力的跟班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你们要去交易吧。”


    周茵平淡的开口。


    李鬼猛地放开周茵的头发,将周茵的身体转过来,粗暴地拽着她的胳膊,他的力道极大,手指几乎要掐进周茵胳膊的皮肉里,硬生生将她拖拽着往沙发那边走。


    周茵踉跄着,身上的伤口被这么一扯,疼的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更多冷汗,可她的眼神始终没离开李鬼,死死的盯着。


    “砰”的一声,李鬼把她狠狠推到沙发上,沙发上积着层灰,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烟蒂,周茵的后背撞上去,挤压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却依旧抬着眼看他。


    “大哥,怎么回事?”


    一旁的三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面面相觑的凑过来,不是让他们除掉她的意思么?怎么大哥对这女的动这么大肝火。


    李鬼猛地转头瞪了他们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厉声吩咐,“你们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三人虽满肚子的疑问,可李鬼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惺惺地看了一眼周茵,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没人知道他们谈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周茵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到里面偶尔传来李鬼的低吼,还有周茵平静的近乎冷漠的回应。


    只是那天之后,李鬼对周茵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是让人把周茵从那间又潮又臭的小屋子挪到了里间带窗户的房间,铺了干净的褥子,又找来了懂点医术的“自己人”,给她的伤口换药包扎,每天送的吃食也变了,偶尔还能看到点荤腥。


    周茵拿起桌上的那颗糖,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当时来钱就对自己手下留情了,那鞭子落在身上,看着狠,实则力道都控制着,而且总往不同的地方落,从不让伤口叠着伤口。


    难怪那些鞭伤看着吓人,那几日休养下来,鞭伤是好的最快的,只是还残留着鲜红的鞭印。不像肋下的棍伤、腹部、背上的拳伤,那些是实打实的钝痛,养了这么久,动一动还会牵扯着痛。


    加上这地方医疗条件简陋,自己的伤从根本上没有治愈。


    那阵子李鬼对她送了些,她为了交接情报的时候不引起怀疑,因此总拿喝酒当借口,因此基本每隔两天就去喝一顿。


    这样伤口总是反复,夜里总疼的睡不着,她便有些依赖酒精,通过酒精麻痹神经。可越喝,伤口愈合的越慢,自己之前那倍棒的身体如今垮的厉害,稍微有点风,就觉得冷,还总忍不住咳嗽。


    但她终究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