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这家伙’……？”甄香经理轻轻笑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小朋友，用这种口气对年长的大姐姐、同时也是你的上司说话，是不是太没大没小了？”


    “对、对不起，一时没忍住……”


    她能不能别突然切换成这种妩媚又游刃有余的大姐姐模式？陈穆胜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可你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我还没准备好回应任何人的感情……”


    “这和我向你表白是两码事。陈穆胜，算上我，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对你表明了心意。你难道是想开个后宫不成？”


    “开什么玩笑。”


    陈穆胜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能这么一本正经地提出这种离谱的假设。


    “我才觉得奇怪。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行政部的巡查、写真偶像怎么会看上我？再说，我妹妹和那个高中女生向我告白也很不正常。事先声明，可没什么富翁会给我留下大额遗产哦。”


    “我向你表白不是为了钱。”


    “…………”


    陈穆胜确实还没问过甄香经理，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她是真心的。


    她会不会是……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


    向他告白，是为了维护某个国家的利益？


    “我知道你又在想些愚蠢的事情。提前告诉你，错了。”


    “……是吗？”


    在陈穆胜看来，美女上司向他告白，和他被卷入国家级的阴谋诡计，这两件事的离奇程度不相上下。


    “不过，眼下你该头疼的是另外那四个女孩吧。如果你不打算组建什么美少女后宫，那么同时被四个人告白，应该很困扰吧。”


    “那倒是……”


    话说回来，甄香经理怎么没把她自己算进去？


    “只要我成为你的女朋友，这个局面自然就能化解了。”


    “……虽然听起来很异想天开，但你该不会是想假装我们在一起，好让那四个人死心吧？”


    “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们还没尝试过其他方法吧？”


    这怎么就成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她们四个都是受过正规教育、有基本常识的女孩。一旦知道你已经有了交往对象，就不会再继续纠缠你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如果我们交往，你就要辞职，还要出家吗？”


    “那前提是我们两情相悦。但这次不一样——是假的，我们只是演戏。”


    “……经理，你打算欺骗所有人？”


    “我知道你讨厌欺骗，也讨厌被欺骗。这点在公司里很有名。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谎言也是必要的权宜之计？”


    这个道理，就连疑心病很重的陈穆胜也明白。


    更何况，陈穆胜也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说谎。


    “那么，我这就发信息通知大家吧。呵呵。”


    “你刚才发出了一声窃笑对吧？我们真的只是‘假装’交往吗？”


    再说了，陈穆胜还没点头同意呢。


    “话说回来，你居然加了她们四个人的微信。经理，你该不会也是SJK的一员吧？”


    “你真是多疑。我刚才说过了吧，我会和她们共享情报，所以有联系方式。再说，她们的存在说不定在公司里也能派上用场。虽然我能轻松解决麻烦，但也不该随意树敌。”


    “解决……”


    就算这位经理不是间谍，也绝对是个魔女。


    她居然打算利用她的对手——SJK来“指导”陈穆胜……具体想怎么做？陈穆胜有点好奇，但又不敢深想。


    “说实话，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么受欢迎，感觉并不坏。让大家知道你属于我，她们一定会很羡慕吧。”


    “经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她该不会是想借着“假装交往”的名义，实际是想弄假成真吧？


    光是她的“个人指导”就已经够麻烦了，要是关系变得更复杂，陈穆胜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啊，对了。正好可以利用一下现在这个情况。”


    “什么？”


    甄香经理无视陈穆胜的疑问，再次坐到他身边，挨得很近。


    “来，不好意思，看镜头，笑一个。”


    “…………唔。”


    甄香经理伸手揽住陈穆胜的肩膀，将脸凑近。


    她柔软的脸颊贴上了陈穆胜的侧脸。


    不知何时，她已经举起了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继之前的写真偶像之后，陈穆胜又和这位美女经理拍了亲密合照。他的人生怎么会如此波澜起伏？


    “……你为什么突然拍照？”


    “这场烤肉约会，不就是我们正在交往的最佳证明吗？怎么样，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吧？”


