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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抛弃偏执反派后[快穿]》 第51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1
容皎从秘境里出来时, 各宗各派的长老掌门全在秘境外站着,各个噤若寒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尤其是风赤雪, 站在扶微身边, 额头上沁满汗珠,瞧见容皎出来了,像是瞧见了救星。
容皎脸色难看至极, 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风赤雪连忙走过去, 低声道:“那蛟龙化龙, 秘境摇摇欲坠, 你师尊知道了,立马压制修为进去救你,他如此担心你,你也是知道的。秘境里到底出了何事?你可是惹他生气了?自他出来, 他脸色就难看的要命。这些年来, 我从未见他如此生气。”
容皎脸色更白了, 低着头, 不敢说话。
风赤雪劝道:“你师尊这人心软,你要是惹他生气了,去和他认个错,低个头, 他会原谅你的,要不然今日怕是不好收场。”
扶微在这里站着,他不走,其他人不敢轻取妄动,生怕扶微殃及鱼池, 一个不高兴,将他们的头盖骨都掀了。
容皎僵硬着身躯,朝着扶微走去。
扶微背对着他,身体四周红莲焰火烧的猛烈,灼热逼人。
“师尊——”
不等容皎靠近,去触碰扶微的衣袖,扶微倏地转身,含着怒气的眼眸直逼容皎眼眸,宛若利刃刺入他的心脏,容皎步子一僵,下一秒,只见扶微抬手,仙魔剑起,凌空一斩!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势如破竹,如同刮骨刀。
直冲容皎面门而去。
风赤雪惊呼:“剑君手下留情!”
灵气巨浪翻滚,将在座所有人逼得连连后退,修为弱的,直接摔倒在地。
风赤雪也被掼到,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毁天灭地的一剑紧紧地贴着容皎的脸颊,割掉耳边的碎发,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口,最后惊险地擦肩而过,将那秘境入口碾碎。
容皎跪了下去。
而他的身后——
山崩地裂,秘境坍塌。
晕天暗地,飞砂走石。
此处秘境,将随扶微这一剑封闭,它会在九州大地上消失。
一时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
太嚣张了。
这扶微太嚣张了。
竟敢堂而皇之毁掉秘境入口。
可大家只敢在心中想,万不敢去触盛怒之下扶微的眉头,于是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风赤雪这下子也不敢劝了,因为那一剑挥出,满满的杀意,扶微是真的想要杀死容皎,可最后,不知是不舍,还是容皎另有他用,所以偏了剑锋。
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一刻起,风赤雪清楚的知道,无情道和剖骨之事,扶微再不会留下一点情面。
此处人太多,扶微虽然盛怒,却也不想让别人看自家的笑话,做完这一切,仙魔剑自动归位,扶微头也不回,扭头就走。
不曾说一句话。
众人松了一口气,唯独容皎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上清仙宗的弟子纷纷围过去,担心地问道:“大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掌门怎么会如此生气?”
“大师兄,你刚才可有受伤,我是医修,可要我给你看看?”
“掌门这么喜欢师兄,无论师兄做什么,掌门都会原谅师兄的。师兄马上回去道个歉,会没事的。”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可只有容皎知道,扶微不会原谅他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强迫,占有,欺辱,最后还害死了他的师尊。
“我没事,你们别管我,先回去吧。”
容皎才接受完传承,体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身体不太承受得住,按理说应该立马闭关个一年半载,炼化参悟。
可他不仅没有,还因为扶微的事情,心神俱荡,以至于那好不容易维持在元婴初期的修为,摇摇欲坠起来。
“师兄,你脸色好差啊,你先别动,我为你……”
可容皎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意识逐渐模糊,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
只听一声惊呼,容皎倒下去。
一边的风赤雪见此,连忙走过来,为其把脉。
其他人见此,纷纷询问:“风阁主,我们大师兄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怎么会突然昏倒啊,他身上也没什么伤啊。”
风赤雪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吟片刻道:“蛟龙自爆后,他应该有了奇遇,得了传承,如今心神不稳,那传承力量不仅未能被身体很好的吸收,反而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毁坏着他的身体。”
“求风阁主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救一救大师兄啊!这样他会死的。”
风赤雪摇头:“不是我不救他,是我救不了他,先不说,他的识海紊乱无比,抗拒一切陌生人的气息接近,再就是……他已经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我等元婴,已经无法为他梳理识海灵力。”
元婴之上,就只有化神了。
偌大三界,唯一的化神期修士只有他们的掌门。
而扶微已经被气跑了。
众人闻言,纷纷拜别风赤雪,当机立断,决定带着容皎赶回上清仙宗,去找扶微救容皎。
风赤雪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作为东道主,容皎在自己地盘上出事,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于是就和他们一起去了。
等众人带着容皎赶回上清仙宗时,几位峰主正在上清大殿捶胸顿足。
风赤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事了?”
御兽峰主道:“我还想问你呢,自从掌门去了一趟你们天水阁,回来之后,就将微若殿封死了,不见任何人!”
风赤雪:“……”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容皎那小子到底干什么了?
把人气成这样?
风赤雪无奈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御兽峰主听了道:“不该啊,容皎那孩子自幼就讨人喜欢得紧,从不会惹掌门生气,这次是怎么了?”
风赤雪提醒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得想办法告诉扶微,要不然容皎真的就危险了。”
御兽峰主点头,当即就和众人一起去了微若殿。
微若殿门口。
大家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着,奈何扶微闭门不出。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风赤雪就和谢轻灵联手,在结界上钻了个洞,偷偷溜进微若殿。
只见扶微正于主位之上,轻飘飘地将最后一个花瓶砸了,他就像是一只暴躁的猫咪,浑身冒着火。
看见风赤雪和谢轻灵,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也来找死吗?”
风赤雪和谢轻灵打了个激灵。
谢轻灵委婉说道:“扶微啊,容皎那孩子出了点事情,可能需要你去看看。”
扶微冷笑:“呵——”
谢轻灵继续道:“你是容皎的师尊,孩子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好好教育一下他,说一下他,要实在不行,你就罚他。总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啊。”
扶微嗤笑:”长辈?他但凡对我有一点尊敬,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轻灵不由得皱眉。
扶微虽然嚣张,但不是青红皂白不分的人,要是能将他气成这样,必定是容皎做了不容饶恕的事情。
扶微却闭口不提。
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扶微说不出来。
风赤雪闻言,也开始劝道:“他因为和你的事情,神魂俱荡,传承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如果没有化神期的修士帮他梳理,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你就算生气,总也得留他一命不是,你忘记你当年收他为徒的目的了么?”
扶微身体一僵,果不其然,不接话了。
谢轻灵精准捕捉到那些字眼,皱眉问:“收徒还有目的?”
扶微不吭声。
风赤雪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真让容皎去死,想来扶微也是一时气愤,等他想明白自然会好起来。
于是立马扯着谢轻灵离开。
天逐渐暗下去,最后一缕残光消失在巍峨的缥缈仙峰上。
容皎回不去微若殿,谢轻灵只好将他带回百草峰。
房间静的可怕,雪白的帷幔被风追着,飘起又落下,容皎躺在那里,脸色煞白,紧闭着双眼,不断地呓语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到他的房间。
大红的衣摆铺开,宛若暗夜里盛放的花朵。
扶微站在那里,盯着容皎看了许久,那常带着宠溺的眼睛已经变了颜色,被霜雪笼罩,晦暗不明。
如果可以,他想杀了容皎。
可临到头,看着这样的容皎,又让他想起,在幻境里,他临死之前,自己拼尽全力刺向他时,他茫然中又带着释然的模样。
脸色也是如此般苍白。
罢了,容皎还有用,现在还不能死。
扶微坐在容皎的床榻边上,握住容皎的手腕,红色的灵力顺着他的灵脉,往他的识海里去。
没有风赤雪说的排斥,容皎的识海为他而开,甚至高兴地围着他的神识打转撒娇。
这是容皎潜意识的举动。
若是以前,扶微定然不会多想,可是如今的他,不得不的多想,毫不留情地将那抹神识打开,开始安抚那股暴动的灵力。
三个时辰过去,天光破晓,容皎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苍白的脸有了一点血色,扶微见此,打算将灵识退出,却发现容皎的神识又缠上来了。
扶微将那抹神识打飞,看着它哭哭啼啼地躲角落里哭,冷笑一声。
扶微懒得搭理,松开容皎的手腕,起身离开。
“师尊……”
一只无力的手,抓住扶微飘飞的广袖,容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哀求地看着扶微的背影,声音又低又可怜:“我错了,师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求你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别不要我好不好?”
“师尊,我真的错了。”
扶微并没转身。
一道灵光闪过,剑气割破扶微的袖子。
容皎因为惯性摔下去,狼狈地趴在地上,而扶微头也不回离开的离开了。
就如同在秘境那样。
被抛弃的可怕感觉袭上心来,眼泪簌簌地落下,通红的眼睛里,再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和沉稳冷静,他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将自己蜷缩在一起,低声哭泣来。
“师尊……”
……
“大师兄跪了几天了?”
“七天七夜了。”
“大师兄到底犯了什么错啊,掌门明明这么宠爱大师兄,现在竟然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谁知道呢?”
