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会来找我吗？！”陈月兰阴怒道。


    温妮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陈月兰嫌弃到都不想再多看她，“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晦气。”


    冷哼一声，她转身摔门而出。


    嘭地巨响，也震痛了温妮的心口。


    她单手撑在壁柜上，泪水在眼眶打转，低头，艰难地抬起僵住却又控制不住颤抖的左手，滚烫泪珠低落在掌心，手臂猛地一剧烈抖动一下。


    缓缓的，她蹲下。


    四肢僵化导致她无法思考，连情绪都无法控制好。


    不知道维持现状多久，直到她感觉四肢能动了，她才扶着壁柜想要站起来。


    不想蓦然眩晕，眼前漆黑一片，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时，空气里都是医院的酒精消毒味。


    温妮茫然坐起来。


    正好在门口跟医生谈完话的吴茜走进来，看她醒了，松口气道：“醒了就好，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了。”


    温妮喉间干痒，沙哑地问：“我怎么在医院？”


    吴茜给她倒水，“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晕的吗？”


    她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又说了在家里。


    “那你先告诉我，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谁打的？”吴茜坐在床边关心地问。


    喝完水，喉咙滋润不少，温妮见她这样问，伸手覆盖住自己被打的左脸。“很明显吗？”


    吴茜：“都肿半张脸了，还不明显？到底谁打的，下手怎么能那么狠呢。还是说你遇见什么困难的事了？”


    温妮摇头：“没有，别担心。”


    吴茜不信，“都这样还别担心？虽然我能力有限，但能帮肯定帮，说说看，或许我就能帮你呢？”


    温妮欣慰，但那些事说出来终归是不光彩的，她也不想让吴茜往后看她都带着同情的目光。于是，她随便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吴茜意识到她不太愿详说，也就没往下问。


    没什么问题后，温妮办理了出院手续。吴茜扶着她出医院，问：“怎么不见你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温妮抿抿唇，若无其事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近他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我不想让他分心。”


    “男人都喜欢像你这种懂事的女孩子，但你不能真的要这样懂事，否则的话男人会拿你的懂事当理所当然，回头有一点不让他满意，他就会拿懂事来指责你。我说这个，你别误会啊，我知道你男朋友一直都对你很好，他绝对不会这样做。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有时候别逞强，偶尔示弱一下没什么。”


    温妮只笑不语。


    这段时间季墨谦没有少说她怎么变了，没有之前那么乖巧懂事。不断地用这种理由谴责她，或者借此转移话题。


    其实他的思维一直都是大男子主义。这两年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信任他，知道他不会害自己，所以选择听他的话以及听从他的所有安排。


    直到在那晚听到他温柔喊出“妮妮”这个名字时，温妮隐约意识到她对季墨谦来说或许是谁的影子。还有后来方悦说的话，她就知道内心的猜测是对的。


    她有存侥幸心理，谁心里没有个初恋白月光呢，只是她的初恋就是季墨谦而已。


    “妮儿...”


    两人走出电梯，吴茜忽然抓紧她的手臂，压着声音，紧张喊她名字。然后指着不远处问她：“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不是你男朋友吧。”


    温妮顺势望去，季墨谦抱着方悦正往急诊通道飞奔，嘴里还一直喊着医生护士。


    吴茜放下手臂，“连声音都特别像，妮儿？”


    人影早就跑没了，温妮收回视线，呼口气，太过紧绷导致脸部僵硬。她勉强一笑，却笑得特别假、特别难看。


    她还没开口，吴茜就意识到了什么。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气愤。旋即，她握住温妮的手，“先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


    方悦是手腕割伤了，血淋淋的，把季墨谦的白色衬衣都染上了大片血迹。


    需要缝针。


    方悦害怕，抱住季墨谦，把脸埋进他的怀中。


    季墨谦没有拒绝，伸手温柔轻拍她的后背，声线温柔地哄她说没事。


    整个过程，温妮站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三年前她刚回国接受心理治疗，身边没有一人陪伴。医院、租的房子，每天都是两点一线，那时候医护人员看见她一直都独来独往，免不了对她产生同情和担忧。


    后来季墨谦的出现，像她灰暗世界里突然迎来了晴天，让她知道被阳光温暖笼罩全身，原来是这么美好。即使如此，她在他面前也是佯装坚强。


    直到有一次，她接受治疗遇到一些问题，迟迟都不能过关。是季墨谦走进来，站在她面前，抱住她，也像现在，轻拍她的肩膀，说些让她很有安全感的话。


    也是那次，她对季墨谦完全放下了伪装。


    她以为这份温柔，是只对她的。


    而现在，季墨谦击碎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自信。


    他不是唯独对她温柔。


    “我帮你去问清楚。”吴茜看不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着季墨谦明明对温妮那么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只想帮温妮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温妮抓住了她手腕。


    “我们走吧。”


    “妮儿，那是你男朋友啊。”


    “回去说。”


    在这里温妮说不出什么，只能一味地拉着吴茜逃离这里。


    离开医院，拦下计程车，她们直接回华庭苑。


    温妮坐在沙发上，脸色极差，手里拿着手机，页面停留在她和季墨谦的聊天页面上。


    反复深呼吸，也难压心口的痛楚和委屈。


    下面有一行是她刚打出来的字，【你在做什么】，但迟迟都没发出去。


    她没忘记他们最后一通电话是怎么不愉快结束的。


    她也没忘记方悦今天是在哪里。


    季墨谦如果真在研究所，又怎么能带着方悦去急诊呢。他回来了，却没有告诉她，更没有第一时间找她。是真的让他们之间的冷战继续维持下去。


    那这句话发出去了，就是她在自取其辱，是她先低头承认自己错了。


    吴茜倒了杯热水过来，“先喝点水缓缓。”


    “谢谢。”温妮放下手机，捧住茶杯时，双手微微颤。勉强喝口水，暖意在她身体化开，心逐渐静了下来。


    然后她别过脸，平静地坦白：“那个是季家给季墨谦安排的相亲对象，事情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没跟你说谎，他确实是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说暂且回不来。至于他和他的相亲对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我也不知情。”


    吴茜瞪圆眼睛，好长时间才把温妮说的话给彻底消化完。就连她脸上还那么骇人的巴掌印，她隐约也猜出苗头了。


    下一秒，她把温妮抱在怀中，“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