    照片里，甄香经理笑容灿烂，陈穆胜被她贴着臉，也下意识地露出了有些僵硬的微笑。他们身后，是刚刚吃完、尚未收拾的烤肉餐盘。


    为了拍这张照片，她刚才特意阻止了服务生收盘。甄香经理的计划总是如此周密。


    无论谁看，这都像是一对享受完甜蜜烤肉约会的情侣。


    看到这张照片的人，绝对会深信他们在正在交往……


    “拍得真不错。我这就同时发给SJK的成员们。让这张照片，投入网络的海洋吧。”


    “啊？”


    “信息也发出去了，通知她们，我们正式开始交往了。”


    “你动作也太快了！”


    她真的发出去了？


    把照片发给了郑可怜、田舞凤、吴垢，还有他的妹妹陈美春？


    把他和美女经理共进烤肉大餐的“证据”公之于众了？


    “这样一来，她们之后大概会来找我麻烦，质问我下次是不是就要把你‘吃干抹净’了。”


    “找麻烦？吃干抹净？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粗俗。真讨厌。”


    “你讨厌什么啊……”


    两人明明没喝酒，她却显得异常兴奋，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高不可攀的美女经理。


    “我要关手机了。我不想知道她们会有什么反应。现在我的心情非常好，太棒了。”


    “棒在哪里了……”


    真是的，陈穆胜开始自暴自弃了。


    妹妹、小垢、同事、行政部巡查……这四个女孩几乎覆盖了陈穆胜日常生活的所有范围，根本避无可避。经理却给她们寄去了这样一枚堪称“炸弹”的照片。


    “……啊！等、等等……”


    “又怎么了？”


    甄香经理在座位上蹭着挪动，退到了墙边，有些局促地看向陈穆胜。


    “那、那个……陈穆胜……”


    她小声地，带着点犹豫问道：


    “我身上……有没有沾上烤肉的油烟味吗……？”


    “…………”


    她居然到现在才开始在意这个？


    “我、我姑且准备了除臭喷雾的，但是出门太急，忘记带了。可能因为要和你出来，有点太兴奋了……抱、抱歉啊。”


    “没、没关系……”


    和甄香经理靠得那么近时，陈穆胜自己也没有余力去注意这种细节。


    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能让这位美女经理兴奋到忘记带除臭喷雾……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可恶，她不仅长得漂亮，偶尔露出这种笨拙又惹人怜爱的一面，更让人招架不住。


    “那、那就好……呼，我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就算你早就看穿了我的真面目，我也不该这么粗心大意。”


    “是啊……”


    有点小迷糊的甄香经理，确实挺可爱的。虽然这么想，但陈穆胜绝对说不出口。


    “说到底，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吧……”


    “嗯？什么？”


    甄香经理依旧扭捏地靠在墙边，脸上却漾开一抹浅浅的、带着回忆意味的笑容。


    “你看穿了我的本质。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你当时对我说的那句话——是我喜欢上你的开端。”


    “……诶？我以前……说过什么吗？”


    在公司里，确实只有陈穆胜看穿了甄香经理隐藏起来的某些面目。


    虽然不少员工都对这位经理心存戒备，但陈穆胜在这方面的“经验”格外丰富——


    不仅如此，并非他自夸，他的疑心病重得不输给任何人，搞不好是这颗星球上疑心病最重的家伙。


    “你果然忘记了。但我忘不了那天的事。”


    “这样啊……”


    陈穆胜和甄香经理之间，有过什么共同的、重要的回忆吗？


    他完全没有印象……她如此耀眼，如果在告白前真的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他应该会记得才对。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直到我死之前，都不会忘记你当时说的话。”


    “感觉有点可怕……”


    陈穆胜真希望她直接告诉自己来龙去脉。否则，接下来这几天他肯定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拼命回想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


    “呵呵……”


    看到她那带着几分捉弄意味的笑容，陈穆胜明白了，她丝毫没有打算解释。


    那段回忆，似乎与她这次的告白有着直接的关联。


    陈穆胜一定把那件事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了。他有办法把它找出来吗？


    陈穆胜甚至愿意用“经理把合照发给SJK四人”这段糟心的记忆，去交换那段他毫无印象的过往。


    话说回来——关于SJK这个组织的一切，能不能干脆忘掉啊？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