“大师兄也是真的倔,掌门如今心情不好,肯定不会原谅他的,还不如等过一阵子掌门气消了,再过来求原谅呢。”
“谁知道呢,希望掌门快点消气吧。”
日升又日落,潮起又潮落。
容皎就跪在微若殿前的地上,风吹日晒,不曾移开一步。
期间谁来劝过都没用,最后只能无奈叹息离开,不再管他们师徒之间的琐事。
扶微坐在殿中,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悠哉地翻看着。
系统从系统空间跳出来,小心翼翼地落在扶微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大人,您真的不管容皎了吗?】
“再等等吧。”扶微揉了揉系统的脑袋,眉眼含笑地说道,声音温柔好听。
系统:【嗯嗯。对了,宿主,你让我查的血灵花有下落了,就在万魔之窟。如今花朵尚未成熟,还需要再等百年。】
百年,已经足够容皎从元婴到化神了。
只是复活寂光并没这么容易,想要解开反噬咒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反噬咒是寂光全盛时期设下的咒术,复活后的寂光起码要化神初期才能解开。
而复活一个化神期的修士,需要耗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不仅需要琉璃骨为引,妖族的至宝聚魂灯,还要有无情道修士鲜血浇灌的血灵花。
这也是为什么扶微必须让容皎修无情道的原因之一。
扶微听了点头:“我知道了。”
系统:【嗯嗯。】
容皎低着头,看着面前用灵石铺就的地面,不远处的微若殿灯火通明,长琴就守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天空开始飘起鹅毛大雪,那一片一片的雪,将容皎掩埋。
容皎剧烈地咳嗽起来,肩膀上的厚雪裂开,落在地上,而他因为剧烈的咳嗽,红了脸颊。
“嘎吱——”
低垂的视线里,用金丝银线绣着红莲火焰纹路的衣摆毫无征兆地闯入容皎的视线。
咳嗽声音戛然而止,容皎一僵,仰头看着那撑着伞、踏雪而来的仙人。
“师尊,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扶微眼神复杂,看着如此可怜巴巴的容皎,他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伞罩在容皎的身上,转头离开。
容皎看着手里的伞,并没有反应过来,是宫殿下的长琴疯狂给他使眼色,容皎这才明白扶微的意思,连忙起身,磕磕绊绊地跟上去。
身上的衣服穿了很多天,等容皎沐浴更衣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主殿,扶微正坐在那里休憩。
如绸缎一般的长发流水似的倾泻而下,红色的衣裙宛若炽热的岩浆,略微疲惫的眉眼,轻轻闭着,让他有些憔悴。
容皎不敢打扰,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扶微苏醒。
随着扶微睁开眼睛,略带着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容皎心里还是一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师尊。”
这样的笑容,扶微好些年没见了,上次还是容皎被灭族,哀求自己救他时。
扶微淡淡道:“你得了北辰的传承,不经历雷劫就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根基并不稳固,你现在要做的是去闭关,而不是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容皎脸色苍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若师父不见我,我又怎么安心闭关?”
扶微嗤笑:“本座不见你是何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既然清楚,又作甚来此触霉头,你是真不怕本座杀了你吗?”
容皎:“若是杀了我,能让师父消气,容皎甘之如饴。”
扶微被气笑了。
“你真是本座养的好徒弟!”
容皎跪下:“幻境一事,纯属鬼迷心窍,容皎不敢对师父再有非分之想,请求师父原谅。”
扶微拍着那镶嵌在宝座之上的赤红宝珠,上挑的眉眼依旧璀璨夺目,声音轻飘飘地,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容皎浑身发冷。
扶微:“那就修无情道吧。”
容皎脸色白的不像话,像是不敢相信,颤抖着声音询问:“修什么?”
扶微一字一句道:“无情道。”
容皎是真的害怕了,他不想修无情道。
哪怕他跪了这么久,哪怕他嘴上说着我错了,可是打心底里容皎根本没有后悔对扶微动心,他就是喜欢扶微。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只不过用错了办法。
可是如今,扶微竟然让他修无情道。
断情绝爱,没有七情六欲。
容皎哀求道:“能不修吗?”
扶微:“不行。”
容皎摇头:“可是师父,我不想修无情道,我不想修无情道啊。”
“你再说一遍?”
容皎咬牙:“我不想修无情道。”
“放肆!”扶微站起身来,属于化神期的威压如倾倒的堤坝,朝着容皎涌过来,不过瞬间,就让容皎口吐鲜血。
容皎艰难仰头,看着站在高台上,面若冰霜的人,哀求道:“师尊,我求你了,别让我修无情道好不好?”
扶微不语,只是将威压又加大一分。
容皎被压得脊背都挺不直了,指甲陷入皮肉,很快就流出血来。
可他还是不点头,他甚至想要去触碰扶微,于是顶着威压,咬牙往那高台之上爬去。
“师尊,我不要修无情道,求你了。”
容皎走的艰难,鲜血大口大口地吐着,每一步都被鲜血濡湿。
容皎疯了。
便是扶微全力的威压,都阻挡不到容皎,硬生生地让他爬上来,抓住了扶微的衣袍。
他费劲地仰头看着扶微,早已泪流满脸,一身新换的衣袍再次变得凌乱脏污。
“师尊——”
不知为何,扶微心口发酸发疼,说到底,容皎都是他捧在手心里养了十五年的孩子。
他是自己从尸山血海中救出来的,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是自己叫他握剑,教他心法,修炼……
可那又如何呢?
这在扶微要做的事情面前,太过微不足道,扶微只动摇了一瞬。
容皎便以为扶微心软了,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浮出一丝希冀,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试图去够剑君的手。
就在即将触碰的霎那,只听扶微一声忍无可忍地呵斥:“够了!”
容皎被弹开,从高台之上,从那十八台阶上狠狠地滚下去。
扶微不再磨磨蹭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情被消磨干净。
“容皎,本座给你两个选择。”
“一,修无情道,搬出微若殿,你便还是本座的徒弟!”
“二,你若是不愿意,本座立马将你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从此你我不再是师徒,永生不复相见。”
“趁本座还有耐心在这里和你说话,选吧。”
事已至此,容皎明白,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
他不想修练无情道,可他更不想被逐出师门,被扶微像是垃圾一样丢弃。
于是那浑身血污的上清仙宗的大师兄,惨然一笑,仰头看着那红衣猎猎,依旧恍若神明降世的男人。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看见那漫天大中,曾救他水火的扶微。
只是可惜,这次扶微不会再帮他了。
“师尊,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容皎道。
扶微神色微动,沉吟片刻:“何事?”
容皎双眼含泪,哀求道:“您能再抱抱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扶微心口一紧,看着容皎,说不出话来。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周身的威压却散开了。
这便是同意了。
容皎颤巍巍走到扶微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抱住扶微。
有炽热的泪珠滚落,濡湿扶微的脖颈,只听容皎哽咽着说道:“弟子容皎,谨尊师命,愿修无情道。”
有风雪穿堂而来,吹动他们的衣袖,雪白和赤红交融,似乎密不可分。
可风停之时,又泾渭分明。
第52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2
没人知道那夜的微若殿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 没过几天容皎就搬出了微若殿,独居忘忧峰,成为一峰之主的同时, 似乎也失去了扶微的宠爱。
不等众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容皎就闭关了。
至此百年。
昔日里常常跟在掌门的小尾巴消失了。
而扶微作为掌门,也很少再处理仙宗事物,游走于三界, 踪迹未知,归期不定。
容皎出关那日, 整个上清仙宗都笼罩着漆黑的乌云之中, 天空之中, 闪电刺啦作响,不断地朝着无忧峰汇集。
雷云翻滚,似乎酝酿着灭世的灾难。
只听轰隆一声,雷劫降下。
四十九道天雷, 将无忧峰几乎夷为平地。
扶微不在, 来的是上清仙宗的几位峰主, 领头的是谢轻灵, 严肃中还隐隐约约带着期待。
“上次突破闹出这么大阵仗的还是寂光剑尊。”
“是啊是啊,没想到寂光仙尊百年之后,又有一位身怀琉璃骨的天才突破化神期。”
“真是天佑我上清仙宗啊!”
敢问偌大三界,仙门百家, 谁能有他们的运气好?
众人议论纷纷,聚精会神地看着,弟子们满脸的兴奋。
“出来了!”
只见雷劫散去,天光大亮,五彩霞云缭绕, 容皎缓步从一片废墟之中走来。
白衣金冠,衣袍飘飘。
眉眼冰冷若高山之雪,眼睛无波无澜若万年死水。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周身都泛着冰冷刺骨的冷意,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风雪雕塑。
谢轻灵的笑意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阿皎,你竟然修了无情道?”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容皎点头:“嗯。”
几位峰主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地看着容皎。
“这无情道岂是想修就修的?越往后,人就和死了一样,形如傀儡木偶!就算是成仙了,又有何意义?”
“容皎,你糊涂啊!”
谢轻灵又问:“你师尊可知此事?”
一提到扶微,那百年不曾有过波澜的心脏,起了一点涟漪,有点疼。
御兽峰主:“可是有人逼你?”
容皎:“无人逼我。”
谢轻灵咬牙道:“你还未曾回答我,掌门可知这件事情,他若是知道,怎么会同意”
不等容皎回答,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就是本座做主让他修的。”
只见扶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妖族的太子白灵丘。
百年风雪,扶微从未变过,明艳如烟火。
容皎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扶微了,可是当他看见熟悉的容颜,心脏依旧忍不住绞痛起来。
这百年,无情道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地尝试,到最后干脆自己封住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才得以强行修成无情道。
可是如今,不过是看了扶微一眼,听他说了一句话,无情道就受到了影响,隐隐约约有反噬的风险。
谢轻灵听此,想问是怎么回事,碍于白灵丘这个外人在场,到底没有问。
众人作揖:“拜见掌门。”
容皎低眉作揖:“拜见师尊。”
扶微:“嗯,都起来吧。”
谢轻灵低声问:“敢问掌门,阿皎修无情道的事情……”
扶微当机立断道:“此事已然过去,你无需再说。”
谢轻灵无法,只能答是。
扶微接着又说:“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了,正好,本座要有一件事和你们说。”
谢轻灵:“敢问是何事?”
