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妻子或者是姐姐妹妹被带到那种地方卖过，有的人甚至都不想过来接她们回家。


    要找到这些人的家人不容易，先联系上当地公安局，然后民警找到这些人到公安局来，再打电话联系这边收容所，沟通确认是否真的是自己丢失的女儿/妻子/姐妹。


    得到公安局通知过来接人的亲友寥寥无几，有的让她们自己回家，有的甚至直接喊话让她们死在外头算了。


    “出去挣也没挣个钱！半年一年的不回来，原来是叫人把*给草烂了！还回来干什么！娃儿有她那个娘抬得起头吗？我们有她这个女抬得起头吗？怎么不死在外面得了！”


    “叫我姐自己想法子吧，她回来家里也没地方住，屋子都租出去了。以后，也别联系了，家里都说当没她这个人。”


    “接人？这……我找不见她现在已经又结婚了，你们找其他人看看有没有谁能去接，她跟我没关系。”


    陈宝珍已经听到好多这种这种话了。


    刚开始她会特别生气地反驳：“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做这种事，怎么能够这样说她！你们是畜生吗，一点人的感情都没有吗！”


    到现在陈宝珍只会觉得悲哀。


    他们都不念感情了，去骂他们能唤醒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家庭，父母、兄弟、丈夫，回去了又能够过什么好的生活呢？


    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顶谁的天都不如顶自己的天。女人靠谁都靠不上，只能够靠自己。


    陈宝珍回去面对这些跟自己在一个地方出来的姐妹，有的过来问她家里人有没有联系上，谁会来接自己。


    “……”陈宝珍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说。


    这种感同身受让陈宝珍更加难过。


    正是因为自己也经历过同样的绝境，她才知道她们能勇敢坚持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自己是幸运的，不仅仅是指她很快就离开了那里，而是有一个辛苦养她长大永远都会惦记她的阿爷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再多的，再多的……不要也罢。


    总算是等到了陈宝珍要离开的那一天。


    陆晏洲从早上起就记着这个日子，他心神不宁地过完一整天，提前下班回去招待所，小董跟阿胜已经从招待所里出来。


    看到陆晏洲，小董喊了声“队长”。


    “宝珍不在，我刚打电话去收容所那边问了她，她说要晚一点来，让我们去火车站的国营饭店等她。”


    “她去那边干什么？”


    “她在那边帮忙呢。乍一下收容几十个，吃喝治病还要帮着找家属，都需要人手。”


    陆晏洲知道这是陈宝珍能干出来的事。


    让她闲下来不如给她派点活。


    “我们先去？”小董也看队长眼色。


    “先去吧。”陆晏洲回道。


    三个被请客的人于是先去了定好的饭店，陈宝珍这个人讲究，拿了奖金没说请大家吃小摊儿，专门挑的一个饭店，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大家配的上一顿大餐。


    不过小董、阿胜也都看得出来陈宝珍平时是个节约的，到了饭店，商量等陈宝珍来了，让她请客吃牛肉面就行。


    有肉有面，吃得也好，还不贵，非常好！


    陆晏洲没有意见。


    “宝珍这次回去我们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还能再会。”小董很感慨。


    阿胜默默道：“要是想见，休假的时候可以去找她。”


    “我一个人去啊？”


    “嗯。”阿胜：“你不是很想见她的吗？”


    “诶——那没有那没有！你可别瞎说！”小董偷瞄了队长一眼，队长没什么表情坐着，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什么。


    而且要去，也应该是队长去，他凑什么热闹！


    “队长，你好几年都没有休假了，这一回办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回去休个假，正好到宝珍老家玩一玩看一看，我去锦城发现那边烧鸡、醋鱼做的挺有特色，而且还有几个风景名胜，比京市美多了，就是没有空去好好的玩一玩。”


    “你想去？”


    “我嘛，队长要是去的话，我跟着队长一块儿休假去找宝珍玩也行啊！冬美肯定也会来，她最喜欢宝珍！”


    陆晏洲：“需要休假这么麻烦吗？你喜欢锦城，我给局里打报告给你调任过来，锦城肯定会欢迎你的。”


    “！！！”小董摆手：“这倒不必！我还是更喜欢咱们大队！”


    阿胜在旁边装老爷爷喝茶。


    几个人在饭店里等了半个小时，陈宝珍才姗姗来迟，她提了个大编织袋，里头有陆晏洲给她的几套衣服，除了出院的那套，他后来又给了陈宝珍两套替换，陈宝珍全装好了。


    还有她在医院用过的保温桶、筷子、吃完的水果罐头空瓶、在招待所住公安局给发的毛巾脸盆，什么都舍不得丢，能带的全带回家。


    小董看到她挥手：“我们在这里！”


    陈宝珍喘着气跑过来，把编织袋放到地上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我说请大家吃饭还来的这么晚。”


    陆晏洲：“你跑来的？”


    “嗯！这里离收容所就两里地，坐车还要五分钱，我觉得不划算。”


    小董戏谑：“哟哟哟，宝珍，你现在可是我们里头最有钱的人，我干一年不吃不喝都没你兜里鼓，还怕花五分？”


    陈宝珍笑笑不接话：“大家到的早，吃什么想好了吗？”


    “想好了啊，我们三个人三碗牛肉面就成！”


    “这么简单？”


    “对啊，最近忙得很累得都不想吃饭，随便吃点随便吃点！”


    “行，”陈宝珍还叮嘱小董：“但是忙也要吃饭，注意身体，当公安不能饱一餐饿一顿，不然容易像陆队长那样得肠胃病。”


    陆晏洲听到陈宝珍提自己，有些不是滋味地看向她，陈宝珍已经起身去找服务员点吃的了。


    小董很感动：“唉，宝珍真的很好，希望她以后能考到京市，大家还能聚一聚。再也见不到的话真是难过。”


    说着说着小董还真情实感地擦了擦眼睛。


    很快陈宝珍就点完面回来了，她擦了下汗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到阿胜的杯子空了，顺手帮他也给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