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潲水一样的东西，就不必让她一起喝了吧。


    陈宝珍看周淑兰喝过“卡飞”，闻着味道就想吐。


    这是人一旦舒坦了就非得给自己整点忆苦饭吃吃，提醒自己别忘本的意思吗？


    “不用了，我也不好意思请那么久的假，要不你告诉我去六点钟去哪里找你，我直接去？”


    “也行吧。”王石川在外头等了几个小时，身上出了汗，正好回去洗个澡拾掇拾掇自己再出来：“六点钟你就去静园饭店，我在那里等你。”


    “好。”


    陈宝珍跟王石川再见，然后又走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家里，陈宝珍就把晚上朋友请她在外面吃饭的事跟余婶讲了。


    “朋友？”余婶表情有些揶揄：“男的吗？”


    “……嗯。”


    “那你就去吧。”余婶笑得暧昧，陈宝珍长得好有男人追很正常，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找个好人家最重要，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给人添堵。


    余婶又看陈宝珍穿的这身褂子，灰灰扑扑，扣子都还是布做的盘扣，好心提醒陈宝珍：“你晚上出去准备穿什么？你身上那个？”


    陈宝珍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还以为有污渍：“有问题吗？”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多穿点颜色鲜亮一点的，夏天要是穿裙子最好看了，而且我看你这褂子，也不合身，太小了。”


    这褂子是五年前做的，陈宝珍个头没长，就是胸口变得勒紧，不过她这盘扣绷得住她也能穿得下去，陈宝珍就没想着换掉它。


    “我觉得还好吧，穿起来挺舒服的。而且裙子我不喜欢，干活多不方便，没必要买。”


    余婶心里讲了句抠门就去休息去了。


    陆晏洲不知道忙了多少个星期，这周好不容易喘口气就开车回陆家了。


    陆鑫海今天也破天荒回来的早，在客厅跟周淑兰一起看奥运比赛。


    陆鑫海：“这是这段时间又忙完了？”


    “没有，不过都是些杂事，比较费时间，明天还得回去值班。”


    “那不如就在宿舍多休息，想家里做的菜了，打个电话让余婶给你送去。”


    余婶正是端着水果到客厅，听到点她名，立刻附声：“是啊，想吃什么就打电话回来，现在家里有两个人干活，就算天天给你送饭也不妨事。”


    “用不了这么麻烦。”陆晏洲没这种大少爷的脾性。


    陆晏洲提了一包东西上楼，再下来时看余婶放了果盘，又去沏了茶，忙忙碌碌但另外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是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水的功夫问了下余婶：“怎么没看到陈宝珍？”


    “她不在家，跟我请假了。”余婶也是个多嘴的：“估计是去相亲。”


    “相亲？”陆晏洲一怔。


    “是的吧，说晚上有朋友请吃饭，朋友还是个男人。这年头男人请女人吃饭，不是相亲是什么？”


    陆晏洲拿着杯子半晌不语。


    余婶还以为他也是要泡茶，从柜子里又拿了茶叶出来给陆晏洲加。


    陆晏洲却突然说道：“男人跟女人吃饭一定是相亲？按这么说，我跟队里的女同志算是相过不少回了。”


    “那肯定不一样嘛……”


    余婶正要说工作跟平时不能算是同一种情况，陆晏洲就拿着只放了茶叶没有倒水的空杯子走了出去。


    “诶，这个茶还没有泡呢！”余婶喊也没见陆晏洲回来倒水。


    陆晏洲直接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


    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抱着双臂靠在桌沿站了会儿，又推开椅子坐下，过了会儿他又站起身准备去露台上吹吹风。


    但现在大夏天的，就算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也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弄得陆晏洲更烦躁。


    当然，陈宝珍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这是好事，他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相亲？


    可别是被人骗吧！一天天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蠢得要死，从头一回在火车上见到就感觉她太容易被人哄骗欺负了，到时候被骗不还是报警找公安，就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他们才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陆晏洲坐了会儿，觉得这边也没什么好待下去，他本来今天回来……


    算了，陆晏洲提了带回来的东西又下了楼。


    楼下正准备着吃晚饭，陆鑫海看到陆晏洲下来，手里拿着东西往门口走，有些不理解：“马上吃晚饭了，你去哪？”


    “回局里。”陆晏洲换了鞋推门出去。


    真是莫名其妙，回来坐两分钟就走那回来做什么。陆鑫海现在对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


    陈宝珍坐公车到静园时间把控得正好，王石川已经在外头等她了。


    回去洗过澡换了身行头的王石川穿了皮鞋，头上抹了头油，派头很足。


    他瞧陈宝珍走过来还是穿着土土的褂子和布鞋，觉得带她在这么高档的饭店吃饭有点儿丢面，但一看到陈宝珍电影明星一样的脸还有前凸后翘的身材，又觉得脸上有光。


    衣服鞋子可以随时换，但漂亮人难得找，到这边来吃饭的男人，放眼看去，谁也不可能找到陈宝珍这样的陪吃饭。


    等到陈宝珍到了他面前，王石川跟她豪气道：“下回我带你去转转，买两件衣服鞋子。”


    “去你上班的百货商场？”


    “那……不是了，我在那边工作这么几年，晓得里头的弯弯绕绕，那边的衣服鞋子就是牌子有名，不实穿，质量其实不如到居民市场里买的好。”


    陈宝珍半信半疑，可能是他上班的百货商场不大好吧，反正周淑兰总让她去拿货的那家质量比居民市场里的东西好多了。


    但能说给她买衣服鞋子，也强过之前见面那些送电影票的。


    “那就谢谢了。”


    嗯……嗯？


    王石川还以为起码会推辞推辞，他再表示自己不在乎这些，这点钱洒洒水而已，如此两番来回，要是陈宝珍坚决不要他也就算了，没想到陈宝珍应下了。


    没得发挥。


    不过乡下人也就这点眼界，说送一点衣服鞋子估计已经心花怒放，在想怎么搭上他这棵大树。


    王石川傲慢地抬手往饭店指：“那我们今天先去吃饭。”


    “嗯。”


    两个人进了静园饭店大厅到了一个两人的桌子那，王石川跟服务员点完菜，三块钱的牛肉，两块钱的烧鸡，都是顶顶贵的平时他也舍不得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