扶微道:“妖族太子白灵丘是我尊贵的客人,最近他都会住在我的微若殿,尔等见他如见本座亲临,不得有误。”
白灵丘笑着招手,十分活泼道:“烦请各位以后多多关照,叨饶了。”
先是容皎的无情道,后又是妖族太子白灵丘,众人是真的搞不明白,扶微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但扶微在宗门之中向来一言九鼎,他做过的决定从不会改变,众人只能听从命令。
解决完这些事情,扶微转身带着白灵丘离开,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住微若殿,那大师兄怎么办?雷劫过后,无忧峰都被夷为平地了,大师兄住哪?”
在座各位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不由得感慨这个弟子胆子着实大。
扶微听了,果不其然脚步一顿。
那个弟子瞪大眼睛,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假装不是自己说的。
扶微被逗笑了一瞬,觉得这个弟子倒是率真,也不知道哪个峰的。
容皎忽然出声道:“弟子不愿打扰师尊和太子殿下,无忧峰虽然不能住人,我还可以去……”然后看向了谢轻灵。
这是容皎从出关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是对着扶微说的。
谢轻灵看在眼里,笑吟吟道:“不瞒你们说,百草峰住不下了。”
御兽峰主连忙道:“我们那也住不下了。”
“我们那也是,还是微若殿好,那里大,怎么样都住得下。”
其实从这里,大家都看得出来,扶微和容皎之间的误会还没解开,师徒两个人至今隔着隔阂。
于是想尽办法的想要将容皎弄回微若殿。
再怎么说,扶微和容皎都是师徒,不是仇人。
既然是师徒,又有什么天大的仇恨是说不开的?
容皎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如今一晃百年,扶微静静地看着容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道:“走吧。”
容皎:“谢师尊。”
等到了微若殿,扶微示意白灵丘先回去等自己,又将容皎单独留下来。
微若殿还和容皎离开时一模一样,他的寝殿也有弟子打扫,桌子上还放着他只写了一半的字帖,一切都仿佛从未变过,他还是那个被扶微爱护着长大的掌门首徒。
“手给我。”扶微道。
容皎将手伸过去,他本就是冰灵根,体温偏低,如今修的是无情道,最后一丝热乎劲也消散了。
可扶微不一样,他属火,用的还是红莲业火,所以指尖温热。
不过才搭上他的手腕,就让他不由得一颤。
那股暖洋洋的灵力涌入他的身体,探查着他的情况,让他浑身都有了暖和气,让他贪恋,喜欢,忍不住追寻,只可惜一瞬即逝,不等容皎反应,已经收回了手。
扶微评价:“修为已至化神期,不错。”
容皎:“谢师尊夸奖。”
扶微:“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好生修养吧。”
容皎:“是。”
扶微起身离开。
容皎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直到扶微走远,他才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双眼通红,识海翻涌。
若非他已经是化神修为,又得北辰的传承,强行压制内心的悸动,怕是早就被扶微发现了端倪。
容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根本就练不成无情道,也不可能放下扶微。
容皎忽然笑起来,他抹着唇角,有些绝望的想。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爱不得,求不得,怨不得。
大概只能等他有朝一日,真正地强大起来,比扶微的修为还要高时,才能不受扶微的管制和约束,真正的破除这一困境吧。
就像在幻境里那样。
他不会放手的。
不知不觉中,就连容皎都没有发现,修炼无情道不仅没有杀死他的七情六欲,没有扼杀他对扶微的妄念,反而磨掉他对扶微最后的愧疚。
如今的他,不仅觉得自己当年没错,反而随着修为的提升,想要的更多,以至于变得越来越偏执,偏激。
而这一边,扶微回到寝殿,白灵丘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白灵丘挑了挑眉:“你为复活寂光,竟然逼着自己徒弟去修无情道,原来剑君大人不止对自己心狠,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弟也这么狠?”
扶微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养他?”
白灵丘一噎:“我喜欢上你还真是倒霉啊。”
扶微:“本座没让你喜欢。”
白灵丘:“是是是,是我一厢情愿。”
扶微瞥了他一眼,催促道:“废话少说,我让你收集的残魂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白灵丘将聚魂灯召唤出来,只见雪白的灯盏被白灵丘捧在手心里,淡青色的烛火燃烧着,从那隐隐约约的火光里,还能看清那沉睡着的人。
扶微接过聚魂灯,双眼通红。
心里恨意翻涌着,带这些冷意。
真是好久不见啊,寂光。
白灵丘还以为他是见了老相好激动的要落泪,酸酸地说道:“世人都说,寂光剑尊和剑君您关系不好,如今看来,实则是真爱啊。”
扶微嗤笑一声:“狗屁的真爱。”
白灵丘不信:“啧啧,我才不信呢,你要是不喜欢他,费劲复活他干什么?”
扶微:“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你这身狐狸皮囊剥下来做成围脖信不信?”
白灵丘地吓得一抖,赶紧说:“要想救活寂光其实很简单,以你徒弟的琉璃骨为药引,找到血灵花,灌溉以他的鲜血,再血灵花喂到灯盏里面。不出三日,寂光定然就会复活。”顿了顿又补充道,“必须是新鲜的,新鲜的血液,新鲜的琉璃骨,新鲜的血灵花。”
得到准确的回答以后,扶微将聚魂灯收起。
这可把白灵丘吓了一跳:“等一下!”
扶微:“为什么?”
白灵丘:“此灯需要吸收灵力,才能维持供养,最好就放在微若殿里好生养着,等用到时再拿走也不迟。”
扶微点头,找个个合适的位置,将聚魂灯放在自己寝殿的桌子上。
转头就看见白灵丘还在,扶微皱眉:“你还不走?”
白灵丘讨价还价道:“当初可是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给你聚魂灯,你就原谅我当年做的混账事,给我从新追求你的机会。”
扶微:“所以?”
白灵丘扭捏道:“今晚我来给你暖床可好?”
扶微冷笑,一袖子将人打出去:“滚!”
白灵丘“哎呦”一声,被丢出大殿,嘴里骂骂咧咧着。
“扶微,你这个死渣男!背信弃义!”
白灵丘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忽然,他的面前窜出一道雪白的身影。
白灵丘吓了一跳,不等他出声呼救,那人已经下了禁言术,将他整个人都掳走了。
寝殿之外,月朗风清,留下一地残花败叶。
而容皎的寝殿内,白灵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那里,被人堵住了嘴。
只观那白日里还翩然若仙的容皎,和换了个人一样,满身的偏执和阴郁,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灵丘。
白灵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你你……”
如今的化神期的修为,除了扶微,整个三界都无人奈他何。
“我师尊为什么将你留在仙宗?”容皎问道。
白灵丘心知此事万不能被容皎知道的,故意装作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当然是我爱慕剑君呢,经过我不懈努力之下,剑君终于心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要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容皎嗤笑一声,根本不信。
“如果我师尊喜欢你,怎么会把你丢出来?”容皎诘问道,“说,他要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白灵丘大声道:“你爱信不信,本太子还不乐意说给你听了!我告诉你,趁早将我放了,要是马上被微微发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微微?
叫的好生亲密啊。
容皎隔空扼住白灵丘的脖颈,将他提起来:“你说还是不说。”
白灵丘:“我不知道!”
容皎手下用力,逐渐收紧:“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正好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化神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白灵丘狐狸尾巴都被逼出来了,他挣扎这说:“本太子和你无冤无仇,哪里来的新仇旧恨?!”
容皎冷笑:“百年前,你给我师尊下药,百年后又不知廉耻地来勾引我师尊。你做的这些事情,够你死一万遍了!”
白灵丘控诉:“你简直不可理喻,明明百年前是扶微先接近我的,还和我成了好友,是他要借聚魂灯。谁知道老子不过说了一句,只要他和我成亲就给他,他就直接翻脸!”
“聚魂灯啊。”容皎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三个字,像是明白什么。
白灵丘吓得狐狸尾巴一卷,心知自己完蛋了。
被容皎知道了。
怎么办?
他今日就算不被容皎宰了,怕是等来日,也会被扶微宰了!
白灵丘试图挽回:“哈哈哈哈,你听说了,我说的是聚灵玉,就是那个特别好看的石头,也没什么用……”
可再多的掩饰都没有用了。
容皎:“闭嘴!!!”
白灵丘不敢吭声了。
以前的容皎可能不知道聚魂灯是做什么用的。
如今的容皎有了北辰的传承,瞬间就知道了那是干什么用的。
聚魂灯,聚死者之魂魄。
怪不得要收他为徒,怪不得要逼他修无情道,怪不得时刻关注着他的修为。
他要用自己的鲜血,用自己的灵骨,用自己的命,去复活那个他一直想复活的人。
不,他得亲自去看看。
随手将白灵丘消除记忆丢回他的房间,容皎如鬼魅一样来到扶微的寝殿门口。
寝殿的灯火熄灭,想来扶微已经睡去,他拿出一根手指长的香火,点燃。
这是他从秘境里带回来的,能够让人灵力暂失,陷入昏睡,便是化神期的修为也抵抗不住,除非他刻意唤醒,否则绝不会醒来。
雪白的烟气顺着门缝飘进扶微的寝殿,过了一会,察觉到扶微睡死过去,容皎这才缓缓推开门。
他本来不想用在扶微身上的,可是白灵丘的话,把他刺激的不轻,他必须要弄清楚。
寝殿内漆黑无比,唯有扶微床头那盏聚魂灯燃烧着,照着扶微熟睡恬静的脸庞,他缓步走去,脚步声十分清晰,却没能吵醒扶微。
他将聚魂灯拿在手心里,分出一抹神识进去。
只见那灯盏之中,一个身着雪白法衣的男人正昏睡着,气质温柔,眉眼间带着怜悯世人的慈悲相。
不用猜,这就是寂光剑尊。
也是扶微真正的主人,上清仙宗昔日的掌门。
容皎退出神识,他坐在扶微的床边很久很久,心焦灼着,愤怒的,甚至不甘心着,以至于无情道带来的反噬越来越大,意识海一片混乱,几乎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办,他想要困住扶微,就像是在幻境那样。
或者是偷偷打翻聚魂灯,让扶微功亏一篑。
眼泪落下,容皎抚过扶微的眉眼,看着那眉心近乎妖孽的红莲印记,心脏绞痛,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多想将扶微唤醒,质问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最后,容皎什么都没干。
哪怕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想要拿命去博一个万一。
万一扶微不是要这样做呢,万一他只是想多了,万一他会后悔呢?
