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璟推开家门，将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对后入门的沈欣川说：“你还是睡那间房，衣服什么的都有阿姨洗过了。”


    沈璟像个老妈子叨叨个不停，话挺多的。


    沈欣川：“哥，其实我买了套房，早几年还没读研究生的时候，自己攒钱买的。”


    “？？？”


    “你说什么？”沈璟惊讶开口，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这个脑袋有病的亲妹妹。


    不用猜了，这个人肯定高中就想好了。


    “恋爱脑滚出我家，我没有你这个妹，智障。”沈璟沉着个脸，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虽然这样说但也没真的赶出家门。


    他直接走到客厅打开了灯坐在了沙发上，落地窗外是寂静的夜色，半缺的月亮被乌云遮掩，微微露出尖角。


    细雨过后，风吹过，吹走了大部分乌云，气温突然有点开始降低。


    沈璟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地毯上，他拿起离开前搁沙发上没关的电脑。


    来回快接近一个小时了，本来也没多少电的电脑快关机了，没办法沈璟只能放弃继续处理文件了。


    他拿出手机查看信息，看到沈欣川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迟到了：哥，我好像遇到了萧沐迟。］


    大概是沈璟刚刚到酒吧后发的，其实瑞雪酒吧不远，但是沈璟绕了条远路。


    他给沈欣川和萧沐迟最后一次机会聊一聊。


    情况如何随便吧，反正去劝一个恋爱脑就相当于你让她去撞南墙都不回头。


    纯纯没救。


    “哥，我明天就搬出去，过几天开学了。”沈欣川换好拖鞋走过来说，说完就打算回她卧室了。


    “沈欣川你真的想好了？别到时候哭鼻子，谁都帮不了你。”沈璟微微侧头和她说话，暖光打在他的头顶，还真显得他有几分关心在。


    其实不然，他只是嘲讽几句而已，弥补一下他白白等了一个小时的破碎的心。


    她停住了脚步，没回看他。


    “后悔，特别后悔，我tm就不该遇到他，我就一眼瞎。”沈欣川怒气冲冲的骂了萧沐迟很多句，最后气不过转回身去扯沙发上沈璟的衣领。


    “怎么会有他那样的人，说抛下我就抛下，然后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她越说越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沈璟握着她手腕的手上。


    “现在又突然出现说还喜欢还爱，他的爱是有时效性的吗？还喜欢还爱然后让我苦苦等着，如果我有其它喜欢的人了怎么办，如果他也有其它喜欢的人怎么办，这又很不公平。”沈欣川抹了抹眼泪，自嘲道：“可是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善意的隐瞒？无法言说的缘由？无法决定的人生？太可笑了吧，这段感情当初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沈璟其实不懂感情，从小到大他都没接触过爱情这个东西，甚至他对女生都没什么感觉。


    即使会有很多女生想和他交朋友，他也表示很冷淡。


    说他是个有善心的人吧，也没错，但绝对不是个愚蠢的什么都愿意去认识的。


    他厌蠢，那些没有脑子的人会很麻烦，所以他都不会过于主动去结交新朋友。


    但是情伤不要突然出手欲要把亲哥哥打成轻伤啊。


    所以这种情况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你舍得吗？”


    沈璟平静说出了她埋藏心底的难堪。


    她不舍得，她又不是无情无欲的人，喜欢的人和自己表白谁拒绝的了？反正她做不到。


    “不说了，我累了。”


