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仙崖。


    穿过那摇摇欲坠的黑色铁索，仿佛跨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对岸是武道意志残留的修罗场，那这一侧，原本应是仙气飘飘的云端天宫。


    然而此刻，呈现在刘苏眼前的，只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曾经巍峨的琼楼玉宇，如今只剩下半截倒塌的白玉柱子；刻满道纹的青石地板碎裂成渣，缝隙中长出了妖异的紫色魔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檀香味，那是仙人尸骨化道后的余韵。


    这里，保留着五千年前天仙们仓皇撤离时的狼藉。


    “哇哦……”


    刘苏站在一块巨大的碎石上，看着这片废墟，小嘴微张，“这里的房子比外公家的还要破，感觉好久没人住了。”


    就在他准备跳下去寻宝的时候。


    “嗖！”


    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精准地揪住了他那命运的后脖颈，顺势往上一提，然后两根手指熟练地掐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哎哟！疼疼疼！”


    刘苏立马开启了戏精模式，在那蹬腿乱叫，“松手！耳朵要掉啦！”


    苏雨墨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另一只手叉着腰，柳眉倒竖：“臭小子！又不听话！那是两界索，下面是万丈深渊！你要是掉下去，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说着，她作势要揍他屁股。


    “小姨！不是我要来的！”刘苏一脸委屈，指着前面那缕还在飘荡的魔气，“是命运的指引！”


    “还敢顶嘴？”苏雨墨瞪了他一眼，“什么命运，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真的是命运的指引！”


    刘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就像……就像肚子饿了想喝奶一样强烈！”


    苏雨墨：“……”


    “胡说八道，你都已经断奶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雨墨顺着刘苏手指的方向看去，神色也微微一凝。


    只见那一缕从刘苏体内溢出的精纯魔气，并没有消散，反而像是有了灵智一般，径直钻进了一座半塌陷的宫殿之中。


    最后，没入了一面巨大的、斑驳的壁画里。


    “那是……”


    苏雨墨松开刘苏，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这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型壁画，虽然经历了五千年的岁月侵蚀，上面的色彩依然鲜艳如初，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画中描绘的，是一场浩大的战争场面。


    无数天仙脚踏祥云，手持法宝。


    而在画面的正中央，也就是众仙拱卫的位置，画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仙子。


    她身披流光溢彩的金缕玉衣，头戴凤冠，脚踏金莲。


    虽然只是一幅画，但那股高贵圣洁的气质，凌然不可侵犯，透过墙壁扑面而来。


    她的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双目微垂，仿佛在悲悯众生。


    “哇……”


    刘苏仰着头，看呆了，“好漂亮的仙女姐姐。”


    他伸出小胖手，指着壁画旁边的一行古老的篆字：“小姨，这上面写的啥？我不认识字。”


    苏雨墨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那些古字：


    “圣……德……金……光……圣德金光仙子？”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苏雨墨感觉有些耳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圣德金光仙子？那是谁？”刘苏好奇地问道，“很厉害吗？”


    “我也不太记得了。”苏雨墨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应该很厉害吧，你看她站C位呢。”


    这时，旁边几个同样冒险过桥来寻找机缘的试炼者凑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有文化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开口解释道：


    “你们连她都不知道？这可是历史课本上的重点人物啊！”


    “圣德金光仙子，乃是五千年前摩利支天【万仙盟】的盟主！也就是当时的仙界之主！”


    青年指着壁画，一脸敬畏，“当年两界大战，就是她统帅万千天仙，与我们无量天的天人开战。据说她的实力深不可测，是唯一能和苏家老祖抗衡的存在。”


    “啊！我想起来了！”


    苏雨墨猛地一拍脑门，“历史课上确实有这么个人！好像还是个大反派BOSS来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没办法，作为苏家的学渣二小姐，她的文化课常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能记住名字就不错了。


    刘苏才不管什么历史不历史的。


    他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壁画上的仙女姐姐甜甜地喊道：


    “仙女姐姐，你这么漂亮，是不是有机缘要给我呀？比如好吃的丹药，或者厉害的宝贝？”


    苏雨墨：“……”


    众人：“……”


    有你这么直接的吗？


    这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然而，壁画毫无反应。


    苏雨墨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拉着刘苏去别处看看。


    突然，她停下脚步，眼神有些狐疑地盯着壁画上女子的脸庞。


    “等等……”


    苏雨墨歪着头，左看右看，“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啊？我怎么感觉小时候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呢？”


    那种熟悉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极其强烈。


    “小姨，你也觉得吗？”


    刘苏拉了拉苏雨墨的袖子，语出惊人，“我觉得她长得有点像妈妈哎！”


    “像姐姐？”


    苏雨墨一愣，再仔细一看。


    确实！那眉眼的神韵，那清冷中带着威严的气质，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眼角，简直跟苏清雪有一二分神似！


    ……


    玉山别院，昊天镜前。


    “噗——！”


    正在喝茶的苏清雪，有些无语地看着镜子里的妹妹。


    “雨墨啊雨墨……”


    苏清雪扶额叹息，“这可是咱们的亲外婆啊！你竟然连她的封号都忘了？还说人家是反派BOSS？”


    这要是让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外婆知道了，雨墨的屁股绝对要开花。


    “外婆？”


    刘源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壁画上的美女，是你外婆？也就是雨墨的外婆？”


    “对。”苏清雪点了点头，“也就是我妈妈摇光的母亲。”


    “我去……”


    苏昊也是一脸震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不过也难怪雨墨认不出来。”苏昊替妹妹辩解道，“雨墨应该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外婆一面。十几年过去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即便是老哥我，都有些快忘了她的样子了。”


    云渺在一旁补充道：“你们这位外婆，现在可不得了。她早已不是当年的万仙盟盟主，而是摩利支天的天母，掌管整个摩利支天，地位至高无上。平日里事务繁忙，哪有时间来见你们这些小辈。”


    “天母……”刘源砸了咂嘴，“这称呼听着就霸气。”


    苏清雪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记得以前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和爸爸吵架离家出走，带着我回摩利支天娘家住了月余。”


    “那时候我还小，外婆虽然看起来很威严，总是板着个脸，但私底下对我其实很慈祥，她还会偷偷塞给我好多仙丹当糖豆吃。”


    说到这里，苏清雪眉头微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不过……我记得临走前，外婆和妈妈好像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可是我那时候太小，没记住她们到底在吵什么。”


    “也就是从那以后，妈妈就很少回娘家了。”


    刘源听着老婆的讲述，突然脑回路清奇地问了一句：


    “老婆，话说回来……咱外婆是五千年前的大佬，你今年才二十多岁。这中间……差了五千年？”


    “这年龄代沟，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苏清雪白了他一眼：“天人寿元悠长，几千岁生孩子也很正常嘛。再说了，外婆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十八岁。”


    “也是。”刘源点头，“看来咱们家是有长寿基因的。”


    苏昊看着镜子里的刘苏，嘿嘿一笑：“苏苏刚刚喊姐姐，这辈分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