万一扶微对自己是真的呢?
“师尊,扶微……这百年来,你对我可有片刻的真心?”
“哪怕一点点?”
第53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3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露出端倪, 容皎伪装的很好。
第二日一大早,白灵丘扭着脖子,愁眉苦脸地过来找扶微, 嘟嘟囔囔地说道:“你微若殿的床也太不舒服了, 我一觉醒来,骨头都快碎了。”
尤其是这个后脖颈,就和被人活活捏断过后一样, 滋味酸爽的不行。
扶微权当这死狐狸精没事找事,冷冷道:“你也可以不住这里。”
“不要, 我就住在这里, 我传家宝都送出去了。”
扶微懒得搭理他, 正拨弄聚魂灯里的火焰。
没过一会,容皎过来请安了。
“拜见师尊。”容皎面容沉着冷静,站在那一声不吭,将分寸把握精准不差, 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发疯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来的正好, 本座有一件事情和你说。”
白灵闻言立马正襟危坐。
容皎眸光微微闪动, 作揖:“师父请说。”
扶微抿了抿唇道:“自一百年前, 你拜入上清仙宗,就不曾回过你的家乡,也不曾祭奠过你的父母,你去收拾包袱吧, 本座打算带你回一趟云城。”
云城地处偏远,正好与魔界接壤。
扶微到底是忍不住了吗?
如此也好,容皎想要看看,等真到了云州,到了自己父母坟墓前, 扶微会做些什么。
容皎面色依旧毫无波澜:“是,师尊。”
说罢,容皎起身离开主殿。
白灵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扶微将聚魂灯收起来,起身从宝座上走下来,“嗯”了一声。
“我先和容皎去云城,你带着聚魂灯先去魔界,等我到了魔界,再告诉你。”
聚魂灯只有妖族嫡系血脉才能催动,也就只有白灵丘催动,这也是扶微为什么将白灵丘一直留在身边的原因。
白灵丘点头:“好。”
容皎和白灵丘走后,微若殿空下来,独留扶微一个人。
如今容皎的修为已经到化神期,已经可以取骨了,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扶内心却无半点波澜。
甚至多了几分纠结。
过了许久,扶微从怀里拿出来一根血红的笛子。
如果容皎在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是当年,扶微给他用来报仇用的笛子。
扶微默不作声地将笛子别在腰间,往殿外走去。
风吹过杨柳枝,如今人间正是三月,漫天遍野的桃花如一簇簇的云彩,层层叠叠,美的不像话。
扶微和容皎站在容父容母的坟墓前。
当年走时,为防止百年之后,有人挖坟盗墓,扶微此设下结界,如今百年过去,依旧如初。
容皎跪下来,低声道:“爹娘,容皎来看您们了。”
风吹过桃花林子,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容皎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哭的,或者多说一些话,可是他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感人肺腑的真心之言,只觉得心口痛,识海也在不断地翻涌着。
容皎跪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忍不住,无情道反噬自身,一口鲜血吐出来。
“皎皎……”扶微一惊,下意识查看容皎的情况,却早就忘记,容皎早是化神期的修士,就算反噬,也没有什么大碍。
容皎顺势抓住扶微的手,不等扶微反应,就将他狠狠地扯进怀里,他们抱在一起。
扶微跌进容皎的怀抱,有些茫然。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我的师尊对我很好,他以后会好好保护好我的,我也会保护好他的,因为我的师尊,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啊。”
“师尊,您说,我说的对吗?”
一向嚣张跋扈,干什么都硬刚的扶微这一次,慌忙地避开容皎的眼睛,更不敢去看容皎的眼睛。
扶微推开拥抱住自己的容皎,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淡淡地说道:“我们该走了。”
感受着怀里的余温,热容皎乖乖点头,然后问他:“师尊,我们是回仙宗,还是去别的地方?”
风吹过扶微那一身艳丽无双的衣袍,睫毛如蝶翼一样轻颤着。
不知为何,扶微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反而觉得如鲠在喉。
而容皎就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心里的焦灼和挣扎,那死寂一样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即使刀割一样的疼痛,还是怀揣着最后的希冀,期待着扶微的怜惜。
可真有片刻,扶微恢复以往的模样。
“先不回去仙宗,我们先去万魔窟,我要寻一株仙草。”
容皎心口的温度冷下去,最后一丝希望悄然流逝,嘴里发苦发涩,艰难道:“好,我陪着师尊去。”
走过人间的三月芳菲满园,来到那魔气环绕的黑气,没有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更没有明媚的阳光,只有血月凌空,和满地的尸骸。
万魔窟,顾名思义就是万魔埋葬之地。
若是不小心掉进去,便是化神期的修为也难逃一死。
万魔窟的悬崖之上,一朵迎着怨气生长的血色灵花被扶微握在手心里,他们的衣袍被吹得簌簌作响。
白灵丘已经退下,躲在暗处随时听扶微召唤。
“容皎。”扶微唤了一声。
容皎抬眼看来,这一次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低声应道:“我在。”
下一秒,扶微周身忽然燃烧起红莲业火,将容皎狠狠圈主,金色的锁链将他的四肢锁死,如今的容皎就像是待宰羔羊一样,被逼的跪下。
容皎瞬间就笑起来了。
果然还是这样啊,容皎啊容皎,你真是够蠢的,直到现在还不死心,觉得扶微对你尚有一丝真情。
可是他呢,根本没有将你当作一回事。
扶微道:“你都知道了吧。”
扶微休息,从来不会睡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可是昨天他睡得很死。
聚魂灯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偌大仙宗,能悄然无息做到这一地步的,想来也只有和他一样同为化神期的容皎了。
容皎苦笑:“我还以为师尊会先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一哄呢?没想到这么直接。”
扶微眸光闪动:“没必要。”
容皎:“好一个没必要,扶微,师尊,你有心吗?”
扶微只是垂眸看他:“既然知道我要这样做,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容皎双眼通红,字字泣血,自嘲道:“是啊,为什么呢?我明明已经看见了真相,明明知道跟着你一起来会死,明明知道你从一开始救我,帮我,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我还是傻傻的跟过来了,因为知道现在,我还对着你怀着最后的希冀。”
“我想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杀死我,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真正的死心吧。”
扶微抿了抿唇,没有否定。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多管闲事,也没打算救你。是你死缠烂打,是你纠缠不休的。”
“若不是你身怀琉璃骨,我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更不会将你收为徒弟,你也就今日这点用处。”
“容皎,别怪我,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
是啊,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强者永远凌驾于弱者之上,而他永远只能活在扶微的阴影之下,甚至连自己修什么道都做不了主。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扶微啊,喜欢他喜欢的不行,喜欢他喜欢的丢了命。
容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声音哽咽着问道:“扶微,在你眼里,在你的心里,可曾有过不将我当作工具的时候?”
哪怕知道这个答案注定不是他想要的,容皎还是仰着头,一如当年,他仰着头拜师扶微时那样看着他。
“回答我,扶微。”
扶微却只是缓缓地弯下腰来,神色冷漠,一字一句道:“从来没有。”
容皎死死地盯着扶微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
高傲如神明,神明如扶微。
苍生在他的眼里都不值得一提,何况是自己呢?
那莹白如玉的手搭在容皎的脊背上,只听他哄孩子一样说道:“皎皎乖,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
下一秒,扶微猛地用力,只听一声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容皎仰天长啸,随着灵骨被抽出来,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强大灵力逸散荡开,身体四周一朵冰莲花骤然盛放,将容皎包裹着。
荡开的气浪,惊得整个万魔窟魔气动荡,整个悬崖顶上都掀起飓风。
扶微将一块晶莹剔透、散发着五彩神光的骨头抽出来,灼目耀眼的鲜血顺着琉璃骨头滑落,最后滴在血灵花上,一点不曾浪费。
没了琉璃骨,容皎已然沦为废人,满身是血跪坐在那里,那朵冰莲花轰然破碎,灵力化作点点莹润的白光,化作漫天的大雪飘落。
容皎强撑着眼皮,抬头去看扶微,只可惜扶微却没有看他。
他只关注自己手里的琉璃骨,只关心那朵血灵花,只关心那个已经死了百年的寂光剑尊。
“扶微——”容皎看着身后翻涌着的魔气,还有那被惊动的恶鬼,终于死心,眼睛闭了又睁开,满是恨意的看着扶微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琉璃骨骨。我幻境之中伤你,我也承受了百年反噬之痛。”
“我不欠你了。”
扶微淡淡地看着,安静地听着。
容皎强撑着站起来,满脸的癫狂和偏执,他将凌霜剑从腰间取下,拼劲最后一丝灵力,将其斩断。
“从今日起,你我师徒一如此剑,恩断义绝。”
“倘若还重逢之日,你我二人,不死不休。”
“好。”扶微毫不犹豫地将人打下万魔窟。
那盘踞在万魔窟底下的魔气尖叫着,翻涌着,嘶吼着,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容皎淹没了。
漫天大雪纷纷落下,扶微就站在那里,过了半晌才轻轻笑起来。
“那你可要千万活着出来啊。”
扶微从腰间取下那根血红色的笛子,丢了下去。
笛子缓缓飘落,笛子所过之处,魔气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而扶微见此,转身离开。
——
二十年后,上清仙宗。
微若殿前,炽热的眼光下,只见一个和寂光仙君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年,穿着劲装,满身大汗地练着剑。
额头上沁满细汗,衣襟也被汗珠濡湿。
扶微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累地吭吭哧哧跑到扶微跟前,撒娇道:“师尊,我好累啊,能不能明天再练啊?”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寂光的转世。
扶微本以为救活他以后,很快就能解开身上的反噬咒,谁知道寂光直接缩水成一个小娃娃,让他不得不从头开始养起来。
这也就算了。
谁知道重生后寂光废物的不行,跟在他身边,练了二十年的剑,到现在都还是筑基期。
等他结婴化神,解开他身上的反噬咒,怕不是要等上几百年?
