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一小碗面杨婉吃了两口, 剩下的就都交由刘大勇解决，难得有来夜市的机会，她也想多吃几种不同的食物。


    从面摊往前走了没几步, 两人又再次停了下来，这次是鲜虾馄饨，又是只点了一碗，碗里拢共也就放了十个馄饨, 难得能吃上这种新鲜食物, 馄饨杨婉直接吃了一半，剩下的自然是留给刘大勇解决。


    接下来两人又买了驴打滚、蒸饼、水晶饺和东坡肉等好几种吃食，即使每种食物杨婉都只浅尝了一下都吃得她肚子溜圆。一些杨婉爱吃的能放的糕点刘大勇还特意多买了两份，打算让杨婉在路上吃。


    两人将整个夜市逛了一圈杨婉才满意的和刘大勇一起回了客栈，就这杨婉都还提出回程的时候再来庆云县一趟，她还想再逛一次夜市。


    夜市里可以玩的东西也不少, 回程的时候正好买些小玩意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


    等回到客栈, 刘大勇让店小二帮忙准备了热水方便杨婉能泡澡, 白天杨婉都是在马车里度过身上难免酸软, 泡个澡总归能舒服些。


    只看着杨婉赤果着在浴桶里，他又忍不住想和杨婉一起泡，最终杨婉自己都不知道泡的这个澡有没有效果。


    等次日杨婉睁眼醒来时刘大勇已经不在房里, 倒是桌子上摆放着她一人份的早餐, 房里也备了水供她梳洗。杨婉起身穿好衣裳，梳洗完后便坐下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早餐是肉粥加几块糕点，糕点都是杨婉爱吃的, 她倒也吃得舒爽。


    不多时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 刘大勇手中拿着两本书，朝杨婉解释没在房里的原因, “托店小二去买了书回来，刚刚下去拿了。马车里比较颠簸不好练字，等回家后我再教你。”


    “都听你的。”杨婉浅笑着说道，就因为她说了想识字，刘大勇便盘算着教她，出门在外都还惦记着这事，光凭这就足够让杨婉高兴了。


    “吃饱的话我们就该出发了，今天晚饭前我们得赶到常淘县，常淘县别名百花县，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那边应有不少花已经开了，正好带你去瞧瞧。”


    长这么大除了山野间的花和菜花，杨婉还真没见过其他花，因此她被刘大勇的三言两语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本来在得知父亲的身世有异时杨婉的心绪还是极为复杂的，可在跟着刘大勇一起出来后，她反而平静了许多。


    父亲都已经死了十一年，她能做的就是前往京城查找真相，哪怕她能力有限找不出真相，至少她能安心度日，也能对得住已死的父亲。


    想通这一节后杨婉的内心就更平静了，她放纵自己按照刘大勇的安排走，欣赏沿途的风景，哪怕只能坐在马车上她也是开心的。


    “大勇，这趟去京城我们暗地里打听就行，就打听个三五天，实在打听不到的话我们就立刻回家。”靠坐在马车上离刘大勇最近的地方，杨婉缓缓向刘大勇说出自己的决定。


    这么大个京城他们就算去了也只能到处询问谁家有在三十几年前丢失过孩子，时隔太久能知道这事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了。


    “放心吧，我已经托好兄弟帮忙查了，估计等我们到京城就能有结果，要是连他都查不到的话，那我们也绝对查不到什么。”


    齐子赫手下能人无数，调查在京城发生的一起婴儿失踪案，哪怕是三十几年前的也不是什么难事。真要查不到的话，那估计杨河的身世就比较禁忌，连蛛丝马迹都被扫的干干净净。


    “是那位要大婚的好兄弟吗？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杨婉想着人家要成亲了还得操心他们家的事，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做，耽误不了他的时间。”


    婚事有太后和皇后帮着操持，查杨河身世直接可以交由下属去做，哪里就会麻烦到齐子赫。


    只杨婉不知道她前脚刚和刘大勇离开，后脚江若竹就派人送来的信到了刘家村。信中也提起江若竹即将成亲的消息，以及江若竹对杨婉的想念。


    为了能在晚饭前赶到常淘县，到中午时刘大勇都没停下马车用饭，他直接让杨婉拿了两包糕点出来喂他吃的。


    要是在天黑前他们没赶到县城的话，县城的门一关他们就得露宿在荒郊野外，刘大勇一个大老粗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他舍不得让杨婉去吃这个苦。


    因此刘大勇宁愿不停下吃饭也要抓紧时间多赶会路，也不愿意天黑前赶不到常淘县。


    赶路的途中未免杨婉无聊，刘大勇还开始教杨婉背三字经，让杨婉对照着字来念，多念上几遍等杨婉稍微熟悉了些，便让杨婉自己试着念上一回，念错了他就帮着纠正。


    等杨婉念累了，他就让人回车厢去休息。


    本来就睡饱了的杨婉，哪里还会想休息，她干脆将马车的窗帘卷起透光进来认书本上的字。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倒不是很颠簸，杨婉拿着书也能将字看清楚。


    赶路之下他们终于在酉时赶到了常淘县，照例先进县城找了客栈住下。这里没有庆云县那般热闹的夜市，两人直接在客栈定了饭菜填饱肚子。


    因刘大勇只打算在常淘县停留半日，次日两人卯时初便起床了，就连客栈里的小二哥都没有这般早就上工了。两人直接拿了三小包糕点边走边吃，步行前往常淘县的百花林。


    那百花林就在县城外头，与杨婉他们进城时的路线相反，出了城门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还未走到百花林，隔着老远杨婉就闻到了花香。


    百花林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林如其名，林子里种植了数百种花草树木，都是特意种植的。


    据说是几十年前常淘县的县令夫人极爱看百花盛开的美景，那县令是个宠妻之人，带着下人在县城外将花木一株株种下。往后数年继任的县令也遵循了他这个做法，多年下来百花林已经成了常淘县的盛景，吸引了许多爱花人士过来赏玩。


    走近百花林入眼的便是一排的黄色花瓣，此时正是迎春花盛开之际，道路两旁都栽种了不少迎春花，进去后便是二三十棵桃树，粉色的桃花也已经盛开。


    百花林中栽种的花木也是特意排布了的，不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盛开花木的香气也不会交杂在一起。从前面走进去后，越往后走花的香味就越浓。


    每种花木前还特意竖起了书写了花木品种的木牌，让游客能分辨出是什么品种的花木。


    也是杨婉和刘大勇出来的时间太早，这林子里还没什么人过来，要再过上一会就会有当地人在林子里卖吃食饮品。每种花木的那一段路上最多只容许两人做生意，而常淘县的人也靠着百花林赚钱。


    从没见过这般多的花的杨婉慢慢欣赏着各种盛开的鲜花，而每路过一种花木时刘大勇都会向杨婉说清楚这是何种花木，让杨婉能看得明白。


    随着时间过去，百花林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男女老少皆有，有结伴而行的，也有担着担子向前行去的，而这类人通常是在林子里做生意的本地人。


    行走间两人到了杏树前，正好有位老妇人带着个五岁的孩童，前面放着担子，杨婉走向前便问了起来，“老人家，您这卖的是什么？”


    “我家儿媳用杏花做的杏花酿，夫人要买上一竹筒尝尝吗？”说话间老妇人拿了个竹筒出来，将塞子拔掉让杨婉闻杏花酿的香味。


    这杏花酿并没有多大的酒气，只有股淡淡的杏花香味，倒是极为适合女儿家喝。


    “闻着挺香的，这杏花酿可以存放多少天？又是多少钱一筒？”杨婉详细问道。


    “不打开的话，可以放上一年半载，这一筒只需十文钱。”


    竹筒看着并不大估计能装半斤左右，一筒十文钱倒也不算贵。这么想着杨婉便买了一筒，打算先试试味，要是好喝就再多买上一些。


    出十文钱买了一筒后，杨婉便打开喝了一口，入口是那种浅浅淡淡的甜，并没有多少酒味，只杨婉拢共也就在新婚夜和刘大勇喝过一杯交杯酒而已。


    进林子前杨婉吃了不少点心也没喝什么水，尝过杏花酿后觉得合自己口味她便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不少。喝的兴起杨婉干脆又买了十筒，打算带着在路上喝。


    只连着将一筒杏花酿喝完的杨婉已经从脸上红到脖子了，她望着刘大勇的双眼已经朦胧起来，瞧着她这动人的样子刘大勇也知道她定然是喝醉了，当下将人抱起快步往林外走去。


    “大勇，怎怎么了？”杨婉迷迷糊糊的问道，她还没搞清楚情况，不明白刘大勇为什么一下子就抱着她跑了出来。


    “还怎么了，一筒杏花酿就能喝醉，以后不许再在外头喝酒了。”刘大勇咬牙说道，本来看杨婉喝的兴起像是能喝酒的样子，他便没有阻拦，哪里能想到她会这般容易醉。


    一路抱着杨婉往林子外走，路上遇到的不少男子还以暧昧的视线打量刘大勇怀中被裹的严实的杨婉，这让刘大勇极为不悦，只想赶快将人带回客栈。


    好在出了百花林后沿路遇到的人少了许多，外头也有各种车可以租用，未免引来更多人注视，刘大勇只能租了马车回客栈。


    想着杨婉都已经喝醉，这百花林今日已然是逛不成了，刘大勇干脆退房带着杨婉赶路，想着等回程时再带着杨婉好好玩。


    第 52 章


    上马车时还老老实实的杨婉, 在刘大勇将马车赶出一段路后开始不老实起来，她从车厢坐凳上起来，走到刘大勇背后靠在他身上。


    接着就忍不住的一直痴缠刘大勇, “大勇，你怎么不理我？你抱抱我嘛~”


    驾着马车往前赶的刘大勇只觉得这是甜蜜的折磨，且他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本就极为中意的小妻子这么缠着他, 他又不是圣人自然是忍不住的。


    忍耐着将车赶到甚少有人经过的野外时, 刘大勇将车停了下来，起身将杨婉抱进马车放在坐凳上就欺身压了下去。


    等杨婉醒来只觉浑身都难受，她稍微一回想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脸瞬间通红。


    她只是觉得那杏花酿滋味极好才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哪里能想到自己会喝醉，又哪里能想到喝醉后的她会这么缠人呢。


    “醒了？”吃饱喝足的刘大勇语气中都带着丝慵懒, “等会就能到下一个镇了。”


    本来是打算带着杨婉在常淘县待上半天的, 结果提前将近半天出发, 他们还是只能按照原定的时间才能到达下一个镇。


    “嗯。”杨婉应了一声。


    在夫妻俩往京城赶时, 刘家村的人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汉子们忙着春种，妇人姑娘们忙着将自家的茶叶摘下来送到刘家去。


