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盯着掌心里那半片青芽状的金箔，指腹轻轻摩挲，金纹下的皮肤竟传来细密的痒意，像有活物在皮下舒展。


    他正想把金箔贴回手背，耳畔突然飘来小青带着困意的声音，尾音像被风揉皱的丝帛：“阿玄……你把我的灵根……种到哪去了……”


    这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混着泥土的腥甜。


    陈玄猛地抬头，工坊角落的青藤突然泛起幽光——原本蔫头耷脑的双生青芽藤正疯狂抽枝，藤蔓上的新芽竟泛着金斑，每一片叶子都像镀了层晨光。


    藤根处的泥土裂开细缝，露出半截青白色的手腕，腕间缠着与他手背相同的金纹。


    “小青？”陈玄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蹲在藤前时裤脚沾了湿泥。


    藤蔓突然分开，露出个裹着青芽的身影——少女闭着眼，睫毛上还凝着晨露，发梢却已变成半透明的藤须，正与开天雷藤的根须缠绕在一起。


    她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触到陈玄手背的金纹时，两股金芒突然相吸，“叮”的一声轻响。


    少女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陈玄被她眼底的光惊了一下——那是地脉灵流的颜色，暗青色里翻涌着星子般的亮点。


    她抬手抚上主藤根部，藤蔓立刻像通了灵似的，顺着她的手往地下钻去。


    陈玄听见远处传来“咔嚓”声，像是山石裂开的脆响。


    “主人。”少女的声音比从前更清润，带着地脉共鸣的嗡鸣，“我们的根，已经连到不周山了。”她指尖轻点地面，陈玄脚边的泥土突然泛起涟漪，一道青色光流从地下窜出，在半空勾勒出不周山的轮廓，连山体裂缝里的暗河都纤毫毕现。


    陈玄瞪圆眼睛，伸手戳了戳那道光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合着你现在成地脉导航仪了？那我要是想在不周山埋点东西……”


    “能。”小青歪头，发梢的藤须晃了晃，“一呼一吸间，地脉灵流如臂使指。主人想埋什么？种子？符阵？还是……”她忽然笑了，“快递站？”


    “哎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陈玄一拍大腿，系统界面刚好在视网膜上弹出“因果预埋”的使用说明。


    他盯着浮动的文字，嘴角渐渐咧开——这新功能能提前在未来三息内的行动节点布置因果线，说是“预埋”，可不就像在时间线上开快递站，等未来的自己来取？


    他正对着空气比划怎么“埋快递”，工坊的木门被风撞开条缝，一道黑影裹着冷香闪了进来。


    陈玄抬头，就见玄冥夫人站在门口，黑袍上的银线绣着星图，手中攥着枚漆黑玉简，表面还沾着岩屑。


    “不周山地脉图。”她直接走过来，把玉简拍在陈玄面前的木桌上，“标注了三处‘混沌锚点’共振区，还有那座断斧祭坛的入口机关。”


    陈玄捏起玉简，神识刚探进去就被烫了一下——里面的地脉走向竟和小青刚才展示的光流完全重合，连暗河转弯处的漩涡都标得清清楚楚。


    他眯起眼：“你图啥？之前帮我搞情报，现在又送地图，总不能是看我帅吧？”


    玄冥夫人伸手按住玉简，指尖泛起幽蓝光芒，一行古字浮现在空中：“持‘动’者至，斧自迎。”她抬头时，陈玄看见她眼底有碎星般的光，“我曾是地脉守灵的执灯人。守灵消散前，将最后一道‘开天密令’托付于我。你练的‘三千神魔动’，是当年盘古开天时，亿万生灵共振的‘动’之韵。”


    “合着我这功法，还是入场验证码？”陈玄摸着下巴笑，“系统之前说的‘盘古PLUS会员’，感情是要凑齐‘动’的共鸣？”


    他话音刚落，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开金光。


    【检测到完整混沌锚点坐标，盘古PLUS会员权限提升：每日可使用‘定界之息’三次，同步率提升至15%】的提示滚了三行，连抽奖池都多了个“盘古残意碎片”的选项。


    深夜，陈玄盘坐在工坊顶楼的竹席上，左手背的金纹暴涨，几乎要覆盖整个手背。


    他闭目凝神，试着与盘古残意沟通——自从得到第一块斧头碎片，识海里偶尔会响起低沉的声音，像巨石摩擦，又像古钟轰鸣。


    这次声音来得格外清晰：“斧非独行，需‘众生意’为引。当年我开天，非凭一己之力，而是汇聚亿万生灵之‘动’。”