这个蠢货!
扶微微微眯眼,缓缓起身,莹白的指尖捏住寂光的下巴,笑的比那盛放的桃花还要艳丽:“乖徒儿,你再给本座说一遍?”
寂光脚下一软,立马“噗通”一声跪下。
“身为上清仙宗的大弟子,剑君唯一的徒弟,我就是宗门未来的希望,怎敢如此懈怠?师尊,我现在立马就去练剑!”
说完,寂光连滚带爬地跑去练剑了。
扶微:“……”傻缺。
要不是这人是自己亲手复活的,扶微都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满口苍生、仁义道德的寂光。
“掌门。”谢轻灵走过来,低声唤了一声。
谢轻灵这些年来对他态度十分冷漠,因为她不赞同扶微为复活寂光,滥杀无辜。
哪怕救得那个人是寂光也不行。
很多人想法和谢轻灵一样,但事关仙宗的名声,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想尽办法的瞒下来。
可是扶微没有,不仅没有,反而坦然承认自己杀死了容皎。
于是第二日,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三界。
有人骂扶微狼心狗肺,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都杀。
有人感叹扶微对寂光情深义重,连自己的徒弟都能牺牲,只为复活寂光。
但最多的还是对扶微的畏惧和害怕,以及这些年来,扶微嚣张跋扈,大家对他的不满。
扶微:“怎么了?”
谢轻灵神色凝重道:“出事了。”
扶微皱眉:“什么意思?”
谢轻灵将妖界发出来的求救函拿给扶微看。
那是白灵丘亲手写的。
大概意思是,魔界新君登基,如今不断地朝外扩张,首当其冲的便是妖界,整个九尾狐族全部被控制,魔君逼着他们臣服,否则就会将所有人都杀死。
白灵丘实在没办法,想要扶微看在当年借聚魂灯的份上,务必请扶微出手。
看着那封潦草的书信,多年来,一直悬空的心脏忽然就落到实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扶微当机立断:“我亲自前往妖族一趟,你替我看好寂光。”
谢轻灵却不由得蹙眉,低声道:“掌门,这个魔君不容小觑。”
“听闻他诞生于万魔之窟,于万千魔物中杀出来,踏着尸山血海走出。魔界五大洲,其中三位洲主被他杀死,甚至在他的手里过不下三招!”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渡劫期,这世间无人能与他一战。”
“若是如此,何不写信给仙门百家,一起抵抗魔族?”
要知道妖界阻隔魔族和人间,算是人间的一道至关重要的防线,一旦妖族落在魔头手里,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来到人间,到时不仅是天下百姓岌岌可危,便是仙门百家也难以保全己身。
一起支援妖族,共同抵抗魔族没有错。
可坏就坏在,仙门百家,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的。
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魔族人将他们杀死,于是选择龟缩。
扶微轻笑:“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来。”
谢轻灵闻言点头,连发百道传音符。
是有人回应的,可一听说支援妖界,共抗魔族,各个开始装聋作哑,有甚者直接说,扶微和白灵丘是相好,自己想去帮他,还要拉上他们自己。
谢轻灵脸色难看至极,低声骂道:“一群眼光短浅的废物。”顿了顿,“我带人和你一起去。”
扶微却摇头:“不,你得替我守好上清仙宗。”
谢轻灵:“可是……”
扶微:“若是情况不对,我自会离开,可你们要是跟着我一起去了,万一出事了,我怕是顾不得你们了。”
谢轻灵只好作罢。
扶微来到妖界时,整个妖界都安静的不行,大街上没有妖,更没有魔,全家闭户,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安静地像是一座死城。
扶微不由得皱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微连发数十张传音符,都石沉大海,这让他的心,沉入谷底。
扶微只好转身去妖王宫而去。
当年为了接近白灵丘,好让他献出至宝聚魂灯,扶微没少在妖王宫呆着,所以进去也算是轻车熟路,只是也没想到,昔日喧闹的宫殿,如今也安静吓人。
所有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人呢?
为什么全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扶微发现妖王宫殿有一座宫殿亮着烛火,立马闪身过去。
大殿门口的石柱之上,白灵丘被困上面,低垂着头,不知死活。
扶微纵身一跃,就在他即将伸出手触碰到白灵丘时,只听白灵丘一声嘶吼:“别碰我,有陷阱!”
幸而扶微早有防备,方才那一下只是试探,并没有落到实处,听见白灵丘这样说后,立马后退。
这里有诈。
或许从一开始,他踏入妖界开始,就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
红莲焰火烧的通红,眉心的莲花纹艳到灼眼,扶微眉眼冷冷扫过四周:“魔帝,不出来一见吗?”
可出来的却不是魔君,而是魔君手下最大的心腹走狗,他看着扶微一脸感慨,笑嘻嘻地说道:“不愧上清仙宗的掌门,大名鼎鼎的剑君,百闻不如一见,在下影狩。”
扶微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放在眼里:“我知道你,新任北域魔君,魔帝手下最大的走狗。”
影狩听此也不生气,笑嘻嘻道:“今日是我们魔族和妖族的恩怨,劝剑君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要不然我们魔帝不会放过你的。”
扶微嗤笑:“本座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了,百年前你们被本座打的落花流水,满地哀嚎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不过百年,就敢在本座面前指手画脚了?”
影狩:“要不怎么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
扶微冷笑一声。
影狩:“还请剑君退回人间。”
扶微:“绝不。”
影狩微微眯起眼睛:“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君不客气了。”
扶微冷笑:“找死。”
仙魔剑亮出,红莲之火冲天而起,只见那赤红衣袍飞舞着,像是展翅飞翔的蝴蝶。
刀剑之声铿锵刺耳,不过几招,扶微就一剑刺穿了影狩的胸膛,将他定死在地上。
影狩却不恋战,见自己打不过,立马捏碎逃命的法宝,带着自己的人跑了。
白灵丘顺势被扶微放下来。
白灵丘抱着哭的稀里哗啦,哽咽着:“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那魔帝有多可怕,我和我父王根本来不及还手,就被抓住捆起来了!”
扶微安抚了一下他:“其他妖呢?”
白灵丘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魔君一来,除了我,整个妖族都陷入了昏睡,这可怎么办啊?”
怪不得呢。
白灵丘哽咽着说道:“我们妖族向来中立,这是哪里惹来的祸端啊?怎么会这样啊?”
看过妖王宫里的人所有的情况,扶微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扶微低声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我的错。”
白灵丘抽噎着:“什么意思?”
不等扶微回答,一道幻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上清大殿的广场之上,上清仙宗所有的弟子长老峰主全部被聚集于此,其中好像还有其他仙门百家的仙首宗主,而他们不远之处,魔界的大军虎视眈眈,将整个仙宗团团围住。
一群乌泱泱地魔兵之中,一个黑色的华丽的轿撵在那里停着,如同一座小型房子,一只三头巨狮匍匐在轿撵之前,脖颈上带着脑袋大铜铃,吐纳的呼吸,足以掀翻几个筑基期的修士。
白灵丘不可置信地看着,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魔兵怎么会跑到上清仙宗去?!”
扶微低声道:“渡劫期的修为已经具备撕裂虚空的力量,所以那些魔兵才会空降于此。”
白灵丘不懂:“可是我想不明白,要是魔帝的目标是上清仙宗的话,为什么要攻打妖族?”
“……影狩那几个人实在算不上攻打,而且也没杀你们一个妖族人,这只是一个调虎离山的饵而已。”
白灵丘:“调你离开?”
不等扶微回答,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缓步从撵车里走出,衣着华丽,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地狱的彼岸花,同时也露出那张所有仙宗弟子都无比熟悉的脸。
昔日清冷的眉眼,已经变得邪气横生,宛若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大师兄!”
“竟然是大师兄!”
“大师兄没死,可他入魔了。”
“什么大师兄,他已经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了!都给我闭嘴,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干什么!”御兽峰主厉声呵斥道,转而召唤出自己的法器,直冲容皎而去。
容皎甚至都没有出手,一个挥手,就把人狠狠地打开,吐血倒地昏迷。
谢轻灵连忙喂给御兽峰主一枚丹药,稳住他的伤势,同时朝着魔帝大喊道:“容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皎低声笑起来,语气却带着森寒和冰冷刺骨的味道:”我和扶微乃是血海深仇,今日念在昔日同门情分上,给你们三日时间,找到扶微,将他送到我的面前,否则本座先灭上清仙宗,再灭仙门百家,势必踏平整个凡间!”
血红色的眼眸逡巡过众人,最后落到一个点,恰好和投影石外面的扶微对上,带着近乎残忍的戏谑,瞬间人扶微心神俱震,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容皎知道自己在哪,就算自己不过去,也会被他抓过去的。
画面到此结束。
白灵丘吓得腿都软了,差点直接跪了:“怎么会是他,落入万魔窟还能活?”