    刘家自家的茶叶早在杨婉他们出发那天, 就全部被陈秀儿带着两个儿媳用半天时间给摘完了。下午陈秀儿带着周东喜炒制茶叶, 郑燕则和丫儿在一旁帮忙。


    他们家高价收茶叶的消息昨天就传扬出去了，因此到下午有那手脚利索的妇人已经带着自家女儿往刘家送茶叶了。


    因杨婉说了让丫儿帮忙记账，陈秀儿特意一大早拿了一叠纸出来给丫儿, 让她将帐帮忙记上。有人送茶叶过来时, 就由她帮忙算银钱。


    最先将茶叶送过来的便是周春苗了，她带着家里的女眷酉时末便起来, 连朝食都未吃就赶着时间将茶叶全都给收了。


    见周春苗送来茶叶，陈秀儿将手中的活计交给郑燕，她则带着丫儿一道迎了出去。


    周春苗送来的茶叶是用两个大麻布袋子装着的，全都是按照杨婉的要求摘取的嫩芽叶，他们家素来是周春苗当家，即便老三媳妇周玉芬有些微意见也不敢反驳周春苗的话。


    周玉芬会有些意见也是正常，平日里周春苗就时不时分些吃食给杨婉，虽说杨婉都有回报些东西给周春苗，可在周玉芬看来那些东西还真不值当什么。


    不过至少杨婉并不是白吃他们家东西的白眼狼，光是今年他们就得了两回杨婉送过来的糕点，因此周玉芬在嘀咕了句这样茶叶的重量就少了不少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四堂嫂，你们家今年茶树收获如何？”瞧着这两大麻布袋装的满满的，陈秀儿估摸着这里应该有三十多斤。


    “还行，六棵茶树的嫩芽叶全都在这了。”茶叶摘完周春苗还检查过一番的，就担心有儿媳阳奉阴违将老叶给摘了混进去。


    “我先看看。”要做生意自然不能什么都讲究人情，陈秀儿打开周春苗等人带来的麻袋，极为细致的将两袋茶叶检查了一番，确定都是嫩芽叶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劳烦四堂嫂搭把手，我们把这茶叶的重量给你称了。”


    早在陈秀儿检查茶叶时，丫儿便进堂屋将自家的秤给拿了出来，陈秀儿和周春苗一道将茶叶给秤了之后，就让丫儿帮忙算账。


    “丫儿，你四大母拢共送了三十二斤茶叶过来，我们按八十文一斤收，你算下拢共该给多少银钱给她。”


    这是按杨婉所说的来定下的价格，据刘大勇所说这炒干的茶叶运送到北方那些小国去，一斤最少都能卖出十几二十两，他们赚的绝对不会少，在收购茶叶的价钱上尽量给村里人更高的价格，来年不用他们家说，人家自然摘最好的嫩芽送过来。


    “使不得，使不得，给这么高的价你家不得亏死。”周春苗连忙拒绝，哪里能要这么高一斤的银钱，这四斤左右的新鲜茶叶炒成一斤干茶也就卖一百来文，按陈秀儿说的这个价，她原本只能能卖一百文的茶叶现在能卖到三百多文。


    一下子就差不多翻了三倍，怎么想陈秀儿他们都会亏本，周春苗本就是个厚道人，哪里会想着占自家堂妯娌这个便宜。


    “我家大勇有人脉，这茶叶炒制成干茶明年是要送到北边卖的，绝对不会亏，嫂子你就放心吧。”


    “大母，三十二斤总共2560文。”说话间丫儿已将银钱给算了出来。


    “好，那就给个总数二两六百文，嫂子稍坐会，我去给你拿钱。”说完陈秀儿就大步往卧房里走去。


    如今陈秀儿卧房每日里都是上着锁的，哪怕他们一家子都在家里她都锁着，就因为卧房里藏着的银票，不锁上门她怎么都无法放心。


    陈秀儿打开床头的大柜子，从里面的一个木箱里拿了二两银子并六吊铜钱后，她便又快步出了卧房。


    走进堂屋陈秀儿便将银钱交到周春苗手上，“嫂子你数数看对不对。”


    “哪里用得着数，你我还信不过吗？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高价收茶叶。”周春苗说的很是感慨，她也从没想过靠着自家的茶树能赚到往日里一家子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银钱。


    “按婉婉和大勇所说，他们有能力就连带着村里人一起赚些银钱，这样大家的日子也都能过得舒坦些。”对此陈秀儿表示极为支持，他们家如今到在下一辈估计都不愁吃穿，如今能帮到村里人的就尽量多帮些。


    “他们都是好孩子，能走在一起也是善果。”当初周春苗还替杨婉悬着心，就怕刘大勇是个脾气火爆的，如今瞧着刘大勇对杨婉的重视她也是由衷替杨婉感到高兴。


    村里有些人还等着看杨婉和刘大勇成婚后的笑话，如今那些人家瞧着刘峰家蒸蒸日上的日子可都眼热的很。


    “也是我家大勇有福气能娶到婉婉这么个好姑娘，她来我们家之后大勇都开朗了许多。”


    刚回来那会的刘大勇可不怎么搭理人，平日里也就和父母兄弟能说上几句话，就这他还成日里待在山上打猎。至于村子里大部分人是瞧着他满脸煞气就躲，背地里说起刘大勇时自然是没一句好话。


    想到这些陈秀儿都心酸不已，偏偏刘大勇也不愿意去其他人家走动，初时陈秀儿还无法理解，可在看到刘大勇赤果着的上身没有一块好肉全是疤痕后，在和刘峰夜谈过后她明白了刘大勇为什么会如此。


    才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厮杀八年见惯生死，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她又怎能强求刘大勇恢复儿时的开朗。


    “等来年他们再生个大胖小子，日子就更有盼头了。”周春苗笑呵呵的说道。


    “婉婉还小呢，这生孩子的事我们老两口都懒得催他们。”瞧刘大勇对杨婉的重视，陈秀儿就估摸着他明年肯定是想带着杨婉一起去走商的，这时候怀上他们可就不好出门了。


    “还得是我们这些做婆婆的得多体恤儿媳，她们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好。”周春苗不无感慨的道。


    她刚嫁过来没少被婆婆折腾，就算被丈夫护着，可一个孝道压下来他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只能忍耐着过日子。那时候周春苗就想着自己以后绝对不做恶婆婆，要好好对待儿媳妇，不让儿子为难，到如今她也确实是这般做的。


    “婉婉和我说过了，她委托嫂子帮忙收茶叶，你就只管去收，要都是你们家送来的这么好，我家也仍按这个价收。”


    这是杨婉对周春苗一直关照她的报答，他们家只会大量收购指定的几个人的茶叶，旁的人最多也就收他们自家的茶叶，其余的他们就不收了。


    “你们放心，我定然好好把关不让人家拿老叶糊弄。”周春苗郑重承诺道。


    “那就有劳嫂子费心了。”


    陈秀儿倒是不在意这个，反正她按茶叶品质出钱买，掺杂大量老叶的她就一概不要，只掺杂少许的她也会收下，到时候炒制前他们一家人多费点心将老叶给挑出来就成。


    那些人将茶叶送过来能赚到多少钱，全凭他们自己。


    寒暄完周春苗一家子就都喜笑颜开的从刘家离开，走出刘家院门，她们就忍不住笑着聊了起来。


    “娘，我都没想到堂婶她会出这么高的价钱收咱们的茶叶。”王大妮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二两多的银子哎，就这么半天功夫卖几十斤茶叶就能得这么多银子，晚上睡觉做梦她都会忍不住笑醒。


    “所以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婉丫头是个记恩的，她让我们帮忙收茶叶，其实也是变相的帮助咱们家。等会我就给你们三拿银子，你们看着回娘家那边去收茶叶回来，记得品相一定要好，掺杂老叶的别收。”


    “这收茶叶的价格也不能太低，得比县城里出的价要高上一些，这样人家才能高高兴兴的将茶叶卖给你。”周春苗忍不住细细交代她们一番。


    路过的人见着她们婆媳那高兴劲忍不住问了下情况，得知刘峰家确实是高价收茶叶后，又仔细询问一番后，就都纷纷回家和家里人说了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村里人就知道刘峰家高价收嫩芽叶，为了能将茶叶卖个好价钱，不少知道的人家决定明儿起个大早将自家的茶叶给摘了送去刘峰家卖掉。


    第 53 章


    在杨婉和刘大勇一路游玩下, 他们出发五日后才终于到了京城。


    之前刘大勇来京城时当今圣上有赏赐他一个二进的宅子，这次他便带着杨婉住了进去。


    “这宅子比江宅还气派，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一路走进去院子里的摆设花草树木都让人惊奇, 都让杨婉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京城的大宅子。


    “在京城这段时日我们就住这，咱们自家的宅子你只管安心住着。”


    “你的宅子？”杨婉不敢置信的说出这四个字，她虽没来过京城，可也知道京城的东西都不便宜。


    这宅子虽说看起来比他们沿途经过的那些宅子要小上不少, 可在京城这样的一座宅子定然也是需要不少银子才能买下, 她本以为刘大勇参军八年只不过是攒下了一笔银子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在京城有宅院。


    “宅子是圣上赏赐，平日里都是托付给军中同僚帮忙看管。”


    宅子里目前是有二十人住着的，都是受了重伤无法再待在军营里的兵和他们的家眷，不管刘大勇在不在京城，这宅子里的一切事物都是交托给他们打理。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杨婉很是警觉的问道, 她如今可不觉得刘大勇只是参军八年那么简单了。


    “确实有些事瞒着你, 不过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等以后都会告诉你的。”目前刘大勇还不知道该如何向杨婉坦白, 有些事他目前也并不想让杨婉知道。


    “那我等着你坦白的那一天。”杨婉倒是不在意刘大勇目前瞒着自己，反正他也说了以后会说。


    “我们来京城的消息已经有人去告知我上官，等会他应该会派人过来说调查到的有关岳父的事。”


    “不管结果如何, 我们走这一趟总归能给我爹一个交代。”


    杨婉想着自家爹的一辈子那么短暂不说, 还活得不明不白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查证一趟。


    不多时郑毅便和前去送信的人一道过来，见着坐在正厅的刘大勇和杨婉, 三人先互相打过招呼, 才不再寒暄说起了正事。


    有关杨河的身世被齐子赫派去调查的人查得一清二楚，毕竟三十五年前正好有桩丑闻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他们稍加调查就查出杨河的身世与这桩丑闻有关。


    三十五年前京城发生了一桩妾室谋害正室嫡子的丑闻，要是一般人家断然无法闹得这般大，可这桩事却是发生在正三品户部侍郎的家中。


    当年杨河的母亲程氏乃是太常寺少卿嫡女，嫁与同为三品官的户部侍郎家中的嫡长子杨明远，两家可谓是门当户对。


    可惜这门亲事杨明远之母老钱氏并不同意，她给长子相中的是娘家侄女小钱氏。可惜钱家式微，并不被杨老爷子看重，他也断然不会同意承袭家业的嫡长子娶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


    奈何杨明远与小钱氏早有私情，在程氏入门后没多久便将小钱氏以贵妾的身份迎进了杨家。不过杨明远到底是被杨老爷子教养长大，娶妻娶贤，纳妾则是心头好。


    正妻贤惠杨明远这做丈夫的自然得给正妻体面，因此在程氏生下嫡长子后，他才允许小钱氏有孕，两个儿子之间也只相差一岁而已。


    在长子三岁后程氏再次怀孕，偏在她生产那日大小钱氏勾结用个女娃将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小儿子替换，要不是程氏身边伺候的仆妇警觉察觉到不对劲，她必然得将这女娃当亲生女儿养大。


    可纵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小儿子也已经消失不见，程氏连月子都顾不得坐，直接就回了娘家让父兄帮她主持公道。


    当家婆母与儿子妾室一道谋害正妻嫡子，偏生杨明远还一个劲的让她不要再继续计较，毕竟参与其中的主谋是他的亲母和爱妾。


    可怎么能不计较呢，她一个当娘的生下孩子后，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一面，要是不找父兄主持公道她的儿子又该如何才能找回？