    沈璟点点头，他不打算干涉。


    他没有权利帮她做决定，即使这是她亲妹妹。


    人的每一次选择，都是自我推动的，无论你怎么回想去后悔，这是没必要的。


    因为那是最正确的选择。


    人总会想过回到过去更改你的选择，那有没有想过这就是未来的你回来做出的改变？


    后悔总是后知后觉，你更改了这次的错误，也会在某次犯下同样的错误。


    都是性格使然。


    只有犯下足够深刻的错误，才会让人懂得警惕。


    希望沈欣川可以通过这次放下吧。


    其实主要是沈璟还抱有侥幸心理，他和沈欣川一样都还觉得萧沐迟还喜欢……吧。


    这是一次赌博。


    他俩都是疯狂的赌徒，永远敢迈出第一步，即使会失败也不退缩。


    很有个性的一对兄妹。


    沈璟自嘲的想，这可不是好个性，如悬崖勒马，悬崖和平地。


    *


    第二天。


    陈野待在家里不出门，他申请了半个月的休假。


    醒来的时候才早上九点，他去洗漱完去楼下将自己的早餐拿上书房吃。


    陈野今天的早餐是外婆说下楼拿，她让她朋友送过去了。


    他父亲是京城的人，母亲是广府人。


    外公是做国际贸易的


    他这次来广州主要是他母亲想让他去广州拿下她的东西。


    具体什么东西等到了再和他聊，因为她太忙了。


    陈野父母是搞科研的，做到他父母这个地步的，出外地是要申请的。


    所以刚巧陈野休假，让他回母亲老家休假得了。


    陈野的外公外婆在国外生活，广府的房子就空置了。


    去广府前，还是外婆听说他要去叫隔壁家的阿姨帮忙打扫的。


    隔壁家的阿姨是她以前在广府的朋友，牌友。


    现在在国外天天说没朋友一起打牌不开心。


    外婆和她相识了几十年了


    她是以前的大家闺秀，奶奶则是有点混道上的，不知为何竟然成为了朋友。


    还特意留了纸条。


    ［小野啊，我是你的晴阿姨，你的房间我给你收拾好了，听你外婆说你可能就住半个多月吧，然后我就提前替你外婆放了点食材到冰箱里放着。］


    ［我就住你隔壁，你要是饿了可以直接来我家吃，不要见外。我今天早上突然想起来你应该刚刚回来，点外卖不健康我就给你做了早餐，中午来家里吃饭啊。］


    陈野将纸条放在书桌的文件架上，然后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吃。


    晴阿姨其实已经不再年轻，只是陈野保持了小时候的称呼。


    晴阿姨年轻时候特别漂亮，也很有名气。


    那时她还是个歌手，后来在爆火后期就开始淡圈出国了。


    他边打开保温盒边看着手机，是手机的小号。


    他置顶就一个人。


    昵称是s。


    他点开聊天框，聊天记录停留在五年前的一个晚上。


    ［s:很抱歉打扰到你，我是沈欣川的哥哥，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可以麻烦劝一下她吗？］


    他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现在想起来，还挺窝囊的。


    算了，暗恋这种事真的像是在台风中行走，如果台风弱点，然后打把伞就跟平时的雨天没区别。


    但是如果遇到了猛烈的台风，人站在那里都会被卷走。


    最后落得全身湿透，如同浸在水中。


    而陈野连自己遇到的台风都不知道是几级，他将自己窝在房子里，逃避一切。


    害怕自己打扰到他，也害怕自己的心思被发现。


    明明他疯狂又偏执，但是在暗恋沈璟这件事上他坚持了一年又一年，埋藏在心底酸涩的暗恋好似阴沟的老鼠一般见不得光。


    真的吗？


    或许吧，因为陈野害怕答案，每次给自己幻想最坏的情况。


    他将保温盒里的早餐拿出来，是皮蛋瘦肉粥。


    他看着这黑黑的东西，迟疑了一下。


    这好像是皮蛋吧，好久没吃过了，每次吃还是觉得新奇。


    吃起了早餐也就忘了思考暗恋这个令他微微难受的话题。


    吃完早餐，他去书房看书，书桌上摆着几本大学化学教辅。


    是他父母给的，让他假期无聊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陈野不跟着父母走科研路，因为他外公是经商的，就陈野妈妈一个独生女，偏偏这位女士是个偏执学术分子，只沉浸在她自己的科研事业。


    也正是这样，她也遇到了同样是考博士时候的陈野父亲，两人相识两年，谈恋爱后也是直接结婚。


    因为害怕他外公反对，先斩后奏。


    结婚后第一年就怀上了他，第二年将孩子带回家见了父母，那时陈野外公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外公发了很大的火，但是外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还觉得陈野妈妈还挺有自己当年的风范，因为他当初也是背着家人和外公领证的。


    最后外公不气了，但是有个要求，孩子他养。


    公司总要个继承人。


    父母不愿继承，那就从小带着孩子学习，慢慢让他去继承家业。


    外公已经老了，陈野知道他对自己期望一直很大，所以他不能辜负外公。


    他将化学教辅随便翻到一页，巧了，夹着张纸条。


    他将纸条拿起来，上面空空如也。


    陈野将他拿去卫生间，给洗手池注水，大概差不多就将纸条放在了洗手池的水上。


    字迹满满浮现。


    陈野心里嗤笑了一声，果然。


    上面写着：如果有人发现了这张小纸条的字，请到xx大学找沈璟将书归还，谢谢。


    陈野心里一咯噔，看着沈璟的名字觉得非常不真实。


    是我想的那个沈璟吗？


    他将这张纸条拍照发给了他母亲。


    ［c：什么意思？哪个沈璟？］


    现在是上午，陈母应该正忙没时间理会陈野的询问。


    等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陈母回信了。


    ［已不搞科研：什么？］


    ［已不搞科研：哦，我想起来了。］


    ［已不搞科研：我送你那本化学教辅吗？我之前去xx大学给一群研究生讲课，一个孩子那里拿的。］


    ［已不搞科研：我觉得他做的笔记很有趣，就询问他毕业了书可以送我吗？然后他就同意了。］


    ［已不搞科研：不得不说，那个同学真可爱，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陈野看着密密麻麻的信息，真的难以想象那个严肃的科研组组长是这样的一副模样。


    选择打断施法。


    ［c：谢陈夫人告知。］


    ［已不搞科研：客气，记得多哄一下你外公，我课题还没收尾，可能到时候过节不回去了。］


    ［c：行。］


    说的好像回来过一样。


    虽然父母对于科研有种疯魔般的偏爱，但是对于教育孩子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自己喜欢就要自己争取，也要学会舍弃。


    陈野理解，被舍弃的22年里，他见过父母的次数其实都没岁数大。


    无所谓了。


    反正他知道父母是爱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就足够了，没必要强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