“嗯。”扶微道,“这就是魔帝先攻打妖族的原因,他要调走我,如果不调走我,我就会拼死护住上清仙宗,和他决一死战。”
“但这样的死法太便宜我了,也太容易,所以他要拿捏住我的软肋,逼着我自己走到他的面前,最好跪倒在他的面前,为昔日做过的事情忏悔,哀求他的原谅。”
这才是容皎真正的报复。
昔日里自己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的他,也要将扶微困在手心里,好生折磨,才算是真正的报复。
二十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扶微没想到的是,容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过来报复。
不过也好,起码扶微知道他不会伤害其他人就是了。
毕竟谢轻灵对他不错。
上清仙宗唯一负他的唯有自己。
“二十年前,你这样对他,如今他定然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白灵丘吓得冷汗淋漓,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打算怎么办?”
扶微倒是看得开:“你怕什么,他就算要报复,杀的人也是我。”
哦,还有一个。
毕竟他挖骨是为了寂光,寂光也在他报复名单里。
也不知道容皎抓到寂光那个蠢货没有。
白灵丘:“当年也有我一份,我和你一起去。”
扶微却摇头,丢给他一个丹方:“既然知道你也得罪过他,就少去招惹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想办法救救你们妖族自己人吧。”
一个红色漩涡门缓缓打开,扶微衣袂飘飘,迈步踏进门里。
他打算会上清仙宗。
白灵丘眼圈发红:“扶微,你可千万别死啊!”
扶微摆手:“放心。”
第54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4
整个上清仙宗被围得水泄不通, 如今他们出不去,也没有办法找到扶微,于是就将一切责任推到仙宗其他弟子身上。
“扶微当年为一己私欲, 杀害容皎,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将我们也抓过来!”
“是啊,是扶微嚣张跋扈,自以为天下无敌, 结果呢?这倒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 还有心情去管妖族的闲事!”
“谢轻灵, 扶微不在, 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大家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全都折在这里啊!”
谢轻灵脸色煞白,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只是掌门那边确实联系不上……”
这是实话, 扶微修为已至化神期, 若是贪生怕死, 真的躲起来了,他们也找不到啊。
这时候有人提议了,说道:“扶微挖琉璃骨不就是为了寂光吗?我看既然找不到扶微,不如先将寂光献出去, 顶顶也能用!”
“出了这样的事情,寂光不能袖手旁观,只要他去找魔帝认罪,我们都会没事的。”
“快找一找,只要找到他就有救了!”
何其荒谬?
寂光就算有万般不对, 那也是三界公认的魁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的,如今他死守护的苍生,为了活下去,打算送他去死。
仙宗的弟子自然不愿意。
寂光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前任掌门。
就在谢轻灵手中蓄力时,上清大殿的空气裂开一道口子,不等众人反应,那被仙宗弟子簇拥保护的寂光,就被人一把提走了。
众人惊呼:“是扶微!”
谢轻灵不可思议地看着扶微,完全没想过,扶微竟然真的会回来。
只见扶微一身红衣翩然落在主座之上,红唇勾起,抬手就设下一道结界,将整个大殿全都圈主。
“扶微,你回来的正好,外面的魔兵你可看见了!全都是你那个好徒弟干的!”
“扶微,你自己为了寂光,剖了容皎的琉璃骨,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啊,既然决定要做了,还不斩草除根,以至于整个修真界都为你做的这些破事情买单,凭什么?”
“扶微,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自己出去认错,别连累我们啊!”
扶微却笑得开心,一点也不生气,堪称坏心眼地说道:“可是我没有良心啊,诸位莫不是忘记,我不是人,是一把剑啊。你们指望一把剑,来救你们,岂不是太可笑了?!”
此话一出,瞬间泛起众怒!
“扶微,你要是再这样,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扶微,我们劝你还是老实点,带着寂光出去,要不然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放过你的。”
扶微却一点也不害怕,反问:“你们打的过我吗?”
“还是能出这道结界?”
“要是我立马自爆,你们觉得,你们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众人听此,几乎肝胆俱裂,大喊道:“就算你不在乎我们,那你上清仙宗这些弟子呢?难道也要为你的罪过陪葬啊?”
扶微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为我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就在众人气的火冒三丈时,扶微站起来,声音洪亮稳当,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本座便卸去上清仙宗掌门一职,从此上清仙宗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自然,他们的死活也和我没关系!”
这回不只是其他宗门的人骂扶微了,就是上清仙宗也骂骂咧咧地,红着眼睛,仇恨地看着扶微。
唯独谢轻灵一声不吭,站在人群之中,遥遥地看着扶微,眼睛里却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满眼不可置信。
早在妖界时,扶微就知道,容皎的目的只是自己,所以才未曾伤害妖族一草一木。
如今他将包围仙宗也是如此,不过是为了逼迫自己,只有让仙宗和自己撇清关系,让容皎知道,抓住谢轻灵他们,根本威胁不了自己,才能保住这些无辜人的性命。
但寂光不一样。
自己是为了救他,容皎或许不会动从小长大的师门,不会动那些真心爱护他长大的师长,可是寂光,他是真的会要他的命。
所以扶微这次来,就是为了带走寂光。
仙魔剑被扶微握在手心,毫不犹豫地划破虚空,一道漩涡门显现出来。
扶微率先将寂光丢进去,最后看了一眼谢轻灵,用传音说了一句:“以后别管我了,就当从来没有救过我。”
谢轻灵是对他不错,这句话,也算是给她一句交代。
谢轻灵的眼泪落下来,宛若崩断的珍珠项链,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任由扶微离开。
随着漩涡门消失在大殿,那结界也消失了,顿时一片孤苦狼嚎。
与此同时,斜躺在华丽辇车里的容皎睁开了眼睛,身上魔气逸散,惊得魔将连忙俯首,就连拉车的三头巨狮也察觉到主人的不悦,发出嘶吼。
容皎身影一晃,瞬间来到上清大殿。
他刚才感受到了扶微身上的灵力波动,可只有一瞬间,就消失了。
扶微来过了,但是他丢下了所有人,又走了。
“扶微呢?”容皎逡巡过四周,眉头紧锁,眼神逐渐暴躁,全是不耐烦。
“魔帝,不是我我们害死的你,是扶微啊,你放了我们吧,扶微刚才来过了,他根本不想救我们,他只救走了寂光!”
“是啊,那扶微狼心狗肺,连上清仙宗都不要了。”
连上清仙宗都不要了?
容皎反复咀嚼了这几个字,忽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本座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故意放走他的?”
众人吓得一哆嗦,旋即就有人拿出留影石走出来。
随着留影石的内容被播放出来,容皎眼神越来越凶,直到扶微毫不犹豫地带着寂光离开,头也不回时,容皎彻底怒了。
留影石被捏碎成齑粉,无声的威压蔓延开来,将所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猛吐一口老血。
众人叫苦不迭,哀嚎道:
“陛下,求你放过我们吧!”
“陛下,只要您愿意放了我们,我们都愿意为您寻找扶微的踪迹!”
“是啊,陛下饶命,别杀我们。”
容皎闻言冷笑道:“你们当真愿意为本座找到扶微?”
众人连忙点头道:“我等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求陛下恩典,饶了我们!”
所有人都跪下去,唯独谢轻灵不跪,僵硬地站在那里。
容皎见此,微微一顿,旋即像是没看见一样,扭头化作一缕黑烟,离开。
紧接着一道传音响彻整个上清仙宗:“即日起,全力搜寻扶微的下落。你们最好不要让本座失望,要不然……”容皎轻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随着扶微逃跑,无论是仙门百家,还是魔界五域都向外颁布通缉令,就连人间的也不例外。
一时间扶微的所作所为当真惹怒了整个三界,没有人不想要找到他,和他有仇的,想将他献给魔帝,没有仇的想要将他抓起来,换取魔帝的青睐。
风声鹤唳。
另一边的扶微带着寂光来到了凡间,准确来说,是容皎的老家。
寂光欲哭无泪道:“师尊,你倒是有多喜欢前世的我啊,竟然不惜剖了魔帝的骨头,也要救我?!”
扶微淡淡地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喜欢你个屁。”
寂光撇了撇嘴,可怜巴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啊?三界都在通缉我们,要是被抓到了,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容皎道:“我刚才已经封住了我们的灵力,只要混迹在人间,想找到我们,几乎不可能。而且这里可是云城。”
寂光疑惑:“这里有什么讲究吗?”
扶微:“这是容皎的家乡,我们躲在这里,他一定想不到。”
寂光恍然大悟:“这就是灯下黑,对吗?”
扶微:“差不多。”
寂光:“可是我们要一直这样躲下去吗?”
扶微:“你也可以自己送上门,让他将你千刀万剐。”
寂光无语凝噎,哭哭啼啼道:“师尊,您觉得我们现在把琉璃骨还回去,然后给他真挚地道个歉,他会不杀我们吗?”
扶微:“……罢了,与其让你这样找死,要不还是我先把你杀了吧,省的拖后腿。”
寂光“噗通”跪下,情真意切道:“徒儿誓死追随师尊!求师尊别丢下我!”