    之后由程家出面，逼杨家给程氏一个交代，最终得到个孩子不知去向的结果。


    至于大钱氏与小钱氏合谋害自己嫡孙的原因，竟是因她一直就不喜程氏，且杨老爷子在程氏孕期时说起过，让大钱氏在程氏生下二子后便将杨家交给程氏打理。


    大钱氏舍不得管家权，就干脆与小钱氏一起将算盘打在了自己的亲孙子身上，这理由说出来何其可笑，可最悲哀的却又是事实。


    程家上下也没想到亲家会这般的不靠谱，找出原因后程老爷子便让杨老爷子和杨明远就大小钱氏暗害杨家子嗣一事做出惩处。


    为了不让程氏落人话柄，大钱氏做为婆母必须交出管家权，往后余生都必须待在佛堂念经直到孩子找回为止，而小钱氏必须乱棍打死才算是给程氏和他们程家一个交代。


    结果这父子俩倒好，做父亲的舍不得重罚发妻，做儿子的舍不得小妾，只想委屈程氏吃下这个哑巴亏，可这个亏她又如何能吃得下？她连那苦命的孩儿都没见过一面，就母子分离，孩子不知去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回。


    可最让程家人生气的是在他们的逼迫下，杨明远才交代当初是以贵妾之身将小钱氏迎进家门的，他们无权将小钱氏处死。


    最终在程家人问过程氏的意见后，程家选择与杨家对薄公堂，这等拧不清的亲家和女婿他们程家不要也罢。


    之后大钱氏的诰命被剥夺，小钱氏则直接被判死刑，经过程家一番求情后改为打三十大板送还杨家，程氏带着大儿子与杨明远合离归家。


    至于为小钱氏求情的原因，自然不想小钱氏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遭罪。提出意见的程氏之母就是想看看以后杨老爷子和杨明远面对这两个害了自己前途的妇人，能不能做到还像之前拒绝他们处置那两人时的维护。


    这么一通闹下来，程杨两家由姻亲结为死敌，杨老爷子本还有机会更进一步，因为治家不严到死都是户部侍郎，再也不曾更进一步。


    至于杨明远如今五十八岁的年龄，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连他与程氏的大儿子杨承家的官职都比不上。


    做为罪魁祸首的大小钱氏，早在杨老爷子因治家不严没有升官时，他就怨上了大钱氏，可到底是多年夫妻，他也仍是给了大钱氏几分体面未曾休妻，只到底两看生厌，到死杨老爷子都在怨恨大钱氏。


    而小钱氏则到如今都在被杨明远折磨，偏偏还求死不能，不管她怎么寻死，杨家都会请最好的大夫给她医治，平日里也会有不少仆妇婢女专程守着小钱氏。


    程家则与杨家的遭遇截然不同，将程氏与外孙杨承家接回家中后，程老爷子没多久就升了官。


    随着杨承家慢慢长大，程家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子弟也有了人带着一心向学，那些子弟们一到十六岁就下场科考，且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惹得不少人家想将孩子送到程家来学习。


    可其实程家哪里有什么好法子教学，都是杨承家督促着家中子弟学习，那些孩子可受不了被比他们小好几岁的杨承家嘲讽读书不如他，为了赢过杨承家他们可不得努力读才行。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比过杨承家的连中三元，可到底他们也没辜负这份努力，靠自己努力科举谋到了一官半职，不至于一辈子到老都无所作为。


    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程家上下都未曾放弃，即便到了如今也一直在派人找寻。


    “程家那边一直没放弃寻找令尊，所以到底要不要与程家相认端看嫂子你自己。”郑毅将事情经过和夫妻俩说完后，便极为识趣的告辞离去。


    “大勇，我想去见见祖母。”


    明明郑毅说起两家的事时极为刻板，就仿佛是给他们讲了个故事，可在听的过程中杨婉还是忍不住哭了好几次，同为女人，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孩子连一面都没见上就被人抱走她会是何种感受。


    可偏生遭遇了这般多的苦，程氏还接二连三遭受了更多的打击，孩子是被婆母算计才丢失，偏偏公公和相公却不愿惩罚罪魁祸首。


    杨婉忍不住想着为什么苦难总是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些做了错事坏事的人难道不该得到报应吗？


    “好，等会我就让人递拜帖去程家，明儿一早我们就去程家拜访。”


    刘大勇听杨婉这般说就知道她是打算认回程家这一门亲了，对此刘大勇是极为支持的，认回程家后，杨婉也算是真正有了娘家撑腰。


    “以后你要是敢娶妾的话，最好是先和我合离，不然我非得让你付出代价！”杨婉咬牙狠狠说道。


    现在刘大勇摆明就有不少事瞒着她，以前也不知道在京城待过多久，指不定就曾有过什么红粉知己，她虽一介村妇，可在听了程氏的经历后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家丈夫纳妾的。


    “放心吧，我这人的心就这么大点已经被人塞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见杨婉的神态刘大勇就知道这话自己的好好回答，不然绝对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


    “你说的我记下了，以后我们夫妻俩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杨婉有些失落的说道。


    想到那个惦念了小儿子三十五年的祖母，杨婉就止不住的心酸，她该如何一见面就告诉她，她的儿子早就死在了十年前呢？


    第 54 章


    至于彭家那边认不认自己杨婉压根就没考虑过, 她已经和刘大勇成亲，以后来京城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程氏要是认她这个孙女，那她自然也会认程氏这个祖母, 要是不认她，好歹她也告知了程氏杨河已经过世的消息。


    刘大勇派人递去的拜帖只写着知道程氏丢失儿子的下落，旁的刘大勇也没有多说，他得先知道程氏那边的态度如何, 才能放心让杨婉和程氏相认。


    程家那边很快给了回信, 希望刘大勇夫妻明日能一早就登门，要不是拜帖上写着明日上门，那边急着知道消息的程氏等人恨不得他们今天就过去。


    次日一早夫妻俩一道用过朝食，便驾马车前往程家。


    到了程家大门前，刘大勇才将马车停下，便有程家的下人过来询问, “你们可是昨日送拜帖之人？”


    “是我们。”刘大勇从马车上跳下去, 又将杨婉给抱了下来。


    “客人快快请进, 我们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那下人忙将刘大勇和杨婉迎了进去。


    如今程家的家主程誉是程氏的嫡亲兄长, 因程氏合离之故，她一直带着杨承家居住在程家，即便如今杨承家已经成家立业, 程氏也没有跟着杨承家去外放的地方。


    按程誉的说法, 等杨承家外放回京自立门户程氏在回去跟在儿子身边也不迟。一心惦念着小儿子的程氏自然不会反对兄长的提议，毕竟现如今也仍是程誉在派人帮忙找寻。


    杨婉和刘大勇一路随着下人走到正厅前，下人将人引过来便离开了。


    走进正厅杨婉便看到上首坐着位老爷子和一位老夫人, 那老夫人看起来虽极其消瘦, 脸色却不算差，见到杨婉那位老夫人便忍不住起身快步走到杨婉跟前拉住了她的手。


    “孩子, 你你你”程氏激动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看着杨婉这张与已故母亲如出一辙的脸，程氏可以很是确定这孩子绝对与她那无缘的小儿子有关。就脸同坐上首的程誉也无法淡定，他也随程氏一道走上前细细打量起杨婉来。


    见程氏连话都说不出了，程誉立时便宽慰她，“孩子就在这不会跑，有什么想问的你就慢慢问，别吓到孩子。”


    被兄长宽慰一番，程氏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忙向杨婉说道：“好孩子，快随我坐下说话。”


    说完程氏拉着杨婉在一旁坐下，被忽略的刘大勇也在程誉的招待下坐在了一旁，让程氏兄妹能和杨婉好好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老夫人，我叫杨婉今年十八了。”杨婉老实回道，她其实也有些紧张，程氏兄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且又极有可能是她爹的亲人。


    听到杨婉的回答，程氏想着丢失的小儿子已经三十六岁，成家稍早些的话孩子确实也是杨婉这般年龄。


    “我看过你们昨日递来的拜帖说是知道我小儿子的下落，是真的吗？”


    其实程氏已经确信是真的了，只这些年有无数人给过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无数次下来程氏的心已经是千疮百孔。


    一把年纪的程氏为了能多活些年头，每日里都在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就怕死前都还无法知道一星半点与小儿子相关的信息。


    “是真的，差不多三十六年前我家大父和大母从京都回村时带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对外说是他们在京都时生下的三儿子。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打小就长得好，一点都不像是村子里人生的孩子。”


    “前些年我都还一直纳闷为什么大父和大母会这么不喜欢我爹娘还有我，我爹才成亲就分文不给的将我爹给分出去过日子，前几日我才知道原来我爹并不是大父大母的亲生子。”


    “至于我会找上程家的原因，我家当家的找了他上官帮忙调查才知道杨家在三十几年前也曾丢过孩子。我们夫妻听了之后觉得和爹对得上，就想找程家看看我爹到底是不是杨家丢失的那个孩子。”


    “孩子，你爹确实是我的孩子，一看到你我就确信你定然和我丢失的小儿子有关，你的长相与你外祖母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到这里程氏忍不住哽咽起来，她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了儿子的消息。


    “你爹呢？没与你一道过来吗？”程氏有些期待的向杨婉问道。


    “我爹他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过世了。”说起杨河，杨婉也忍不住落泪。


    “我苦命的儿啊！”程氏哀嚎一声便倒了下去，好在刘大勇眼疾手快将人给接住，才不至于让程氏晕倒在地上。


    “你速速去请大夫！”见程氏晕倒，程誉忙走到门口吩咐外头守着的下人。


    见程氏晕倒杨婉也是着急不已，若是程氏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杨婉肯定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好在大夫来的很快，诊断过后说程氏这是急火攻心，开几贴药好好调养即可，闻言杨婉才放下心。


    一直在旁听着的程誉见程氏无碍，让仆妇将程氏送回后院后，便开始向杨婉问起有关杨河的事宜。


    之前听杨婉所说那抱走杨河的人对他们父女俩都不好，程誉便开始询问起杨河和杨婉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想着眼前之人应当是自己的舅大父杨婉便也没有隐瞒，如实说了父女俩这些年所受的亏待。


    听杨婉说完后程誉很是气愤不已，这些年程誉一直修身养性，他自己都不记得已经多久没这般生过气了，可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本来杨河该是养在母亲身边娇生惯养的小儿子，却因为至亲算计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年纪轻轻便丧了命，留下个女儿也是受尽苦楚。


    这么沉重的真相程誉也不知道自家妹子能否承受，可他却又无法隐瞒盼了儿子三十多年的程氏。


    想到这里程誉就忍不住叮嘱了杨婉几句，“孩子，你祖母年纪也大了，她要是问起你父亲和你的情况，你一次不要说太多让她能慢慢接受。”


    “好。”想到刚才程氏急火攻心晕倒，杨婉也明白程誉会这么叮嘱自己的原因，便打算依照程誉所说的来做。


    好在程氏平日里还算康健，在大夫看过没多久后便悠悠醒来，只一醒来便找寻起杨婉来。


    听闻仆妇来报说程氏已经醒来正在寻找杨婉，程誉忙让那人领着杨婉前往后院陪着程氏，而他则留在正厅和刘大勇说话。这刘大勇说起来也是他的外甥女婿，他总归得关照一二。


    杨婉一路随着仆妇进了后院前往程氏所住的院子，程家本就是京城的名门望族，他们家的宅院自然不小，光是分给程氏所住的小院都比得上他们前些日子帮周斌和张慧秀盖的一进院子大了。


    进了程氏的卧房，那些婢女仆妇便都退了出来，只留了个妇人守在程氏床边。


    “婉婉，我可以这么唤你吧？快到祖母这儿坐，我们祖孙俩好好说会话。”程氏躺靠在床上，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杨婉过来坐下。


