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江岁岁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手腕上传来绳索摩擦的痛感，身上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刺痛，这些无一不提醒着她此前遭受的折磨。


    江岁岁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环境，周围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动物声音。


    她尝试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被牢牢地绑在一个十字木架上，除了脖子以上，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


    江岁岁只记得刘知府包围了祠堂，然后将她单独带走绑了起来。


    月月呢？江年安呢？江家村的村民都怎么样了？


    无数问题涌上心头，却只换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


    “咳……咳咳……”


    “头儿也真是的，对个小丫头下这么重的手，打得半死不活的，万一死了，咱们上哪儿问话去。”一个粗狂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你懂什么！”另一个稍年轻的声音不屑地应道，“头儿说了，这丫头嘴硬得很。不给点颜色看看，她不会招的。”


    “前头那个叫于凤满的娘们，抱着根人参在城里躲官兵正好被知府大人看到，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这丫头卖了。结果这丫头倒好，身上搜了个遍，连根毛都没搜出来！”


    “那人参呢？听说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宝贝！”


    “谁知道呢？头儿前几日才因为这娘们死了兄弟，等他发泄够了这娘们也顶不住了自然就说了。”


    年轻的声音男人笑了笑：“只要撬开这娘们的嘴，问出那人参是怎么来的，那才是天大的富贵！至于咱们……嘿嘿，也能跟着喝口汤。”


    对话声到此结束，两人迅速分开立在门的两侧。


    江岁岁闭上眼睛，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于凤满趁乱拿走了人参想去投靠周家，不巧的是周家刚被一锅端了，于是碰上了刘知府。


    如果刘知府是为了种出人参，那江年安和村民只要没弄出大动静应该就是安全的。


    那只能靠自己，江岁岁无声叹息，自从洪水之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连轴转让她有些疲惫。


    哀愁善感后，江岁岁冷静了下来，想着如何离开这破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打开，两个狱卒拖着一桶脏水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江岁岁只觉得眼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醒了？江大小姐。”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怨毒：“你还记得我吗？我大哥……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被季维桢那个小白脸抓起来，到现在都不知生死。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了！”


    江岁岁没有说话，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那天夜晚煤场里，为首的那个独眼龙和他有几分相似。


    这下江岁岁立马判断出，这个人不是来审讯的，而是来折磨她的。


    面对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任何求饶或者谈判，都是自取其辱。


    她的沉默，似乎更加激怒了男人，他接过那桶水泼在江岁岁脸上。


    江岁岁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出的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知府大人想知道你那人参的秘密，想留你个活口，慢慢撬开你的嘴。”他狰狞笑着，将烙铁凑到江岁岁的面前，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可我……只想听听你求饶的声音，到底有多好听！”


    “等等……”江岁岁虚弱的开口，男人以为她要求饶，放下烙铁凑近听了听。


    江岁岁则是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呐喊：“告诉刘知府，我能制出……长生不老药！”


    除了这个男的，门外还站着几名府兵，她在赌，赌这里的府兵不全是男人的手下。


    “长生不老”这四个字，让在场的几名府兵都愣在了原地。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男人立马丢了烙铁恭敬的喊了一声王哥。


    一刻钟后，身着锦袍、神态倨傲的刘知府，出现在了这间阴暗的房间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在木枷上，狼狈不堪的江岁岁，眼中满是审视和贪婪。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哦？长生不老药？”


    江岁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怎么，大人只对区区人参感兴趣？那可是……凡夫俗子才追求的东西。”


    “于凤满应该和大人说过，民女不止有一根人参。”江岁岁说完没错过刘知府眼底的贪婪，她知道刘知府想要更多。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虚弱地喘了口气，继续道：“我能种出人参，自然就能炼出……让大人您青春永驻、寿与天齐的神物。”


    刘知府眯了眯眼没作声，他在想江岁岁的价值。


    而江岁岁继续开口：“制作神药，需要特殊的‘药引’，只要大人能提供几味寻常的草药，比如曼陀罗花、生附子、狼毒……”


    “哼，一派胡言！”


    刘知府身后的师爷打断了她，冷声道：“你所言之物，皆是剧毒，你是想制药，还是想制毒？”


    “神药本就以毒攻毒，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杀了民女。那这世间，便再也无人知晓此方了。”


    江岁岁回答的滴水不漏，担心刘知府不上钩，于是继续加码：“想必……京城里的贵人们，会对这‘长生药’很感兴趣吧？”


    最后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刘知府的软肋。


    刘知府死死地盯着江岁岁，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那双眼睛里，只有坦然。


    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


    “好！”刘知府冷笑一声，“本官就给你三天时间！来人，按她说的去办！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盯着她！若是她敢耍什么花样，格杀勿论！”


    江岁岁垂下头压盖压不住的笑容的嘴角，语气虚弱：“民女不敢，民女家人的名还在大人手里……”


    之后府兵给江岁岁松绑，送到一个相对干净但守卫更森严的房间。


    房门“哐当”一声锁上，江岁岁立刻检查四周。


    房间不大，只有一个小窗，位置较高。无论是窗口还是门外都站着手持长矛的府兵，门外还有脚步声，大概是巡逻的府兵。


    江岁岁深吸一口气，把希望放在了那个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