扶微扭头就走:“有病。”
寂光连滚带爬地赶紧追上。
事实证明,扶微很了解容皎,他们在这里安然无恙地过了两个月,哪怕是外面闹翻了天,都没有想到往这边找。
扶微早有准备,身上也不缺钱花,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寂光甚至都快忘记了自己还被追杀,天天被扶微盯着练剑,修炼,每天起的被鸡早,睡的比狗晚,活的猪狗不如。
反观是扶微,每天不是去河边钓个鱼,就是去茶楼听书,去云城最好的饭馆吃饭,心情好时还会给他带上一桌满汉全席,心情不好时,就让他自己做。
而扶微终于找到帮助寂光将修为提到化神期的办法了,于是暗中联系了风赤雪,让她准备一下材料。
这日扶微慢悠悠地从酒楼里出来,手里拎着带给寂光酒菜。
就在他打算推门而入时,昔日里因为寂光在,总是嘈杂的院子变得死寂,甚至察觉不出一点活人的气息,周围簌簌摇动的桃树陷入静止,日落黄昏,金色的光铺满院子,透过门缝,院子中央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扶微按住门的手顿住,就在他想悄无声息地退后,离开时。
从外面回来的寂光忽然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师尊,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呢?”
扶微脑子里,如今只有两个字,蠢货。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啊?”
扶微抓着他的后脖颈,忽然跃起,只一句:“跑!”
扶微调动身体周围全部灵力,瞬息就来到千里之外。
那人并没有跟上来,扶微松了一口气,将寂光丢开,却见寂光忽然咧开嘴笑了,浑身萦绕着黑气,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偏偏又能从中看到容皎的影子。
扶微心里一惊。
“师尊……”
不等寂光说完,扶微已经一剑斩掉寂光的头颅,他的身躯瞬间化作烟消云散。
扶微快被气笑了。
“蠢货啊,蠢货啊。”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寂光。
救还不是不救?
扶微只犹豫了一会,就立马打定主意了。
他和容皎注定不死不休,迟早见面。
可若是让他死,还要受到反噬咒的制约,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的过一辈子,也太憋屈了,扶微做不到。
回到院子时,周围依旧没什么人,但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园中的枫树,在霞光的照耀下,簌簌落下,像是金子做成的一样。
容皎背对着自己,周围没什么人,似乎早就料到扶微会回来,所以不曾移开一步。
他的脚边是五花大绑的寂光。
寂光见此,连忙大吼道:“师尊,你快走,别管我,他要杀你啊。”
扶微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气氛一度诡异低迷,像是一潭死水。
忽然,扶微轻笑笑起来。
扶微心口一紧。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心脏忍不住落了一拍。
扶微静静地看着容皎。
容皎缓缓转身,眸子血红,带着审视,不怒自威的气势足以让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黑色的衣袍繁复华丽,上面的配饰琳琅满目,头戴黑玉金冠,赤红色的血玉珠垂落身前,衬得容皎越发尊贵。
“师尊,二十年不见,不说点什么吗?”
威压释放,肩膀上瞬间像是压了千斤,让扶微的神魂都随之震颤,红润的脸颊刹那间血色尽褪。
容皎根本就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扶微顶着威压,却还笑的出来,他强忍着压力,声音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他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把他放了。”
容皎低声笑起来,血红的眼眸血浪翻滚着,里面藏着的野兽不断叫嚣着。
“放了他?”
威压又重了一分。
扶微脸色白了一分:“是。”睫毛颤抖中,扶微提醒他道,“当年是你说的,两不相欠扯平了,所以我现在不欠你什么。”
容皎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扶微的脸,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过来。
没近一分,威压就重上一分,直到容皎走到扶微身前,容皎终于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狼狈地半跪下去。
寂光吓得哇哇大叫,不断地蠕动着身体,朝着扶微的方向而去,哭喊着:“师尊,师尊你没事吧……”
扶微想要他闭嘴,可是威压未消,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皎也觉得寂光太吵了,直接将人的嘴封住,吊在院墙门口。
“那我是不是还说过,再见面你我就是仇人,不死不休?”
夹杂着灵力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惊得林中飞鸟振翅而飞。
扶微:“那你把他放了,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
“看来你很关心他吗?”容皎走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刺骨,就如同当年在万魔窟的悬崖上,容皎也仰头看着他的师父一样,不过可惜,如今却是掉了个。
当真是物是人非。
扶微想要站起来,奈何容皎就是故意的,于是他也懒得废这样的功夫,仰头看着容皎,嗤笑:“怎么,不许我们师慈徒孝……”
血光在容皎眼中横穿而过,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话音未落,寂光的心口就挨了一掌。
扶微立马闭嘴了,死死地盯着口吐鲜血的寂光。
可不能给打死了,要不然自己谋算的百年的事情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扶微:“他什么都不知道,更没有对你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对他动什么手?”
容皎似笑非笑道:“师尊的意思是,我不能对他动手,只能对你动手了?”
他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扶微:“你什么意思?”
那戴着皮革的手套,被容皎脱掉,丢在地上,他伸出微凉的手指,捏住扶微的下巴,重重地摩挲那被鲜血染红的唇。
这个动作,让扶微皱眉不适,想要错开头,想要拒绝,却反被容皎捏住脖颈,逼着他仰头瞧着自己。
“扶微,你说我该怎么报复你呢?”
“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可容皎显然并不想这样干,他的手缓缓后移,按在了扶微的脊椎骨上,这样脆弱的位置,扶微下意识扬起那雪白柔软的脖颈,几乎将自己的命脉暴露在容皎的视线之中。
冰凉的手指按在扶微的喉结上。
“容皎?!”扶微喘了一口粗气,瞪着他。
容皎却道:“这就受不住了吗?”
“马上该怎么办啊?”
这让他想起,当年容皎在幻境时,就是如此羞辱他的,心中火气蹭蹭上涨。
“滚开别碰我!”
容皎呢喃道,像是找到了报复扶微的办法:“不怕死,怕这个吗?”
扶微被逼的眼圈泛起了红,下意识抬手,想要给容皎来一巴掌,刚抬起就被束缚。
一道金色的阵法缓缓地升起,里面延伸出无数血色的锁链,如灵蛇一样游动,爬上扶微的身体,捆住他的手腕脚腕,将他牢牢地禁锢住。
四肢被迫展开,脖颈脊椎骨更是被人扼住,如今的扶微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容皎,你给我松开!”
容皎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扶微整个样子,他的手滑落肩头,锁骨,胸膛,小腹……
最后来到扶微的腰封处,拨弄着扶微腰间的红宝石腰饰。
“扶微,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我想要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
勾住扶微的腰封,掐住了那柔韧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扶微的颤抖。
“容皎,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敢羞辱我?”
腰封被很很扯下去,衣襟散开,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
冰冷的空气窜进衣服里,和随之一起的是容皎粗糙的大手,毫不犹豫钻进衣物,抚摸上扶微纤瘦的腰肢,蹂躏着。
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扶微受不住地颤抖着,挣扎着:“容皎,别碰我!!!”
可这样的大幅度地动作,只还让自己暴露的更多。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用处。
“我要是偏碰呢?”
一个用力,扶微腰弯了下去,蝴蝶骨振翅欲飞,白得发亮的皮肤浮起一层薄红,像是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他颤抖着身躯,仰头看容皎,神情似欢愉,似痛苦,如羽翼一般的睫毛颤抖着,还坠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扶微红着眼眶说道:“我就该杀了你……”眼尾的上挑的红,配上这被欺负的发软的声音,越发上勾人了。
容皎神色一暗,口干舌燥。
手下的肌肤温润如玉,比魔界最好的玉石摆件的手感还要好,几乎让他爱不释手。
尤其是看见扶微因为自己变得通红的眼尾,眼眸里的莹润的水光,还有在他手下,如同幼兽一样,因为害怕轻轻颤抖的身躯。
他尊敬的师尊,他曾经仰望不可及的师尊,强大到称霸三界的剑君大人,如今被他弄得快要哭出来了,满脸的羞愤愤懑,刺激的他头皮发麻,不仅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甚至还想要更多。
原来将扶微握在手心里是这个感觉。
容皎捧起扶微的脸庞,故意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师尊,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好不好?”
第55章 抛弃小可怜徒弟后15
紧缩的瞳孔之中全是不可置信, 扶微挣扎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凶。
先不说这是人间,席天幕地,就在院子里, 他的身后, 寂光可还在那里呢。
不过寥寥几句话,扶微就羞愤欲死,要是……
要是……
扶微不敢想。
“容皎, 你敢!你送开我,有本事, 你杀了我!!!”
可容皎不听, 一个挥手, 一张华丽的床凭空出现,薄如蝉翼的红色蛟绡随风摇晃,上面的金色红莲纹路煜煜生辉。
床很大,睡下四五个人完全没问题, 被褥枕头一样俱全, 还有各种扶微见都没见过的小玩意。
但既然出现, 定然全都是用在扶微身上的。
连死都不怕的扶微变了脸色, 不顾一切地调动身体里的灵力,那锁链竟然真的被他挣断,他立马地推开容皎,往大门口跑去。
容皎没动, 像是戏耍动物的猎人,静静地看着扶微逃跑。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院门时,一道结界将扶微弹开,血色的锁链拔地而起,勾住了他的脚腕, 让本就惊慌失措的扶微,瞬间跌倒在地。
不仅如此,扶微还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一点不剩!
身后传来脚步声,让扶微瞬间僵住,眼睁睁地看着容皎朝着自己走来,就像是催命的阎王。
“容皎,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我对不起你,我也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师尊……你不能这样对我……”
容皎却弯腰将扶微抱起来,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放在那华丽的美人榻上,抚摸着他白皙的脸颊。
“那又如何呢?”
“当今三界,谁能与我一战,我便是欺师灭祖,谁能阻止的了我?”