    “是。”


    杨婉依言坐在程氏床上，才坐下手就被程氏给握住，“好孩子，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前些年吃了些苦头，和大勇成亲后就过上了好日子。”杨婉如实说了出来，她在刘家村过得如何，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到，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何时成亲的？”想着杨婉才十八岁，就算成亲早也最多是几年前的事，那这样算来的话，她又过了多久的所谓好日子呢？


    “去年年底。”


    “那你才成亲四个月啊。”


    说到这里程氏的泪就止不住了，就连杨婉所谓的好日子她也只过了四个月，那前面这十年杨婉又是怎么撑过来的。还有自己那苦命的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又是遭受过多少磋磨才会这般早逝。


    “我瞧着你那夫婿比你大上不少，脸上也破了相，这门亲事是怎么说成的？”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嫁了个看起来就粗俗的汉子定然是有原因的。


    “大勇原是和我堂姐定了亲，后来他去参军堂姐隔年就另嫁他人，去年大勇回来他们家就找上杨家说要媳妇，大母就让我嫁了过去。”杨婉从没后悔嫁给刘大勇过，婚后刘家上下都对她极好，她也是念着他们的好的。


    “他待你如何？若是他待你不好，祖母便帮你与他合离，再在京中选个好夫婿。”程氏想着这样她也能照拂杨婉，总不至于让杨婉在眼跟前让旁人给欺负了。


    “他对我很好，您放心，这次也是因为有他我才能到京城寻亲。”杨婉可不认为还能找到个如刘大勇这般对她好的人。


    听杨婉这么一说程氏忍不住叹气，看来她想让杨婉长住京城是没希望了。


    “你爹怎会这般早便过世了的？”程氏忍住满心的悲伤，还是忍不住将这话问了出来。


    “去镇上的富户家帮忙做工时遇到意外才过世的。”


    确实是意外，且那富户也极为仁义赔了杨河夫妻二百两银子，村里人一辈子差不多也就能赚到这么多钱了。


    听到是意外程氏的眼泪是又忍不住了，她想着孩子生来就命苦，她这个做母亲的多努力些只要能将孩子找回来就能弥补一二，可谁承想他们母子会命苦到这般地步，竟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第 55 章


    看着眼前哭得不能自已的程氏, 杨婉终归做不到放任她继续哭下去，于是她伸手环抱住了程氏。


    “大母，爹要是知道自己身世的话, 定然也会乐意有您这个好母亲的。”


    “他怎会高兴有我这么个糊涂的母亲，要是我稍微上心些，也不至于才将孩子生下就搞丢了。”从丢了孩子后，程氏就一直怨恨自己的不上心。


    “哪里能怪得了大母您, 女人生产本就艰难, 您哪里又顾得了那么许多，谁又能知道嫡亲的大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婉婉，你愿意认我这个祖母对不对？”程氏满含期待的朝杨婉问道。


    “只要祖母愿意认我这个孙女，我自然也是愿意认您这个祖母。”


    之前一路走进程家杨婉都觉得自己与程家格格不入，可为了找出真相她还是坚持着和刘大勇一起走了进来。


    她如今已经和刘大勇成亲，认下程氏这个祖母也没想着要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乐于这世上她又多了些至亲之人。


    “我寻了你爹这般多年, 又怎会不认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子嗣。”就算杨婉已经嫁人, 她也定然会如珠如宝的疼宠着杨婉。


    在杨婉陪着程氏聊得开怀时, 外头传来仆妇的禀报声，“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程氏想着许是她们听到动静才过来的, 转而又朝着杨婉说起她们二人, “这二人是你舅翁的儿媳，如今管着这家里的就是你大舅母王氏，另一个则是你二舅母任氏。”


    正说着王氏和任氏便一道走了进来, 见杨婉坐在床上, 王氏便笑着道：“听说有小表弟的下落，我们想着过来给姑母道声喜, 没想到能见着这么个标致的小姑娘。”


    “算不得多大的喜事，你们小表弟已经亡故，这是他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婉婉。”程氏说起时语气有些平淡，她不喜王氏进门什么都不问就道喜的举动。


    这些年王氏管家可不怎么喜欢程氏这个在家中长住的姑母，奈何上头有程誉这个公公压着，她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可私底下却时不时做些小动作。


    王氏的这些举动自然入不了程氏的眼，在程氏看来王氏做为当家主母做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就已经显得极为小家子气，奈何她长嫂已经过世，她这个做姑母的也不好管教到王氏头上去。


    “前些年家里接二连三的生小子，我一直都想着要是能有个女儿就好，如今有了婉婉这个外甥女，也算是圆了我的女儿梦。姑母您可别说我占便宜，等咱们婉婉出嫁时，我定然给她备份厚厚的嫁妆。”


    “婉婉，去见过你二位舅母。”程氏没有回答任氏所说的话，程杨两家确实都生得小子没错，可任氏话语中的意思她也懂。


    如今任氏膝下还有个小儿子尚未娶妻，这是怕她把杨婉嫁给那孩子，才急忙说要认杨婉做女儿，就好像她有多稀罕那小子做孙女婿似的。


    “见过大舅母，二舅母。”杨婉起身打了招呼后便又坐了下来，她在乡下可没学过这些富贵人家的礼，自然不知道该当如何做。


    如今的杨婉可以说是程氏的命，不管杨婉做何举动在程氏眼里那都是极为惹人喜爱的。


    见着杨婉的举动，王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怕不是找了个村姑回来吧。’


    程氏也不管王氏和任氏心中作何感想，她只一心牵挂着杨河的事。


    “婉婉，年底你大伯父就能返京了，我想着等你大伯父回来后我们一道去那村子里一趟，将你爹娘的坟墓迁回京城，好让他们能认祖归宗。”这样她百年后就能和儿子儿媳葬在一处，生前他们母子没能相处只能等她死后再补回来。


    “都听祖母的。”杨婉想着父母葬在刘家村除了她和刘大勇就再无人祭拜，迁回京城也无妨。


    “王氏，等晚上人齐了咱们一家子人一道吃顿饭，正好让婉婉认认人，总不能走出去连自家人都不认得。”


    若是程氏没有住在程家还好，眼下她还得在成家再住上大半年，自然就得让杨婉认识程家子弟，日后有什么事程家子弟也能帮杨婉出头。


    “是，姑母。”王氏将事情应下，见程氏不怎么想搭理她们的样子，便和任氏一道告辞离去。


    等这俩妯娌走后，程氏才和杨婉说起程家的情况。


    昔年程氏兄弟姐妹共有六人，在父母过世后便分了家，因程氏合离归的家，再加上嫡亲兄长程誉和嫂嫂的照拂，她一直跟随着他们居住。


    后来大儿子杨承家三元及第，又被外放出去，她只能继续留住在程誉家中。嫂嫂去世后兄长没有再娶续弦，将家交给程氏当过一段时间的家，也正因此王氏才会不喜程氏，认为程氏抢了她身为长媳的管家权利。


    本就是寄居在程家，程氏自然不想招惹麻烦，在将嫂嫂的丧事办妥后，她就将家中的一应事务慢慢交托到王氏手中让王氏全权打理。


    可偏生王氏是个小性儿的极爱记仇，就因为这么一小段时间就一直记恨程氏，且一直想让程氏自己离开程家。


    程家这些年看着风光，其实已经大不如前，程誉的两个儿子目前虽都已经官居四品，可他们却极难更进一步，底下那些个小的也是青黄不接。大的小的都让家中的妇人给惯坏了，偏生程誉这个做公公的也不好管教到儿媳身上去。


    他一心将程氏留在程家，一则是与程氏这么多年兄妹情深，二则是想让杨承家能记着些他这个舅父的好，待他百年后能稍微关照下程家。


    如今杨承家已经官居从三品，等今年回京述职定然会留任京中，且当今圣上素来倚重杨承家，年底杨承家极有可能还会升官。如今杨承家正值壮年，往后的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


    不止杨承家的前途不可估量，他两个儿子更是青出于蓝，长子十八岁中状元延续杨承家当年的风光不说，小儿子十五岁就已经是六元及第，比之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程家的家主程誉是程氏嫡亲的兄长，他膝下共有两个儿子六个孙儿，前四个已经娶妻，老五是程子晋妾室所生，王氏自然不会对他的亲事有多上心。而老六则是任氏最小的儿子，现年十七岁正在相看人家。


    之前任氏的一番话就是明着向程氏表明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杨婉，要是程氏有亲上加亲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为好。


    “祖母，我今天才和您相认，二舅母为什么会想得那么远？”杨婉很是不解，就算她没成亲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吧，难道会眼巴巴的去缠上二舅母的儿子吗？


    “有些人就是爱瞎想，就算你没成亲我也不会将你许配给她儿子。都十七岁的人了毫无作为不说，还老是要父母帮忙收拾烂摊子。”


    吃喝玩乐样样都会，却连篇像样的文章也写不出来。到底是自己的甥孙，家里的孩子们程氏也想过帮忙管教一二，奈何王氏和任氏就好像她会害她们儿子一般，稍微管教下就次次都赶来护着，这么来上几次后程氏也没心思再管。


    这些孩子是一代比不过一代，当年程子晋他们那一辈的小子虽玩心重，可在杨承家的影响下至少也能一心向学，为自己搏了条路出来。


    言字辈的程言远倒是有些出息也肯下苦功，可惜不被嫡母重视，都十九岁了还未娶妻，程氏想着要和兄长说上一二，等杨承家归京他们安置妥当后，让程言远跟着她去杨家住上一段时日，也好跟着杨承家好好学习一番。


    也怪不得程氏对程言远另眼相待，这些年她客居程家，就程言远隔三差五会来给程氏请安，明明每月能领到的月钱有限还总不忘给程氏买些东西带回来，剩下的月钱则都花在买笔墨纸砚上了。


    偏生程言远姨娘在生他时难产过世，也没人能帮扶补贴他，念着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长辈，程氏少不得要和程誉说起他两句，正是这两句让程誉重视起这个庶孙来，避免了他被王氏克扣月钱和亏待。


    那孩子是个记恩的又有杨承家当年那念书的苦劲，程氏想着能帮他就帮上一把。至于其他五个，端看程誉自己如何安排。


    “婉婉你这次可以在京城待上多久？”说起家中的情况，程氏才想起杨婉是和夫婿一道来的京城，能在京城待上多久都还未可知。


    “我也不确定，得看大勇如何安排。眼下家中正忙着帮我收茶叶呢，我们明年想着去走商做茶叶生意，他也打算趁着外出走商的这段时日带我四处去走走。”女子一生都被困在家中，又有多少女子能像她这般能被丈夫带着四处游玩。


    “萍儿你让人将我孙女婿唤来，就说我找他说说话。”程氏想着杨婉无法确定的话，就干脆将刘大勇叫来，总归刘大勇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才将孙女认回来，程氏自然是想杨婉能多多的待在她身边的，只到底杨婉已经成婚，她也不能将人家小夫妻强行拆开。


    “是，小姐，我这就去将你的孙女婿请来。”卢萍笑着朝程氏打趣道。


    “这老刁奴打小就跟着我，嫁出去了也不省心，非要守在我身边，这些年也多亏她一直陪着我，你唤她一声卢麽麽就成。”


    “卢麽麽，多谢您这些年照顾祖母。”杨婉很是诚恳的向卢麽麽道谢。


    “孙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做好分内事罢了，哪里值当你道谢。”说完卢萍就急忙小跑了出去，让人去请刘大勇过来。


