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之后，是一座庞大的地底洞窟，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发出柔和白光的晶石，亮如白昼。


    洞窟中央，一道道由灵力构筑的虚拟光屏悬浮在空中，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充满了赛博朋克修仙的硬核科技感。


    这里，便是陈玄的人枢岛数据核心，也是“问道操作系统”的服务器所在。


    然而，此刻外界的景象，却与这未来感的洞窟形成了鲜明对比。


    晨雾像是给天地盖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毛毯，人枢岛外围嶙峋的礁盘边，一艘艘比丐帮长老的饭碗还破的舟船，正鬼鬼祟祟地陆续停靠。


    这帮人，堪称洪荒“失败者”联盟的年度线下茶话会。


    领头的是个披着不知名兽皮的巫裔少年，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腾，背上那根骨杖断得跟掰开的方便面似的，眼神却比狼崽子还凶。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断了半只龙角的龙族旁支，正费力地把船往礁石上拖，身上的鳞片黯淡无光，活像一口生了锈的铁锅。


    更远些，一个被截教踢出群聊的符修老者，揣着半卷烧得只剩边角的残经，哆哆嗦嗦地上了岸，看谁都像要抢他手里那半卷废纸。


    他们来自洪荒的犄角旮旯，是这个时代鄙视链的最底端。


    他们彼此之间眼神交汇，充满了“你瞅啥”和“瞅你咋地”的原始戒备，但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岛中心那株于晨雾中透出微弱光芒的建木残枝上。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唯一的稻草。


    就在这帮“失败者”们还在互相玩“眼神杀”的时候，陈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崖边。


    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压住了全场所有的躁动。


    “你们能找到这里，说明你们还没彻底躺平，还想支棱一下。”陈玄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来，是因为不想再跪着活。这很好，有态度，我欣赏。”


    众人精神一振，以为接下来就是“道友请留步，此宝与你有缘”的经典发福利环节。


    然而，陈玄话锋一转：“但今天，我不收徒，也不赐法。”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啥玩意儿？


    裤子都脱了……咳，船都划烂了，你跟我们说这个？


    耍猴呢？


    “我只问一句——”陈玄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审视，“你还记得，自己最初是为什么开始修行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巴上。


    许多人瞬间陷入了迷茫，是啊，为了什么？


    为了长生？


    为了逍遥？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就在人群沉默之际，一个独眼少年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我娘！我娘被那群西方的秃驴抓走了！他们说我娘‘业障深重’，要带去灵山‘净化’！我呸！我娘一辈子没杀过一只鸡！我要变强，把她从那帮伪君子手里抢回来！”


    话音刚落，陈玄识海中的小青已经悄然将少年的灵根接入网络，他那股冲天的恨意和不甘，瞬间被转化为一道刺目的金色波纹，精准地投入了洞窟核心的阵图之中。


    刹那间，陈玄手中的一枚玉简化作光幕，一行数据清晰地显示出来：“共鸣指数+1”。


    “好。”陈玄对着独眼少年点了点头，表情严肃，“你的恨是真的，这就够了。你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测试。”


    随后，他直接开启了【问道操作系统·共情模式】。


    这模式堪比修仙界的《实话实说》节目现场，每一个想要登岛的人，都必须将自己的修行初衷公之于众。


    有的是为了给被仙门倾轧的家族复仇，有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道侣，还有的是不甘心自己的道统被斥为“旁门左道”就此断绝……


    故事一个比一个惨，简直是一场洪荒版“比惨大会”。


    七十二个走投无路的修士，最终有六十三人通过了这场“初心验证”，他们的故事虽然各不相同，但那份不甘与抗争的内核，却是共通的。


    通过验证的人，都获得了一个临时权限——接入陈玄构建的“人格防火墙”系统。


    “很好，欢迎各位加入删档内测。”陈玄打了个响指，“接下来，我们要玩个大的。”


    他将六十三人分为九组，每组七人，分别进入不同频率的共振阵列。


    他要做一个疯狂的实验——模拟“集体信念锚点”的生成条件。


    简单来说，就是把大家的精神力量拧成一股绳，形成一个足以撼动现实规则的超级增益效果。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实验数次失败，现场简直是大型翻车现场。


    有的小组刚开始共振，就因为某个成员回想起被仇家追杀的恐惧而瞬间崩溃；有的小组则因为某个老哥的执念太强，能量输出过猛，直接把整个阵列的能量搞得紊乱不堪，差点当场炸机。


    小青冷静地分析着失败数据，向陈玄报告：“主人，数据模型显示，他们拥有反抗的意愿，但潜意识深处，却不相信反抗真的有用。这是一种根植于骨髓的无力感。”


    “懂了，就是心里有火，但觉得自己的火柴划不着呗。”陈玄眯眼一笑，露出一抹让小青都觉得有点“腹黑”的表情，“既然他们不信，那就给他们看点‘有用的’，来一场新手村教学局。”


    当夜，月黑风高。


    陈玄亲自带队，目标直指西方教设在南荒的一处“愿力收容所”。


    这地方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个精神传销窝点，专门收容那些对生活绝望的凡民，然后通过日复一日的洗脑，将他们的精神和愿力榨干，提炼成供给西方教高层的“香火”。


    行动全程，陈玄禁止使用任何华丽的法宝，也不许显露惊天动地的神通。


    所有参与者都只用最基础的体术和五行法术，突出一个“我上我也行”的亲民风格。


    整个突袭过程，由一块“真实之镜碎片”进行无死角、无美颜、无滤镜的录像直播。


    当最后一座囚笼被打破，近百名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凡民被解救出来后，陈玄站在一片废墟中央，对着那块悬浮在空中的镜子碎片，也是对着整个洪荒，高声喊道：“看见了吗？他们高高在上的神佛，怕的从来不是你不信他，而是怕你有一天觉醒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他们！”


    这段视频，仿佛一颗精神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洪荒舆论场。


    三大部洲之内，无数被压迫已久的散修和底层生灵，接连出现了自发的集会。


    他们振臂高呼，而那句从视频里传出的口号，竟不约而同地成了他们共同的宣言：“我的道，我自己定！”


    第五日黎明，人枢岛地底核心，代表着共鸣指数的玉简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上面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稳稳地停在了【298】！


    距离激活“集体信念锚点”的最终阈值三百，仅差两人！


    成功在望！


    陈玄刚要松一口气，识海却猛然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冰针刺穿。


    墨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虚空中一闪而过，留下了一句冰冷而急促的警告：“你煽动的是希望，但希望，是这世上最容易被扑灭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恐怖骤然笼罩了整片东海。


    原本晴朗的天际，在短短数息之内乌云翻涌，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云层深处，一个由无数金色莲花堆砌而成的巨大利维坦轮廓，正缓缓撕开空间，降临于现实。


    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空中巨狱，净心雷狱！


    它比预言中提前了整整七天，降临在了既定轨道之上，如一口倒扣的巨钟，死死地悬在了人枢岛的正上方。


    亿万佛文如金色的熔岩，在其表面缓缓流转，每一次明灭，都仿佛是巨兽在呼吸。


    而那巨狱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震颤，都在向整个东海释放着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垮神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