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还无所察觉，她仍在跟老爷子通话。


    电话那端，老爷子很欣慰，笃定网上的风波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的炒作，他特意提起谢庭洲的生日：“往年都是你一手策划，那么今年也交给你了，待会儿我就让秘书转一笔钱到你账户，不够再跟我说。”


    想到谢庭洲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协议想必也已递交，姜榆嘴唇微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谢谢爷爷，今年庭洲的生日，我一定会好好筹划，给他一个……难忘的生日。”


    这也是她为他准备的最后一个生日。


    尽管每年她特意赶回来为他筹办生日宴，谢庭洲总是兴致索然。若不是老爷子的要求，他恐怕连露面都懒得。


    往往老爷子一走，他也会随即离场。


    紧接着，便是许暮在微博上高调秀恩爱。


    显然，谢庭洲是在十二点前赶去了许暮身边。


    今年大概也不会例外，她的心意终究还是会被辜负。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找家策划公司外包出去算了。


    后面的身影正要往前，却听见姜榆正打电话联系策划公司，她的要求简洁明了：“场面必须隆重盛大，所有细节都要最好的。”


    男人站在阴影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透着几分阴郁。


    他早就知道，所谓的每年“精心筹备”，不过是交给策划公司而已。


    一个个都在骗他，真把他当傻子？


    谢庭洲沉下脸，转身离开。


    “是谢庭洲？”陈嘉宁从二楼下来，恰巧瞥见谢庭洲离去的背影，“小榆，他来干什么？”


    听到陈嘉宁的话，姜榆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摇了摇头：“你要是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来过。”


    “啊？不会吧，那他怎么进来的？”


    “可能是装修师傅离开时，忘了关大门。”


    “真是的，万一进来坏人怎么办？”陈嘉宁急忙出去查看，很快又折返回来：“他把门关好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谢庭洲。


    姜榆蹙起眉头，不明白谢庭洲这是什么意思。


    陈嘉宁摩挲着下巴猜测道：“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是不是想谈离婚的事？”


    姜榆摇了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如果他想谈，就不会走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姜榆的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平静：“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经是他的前妻。”


    只差一张离婚证而已。


    这时，姜榆意外地接到了姜凭的电话。


    “喂哥。”


    自从那天她回去吃饭以后，姜凭一直没来过电话，应该是忙着搞融资的事，难道是已经搞定了？


    电话那头传来姜凭沙哑而疲惫，带着哭腔的声音：“小榆，我出事了……”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找谁才好……”


    “别急，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说，好吗？”姜榆迅速冷静下来，轻声安抚着姜凭的情绪。


    半晌，姜凭磕磕绊绊地说出了地址，并告诉了她大门的密码。


    姜榆和陈嘉宁立刻动身赶去。


    半小时后，她们在一家四星级酒店找到了姜凭。


    输入密码，推开房门。


    室内光线昏暗，一股难闻的烟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姜榆和陈嘉宁下意识后退两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等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姜榆才率先走进房间。


    “哥？你在哪儿？”


    “小榆……”


    姜榆循声望去，只见姜凭蜷缩在角落，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血丝，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吓人。


    与平日里那个开朗自信的姜凭判若两人。


    “天哪，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连日的担惊受怕让姜凭心力交瘁，在看到熟悉的亲人后，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把抱住姜榆失声痛哭起来：“呜……小榆……我该怎么办？我……我好像酒驾撞死人了……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陈嘉宁跟在后面进来，闻言震惊道：“什么？酒驾撞死人，你还逃逸了？”


    “因逃逸致人死亡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姜凭几乎要抓狂。


    姜榆回头示意陈嘉宁去倒杯水来。


    陈嘉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职业习惯。”


    等姜凭喝下一杯温水，情绪稍微平复后，姜榆才提出疑问：“你说你好像酒驾撞死人，为什么是好像？我记得你每次喝酒都会叫代驾，这次怎么没叫？”


    想到姜榆身后还有谢庭洲这层关系，姜凭逐渐冷静下来。


    “我叫了代驾……代驾好像来了……我不记得了，当时我喝得太多了，为了融资的事，在酒桌上陪笑陪喝……”


    想起那晚的辛酸，姜凭眼眶又红了：“我出去等代驾，明明记得有人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撞人之后，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根本没有代驾！”


    现在回想起来，姜凭依然觉得整件事透着诡异。


    “我下车看了，没看到尸体，但地上有很多血……对，很多血，估计是被撞飞到别处去了。那天晚上太黑了，我根本不敢细找，旁边是一片芦苇荡……可能掉进湖里了？我太害怕了，就……就开车跑了。”


    “芦苇荡？是什么地方？”姜榆追问。


    姜凭用力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那晚，王总说郊区有家农家乐不错，让我过去……”


    对于那晚的事，姜凭一直不敢仔细回忆。


    姜榆轻轻拍了拍姜凭的肩膀，安慰道：“哥，你只是太慌太乱了，其实整件事听下来，有很多疑点。”


    姜凭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真的吗？小榆，你别骗我，疑点在哪里？”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姜榆问道。


    姜凭想了想：“好像是……五天前。”


    姜榆睁大了眼睛：“五天前？也就是说，事发之后你一直待在酒店里？哪儿也没去，也没有警察找你？”


    提到警察，姜凭又害怕起来，但他摇了摇头。


    “没有警察找我。”


    姜榆的眉头紧紧皱起。


    紧接着，姜凭又说道：“但是……有人给我发了撞人的视频，勒索我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