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品:《甘家的女儿们》 堵在门口
“玥玥,”赵春枝见天色已暗,对跪在茶几地毯上包饺子的吴玥说,“把客厅和厨房里的灯都打开。”
“家家,”吴玥一本正经地看着赵春枝,“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开灯,多浪费电呀!”
“行呀!吴玥同学,”旁边的甘甜忍不住笑出了声,“几天没见,你这嘴上功夫见长呀!”
“家家叫你去,你就去,”甘宁板着脸,斜了女儿一眼:“哪那么多废话。”
“我又没说什么。”吴玥嘟着小嘴,嘀咕一声,光着脚,跑去把客厅以及厨房的灯都打开,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家家是老了,但还没老糊涂。”赵春枝笑着放下擀面仗,一边拿刀划饺子皮,一边说,“我知道你话里有话,但我跟你家爹,要不细着过日子,你妈,你小姨,还有你姨妈,能有钱上学?”
“肯定没有。”甘甜斩钉截铁地附和,“早就回家放牛了!”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甘宁,“对了,二姐,我前些日子在同济医院门前看到欧阳姐了。”
“她去医院做什么?”甘宁一愣。
“我也不知道。”甘甜说,“那天,我跟同事从医院看个病人出来,远远就看到欧阳姐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前,好像发呆的样子,一动不动。我喊她,她也没听见。我正要追过去,她往停车场方向走了。”
甘宁沉思着没说话。
“可能也是去看病人。”甘甜又说。
“我记得你说欧阳跟吴明那个同事已经见过家长了,”赵春枝问甘宁,“日子定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甘宁笑了笑,“年底单位都挺忙,没怎么联系。”
“国庆节你大伯家的孙子结婚时,”坐在甘甜旁边沙发上的甘细水说,“我跟你妈回去喝酒,还在小区里碰到欧阳她妈了。老了很多,背也驮了,头发也白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唉!”赵春枝把划好的饺子皮端过来,重重叹了口气,“人家年纪轻轻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女儿离婚,儿子又因车祸去世,留下孤儿寡母。没发疯,已经阿弥驮佛,谢天谢地了!”
“我记得欧阳姐的嫂子个头虽说不高,但长得还蛮秀气,人也很麻利。”甘甜说,“没有改嫁吗?”
“哪那么容易!”拿着抹布擦餐桌的赵春枝说,“三十好几的女人,是上过高中,算是有点文化。但带着俩个半大的孩子,好的人家肯定不愿意帮你白养,还是俩个。差的人家又不愿意去,怕委屈了孩子。”
“要是没有孩子,”甘细水说,“可能也呆不住,估计早走了。”
“不过,”赵春枝又说,“我听欧阳她妈那意思,是她嫂子不愿意走。说一开始欧阳就回家做她的思想工作,要支持嫂子改嫁。说她嫂子人好,又年轻,来欧阳家这么多年,也没享什么福,不能耽误人家一生。还说俩个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嫂子愿意一起带走,她们不能强留;一个也不带,她们也不能指责,她会尽力抚养。”
“欧阳姐倒是块当领导的材料!”甘甜笑道。
“别说人家,”甘细水担心地问甘甜,“天都黑了,你大姐怎么还没到?你再打个电话问问。”
“说这半天差点把她忘了。”赵春枝看了一眼进门对面墙上的小挂钟,也担心起来,“赶快打,别是坐在麻将桌上还没下来。”
“马上。”甘甜把手中包好的饺子放在托盘里,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拨通了甘欣的电话,还按了免提。
但铃声响了十几秒,无人接听。
“家家,”吴玥扭头朝厨房里的赵春枝大声报告结果,“姨妈没接电话。”
“现在是下班高峰,说不定堵车。”甘宁说。
“有可能,我再打一个试试。”甘甜说着,又按下拨键号,免提里响起清亮的嘟嘟嘟声,一连响了好几次,终于传来一声“喂”,声音很大,却不是甘欣,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几个人一时面面相觑。
坐在对面的甘宁看着甘甜,抬手指了指她面前的手机,示意她快接。
“你好,”甘甜连忙拿起手机,客气地说,“这是我姐的手机,请问你是哪位?”
“你好。”对方声音依然很大,生怕甘甜她们听不见似的,几乎扯着嗓子在喊,“我是出租车司机,手机是我车后座的地上捡到的。”
“是的,我之前跟我姐联系过,她是说在出租车上,正回百潭湖。”甘甜说,“请问我姐在哪下的车?”
