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抹了把脸上的泉水，发梢的枫叶被山风卷走时，他正打算弯腰捡回脚边的破玉符。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他刚蹲下身，脚下的青石板突然传来蜂鸣般的震颤，像是有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拽。


    陈玄踉跄着栽进泉眼，下坠时还不忘骂了句："这破地方连地都成精了？


    电梯都不带按楼层的——"


    话音被风声截断。


    再睁眼时，陈玄正趴在一片半透明的碎石滩上。


    他撑着膝盖爬起来，发现周围的山石泛着琉璃似的微光，连飘在半空的蒲公英都是半透明的，像被谁用清水洗过的皮影戏道具。


    "系统，这什么情况？"他拍了拍道袍上的浮尘，系统面板却迟迟没弹出来。


    陈玄正琢磨着是不是系统卡机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转身的瞬间，他倒抽一口冷气——


    一株半人高的树苗歪在石缝里，深褐色的枝干皴裂如老树皮，蜷曲的叶子蔫巴巴搭在地上，最顶端的嫩芽已经焦黑，看着比他公司楼下被烟头烫秃的绿萝还惨。


    "这是......"陈玄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树苗的枝干，系统提示音"叮"地炸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隐藏任务触发：唤醒灵根】


    【任务描述：此灵根为混沌初开时孕育的第一缕生机，因封印松动遭浊气侵蚀濒临死亡。


    需以千年朱果之力重燃生机，任务完成奖励：盘古斧碎片气息感应器】


    "千年朱果？"陈玄嘴角抽了抽，想起上回抽奖抽中三枚朱果时，系统还提示"建议宿主每日服用一枚补充灵气"，合着感情这果子是给树苗当吊瓶用的？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最后一枚朱果——前两枚被他当糖葫芦蘸蜂蜜吃了，现在想想，怕不是比拿茅台浇花还奢侈。


    "祖宗，您可给我争点气。"陈玄把朱果凑到树苗跟前，果实刚触到枯枝，便"噗"地化作一道金光钻了进去。


    地动山摇。


    陈玄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焦黑的嫩芽褪去褐色，冒出鹅黄的新叶；皴裂的枝干裂开细小的纹路，渗出晶莹的树汁；最神奇的是树根处，原本扎在碎石里的根系突然延伸，在半透明的地面下织成一张光网。


    "谢......谢你......"


    稚嫩的女声在陈玄脑海里炸开，他惊得差点把储物袋扔出去："谁？


    谁在说话？"


    "是我......灵根......"声音越来越清晰，陈玄这才发现，树苗顶端的新叶正缓缓聚成人形——巴掌大的小丫头，穿着绿莹莹的裙衫，发梢还沾着两片嫩芽，正歪着脑袋看他。


    "你是......灵根成精了？"陈玄伸手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触感软乎乎的像棉花糖，"叫什么名字？"


    "青芽......"小丫头抓住他的手指，"我睡了好久，刚才好疼......"


    陈玄还没来得及安慰，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似的低吼。


    他浑身的汗毛"刷"地竖起来——那声音像极了他在动物园见过的东北虎，但比老虎粗粝十倍，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尾音。


    "什么东西？"他拽着青芽躲到山石后面，系统面板终于弹出新提示：


    【隐藏任务完成度100%，开始抽奖——】


    转盘转得飞快，陈玄盯着面板的眼睛都花了，直到"叮"的一声，一块巴掌大的碎片落在他掌心。


    碎片呈暗金色，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摸起来像烧红的铁块，烫得他直甩手。


    "盘古斧碎片气息感应器？"他对着碎片吹了吹，"合着这玩意儿是指南针？


    能找斧子碎片？"


    话音未落，远处的低吼更近了。


    陈玄透过山石缝隙望去，只见一团黑影正从半透明的雾气里钻出来——那东西足有两人高，浑身覆盖着鳞片，脑袋像鳄鱼，尾巴却拖着根带刺的骨棒，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像两盏没电的手电筒。


    "系统！


    这什么情况？"陈玄把青芽护在身后，手忙脚乱翻储物袋找武器，"不是说完成任务给奖励吗？


    怎么还来怪——"


    "吼——"


    黑影突然加速冲过来，带起的风刮得陈玄道袍猎猎作响。


    他下意识把刚抽到的感应器往前一挡，暗金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黑影像被烫到似的尖叫着后退，鳞片上滋滋冒着青烟。


    "这玩意儿还能当武器？"陈玄眼睛一亮，举着碎片又往前跨了一步，"来啊！


    爷爷我今天——"


    "小心！"青芽突然拽他的衣角，陈玄抬头的瞬间，黑影的尾巴"唰"地扫过来。


    他往旁边一滚，道袍被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这是他穿越时穿的现代衣物，没想到今天成了保命道具。


    "靠！


    这怪物还会声东击西？"陈玄爬起来，发现黑影的攻势明显弱了，每次靠近感应器就像踩了电门似的弹开。


    他心里有了底，举着碎片一步步逼近："来啊！


    来咬我啊！


    你玄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


    "轰——"


    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陈玄抬头，只见原本半透明的天空裂开道缝隙，漏下几缕金色的光。


    黑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嚎叫，转身往雾气深处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跑了？"陈玄喘着粗气，低头看怀里的青芽，小丫头正攥着他的衣角打哈欠，"你不害怕？"


    "它是守着封印的......"青芽揉了揉眼睛，"现在封印松动，它才会乱跑......"


    陈玄刚要追问，系统面板又弹出来：【检测到小世界本源松动，建议宿主尽快离开】


    "走？"陈玄看了看裂开的天空，又摸了摸怀里的青芽，"那你呢？"


    "我......"青芽的身形突然变得透明，"我要回灵根里......等你修好封印......"


    话音未落，她就化作一道绿光钻进树苗。


    陈玄还没来得及喊，脚下的地面再次震颤，那股熟悉的吸力又缠上他的脚踝。


    "得，又要坐电梯了。"陈玄被拽得双脚离地，临走前还不忘把感应器塞进储物袋，"系统！


    下次任务能不能别带这么刺激的？


    我这小心脏——"


    眼前再度一黑。


    等陈玄再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灵泉边的青石板上，泉底的斧子碎片隐隐泛着光。


    他摸了摸发疼的后脑勺，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清风的声音："明月，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掉进空间裂缝了？"


    "不可能。"明月的声音冷冰冰的，"空间裂缝在三十里外的断崖，他一个地仙......"


    陈玄赶紧爬起来拍了拍道袍，刚想溜，却瞥见怀里的感应器闪了闪。


    他低头一看，碎片上的纹路正对着某个方向——正是三十里外的断崖。


    山风掠过林梢，带起几片新绿的叶子。


    陈玄望着感应器上的光，突然笑了："得，看来又有新任务了。"


    他刚要抬脚，却感觉脚下的地面轻轻一颤。


    回头望去，灵泉里的水泛起涟漪，倒映出半透明的山影——那里，一株嫩绿的树苗正从虚空中探出头，对着他晃了晃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