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星殿的朱红宫墙在雾中若隐若现，陈玄的鞋底刚蹭到青石板，便觉脚下一沉——三十六颗星辰虚影从地面升起，每一颗都裹着刺目的紫电，在两人头顶织成一张星网。


    “好家伙，这法阵比我老家小区的防盗门还严实。”陈玄倒吸口凉气，指尖的感应器突然发烫，屏幕上的妖气流动轨迹正以殿顶为中心，螺旋着往天际钻，像条偷喝了酒的蛇。


    他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地面的星纹，“你说这是睡觉的地儿？我看帝俊怕不是在这儿搞天体研究。”


    青丘狐女的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玉簪上的流苏直颤：“噤声！这是太初星轨阵，当年盘古开天前，星辰还没定轨时的运转轨迹。”她拽着陈玄往影壁后缩，袖中飘出几缕幽蓝狐火，轻轻托住两人的影子，“当年女娲娘娘说过，能布这种阵的，要么是活过混沌的古神，要么……”


    “要么是偷师的。”陈玄接得顺口，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在脑海：【日常任务触发：在帝俊梦中停留一刻钟（奖励：推演天机技能碎片1）】。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系统你疯了？帝俊现在可是准圣巅峰，我进他梦里？万一他梦到娶媳妇，我不得当伴郎？”


    “你嘀咕什么？”狐女的耳朵动了动，指尖掐诀封了陈玄的声窍，“快退——”


    “退什么退。”陈玄扒开她的手，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符纸，符面画着只振翅的蝶，翅尖还沾着星屑，“这是我上次抽奖抽的魂游梦蝶符，能投影神魂到目标梦境。系统说任务不可拒绝，那我偏要看看，未来天帝的梦里是不是全是河图洛书。”


    狐女的瞳孔缩成竖线：“这符……是混沌蝶的鳞粉画的？你知不知道，强行闯入准圣梦境，相当于把神魂往磨盘里送？”她刚要抢符纸，陈玄已经咬破指尖，在符上点了滴血。


    符纸“唰”地燃成蓝烟，裹着他的神魂直往殿顶钻。


    意识沉入黑暗前，陈玄听见狐女的尖叫：“陈玄你个疯子——”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废墟里。


    破碎的汉白玉台阶延伸向天际，上方悬浮着七道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漏下金色光雨。


    正前方的高台上，一道模糊的身影负手而立，手中书卷展开，露出“鸿蒙紫气”四个金漆大字——是鸿钧！


    “洪老师这是要开讲了？”陈玄下意识想掏手机拍照，才想起自己在梦里。


    他顺着跪伏的人群望去，最前排的身影穿着玄色龙纹道袍，正是帝俊。


    可那帝俊的手正偷偷按在河图洛书的封皮上，指尖渗出一缕黑气，顺着书缝钻了进去。


    “我去！”陈玄倒抽口冷气，“他在篡改天道预演？鸿钧讲道的结果是天道定好的，他这是要改命？”


    “谁？！”


    冰冷的质问炸响在耳畔。


    陈玄抬头，正撞进帝俊的眼睛——那双眼原本该是金瞳，此刻却翻涌着墨色漩涡，像口吞了星辰的井。


    梦境开始崩塌，汉白玉台阶碎成齑粉，鸿钧的身影化作光点消散，帝俊的手成了利爪，直朝陈玄面门抓来。


    “系统你坑我！”陈玄骂着，伸手抓住最近的星图。


    星图入手冰凉，他狠命一扯，半幅星图应声而裂。


    现实中的他猛然睁眼，喉间一甜，血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


    “你不要命了？！”青丘狐女的狐尾缠上他的腰，把他拽到影壁后，指尖点在他眉心，输送着妖力，“那是帝俊的命轨梦境！你扯了他的星图，他能顺着因果线扒了你的皮！”


    陈玄咳着笑，摊开染血的手掌——掌心里躺着半片星图残页，上面的纹路正泛着幽蓝光芒，“疯的是他……他早知道鸿钧要分鸿蒙紫气，还想动手脚。你说，要是把这残页拿给鸿钧看……”


    “杀了他！”


    暴怒的吼声震得屋檐瓦片乱颤。


    陈玄抬头，正看见雷鹏提着带血的画戟冲来，他的左肩耷拉着块碎肉，显然之前遭了反噬还没养好，“帝君的天机也敢窥？我扒了你的魂！”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妖修，个个眼中冒火，像是要生吞了陈玄。


    “得，刚出狼窝又入虎口。”陈玄抹了把嘴上的血，把星图残页塞进怀里，感应器在掌心震得发麻，“狐狸，你不是说调虎离山了吗？”


    “那是南门！”狐女的狐毛燃起粉紫火焰，在两人面前筑起火墙，“雷鹏是帝俊的死忠，根本不需要守备调令！”她的尾巴尖渗出鲜血，显然强行催动火墙伤了本源，“撑住！我去引开他们——”


    “不用。”陈玄突然笑了，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推演天机技能碎片1获取成功，合成进度：33%】。


    他摸了摸兜里的盘古斧碎片，那碎片此刻温温的，像块捂热的玉，“来的正好。”


    “陈玄！”狐女急得要拽他，却见他迎着雷鹏冲了上去，袖中甩出张符咒——正是方才没用完的魂游梦蝶符残片。


    雷鹏的画戟劈下的瞬间，陈玄侧身闪过，指尖戳在雷鹏心口：“做个好梦啊。”


    雷鹏的瞳孔骤然涣散，举着画戟原地转圈，嘴里嘟囔着：“桃子甜……桃子甜……”身后的妖修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招叫以梦还梦。”陈玄拍了拍手，冲狐女挑眉，“系统给的符纸，还能反向干扰神魂。走，趁现在——”


    “天命之人……”


    清越的声音自云端飘落。


    陈玄抬头，正看见白泽立在云层之上，白衣胜雪，手中的玉尺泛着金光。


    他的目光扫过陈玄，又扫过雷鹏，最后落在栖星殿上，轻轻一叹，“你究竟是变数，还是棋手？”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金光消散，只余几片金鳞飘落在陈玄脚边。


    “得，白泽这老狐狸又来刷存在感。”陈玄踢了踢金鳞，突然觉得后颈发凉——方才在梦中，帝俊眼里的墨色漩涡，和白泽金尺上的纹路，怎么有点像？


    “快走！”狐女拽着他往林子里跑，“帝俊的神魂波动在变强，再不走他要亲自来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雾中时，栖星殿外的气流突然紊乱。


    七道璀璨的神光自天际直坠而下，分别指向不周山、青丘、五庄观……而在五庄观的方向，镇元子正捧着茶盏，望着东方的异光，指尖的人参果“咔”地裂了道缝：“这气息……是那偷吃我果子的混小子？”


    与此同时，妖族议事殿内，女娲的法相在水镜中浮现，她望着栖星殿方向的星轨异变，眉心微蹙：“帝俊……你究竟动了什么？”


    而陈玄跑得气喘吁吁，怀里的星图残页和盘古斧碎片同时发烫，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摸了摸嘴角的血，咧嘴笑了：“下次进梦，得给洪老师带杯奶茶。”


    雾色渐浓，将两人的脚印彻底抹去。


    唯有栖星殿的星轨阵仍在运转，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一场搅动洪荒的风暴，才刚刚掀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