    第 56 章


    躺在床上的程氏一直拉着杨婉的一只手, 只觉得与杨婉有说不完的话。


    “婉婉，等你大伯父回来到时候祖母再给你补上一份厚厚的嫁妆，我的陪嫁分为两份分给你爹他们两兄弟, 你爹不在了属于他的那一份就分给你做嫁妆，虽说你伯父不会反对我的意思，可也得知会他一声才行。”


    当年程家给程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和杨明远合离之后, 她带着全部嫁妆离开杨家, 杨老爷子还给了程氏一份杨家的家产说是要分给程氏所生的两个儿子。


    虽当时查不到半点有关杨河的消息，可在将产业给程氏时杨老爷子是将杨河算在其中的，这也是程氏没给杨承家改名的原因。


    虽说杨家一家子都对不起她，可杨老爷子除了在大钱氏的处置上犯了糊涂，平日里对程氏母子还是极为关照的。在程氏铁了心要合离后，杨老爷子也没让杨明远为难程氏, 还直接将大半家产都给了程氏帮两个嫡孙保管。


    “祖母, 爹给我准备了嫁妆的, 您不用再给我补一份。”


    杨婉直接拒绝, 她和刘大勇都不缺银子用，且她嫁妆虽按程氏他们看来是极少的，可和村子里还有镇上的姑娘比却绝对算是比较多的人。


    要知道村子里比较富余的人家给自家姑娘准备的嫁妆基本也就二三两银子而已, 县城里的姑娘则是十余两左右的嫁妆, 可她们嫁的也是县城的人家。


    可杨婉是带着杨河夫妻留给她、还有周斌夫妻给她准备的嫁妆将近三百两银子出嫁的，就这都还没算上其他陪嫁呢。虽说有二百多两银子没有放在明面上，可光是那些摆出来的就已经足够刘家村人的人一直说上好几年了。


    “你爹给你准备了是不错, 可他流落在外能力也有限, 如今他过世了本该分给他的产业自然得留给你。”


    程氏的嫁妆还有杨老爷子给的家产都是程氏自己在打理，程氏本就是高门贵女, 出嫁前自然有人教她如何打理产业，这么多年下来她自然是赚了不少银钱回来。


    杨承家为官十几载，靠着他自己就攒下了一份家业，他自然也不会和丢失多年的弟弟争家产，所以那些产业该怎么分全由程氏说了算。


    等到杨承家回来，将杨河夫妻的坟墓迁回京城后，程氏就打算和杨承家商量分家产的事。她希望杨承家能帮忙看顾杨婉，自然不想杨承家夫妇因为家产就对杨婉来意见。


    “等明儿我就给你伯父修书一封，让你伯母带着你堂弟先行回京。”


    程氏想着等儿媳一到，她就和儿媳一起将家给安置好，这样杨婉也不至于和她一样客居在程家。


    “你伯父伯母有两个儿子，你堂兄今年十九岁，外放在北地为官已有一年，堂弟如今则十六去岁中了状元，圣上对他极为看重，如今在宫中和太子一起进学，平日里也帮忙教导太子一二。等他旬休时会回我这，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了。”


    等过上两年杨言桦再大上一些就该被分官了，照程誉估计到杨言桦满十八岁就会直接入翰林，且杨言桦小小年纪就入了圣上的眼，升职自然不会比杨承家慢。


    指不定到时候父子三人同朝为官不说，就连官阶也极有可能一样。


    听程氏这般说杨婉对这堂弟也产生了想要见一见的期待，十六岁的状元郎还在皇宫里进学，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生厉害。要知道刘家村拢共就一个秀才，而那秀才可是考到快四十岁才中的。


    正说着刘大勇随卢萍走了进来，杨婉起身迎了过去，卢萍也找了椅子过来让刘大勇能坐下。


    “大勇，我们能在京城待多久？”


    杨婉有些期待的问道，她其实也想在京城多陪陪程氏，就这么一会的相处下来，她觉得程氏过得实在太孤独了些。


    程家虽说有一大家子人，可就连管家的王氏都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就更遑论是其他人呢。程誉确实很关照程氏，可他到底是男人，许多方面都注意不到也不好去管教。


    其余人杨婉虽没怎么见过，可从程氏说话时的神态杨婉能看得出她的孤独。要不是为了寻找杨河的下落，杨婉想着程氏肯定会跟着杨承家一起去任上。


    “月余。”本来刘大勇打算等齐子赫成完婚就回家的，如今因着杨婉找到了亲人才变更的想法。


    他们这次出门比较急，家里目前因为杨婉准备做的茶叶生意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怎么着也得回去看看，再和悬着心的父母说明情况才成。


    “能待上一个月挺好的。”杨婉想着这一个月她每天都过来陪陪程氏，到时候她也能安心回家。


    一旁的程氏听到只能待一个月则很是失落，可想着孙女已经成婚，能在自己身边待上一月确实也算不错了。


    想着之前程氏让王氏准备了他们的晚饭，杨婉便和刘大勇说道：“大勇，今天我们留在这里陪祖母用完晚饭再回去。”


    “行。”


    刘大勇倒是无所谓在哪里用饭，刚才和程誉聊过一番后，他发现程誉并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反而极为重视人才。在和刘大勇交谈间没有半点看不起人的态度，反而礼遇有加。


    要自己不是官身刘大勇倒无所谓认不认这门亲事，偏偏他这官只能算是辞了一小半，可以说是随时得待命的那种，他长期居住的地方只能是大沥县和京城，方便随时被召回京城。


    若是杨承家认回杨婉这个侄女的话，他们父子三人也算是杨婉的后盾，以后杨大勇带着杨婉住在京中的话，外出交际时杨婉也总不至于因为身世被人冷待。


    “今儿不能留下吗？”程氏心里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生怕一觉醒来想找杨婉时，程家人会来告诉她没有杨婉这个人，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祖母，我和大勇才来京城和程家人也并不认识，贸然留宿我们不太习惯也太过打扰。”


    最主要的杨婉是生长在农家的姑娘，就算嫁给刘大勇后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可那也只是相对于村子里的人而已。


    程家这么大个宅院里的一切杨婉都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她从没被仆妇婢女伺候过。也没过过那种走去哪身边都带着好几个人伺候的日子，更没有贵夫人们的端庄姿态。


    适才王氏和任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杨婉都瞧的清楚明白，她确实是过来寻亲的没错，可她也并不是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在程氏面前她都已经被人轻视了，她自然不想刘大勇也被人看不起。


    从十五岁起刘大勇便参军，为国征战八年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他不该被任何人轻视和看不起，哪怕刘大勇破相、是农家子弟这些也都不是他被轻视的理由。


    “那等你伯母回京你们定然要来京住上一段时日。”程氏明白杨婉的未尽之意，再者她也不想勉强杨婉，只能依着杨婉的意思来。


    “今天已经来不及了，等晚上回去我和大勇收拾一番，祖母明日便可以去我们那小住一段日子啊。”看出程氏心情不好，杨婉一拍脑袋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是极，是极，萍儿等会你就带人将我惯用的东西收拾出来，明儿我们就只用等着婉婉和大勇来接就行。”程氏迫不及待的让卢萍收拾东西，要不是杨婉说今天来不及，她恨不得今天就跟着杨婉回去。


    最主要的是去杨婉那小住一段时日，她也能好好看看杨婉他们夫妻相处时的情形，她也能知道刘大勇的为人如何。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杨婉过苦日子，这些年杨婉遭遇的苦楚已经足够多了。


    他们夫妻也是昨儿才来的京城，在自家的宅子也只住了一晚上而已。杨婉对宅子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他们昨晚住的正房可以让程氏带着仆妇婢女住进去，她和刘大勇则可以搬去东厢房居住。


    想着程氏说起的堂弟，杨婉想着他们还得再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若是堂弟过来也能有地方留宿。


    见卢萍依着程氏的意思开始带人收拾起行李，杨婉也只能无奈一笑，她没想到程氏会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一想到程氏能因为儿子和婆家对薄公堂，她也确实该是这般性子才是。


    “祖母，不用急，还有一天的时间呢，明儿我和大勇一定一大早就过来接您。”


    宅子是一直有人看管着的，只要将他们夫妻的行李搬去东厢房，再将正房打扫一遍方便程氏入住就成。


    “倒也不用一大早就过来接我，你们休息好过来就成。”程氏可不想杨婉因自己就耽误了休息。


    正说着王氏那边就派了人过来请示，午饭准备如何安排。


    听到仆妇说起这个程氏不由皱眉，这王氏是越管家越管不明白了。之前都说了一家人一起用晚饭，中午她自然是打算在自己院子招待孙女和孙女婿，最多就将程誉请过来一道用饭而已。


    怎么说杨婉夫妻也算是家里的贵客吧，好生招待就是，哪里就需要王氏特意吩咐人来走上一趟，摆明了就是想使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使。


    “萍儿，你去和厨房那边说上一声，让他们做上一桌好菜送到我这边来，再将兄长请过来一道用饭。”


    程氏想着将兄长请过来陪着刘大勇，算是够给孙女婿面子了吧。


    得了令的卢萍立时便行礼离开，照着程氏的交代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第 57 章


    申时王氏便命身旁的仆妇来找程氏, 说是想带儿媳们来程氏这一趟，依她的说法总归得让表嫂们与表妹认识一番，问程氏是否准允。


    她这般派了人过来询问程氏哪里还能拒绝, 只能让卢萍将刘大勇送往前院程誉那，正好家中的那些侄儿们也该回来了，让刘大勇和他们认识认识。


    程氏倒是不指望程家的后辈们能多关照刘大勇，毕竟刘大勇和杨婉日后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 且程氏儿孙皆有出息有他们在, 绝对不会亏待了刘大勇和杨婉。


    不多时王氏和任氏便带着各自的两个儿媳过来，先是给程氏请了安，才让她们姑嫂互相认识。


    “婉婉，这是你大嫂彭氏，二嫂许氏，三嫂范氏, 四嫂章氏。”王氏将人一一指了出来给杨婉看。


    “见过表嫂们。”杨婉起身与四人见礼。


    这一道来的四位妇人看着都与杨婉年岁相当, 她们梳好的发髻之上手腕上都佩戴着各种金玉首饰, 看着极为富贵却又不显庸俗。


    都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家闺秀,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是与杨婉极为不同。


    “听母亲说姑奶奶找回了孙女，我等特来向姑奶奶道喜，如今见着婉表妹我心中亦很是欢喜。我瞧着婉表妹妹眉眼间和姑奶奶也颇有几分相似, 看着便像是一家人。”王氏大儿媳彭氏笑盈盈的朝着程氏道喜, 接着便将话题转到了杨婉身上。


    “那是你没见过你祖母年轻的时候，婉婉与她更是想象呢。”


    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彭氏嘴甜又会说话, 三两句话便说到程氏的心坎里去了。


    其他人见彭氏打开了话匣子便纷纷凑过来与杨婉交谈, 言语间很是亲和面上没有半点瞧不起杨婉的样子，至于她们心中作何感想杨婉自然是猜不透的。


    “我瞧着婉表妹长得甚是标致, 如今年纪几何？可有婚配？”任氏的大儿媳许氏凑上来如是问道。


    听她这般问程氏心中有些微不悦，杨婉与刘大勇同来程府，一家之主的程誉又全程陪着刘大勇，聪明点的定然会知道杨婉和刘大勇的关系。


    偏郑氏生怕程氏提出让杨婉嫁与她的小儿子程言航，才会再次让大儿媳许氏前来试探。


    “再过两月便要满十八岁了，今天跟我一道来的就是我丈夫。”杨婉如实相告，她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惜了，原还想着能与姑奶奶亲上加亲呢。”许氏露出颇为惋惜的样子。


