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开天驿站裹着层青灰色纱帐，三百散修或倚或卧在雷藤枝桠间，呼吸声像春蚕啃叶般细碎。


    陈玄正用符纸卷着灵茶叶子当烟卷儿抽，突然指尖一颤——那符纸竟在掌心凝成冰碴子。


    “主人！”小青的魂丝刷地缠上他手腕，青金色光带泛着肉眼可见的颤，“地脉在抖，像……像被什么庞然大物踩了尾巴！”


    话音未落，天穹“咔”地裂开道无色缝隙。


    陈玄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后槽牙发酸——那缝隙里涌出的不是光，是实质化的威压，空气瞬间凝成胶质，他肺里的气儿像被人攥住喉咙往外挤。


    雷藤上晒着的灵米袋“砰”地爆了，米粒悬在半空，连滚动的弧度都被压成了凝固的金点。


    “系统！系统！”陈玄在识海狂敲界面，额角青筋直跳。


    猩红提示音炸响的瞬间，他浑身的汗就浸透了道袍：【警告！


    圣人级神念锁定！


    主线任务触发：在鸿钧注视下存活10分钟，失败则抹除存在】。


    “不是吧？”陈玄抹了把冷汗，指尖在裤缝上蹭出两道湿痕，“刚拿紫云上人当充电宝充了愿力，这就来高压电？合着洪荒KPI考核直接是圣人监考？”


    虚空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陈玄抬头，就见一袭灰袍虚影立在裂开的缝隙前，眉目被雾气模糊着，偏那目光像淬了星铁的剑，扫过动核结晶时，连结晶表面的金纹都缩了缩。


    “盘古遗兵，岂容凡修染指？”声音像冰锥砸在青铜鼎上，震得陈玄耳膜生疼，“交出斧之碎片，可免一劫。”


    “圣人明鉴！”


    一道谄媚的女声从人群里炸开。


    陈玄偏头，就见玄冥夫人不知何时跪伏在地，鬓角的珍珠钗在威压里颤得像筛糠：“此子聚众逆天，私藏开天至宝，更以邪术操控散修气血，实乃洪荒大患！”她眼尾扫过陈玄，指尖悄悄掐了个法诀——地脉里窜出缕暗红光线，若有若无缠上陈玄脚踝。


    陈玄心下冷笑。


    他早察觉这婆娘三天前送的“地脉共鸣契”有问题，此刻那暗红光线刚碰到他裤脚，就被动核结晶渗出的金纹“滋啦”烧成了灰。


    他表面却装出慌乱，踉跄两步扶住雷藤：“圣……圣人！我就是个卖符的散修，哪懂什么斧之碎片？”


    系统界面在识海疯狂闪烁。


    陈玄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指尖在虚空中快速点动——【因果遮蔽符】消耗3000愿力的提示刚跳出来，他就咬碎了后槽牙确认。


    灰雾“唰”地裹住他命格，原本清晰的“穿越者”“系统宿主”等标签瞬间模糊成团混沌气，连他自己看了都眼晕。


    “不够！”陈玄额头抵着雷藤，动核结晶在胸口发烫。


    他默念“盘古之力共鸣器”的激活口诀，体内那截斧之碎片突然发出蜂鸣——与结晶里的愿力撞出团金光，顺着经脉冲上头顶。


    他喉间一甜，血沫子混着金光喷出来，在空中凝成道细小的开天印记。


    “主人！”小青的魂丝猛地缠上他七窍，青金光芒像条小蛇钻进他识海，替他分担那刺得人脑仁生疼的神识压迫。


    陈玄眼前发黑，却听见系统在喊：“同步率+2%！当前31%！”


    灰袍虚影的目光终于在陈玄身上顿住。


    陈玄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扒他的皮、抽他的骨，连前世在996公司写方案时被老板扒数据的酸爽都比不过这百分之一。


    他咬得嘴唇渗血，偏在这时福至心灵——把动核结晶里那缕扎过天道的愿力，混着斧之碎片的气息，往眉心一引。


    “此子……”灰袍虚影的声音终于有了丝波动，“竟有盘古一丝命火？非伪，亦非真……”


    陈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他看着系统倒计时跳到01:23，突然想起前世陪女友玩密室逃脱时，最后三十秒破解密码的刺激——此刻倒好，直接是圣人监考的生死密室。


    “留你十年。”灰袍虚影的声音又冷了回去，“若十年内不得正果，当为天道清垢。”


    话音未落，威压如退潮的海水。


    陈玄腿一软瘫在地上，嘴里的血沫子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朵小红花。


    他仰头望着重新闭合的天穹，突然咧嘴笑了：“系统，刚那十分钟，比我前世加班三个月还累——不过咱这演技，奥斯卡要是在洪荒开分会场，我高低能捧个小金人。”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主线任务完成！


    存活时间：9分58秒，奖励发放：大道残章（残）】。


    夜幕降临时，陈玄盘坐在动核结晶旁。


    结晶此刻像个乖顺的小灯球，金纹在表面流转。


    他翻开那页泛着青光的“大道残章”，刚想用神识探进去，书页突然发出苍老的讲道声：“道可道，非常道……”


    “我去！”陈玄手一抖，差点把残章甩进结晶里，“这玩意儿能伪造圣人讲道波动？那以后谁在紫霄宫门口悟道，我就在他隔壁支个摊子放广播——鸿钧讲一句，我跟一句，看谁先被吵成道心不稳？”


    他正乐呵着，结晶突然“嗡”地震了下。


    陈玄低头，就见紫云上人残留的神魂在金纹里挣扎，嘴皮子动得飞快，却只挤出半句模糊的话：“……脊骨祭坛……不是终点，是钥匙……”


    话音未落，那团残魂“噗”地散成星屑，在结晶核心烙下道金纹——竟和陈玄心口的斧纹一模一样。


    陈玄摸着心口的印记，望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不周山方向，突然笑出了声。


    他把大道残章往怀里一揣，冲雷藤上打盹的散修喊：“都起来都起来！明儿个收拾包袱，咱们去不周山——”


    “挖祖坟！”


    而三日后的妖族天庭，某座被星幕笼罩的秘境里，十位金仙级天骄正盘坐于九瓣青莲台，额间道纹与虚空里若隐若现的“准圣”二字共振——他们不知道，一场与“大道残章”相关的风波，正随着晨雾里那道灰袍虚影的消散，悄然漫过洪荒的山山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