    陈玄猛地睁眼，系统提示紧接着弹出：【隐藏任务·聚“动”之民：在不周山下建立“开天驿站”，吸引至少百名散修驻留，奖励：盘古之力共鸣器第二形态解锁条件】。


    他盯着“聚‘动’之民”几个字，突然笑出了声：“合着现在不光要拼单，还得搞社区团购？”


    第二日，洪荒暗网的“无名坊”板块炸了锅。


    陈玄用系统生成的特殊符纸发布消息：“紧急招募！不周山开荒团，包灵石、送雷藤幼苗，前百名入驻者享‘定界之息’庇护三日！”消息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斧头，旁边写着“组团砍价，碎片包邮”。


    散修们炸了。


    有人在符纸上用朱砂批注：“陈玄那厮连准圣都敢炸，这驿站怕不是引我们当炮灰？”立刻有人反驳：“炮灰？他要真能挡准圣，老子天天给他当护院！”更有穷得连辟谷丹都吃不起的散修眼睛发亮——雷藤幼苗可是好东西，种在洞府能避雷，拿到黑市能换十块中品灵石。


    小青蹲在工坊角落，指尖缠着灵根藤须，每根须尖都挂着个小纸包。


    她轻吹一口气，藤须“刷”地窜向四面八方，纸包上的“开天驿站”红印在阳光下闪着光。


    陈玄凑过去看，纸包里除了雷藤幼苗，还有张淡青色的符纸，正是“定界之息”的简化版，能护人三日不受地脉乱流侵蚀。


    “这灵根快递网，比我当年点外卖还快。”陈玄摸着下巴感慨，“小青你这藤，改名叫‘玄鸟速递’得了。”


    小青抬头，发梢的藤须卷住他的手腕：“主人说叫什么，便是什么。”


    当夜，不周山脚下。


    陈玄站在新搭的木台上，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帐篷。


    三百名散修已到了大半，有扛着铁剑的粗豪大汉，有背着药篓的白发老妇，甚至还有个抱着酒坛的年轻道人——他正举着酒坛跟旁边人划拳：“五魁首啊！要是这驿站真能保命，我把埋了三百年的女儿红都挖出来！”


    陈玄咳了两声，木台底下立刻安静下来。


    他举起手中两块斧头碎片，金纹在月光下流转，碎片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响：“各位，我陈玄不藏着掖着。这不周山底有宝贝，但宝贝认‘动’。你们的心跳，你们的剑鸣，你们的酒气——都是‘动’。等凑齐了，这宝贝自然会自己蹦出来。”


    人群里有人喊：“要是蹦出来的是诛仙剑阵咋办？”


    陈玄乐了：“诛仙剑阵？我这儿有‘定界之息’，有小青的灵根网，真要打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眼睛，“系统还能给我推演三息呢。再说了——”他压低声音，“你们以为我叫你们来是当炮灰？错！我是找合伙人！等拿到宝贝，好处人人有份！”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动”之民聚，开天坐标锁定70%】。


    陈玄望着不周山深渊底部，那里黑得像张吞人的嘴，却有一丝金光从裂缝里漏出来，像谁在底下举着盏灯。


    他摸了摸手背的金纹，突然听见深渊里传来“咔”的一声，像是金属转动的轻响。


    与此同时，左手心的半片金箔突然发烫，与手背的纹路完全贴合，在皮肤上烙下个青芽状的印记。


    “主人。”小青的声音从灵根网里传来，带着点紧张，“地脉在震颤，像有什么要醒了。”


    陈玄望着台下逐渐亮起的灯火——三百顶帐篷的火光连成一片，像撒在地上的星星。


    他笑了笑，把碎片收进怀里：“醒了好。”他对着深渊轻声道，“我带了三百个合伙人来，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吧？”


    深渊深处，那座断斧祭坛上，第三块碎片缓缓抬起了“头”。


    表面的“叁”字金光流转，在石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回应——而不周山脚下，“开天驿站”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将夜色撕出一片暖黄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