    “我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可配不上二表嫂想要帮忙说亲的门第。”看出许氏惋惜面容下的不屑，杨婉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客气。


    本来想着不能让程氏丢了面子杨婉还打算与程家人好好相处的，结果许氏一说起话来就让杨婉极为不高兴，她成亲了有什么好让许氏觉得可惜了的？


    明明连刘大勇的面都没见过就觉得刘大勇不好，杨婉可不觉得许氏有这个资格嫌弃刘大勇。


    自嫁给刘大勇后他们夫妻和睦，刘大勇更是对她极好，他们村子里头就没有汉子能做到刘大勇这般，哪怕是最为泼辣的妇人也得为丈夫洗衣做饭，偏生自杨婉嫁过来后刘大勇却能将洗衣做饭都给包了。


    要说刘大勇没出息给自家婆娘洗衣做饭的话，也不是，他给杨婉的五千两银票，是村里一大家子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银钱。


    在杨婉看来，真遇事时刘大勇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明知杨河的身世不简单，还是立刻就决定陪着杨婉来京城调查。程府这样的门第看起来便不简单，刘大勇还是义无反顾的陪着杨婉来了。


    刘大勇对她的好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又哪里有资格评论！


    “你二表嫂这人说话比较直爽，很多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婉婉你可莫要恼了她。”见杨婉和程氏都颇为不悦，任氏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婉婉你可是姑母唯一的孙女儿，怎么会是野丫头呢？”王氏虽如此说着，心里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她极为不喜杨婉这般没有礼仪的样子，可到底当着程氏的面，王氏也不敢显露分毫。


    程家如今虽说是由王氏当家，可真要程氏去程誉那里说道上几句，她这当家的权利随时都有可能被程誉收回去交给其他人。即便王氏不喜程氏一直待在程家，她也只敢在暗地里给程氏使一些小手段添堵，不敢放到明面上来。


    “婉婉已经成亲，以后你们闲聊时就不要再说到她的婚事上去，她夫婿我已经见过，确实是个好孩子，等晚间用饭你们就能见着了。”程氏将这话题做了总结，同时也给在场的妇人们提了个醒。


    虽不会同桌吃饭，可饭前一家子人总归都得见上一面互相认识一番，程氏经历的事不少，且瞧着刘大勇与杨婉都对对方极为维护，爱屋及乌下她自然不会嫌弃刘大勇这个破相的孙女婿，也不会被刘大勇的长相给吓到。


    可府中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妇们见着刘大勇会不会吓着程氏可不确定，只能提前敲打她们一番，告诉她们刘大勇是她认可的孙女婿，这样她们见着刘大勇时总归得收敛些不至于失了仪态。


    “婉表妹既已成亲，我们几个就更能玩到一处去了。明儿正好有个花会，婉表妹可要同我们一道前往？”彭氏见程氏说完后一直都无人说话，便出来热场。


    那花会是丞相儿媳出头举办，邀请了不少年轻妇人一道赏花品茶，她们这些妇人也都有不少相似之处。


    婆家娘家都是出身名门，夫婿也都是家中的嫡系子弟被家族重点培养，眼下虽没几个谋了官职的，可却都同在书院读书，日后有极大的几率会一起参加科举。


    她们如今互相结识一番，等日后夫婿参加科举榜上有名同朝为官的话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婉婉才被找回来，我还想她能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这花会她就先不去了。”


    那花会长年待在京城的程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基本隔上十天半个月就会举办一次，也是这些年才时兴起来的，虽能结识到不少人，可能起到的作用却并不大。


    去参加花会的不少妇人都惯会捧高踩低，程氏可不想杨婉去那种花会被人瞧不起。虽说彭氏今天话说的极为好听，可杨婉要真跟着她前往花会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她丢在一旁。真遇上什么事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护着杨婉。


    程氏想着杨婉还能在京城待上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可以让程誉帮忙找个懂规矩的麽麽来好好教导杨婉一番，等日后儿媳和孙媳回京，自然有她们能带着杨婉去参加各种聚会，结识些品性好的妇人或小娘子。


    “婉表妹确实是该多陪陪姑奶奶，那等以后婉表妹有空了再与我们同去。”被程氏直接拒绝彭氏也没有表露出不悦，反倒顺着程氏的话头说了两句。


    提出邀约时彭氏就知道会被拒绝，且她也不是真心想要带杨婉同去，真要带上杨婉的话，要是杨婉在花会上表现不好的话，她也会跟着丢面子。


    “我与婉婉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就先回吧。”


    程氏本就想和杨婉、刘大勇好好说话，奈何被她们打断，瞧着她们唱了这么久的戏，她也有些厌烦，还不如将人打发回去，她们祖孙二人好好聊上一番。


    “那我等就不打扰姑母了。”王氏做为表率提出告辞，程氏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人了。


    等她们婆媳共六人离开后，程氏开始给杨婉说起花会里面的门道。


    “婉婉你自幼生活的地方与她们都不同，真去参加花会的话，定然会被一些妇人瞧不起。适才彭氏也不是真心相邀你一道去花会，只不过在借着你同我示好罢了。”


    程氏与程誉兄妹情深，程氏久居程府程誉又对她极为疼爱信任，家里的这些妇人们不管背地里作何感想，在明面上对程氏都极为尊敬，就怕不小心得罪程氏她随意朝程誉说上一句，她们的夫婿就得被程誉教训。


    “我想着让你舅祖父帮忙请个教养麽麽来，这一个月里你有空便和她学些规矩，等日后你大伯母和大嫂回来，她们也能带着你一道去那些宴会。”


    如今杨承家和杨言枫都极为有出息，就算是回了京城在与她们同龄的妇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她们护着无论如何其他人也不敢小瞧了杨婉去。


    “初学规矩的话，确实是要辛苦些，婉婉你且忍耐一段时日好生学习，虽说你和大勇不会在京城久待，可日后你二人有了子嗣，总不能让他也在乡野间待上一辈子。你伯父和兄弟们都是有出息的，到时候你们的子嗣可以交给他们教导一二，能科举为官的话，刘家也能改换门庭。”


    程氏这番话处处在为杨婉和刘大勇着想，要是杨婉年幼时便被找回来，她定然会好好教养杨婉，再为杨婉挑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


    偏生杨婉已经嫁与刘大勇为妻，若是刘大勇对杨婉不好她还能让杨婉与刘大勇合离，可刘大勇却对杨婉极好，她自然不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


    程氏自己姻缘不顺，没遇到个好夫婿，如今刘大勇摆明就是个顶顶好的男儿，她怎么可能去拆散他们。


    眼下刘大勇和杨婉皆已经长成，就算程氏让杨承家提携刘大勇也已经没有可能，想让杨婉夫妻日后能长住京城，就只能从他们的子嗣上着想了。


    第 58 章


    在外院待着的刘大勇也与程家的男丁们见上了面。


    他们男子间的交谈倒是没有如杨婉和四位表嫂交谈时的拐弯抹角, 得知刘大勇是程氏找回的孙女婿后，他们和刘大勇稍作寒暄后便离开了正厅。


    四个与刘大勇同辈的程家子弟眼下都还在书院读书，且都颇有些读书人的傲气在, 自然不屑于和刘大勇这样的乡下粗野汉子打交道。


    尤其见着刘大勇脸上那道疤，他们只觉得刘大勇满身戾气，不想与刘大勇同处一室。见着他们如此程誉极为失望的摇了摇头，他们家的下一辈已经被教坏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表兄们书读的已经够多了, 舅祖父要是想让他们成长起来，就该让他们出去见识见识民生。”想着从进门起程誉就对他极是礼遇，刘大勇开口说了两句自己的见解。


    “哦？大勇有何高见只管直说。”


    程誉被刘大勇的三言两语勾起了兴趣，他确实想着要让自家的孙子们尽快成长起来，毕竟他年岁已高能活几年还未可知，若是在他死前程家人仍是如今这般模样的话, 以后这京城只怕再没有程家的一席之地。


    “表兄们就好似养在院子里的贵重花草, 但凡屋外有个风吹雨打就会被收进花房里护着, 可惜人们总是忘了这些花草原本就该是生长在野外, 经历过风吹雨打后才会长得更好。”


    “舅祖父若是想让表兄们有所改变，等过段时日我与婉婉离开时，可以让表兄他们与我一道前往大沥县见识民生。在那待上半年, 我保证他们定然会大不一样。”


    想着到底是杨婉的亲人, 且程氏母子也是因为有程誉一直护着才能有今时今日，刘大勇才想帮着回报程誉一番。


    之前和刘大勇交谈时，程誉就已经发现刘大勇并不是普通的乡下汉子, 谈话间刘大勇虽说话极少, 可每次回应程誉时却都正好说在点上，许多方面的见解程誉都有些自愧不如。


    刚才有关程家子弟的一番话, 就更能显出刘大勇的与众不同来，想到这里程誉便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瞧着你脸上这道疤似乎不同寻常，且言谈间也不像是乡下汉子，你之前应该从过军，能顺利活着回来大勇你也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啊！”


    “参军后有幸遇到贵人，给我另取了名，旋归。”刘大勇对程誉露了底。


    听刘大勇这般说程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归这个名再配上刘这个姓，程誉自然明白眼前之人是谁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战王齐子赫麾下有名大将刘旋归神勇非常，极得圣上与战王器重，偏这人极为神秘之前一直在边关待了八年，回京进宫面圣后便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在朝为官的都知道刘旋归是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之前回京圣上是准备再给他升官的，可最后却不了了之，刘旋归也不见踪影。


    按圣上在朝堂上所说大将军因不愿上朝欲辞职归隐，可他却舍不得这般的良将给人保留了官职，日后有需要时随时都可再将人召回。


    只要刘旋归出现在圣上面前说愿意入朝为官的话，他定然会被直接升官封爵。


    本以为刘大勇应是比较有出息的军人，程誉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刘旋归。


    “婉婉知道你是刘将军吗？”知道刘大勇是刘旋归后，程誉忍不住为杨婉想了起来。


    自家妹子盼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已经没了，可以说杨婉现下已经是程氏心中最为在意的人，程誉少不得也要替程氏操心些杨婉的事。


    “眼下她还不知道，虽圣上没准我辞官，可我打定主意归隐，未免牵连家人隐瞒身份是必然的事，还请舅祖父帮忙隐瞒一二，待日后我自会向婉婉坦白。”


    现在战争确实已经结束，可那些败国却不会善罢甘休，刘大勇与齐子赫兵分两路回京，一路上他们两人都遇上不少次刺杀，只要他们这两个在军中威信最高的人里死掉一个，那些人就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以齐子赫和刘大勇如今的身手，他们两人自然不惧任何刺杀，齐子赫是战王，宅邸就在京城，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京城行刺。


    可刘大勇却不同，他本就是庄稼汉出身，要是暴露身份的话，极有可能被人顺藤摸瓜到刘家村去，而他护不住刘家一大家子人。


    所以只要在刘家村一日，刘大勇就只会是刘大勇，而不是战王麾下的大将军刘旋归，这样刘大勇的家人也不会被刘旋归而牵连。


    “大将军一心为国为民，我自当帮你隐瞒身份。”刘大勇说到这份上程誉要是还不明白的话，他也就白做官这么多年了。


    大鳯军中战王齐子赫与镇军大将军刘旋归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若不是有他二人，大鳯与其他国家的战争也不会这么轻易便结束。