“就是百潭湖。之前有个女乘客在百潭河别墅前面下车,估计是她掉在车上的。”
“没错,那是我姐。谢谢司机大哥!请问你现在在哪,我想帮我姐拿回手机。”
“我正送客人去青年广场斜对面的贵宾楼,大概十分钟左右到。”
“谢谢你,我就住那附近,马上过去等你。”甘甜挂了手机,要出门打车。
“现在是下班高峰,估计不好打车。”甘宁拍拍手跟着站起来,问甘细水,“爸,电动车的钥匙呢?我骑电动车跟甘甜一起去。”
“对,一起去,也好有个伴。”甘细水指着门边的鞋柜上面说,”钥匙就在那上面的托盘里。“
“记得戴头盔。”吴玥提醒。
“后备箱里有个头盔。”甘细水对甘甜说,“你房间还有一个,也是你二姐原来戴的。”
“我知道在哪。”吴玥说着,又光着脚往甘甜回家睡觉的那个房间跑去,“我去拿。”
“晚上骑车冷,”赵春枝见甘甜穿得单薄,叮嘱道,“外面套件衣服。”
“那我换件旧羽绒服。”只穿一件戴绒的红色卫衣回来的甘甜,立即跑进房里换衣服。
很快,姐妹俩推门而去。
大街上果然堵得厉害,红绿灯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咱们抄小路过去。”甘宁说。
贵宾楼旁边不远有家高端的美容院,家境忧渥的邹思佳是那里的常客。她好几次中午特意在食堂吃完饭,好像要把甘宁骗去卖掉似的,生拉硬拽从不化妆的甘宁陪她一起去洗了几次脸。甘宁因而对那里比较熟悉。
她带着甘甜,绕开主路,从旁边一条次道很快到达贵宾楼。俩人等了两分多钟,那个捡到手机的出租车司机大哥也到了。
接过手机,姐妹俩谢了又谢。
甘甜要直接回去,甘宁不放心大姐。她一边翻看甘欣跟甘甜的聊天记录,一边对甘甜说:“你打爸的手机,问大姐到家了没有。”
甘甜依言打电话给父亲,开了免提,甘宁听到大姐还没有回去。
“你看,”她指着手机里聊天显示的时间,对甘甜说,“大姐说她回家去拿酒,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刚才那个司机也说大姐是在百潭湖下的车。按理说,大姐到家拿了酒,再出来打车,满打满算也只要半个多小时。是不是有事绊住了?”
“我也在纳闷。”甘甜皱着眉头说,“就算手机掉了,大姐知道我们在等她,人来不了,也应该会想办法给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才是。”
“要不我们去大姐家看一看?”甘宁说,“从这里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
“那我给爸再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他们着急。”甘甜再次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还没到别墅门口,甘宁就看到了停在门口前的那辆黑色大奔。
她高兴地扭头对后面的甘甜说:“姐夫回来了,我看到他的车停在门前。大姐肯定在家。”
“屋里有灯光。”甘甜也看见别墅二楼亮着灯,她抬手往里一指。
“这俩个家伙不会手机都掉了吧,害我们担心不说,还跑这么远。”甘宁笑着把电动车停在大奔旁边。
先下车的甘甜,摘下头盔拎着,迈步走上四五步的大理石台阶,抬手正要敲门,别墅的实木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在门口路灯的照射下,圆脸小眼睛,皮肤黝黑,身材也不高大,但看起来,给人一种事业型男人成熟魅力的汪洋,一身笔挺黑色西服,灰色衬衫,脖子上搭条灰色围巾,站在大门口。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是一位披着茶棕色长发,穿着白色长呢子大衣,脖子上同样搭条灰色围巾的女孩。
俩人看样子,正准备出门。
脸上带着笑容的汪洋,突然看到小姨子,而且还是俩个一起堵在门口,不由一怔。他快速和小情人对视一眼,为了掩饰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期期艾艾地说:“你们怎么来了?”
甘甜没有经过男女之事,本性又单纯,看见姐夫身边站的不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她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笑着问汪洋:“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位是——”
“汪总,”女孩反应很快,立即笑容满面,客客气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汪洋说,“您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联系。”
“好。谢谢你大老远跑一趟。”汪洋也公事公办的样子,客气地一点头,又挥着手说,“慢走,我就不送了,改天请你吃饭。”
女孩抬脚出门,还不忘礼貌地笑着朝甘家姐妹挥了挥做着漂亮美甲的小手,才快步离去。
站在甘甜身后的甘宁,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一切。
她是过来人,当看到汪洋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并肩出现在门口,并且脖子上围着一模一样的围巾,她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再看到俩人对视时的眼神,以及脸上表情的瞬间变化,她断定——俩人已经上过床。
作为思想比较传统的女人,甘宁很鄙视对家庭,对妻子不忠的男人,女人亦是。
她冷眼旁观一切,心里很是替大姐担心。
她第一次没有叫姐夫,而是直接问:“我姐在哪?”
“她不是回爸妈家吃饺子吗?”汪洋一脸惊诧,“她下午给我打电话说的,我还打算一会办完事开车去接她。”
甘甜听出了甘宁语气中的不满,她看了看大姐夫,又扭头看了一眼甘宁,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但怎么不对头,她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姐没有去。”甘宁冷冷道,“我们才过来的。”
“那我打她手机。”汪洋从身上掏出手机就要拨打。
“大姐的手机掉在出租车上,我们刚从司机手里拿回来。”甘甜说,“我之前跟大姐微信联系过,大姐当时是坐出租车回家拿红酒。司机也说把大姐送到了别墅,但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
“大姐说你去了邻市,要吃了晚饭才回来。“甘宁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汪洋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但他不能直说。
便谎称:“我也是刚回来。门是锁的,你大姐不在家。”
“大姐肯定回来过!”甘宁肯定地说。
“是不是发现手机掉了,又去找手机去了?”汪洋心虚地说完,又画蛇添足,“我是回来拿点东西,正准备出去,你们俩就来了。”
甘宁姐妹俩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空,心里很着急,一时都不说话。
“我开车出去找。”汪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开始着起急来。
他带上大门就往外走。皮鞋下面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正是甘欣随身携带的钥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