见扶依旧执拗,容皎血红的眼眸越发深邃,还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和戏谑:
“扶微,与其和我废话,不如求求我,说不定还能少吃点苦。”
衣襟被“撕拉”一声撕碎,扶微往后挪去,却被抓住白皙的脚踝,狠狠地拉过去。
“容皎,容皎,我是你的师尊啊,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
夜空中传来一声尖叫,如娇莺恰啼。
床榻剧烈的摇晃着,山林的风吹进院子,那薄如蝉翼的纱就这样被吹起来。
扶微死死地咬住唇,指甲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红色的锦缎上面绣着鸳鸯,衬得扶微手指越发白皙,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低垂的漂亮眼睛里盛满春水,朦朦胧胧之中,水底溢出来。
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浑身湿漉漉的,崩的紧紧的,甚至不敢去挂在墙头边上的寂光。
他不敢想,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姿态。
他拼命地咬着唇,试图将自己蜷缩在被褥之中。
“不许忍着。”
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来,容皎的手探过来,逼着他张开艳红的唇,手指压在他的舌头上,像是故意羞辱一般,让他发出羞耻的声音。
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眼泪落下,砸在了那鸳鸯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坠落西山,夜幕来临,最后又月亮西落,朝阳缓缓升起。
一场云雨这才堪堪歇住。
扶微蜷缩在华丽的床榻上,已经昏睡过去,身体还在下意识地颤抖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啜泣,乌黑的头发遮住雪白的酮体,上面满是欢爱过后的痕迹。
而容皎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色的华丽锦服。
容皎只看了一眼扶微,从空间里拿出一件自己的外袍,将人一裹,撩开蛟绡,走出去。
床榻消失,那被挂在墙头上的寂光早就昏迷了。
他和扶微欢爱,还不至于让一个外人看热闹,早在开始的时候,容皎就将人打晕了,方才床榻之上,也不过都是些吓唬扶微的荤话。
奈何扶微根本不敢去看,当然,也可能是没空去看,所以才被容皎欺负成这样。
看着寂光,容皎眼中满是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死寂光,哪怕知道他的身份,他曾经为保护苍生,和魔神同归于尽的事迹,他还是想要杀死他。
要不是因为寂光,扶微不会剖他的骨头,更不会将他打下万魔窟,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
既然死都死了,为什么不死的再透一点,为什么还要回来。
容皎嫉妒的双眼猩红。
不过幸好他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是他逼扶微就范的筹码。
容皎大手一挥,将寂光丢进储物袋里,自己抱着扶微回去魔界了。
扶微醒来时,已经不在凡间了。
如今的他浑身不着寸缕,只裹着一件黑色的外袍,脚腕上还缠着金色锁链,上面坠还坠着两颗血玉珠子。
身上的痕迹如同雪地红梅,朵朵绽放,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脸红心跳。
多少年了,自从寂光那个家伙死了后,自己接管上清仙宗,多少年没人敢冒犯得罪自己。
现如今容皎不仅对自己做出这样事,竟然还用锁链将自己锁住!
这让扶微想起来自己幼时,也曾被人这样如同牲畜一样禁锢住。
多少年了?
几百年了?
扶微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扶微尝试召唤自己的灵力,只可惜都没有用,气急败坏之下,只能用力去扯。
锁链哗啦作响,把扶微的脚踝都磨红了,也没有用。
不行,根本不行。
如今扶微法力尽失,什么也做不了,就开始拿其他东西撒气。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就狠狠地砸在地上,缓解不了,就去开抽屉。
里面全是白玉瓶,泛着淡淡的香气,雕刻着海棠春睡的图案。
不仅如此,下面几层还有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小玩意。
这是昨天晚上容皎用在他身上的东西!
容皎是这么怎么敢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被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弟那样对待,被逼着求饶,他就觉得羞耻。
不能再想了。
扶微如同一只炸毛的狐狸,将那些东西全都砸碎了。
旋即就是扶微能够得着的,都不能幸免于难。
门口的侍女吓得不行,也不敢进来看,只能去找容皎了。
扶微砸完东西后,解气不少,看着满地狼藉,已经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只能裹紧衣袍,回到床上。
他的腰本就酸疼,腿心那地方的滋味,更是难以言表,如今又砸了这么多东西,身体不太受得了。
心里暗骂容皎还真是个活畜生。
他得想办法逃跑。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容皎解开锁链呢。
系统心疼地道:【大人,你没事吧?】
脱离了人设的束缚,扶微露出一个温柔亲和的笑容,微微摇头:“还好。”
系统愁眉苦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每次反派的人设都崩的不像样子啊,还都对大人有了这样的想法?】
扶微沉默了,从幻境出来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于是试图将一切拉回正轨,好在剧情按照他的想法来,只是没想到,自己都这样对容皎了,他竟然对自己还不死心。
这让扶微十分挫败。
他当师父就这么不行?
扶微思考片刻后,对系统说:“下个世界,给我换个身份,我不能再当老师师父师尊这样的角色了,有些太废人了。”
经过深刻的反省,扶微觉得师父这个职业和他犯冲,还是别当的好,容易清白不保,而且演起来特别累。
【好。】系统表示赞成,每次那些反派看见扶微,就像是狗看见骨头一样,恨不得把扶微撕碎了吃了。
系统默默地看看扶微身上的痕迹,好吧,这和吃也没啥区别了。
容皎正在大殿处理政务,听见扶微将自己的寝殿砸了,气笑了。
昔日他是剑君,自己卑微如蝼蚁,他无法无天,自己也管不了他。如今他为阶下囚,自己有的是办法教训他。
看来自己昨天晚上还是对扶微太温柔了一些,让他根本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一定要给扶微一点颜色看看!
寝殿门口,魔仆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看见容皎来了,连忙打开殿门,让人进去。
只见原本奢华的宫殿一片狼藉,床头柜里放着的助兴之物,更是被摔的粉碎。
“扶微……”容皎满眼不悦,刚想掀开那遮住床榻的帷幔,一道雪白的冷光直冲他面门而来!
是一块碎瓷片!
扶微想要杀他!
容皎一动不动,就眼睁睁地看着瓷片朝着自己而来,然后在离自己眼睛一寸之地,停下,只听一声冷笑,碎瓷片被一道黑气侵蚀,扶微的身体因为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床榻去。
容皎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回来,掐着他的腰。
扶微被迫坐在容皎的怀里。
他想反抗,可是手腕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锁链吊起,宽大的衣袖滑落手臂,露出那线条优美漂亮的小臂,上面还落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容皎,有本事你杀了我!”
下巴被容皎捏住抬起,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滑落肩头,那张艳丽的脸庞之上,眉心的红莲印记妖娆妩媚,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眶里水光湿润,满是恨意,眼尾的红还未消退,宛若抹了胭脂一般,唇角微微肿着,像极了一只狐狸幼崽。
山中勾人摄魂的艳鬼。
从初见起,容皎都知道扶微好看。
这些年看下来,依旧不觉得腻歪。
容皎心里的火气奇迹般的全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想看见扶微哭出来,想看他求饶,脸上露出近乎崩溃的表情。
仿佛只有把他给弄坏,才能满足自己内心的毁坏欲一样。
就如同昨天晚上一样。
“放开我——”
容皎低声笑着,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师尊可以继续骂,继续说,等说够了,也该我找师父算账了。”
扶微:“你什么意思?”
容皎抚摸过扶微柔软的头发,捧起他的脸颊,是如此温柔体贴。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他道:“今日毁坏的所有东西,我都会让人记下数来,然后亲自在你身上一一讨回来。你说好不好?我亲爱的师尊。”
什么叫在他身上讨回来?
扶微慌得不行,尚有血色的脸颊瞬间变得煞白一片,像是被吓到了,可是那张嘴依旧不饶人。
扶微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容皎,你就是个王八蛋,你敢把那些东西用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容皎却随手挑开了扶微的衣襟,嗤笑道:“你觉得我敢不敢?”
扶微:“……容皎!”
容皎漫不经心道:”我欺师灭祖事都干了,我还怕什么?”
“倒是师尊,昨天夜里明明嘴上说着不要,不还是被我弄的泣泪吟吟……”
扶微疯狂的摇头,并不想听这些,更不敢回忆,昨天晚上的迷乱,让他丢尽颜面。
可是容皎才不会放过他,他不想听,就越想说。
“师尊,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有多美。”
扶微狠狠地咬住容皎的脖颈。
没有留情,扶微是真的想咬下容皎的皮肉来,可渡劫期大能的灵体金刚不坏,雷劈不灭,何况如今扶微被困住灵力,便是使出浑身解数,除了弄容皎一身口水外,一点伤害也没有。
像是在挠痒痒。
容皎轻笑一声,捏住扶微的脸颊,逼着他松开嘴。
殷红的唇泛着晶莹剔透的水泽,容皎用力的摩挲着。
“师尊,闹够了吗?”
“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手腕上的锁链如流水一般退去,失去束缚的扶微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后躺倒,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
扶微不断地往后缩去,用被褥裹住自己的身躯,可因为脚腕上的锁链,他跑不远。
“容皎,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衣服落下,殿里昏暗的烛火闪烁着,黑色的纱幔如同鬼影一样飘飞着,衬得容皎更像是个索命的恶鬼。
“师父这张嘴,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好看。”
说罢,容皎伸手一捞,就抓住了扶微纤细的脚踝,将他狠狠地扯过来,他低声笑着:“师父,殿里的摔碎了多少东西还记着吗?”
扶微吓得推搡着,挣扎着,可容皎的胸膛就像是铁铸的一样,狠狠地将他圈住,以至于他只能屈膝,不让他继续压下来。
“容皎,你真让我恶心,下贱,畜生不如的东西……”
“我本来还想饶过师父,少数一些的,既然师父都这样骂我了,那我只能成全师尊您了。”
容皎的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轻笑着:“总共三百件,那就是三百次。”
扶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摔得只有床榻旁边的东西,有三十件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三百件!
“容皎,你敢,放开我!”
容皎不停,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