    对大鳯朝的子民而言，这两人宛如战神附体，才会百战百胜庇护他们不会被其他国家的人所烧杀抢掠，可对其他国家那些侵略者而言，这两人就是拦路虎皆一生死敌。


    得知刘大勇的真实身份，程誉也没什么不放心将家中那几个孙儿交给他管教的，“过段时日，他们几个就劳烦大勇你帮忙照顾了。”


    “都是一家人，无妨。”


    正说话间程言远姗姗来迟，他进入正厅后先与程誉请安问好，“见过祖父，祖父今日身体可还好？”


    “尚可。这位是你的表妹夫刘大勇，想来你应该也听说了你姑奶奶找回孙女的事。”接着程誉又向刘大勇介绍起程言远来，“大勇，这是婉婉的五表兄程言远。”


    “表妹夫好。”程言远老老实实向刘大勇打了招呼，只他也不知道该和刘大勇交流些什么，便站立在原地等着程誉和刘大勇说话。


    “五表兄。”刘大勇回应一声便不再多言，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时在军营里和同僚间都没多少话说，更遑论对着程言远这么个读书人。


    待到晚间用过饭，杨婉和刘大勇与程家人辞别，回去时尚在马车上杨婉便忍不住和刘大勇聊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规矩果然多，吃饭讲究食不言，一大家子女眷在一起吃饭真就一句话也不说。大舅母和二舅母在饭桌上也是摆足了婆婆的派头，一直让表嫂她们伺候着用饭。”


    要杨婉说她还是喜欢在刘家用饭时的氛围，一家子女人东聊西扯的，汉子们也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有时候后续几天该做什么活计也是在饭桌上给安排完了。


    最主要的陈秀儿就从来不摆婆婆的款儿，从没让儿媳在她跟前立过规矩，虽说乡下人不讲究这些，可陈秀儿也没以婆婆的身份来压着儿媳呀。


    “也不知祖母平日里是自己用饭还是和大舅母她们一起，不管如何她老人家待在程家都委实太过寂寞了些。”


    说起这些杨婉都很是心疼程氏，这些年程氏委实过得太苦了。


    “等明天将祖母接回宅子里，你多陪陪她老人家，过些时日我们回去时也可以邀请祖母同行。”


    虽在村里时程氏无法像在京城般养尊处优，可只要他们将一切都准备好，也能尽力让程氏住得舒服些。


    “真能请祖母一起回村吗？会不会太麻烦？”


    杨婉想着程氏虽说这些年遭了不少苦难，可她的吃穿住行却是从未被亏待过的。村子里的饭菜杨婉也无法确定程氏能否吃得下去，床铺她是否能够睡的习惯？还有村子里的一切程氏又能否适应？


    “我想祖母应当是想看看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想知道爹在村子里过得到底如何。要是婉婉担心祖母承受不住的话，就先问过祖母由她自己决定吧。”


    “那我明天就去问问祖母，她要想去的话，我们就带她一道回去。反正祖母身边有不少人伺候，要是住不习惯我们就多想想办法好了。”


    “嗯。”


    “大勇，表哥他们是不是不太好相处，我瞧着他们几个似乎不愿意和你说话。”说起那些表哥时杨婉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刘大勇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看不起。


    “无妨，我和他们确实聊不到一处去。”等过段日子这些人跟着他前往刘家村，到时候总归能与他们有些话能聊的。


    说完这些，刘大勇顿了顿才继续和杨婉说道：“婉婉，你我夫妻是最亲近之人，与我说话时用不着如此。”


    听刘大勇这般说杨婉红了眼眶，她小声呢喃道：“我不想你因为我在程家受委屈，那些人就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你的。”


    哪怕是程氏在杨婉心中也是比不过刘大勇的，她确实很心疼程氏的遭遇，可刘大勇才是她的丈夫，是她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


    “放心吧，程家人给不了我委屈受，你要是在京城受了委屈不许自己独自伤心必须得告诉我，我总归能帮你出气。”


    刘大勇不由感叹自家妻子是个傻姑娘，就他这长相那些人不怕他都已经很是不错了，哪里敢当面给他气受，也就只有杨婉会觉得他会被欺负。


    “你能怎么帮我出气，还不如直接告诉祖母呢。”


    京城里虽说有刘大勇的上官，可他们夫妻俩总不能遇到点事就去找人家帮忙吧？要是事事都去找人帮忙的话，再好的情谊也总有消磨掉的一天。


    如今她和程氏已经相认，若是在程家受了委屈还不如和程氏说让程氏帮忙出头。


    第 59 章


    待将杨婉与刘大勇送离程府后, 程誉和程氏兄妹俩也去了程氏院子夜谈。


    “大哥，明日婉婉和大勇会来接我去他们的宅院小住，我想着去住上一段时日, 也能和婉婉多亲近几分。”与程誉一道落座后，程氏便直接说了出来。


    “你想去就去吧，这些时日府中只怕会闹得不可开交，你出去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本来程誉还打算晚些时候再宣布让六个孙儿随刘大勇一道去大沥县的事, 如今程氏准备去杨婉那儿住上一段时日, 他反倒能早些将事情说出来，也正好借机看看这一大家子人的表现。


    “府里缘何会闹起来？”


    程氏皱眉，这家已经交由王氏管，任氏即便有意也不敢违背程誉的话，自然不敢因为管家的事与王氏闹起来。可除了管家权，程氏也想不到其他会让府里人闹起来的事。


    “家里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 今日大勇帮忙指了条路出来, 也愿意帮忙管教他们, 等过些时日大勇和婉婉回大沥县时, 我打算让孩子们跟着大勇一道前往大沥县历练。”


    家里这些嫡出的孩子就是王氏和任氏的掌中宝心中肉，要是得知程誉的打算定然会闹起来，见程誉已经打定主意, 程氏也没打算多言, 这些孩子早就该下狠手整治。


    如今交由刘大勇帮忙管教，只希望还为时未晚。


    “大勇是有大出息的，婉婉能嫁与他日后定然有享不尽的福。”想到刘大勇的身份, 程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程氏一句, 只是旁的他却也不敢再多说了。


    “我将宝儿生下却连他的面都未曾见过，是我这做娘的没用。如今将婉婉找了回来, 我定然是要让婉婉幸福一生日后九泉之下才好和宝儿有所交代。”


    说起杨河程氏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掉，她的小儿子命实在太苦，也是她识人不清，才会让他们母子三人落得母子兄弟分离，终生都没有见上一面。


    “既已将婉婉找了回来，也已知道宝儿的情况，你是时候该放下了。若一直如此，只怕反倒会让婉婉担心。”程誉不好多说到杨河身上，只能以杨婉的名义来劝慰程氏。


    “且听婉婉说起宝儿时，我便觉得宝儿是个仁义孝顺的孩子，他定然不想自己的母亲会因为他人算计丢失孩子后便内疚一辈子。”


    “宝儿他真的不会怪我这个糊涂的母亲吗？”程氏极为期待的看着程誉，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我怪罪中始终无法释怀。


    “若是信不过我这兄长，明日你就问问婉婉，她对自己的父亲总该了解吧。”程誉知道等明日程氏问过杨婉后，心结定然能解，往后余生程氏也能开怀度过。


    这事说完程誉又向程氏说起另外一事，“明日一早我会进宫面圣，之后会将桦儿接出来让他陪你一起住在婉婉那，他们姐弟之间亦能多熟悉几分，日后若能如你我兄妹二人般一生互相照应也是一桩美事。”


    “都听大哥的，你看着安排就成。”


    听着程誉所说的话，程氏心里也极为舒服，虽住在程府时会有些小麻烦，可到底那些人不敢舞到她面前来。这些年也确实多亏程誉一直照顾，她日子才会过得如此舒坦。


    合离被接回程府居住时，也是程誉力排众议仍让程氏住回了她出嫁前的院子，说只要有他在程家一日，程家便一直有程氏的一席之地。


    而程氏住在程家时，也一直帮忙身体孱弱的嫂子打理程家，府中发生的各种事情也幸亏有程氏帮忙盯着及时告知程誉，他才能处理的这般及时。


    之所以程誉要进宫面圣自然是打算告知圣上他已经知道刘旋归是谁这件事，同时也是希望圣上能给杨言桦放上一段时日的假，让杨言桦能与杨婉夫妻多相处些时日加深姐弟感情。


    次日程誉进宫面圣后将杨言桦带回，他们回来时刘大勇和杨婉已经将程氏接走，只留了一名老兵留在府中等着接杨言桦过去。


    待到程子晋与程子展散职回来，程誉便与他们说了自己的决定，同时也让两人将这事告诉他们自家儿子，让那些小子们提前与书院的先生说清楚，别到时候要走的时候找各种理由不去。


    “父亲缘何会做此决定？”


    程子晋只觉得父亲是越老越糊涂，竟是想将家中的下一辈全都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就不怕孩子们会遇到危险吗？光凭杨婉和祖母长相相似便认定她确实是表弟的子嗣也极为离谱，难道不应该先去仔细查证一番的吗？


    “我自有打算，你们只管照做便可。”程誉不容拒绝的说道。


    “父亲这一决定简直荒谬绝伦，请恕儿子无法苟同。”


    即便一直以来都以程誉的话为主，可程子晋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脾气，如今他觉得程誉的决定很是不可思议，便断然拒绝程誉的安排。


    “老二，你如何想？”


    对于程子晋的回答程誉很是失望，难道他这个做祖父的会害自己的孙子吗？


    “父亲，我觉得还是先问过孩子们自己的意思吧？”程子展没有直接回答程誉，反而将事情推到了下一辈身上。


    现在摆明程誉因为程子晋所说的话而动怒，他自然不好再说出自己所想，以免惹得程誉更加生气。


    “那你们就先回去和自家妻儿商量一番，等晚间用完饭后再告诉我答案。”说罢，程誉挥了挥手示意程子晋兄弟退下。


    近两年圣上体恤程誉年龄大了便没让程誉再上朝，偏生程子晋兄弟以为程誉已经致仕，程府虽仍旧由程誉当家，可这两兄弟最近这些时日已经越来越不停程誉的话。


    想到程家日后的前程，程誉是每日里都在发愁，程子晋兄弟已经指靠不上，孙子辈的若是能稍微争气些，他也能借着在圣上面前还有几分薄面能稍微提携一二。


    可眼下六个孙儿程誉愣是找不出一个有出息的，品性稍微好些的老五却是妾室所生，又不被嫡母所喜，哪怕程誉想要提携他也必须得顾及些其他嫡孙。


    程誉深知这次是程家唯一能崛起的机会，若是不抓住的话，由着孩子们继续这样下去，待他百年后程府就只能被称为程宅了。


    晚间程家一大家子聚在正厅，程誉高坐上首，儿子儿媳则分别坐在左右两边，至于孙子辈连同他们的妻子都各自站在父母身后。


    “事情想必你们父亲已经说过了，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程誉现下也没心思再多说，这些年他为程家前程操碎了心，奈何儿孙皆不争气，今日程子晋兄弟的做为已经让程誉寒了心，他眼下还坐在这里是想给孙儿们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端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孙儿愿往。”长孙程言浩率先出来表态。


