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妈妈顿了一下,紧接着恶狠狠地看向兰岑说道:“可是二小姐,竟以李五之死为借口威胁于我向您下毒!”


    “可是我怎么下得去手哇。老奴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了。如果不是大小姐救下一心求死的老奴,今日在老夫人面前的只能是老奴的尸首了!”


    关妈妈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大小姐恰巧在厨房碰见她,她定会将昨日二小姐交给她的那包叫不出名字的毒药一饮而尽。


    那可真真是都没地方当喊冤去。


    昨日午后,关妈妈在厨房准备自尽被意外撞见的兰岚与叶沉强行中断。


    却意外得知自己“杀害”李五时的钗子竟不知为何落在大小姐手中。


    为了一探究竟,关妈妈终于还是暂时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待她在兰岚与叶沉的带领下,来到城北的道观中。


    道观之内杂草丛生,大殿当中一片破败之像,高座的三清祖师神像落满灰尘。


    向来是已经荒废已久了。


    关妈妈跟着兰岚与叶沉在廊上拐了几个弯,来到观内深处的一间不起眼的小禅房门前。


    把守的两位黑衣蒙面男子恭敬地向兰岚与叶沉拱手行礼。


    一打开门,关妈妈便看见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李五,被五花大绑着,随意地倒在铺满稻草的地板上。


    他的嘴里塞着破布条,双手双脚都被人从后面反绑着。


    李五抬头看见关妈妈,双眼猩红,很是激动。


    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手脚并用地在稻草地上蠕动着。


    想要靠近关妈妈三人。


    叶沉给看守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走上前去,在李五身上狠狠地踹上一脚,狠狠地骂道:“别动,老实点。”


    见李五不从,更是蹲在地上,一点也不客气几巴掌扇地在李五脸上。


    那些人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李五被掌掴几下,眼泪狂飙,只能乖乖就范。


    关妈妈害怕地躲在兰岚与叶沉的身后。


    纵使李五已经被束缚,但关妈妈还是打心眼里怕他。


    兰岚看出来关妈妈生理上的不适,着人将李五带了出去换一个房间关押——眼不见为净。


    叶沉向兰岚拱手行礼,自请在门外候着。


    关妈妈显然还没从刚才见到李五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兰岚对着还在出神的关妈妈说道:“方才关妈妈也看见了,李五当日并没有死。”


    “当日叶沉撞见你二人在府门上纠缠,不放心便上报了我。等我二人赶到,只见事情已成定局。”


    “好在叶沉留了个心眼,上前探了他的脉搏,发现竟只是一时气短晕了过去。”


    “关妈妈,我知道兰岑接着李五的事情多次向你施压、逼你就范,但你相信我,死亡与逃避并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唯有……”


    ……


    关妈妈再也扼制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向兰岑大声质问道:“二小姐,您也不必再演了。如今李五已经落网,我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休想再逼我就范。”


    说完有哭着向兰陈氏连连磕头道:“老夫人,老奴跟您多年,全是二小姐胁迫下才做了那些错事,如今已是追悔莫及,老奴不求老夫人原谅,只求老夫人看在主仆多年情分上,留老奴一个全尸体,好还乡与家人团聚。”


    兰陈氏听完关妈妈这一长串的自述,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无比的重石,压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兰岑脸色煞白,还在争辩道:“关妈妈你休要在祖母跟前颠倒黑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大姐姐的指使要将这脏水旁泼在我身上。你们没有证据,我不认!”


    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萧昭突然抚掌大笑,说道:“好一句不认。二小姐方才是在说想要证据吗?”


    “还真是不巧,本王最近闲来无事,倒是帮二小姐找到一个人证。希望能够帮助二小姐摆脱嫌疑。“


    ”来人呐,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花厅厚重的挡风门帘再一次被掀起来。


    进来两个与叶沉同样身穿同款深蓝色劲装的男子,身材魁梧,面色不善,并不是侯府之人。


    很明显是怀安王萧昭自带的府兵。


    那两位府兵身前,一同走进来的还有翠绿居的彭掌柜。


    兰岑的绿面幽兰,便是出自这翠绿居。


    兰岑看到彭掌柜出现,脑子里那根弦绷的紧紧的。


    萧昭哪里是找人来帮她摆脱嫌疑?这分明是来给兰岑做实罪证的。


    彭掌柜身着一件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衫进了花厅,抬头便看见郡康侯府的主家齐聚一堂,以及坐在角落里含笑看着他的萧昭。


    “彭掌柜,将你知道的都说给在场各位听听吧。”


    开口的正是萧昭本人。


    彭掌柜跪在花厅中央,向萧昭所在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自是十分恭敬地应下萧昭所说之话。


    随后便向众人详细讲述了他是如何得的这盆绿面幽兰,以及兰岑是如何从他手中买走的。


    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兰岚看向萧昭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悦色,补刀道:“如今人证、物证都齐了,兰岑,你还是不肯认吗?”


    兰相旬听完彭掌柜所说,只觉得脚下一软就要瘫在地上。


    好在裴妤正站在兰相旬身侧,稳稳地将身形摇晃的兰相旬扶住,挪上挨得最近的一张黄花梨太师椅上。


    兰相旬捂着绞痛的胸脯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兰岑一脸怒道:“你……你怎么能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旁边的裴妤立马慌了神,生怕兰相旬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


    忙给兰相旬抚背顺气,嘴里安慰道:“侯爷,身子要紧,莫要太过动怒。”


    兰相旬呸了一声,还说道:“家中养出如此逆女,叫我怎能不怒?怎能不怒哇!”


    兰陈氏则是别开眼去不再看兰岑及座下众人。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这么丢脸过,


    竟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设计下毒陷害,差点魂归西天。


    彭掌柜的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兰岑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究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