    本来程言浩是打算依照父母的意愿留在书院念书的，可在与妻子彭氏商量一番后，他觉得彭氏说的极为有道理，便决定遵照程誉的意思前往大沥县历练。


    如今程誉为何会赋闲在家彭家的当家有和程氏提起过，她自然知道程誉的本事，如今程誉会想着让程言浩他们六人前往大沥县，定然有他老人家自己的理由。


    为了程言浩日后的前程，彭氏极力说服程言浩依照程誉的要求来做，最终程言浩被彭氏说服，决定违背父母意愿离开家中去大沥县历练一段时日。


    在程言浩表态后其余人也开始争相说了起来，最终愿意前往的竟是只有程言浩、程言鹏、程言远三人。


    看着他们三人程誉到底还是开怀了一些，至少府中并不全是蠢人。


    “既然你们已经做下决定便不能再反悔，明日便去向你们书院的先生说明情况，等一个月后便随着你们表妹夫前往大沥县。历练的半年一切都必须听从你们表妹夫所言，不得违背。”


    “是，祖父。”三人齐声应道。


    见程誉如此看重刘大勇，程言浩和程言鹏也不敢再小瞧了刘大勇，不管要去大沥县做何种历练，他们打定主意遵照程誉所说一切都依照刘大勇所言来做。


    待到程誉说完事情，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程子晋和程子展便将程言浩、程言鹏二人狠狠责骂了一番。


    尤其是程言浩做为程子晋的嫡长子，竟然不按照程子晋所言来做，可不让程子晋生气吗？


    只有默默跟着程言浩一路进程子晋院子的程言远极为羡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哪怕能被父亲责骂几句他也觉得极好，可偏偏父亲心里却没有他这个儿子半点位置。


    “父亲，那刘大勇脸上的疤痕不像是乡下汉子能有的，他行为举止间也颇有些不同寻常，祖父做官多年，定然不会看错人。”


    见程子晋只一味的责骂程言浩，程言远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见解。


    “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程子晋气急反问程言远，只问过这句后，又忍不住和程言浩说了起来，“你祖父如今老糊涂了心里就只有姑母这个妹妹，什么都只替姑母着想，完全不顾儿孙的死活。”


    “父亲慎言。”程言浩放低声音提醒程子晋，不管程誉如何程子晋都不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程誉耳里便是不孝。


    责骂过程言浩一番，见程言浩仍是打定主意要去大沥县游历，程子晋很是失望的让程言浩回去，他也委实有些无法接受长子与他不是一条心这个事实。


    第 60 章


    被送到刘大勇的宅院时杨言桦是极为新奇的, 不管是对杨婉还是刘大勇。


    一走进正厅杨言桦便看过程氏喜笑颜开的在同一位姑娘说话，他大步走到程氏跟前，先与程氏请安。“孙儿请祖母安, 这些时日祖母可还好？”


    “桦儿来了，快先见过你婉姐姐，她是你叔父的孩子昨日才找回来。”听了杨言桦的问话程氏也顾不得回答，只一个劲的让他与杨婉打招呼。


    “小弟见过婉姐姐。”杨言桦笑眯眯的朝杨婉行了一礼。


    杨婉忙转身避过, “堂弟不必如此客气, 我们乡下人家没有这么讲究。”


    “怎得不见堂姐夫？”杨言桦极为好奇的问道。


    程誉去面圣时他有幸被宣了过去，自然也知道了刘大勇的真实身份。京城里就没有人不对镇军大将军感兴趣的人，偏偏除了圣上和战王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又是何长相。


    来这里时杨言桦还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刘大勇呢，没想到人压根没在正厅。


    “你今儿有口福了，你堂姐夫亲自下厨招待我们呢。”程氏乐呵呵的说道，她都没想到刘大勇看起来这么凶相毕露的汉子竟然还会做饭。


    “这怎么使得？”杨言桦只觉极为不可思议, 他何德何能吃二品大将军亲手做的饭？


    “大勇参军那些年练了手好厨艺来, 他今儿下厨也是想孝顺祖母, 且我们都是一家人堂弟无需这么客气。”杨婉有些不明白刘大勇不过是做顿饭而已有什么使不得的。


    想着目前还得帮刘大勇隐瞒身份, 杨言桦只能收起自己的惊讶陪着程氏和杨婉闲聊，“那我就不和姐夫还有婉姐姐客气了。”


    “桦儿你婉姐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些时日你若是有空便带他们夫妻四处去走走游玩一番。”


    诺大的京城好玩的地方不少, 程氏到底年纪大了, 即便想和杨婉一起出游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她只能将带杨婉夫妇游玩的任务交托给杨言桦。


    “正好去岁当差到如今的月例银子都还攒着呢，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去玩, 我也好送些见面礼给婉姐姐。”


    说起这话时杨言桦都是美滋滋的, 程杨两家都是些兄长，连一个姐妹都没有。平日听其他人说起自家姐妹时杨言桦都是极为羡慕的, 奈何他们两家的长辈都不争气，生不出一个女娃娃来。


    至于这些表兄们的女儿，隔着辈加之年龄太小杨言桦也和她们亲近不起来，如今有了杨婉这个姐姐，杨言桦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因为丢失叔父而整日自责的祖母也能从歉疚中走出来，他们一家人不用再时时为祖母担心，也不用再苦苦找寻叔父的下落，结果遇到的却全都是骗子。


    “那桦儿你可不能小气，得给你婉姐姐多买上几样，我瞧着她这两天都穿戴的太过素净了些。”


    衣裳的料子在程氏看来是极差的，戴着的首饰做工也不甚精美，可这些话程氏却没有说出来，以杨婉的穿着打扮在乡下人家已然是数一数二的了，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杨婉夫妻。


    “那就请祖母与我们同去，正好祖母能帮忙掌掌眼。”杨言桦痴缠着让程氏一道同去，毕竟程氏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如今借着杨婉的面子，能邀请她一起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堂弟说的极是，祖母您不同去的话我们初来乍到的，堂弟年岁又小，指不定就被人家给坑了银钱呢。”


    倒不是杨婉贪图杨言桦所说的见面礼，只她看出了杨言桦眼中对程氏的心疼，才帮着一起劝程氏。


    “成，那我这个老婆子今儿就陪你们走上一遭。”程氏乐呵呵的说道。


    祖孙三人闲聊了一番，虽杨言桦才十六岁，可说话时却极为照顾杨婉的感受，倒是让杨婉对他多了不少亲近感。或许也是血脉亲缘的关系，即便和程氏杨言桦相处的时间尚短，杨婉也觉得和他们亲近了不少。


    正说话间去厨房帮刘大勇做饭的卢萍便过来请他们三人移步膳厅前去用饭，说过之后卢萍忍不住称赞起了刘大勇来，“老夫人和小少爷今日是有口福了，我瞧着孙姑爷的厨艺顶顶好，比之那些大酒楼的主厨也不差什么。”


    “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程氏被勾起了兴趣，她想知道刘大勇的厨艺到底有多好，才当得卢萍这般夸赞。


    待程氏等人走进膳厅，她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盼儿和想儿便伺候着他们入座，而刘大勇在他们进来没多久后也走了进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大桌的菜，都是刘大勇按照京城人的口味而做，光是品相就极为精致。以前在家里时刘大勇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今儿他算是拿出了看家本事，为的就是让程氏吃的舒心。


    看着满桌的菜式，程氏忍不住夸赞道：“大勇有心了。”


    “该当的。”刘大勇言简意赅，他既娶了杨婉自然也会和她一起孝敬杨家的长辈。


    “小弟杨言桦见过姐夫。”


    见着面上带疤的刘大勇杨言桦面上没有半丝异样，反而极为崇拜的望着刘大勇，他虽在读书上极有天赋，可于练武一道上却是没有丝毫天赋可言。


    且这一年在宫中杨言桦时常听圣上和太子提起战王和镇军大将军的事迹，他也对这两人极为钦佩，大鳯朝能有如今的安宁全靠他们拿命与敌国拼搏。


    如今见着刘大勇他只觉得武将就该当是刘大勇这般看起来就极为英勇的样子，才能让敌军听到他的名声就退避三舍。


    “都是自家兄弟，言桦不必如此多礼。”


    在杨言桦见礼时刘大勇便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杨言桦立时便无法动弹，他没想到刘大勇光一只手就这般有力气。


    “有什么话我们一家子坐下边吃边说，堂弟没有食不言这规矩吧？”想着程家的情况，杨婉忍不住问道。


    “我无妨的。”杨言桦倒是不在意这个，毕竟他陪着太子用膳时，他们两人也时常会说话。


    说是一大桌菜分量却都不多，不过完全够他们四人吃，席间杨婉配合着杨言桦将程氏逗得笑个不停。


    如今程氏走出儿子丢失且已经死亡的伤痛，因为杨婉的开导她也终于不再自责，当年杨河的丢失本就与生产中的程氏无关，该愧疚一辈子的人自然也不该是程氏。


    饭后得知他们祖孙三人已经说好要一起去京城游玩，想着自己在会让他们不自在，刘大勇便干脆没有同去，只派了两人帮忙驾了两辆马车出行，同时也让人暗中护卫他们的安全，他自己则是去找齐子赫叙旧。


    杨婉对京城并不熟悉，反倒程氏与杨言桦一致决定要带杨婉前往福自来。


    这福自来是京城最大的首饰店，里面的首饰多种多样，且素来只做达官贵人生意。


    据说这福自来是皇后娘家人开的店铺，可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店铺背后之人是当今圣上。光是店里一日的营收便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要真是皇后娘家人所开，那后族不可能到如今日子都还过得如此滋润。


    祖孙俩想带着杨婉到福自来买首饰，自然是想给杨婉买最好的东西。


    马车停在福自来大门前，盼儿和想儿已经等在马车前想要搀扶程氏和杨婉下马车，只可惜杨言桦并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在马车停下他便率先跳下马车，将二人给扶了下来。


    程氏与杨言桦皆只知道有福自来这个地方，倒是也从未来过，他们一行三人尚未进门便有店小二迎了过来。


    “三位贵客是打算买些什么？请容小的帮贵客们介绍一二。”


    走在前头的程氏穿着极为华贵看起来就是高门大户里的贵夫人，而杨婉穿得朴素些却能挽着程氏的手，店小二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我们先在店里四处转转，看过之后再决定买什么。”跟在后头的杨言桦先开口说道。


    今儿出宫前杨言桦便将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上，只要杨婉看中的他都打算给买下，因此眼下真让杨言桦说要买的首饰他还真说不出来。


    店小二听了这话仍是热情的领着他们在店里转悠，将店里的首饰式样都给三人讲解了一番，也帮忙推荐了些适合杨婉佩戴的首饰以供程氏和杨言桦选择。


    这还是杨言桦头一遭陪着女眷看首饰，一时间他只觉得看花了眼，他完全弄不明白店小二说的发钗和发簪有什么区别，只觉得店小二说的每样饰品都长得好像差不多的样子。


    可偏偏店小二却能将这些饰品说的头头是道，让程氏经常很是赞同的点头。而那些经由程氏点头的饰品都被店小二给帮忙挑选出来放在一边，只等他们逛完后再供挑选。


    不止是杨言桦看花了眼，就连杨婉也是如此，她虽能明白这些首饰的区别，可她也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首饰，她也只能如杨言桦一般全程在一旁听着。


    “婉婉可有瞧得上的？”见杨婉一直不发一言，程氏侧头询问道。


    今儿出来本就是为了杨婉挑选首饰，自然得杨婉自己喜欢才成。


    “祖母，我还是头一遭见这般精致的首饰呢。”杨婉极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首饰无一不精美，哪里有她挑剔的余地。


    “怎么福自来如今这般不入流了吗？什么人都能进来？”


    正当祖孙俩和乐融融的交流首饰时，一听起来甜美说出来的话却极为不客气的声音传到了祖孙三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