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药材治不了民生疾苦

作品:《穿成恶毒侯夫人,开局拆散四对恋爱脑

    谢灵桉这段时间晒黑了很多,他坐在盐场简陋的办事处,眼前的桌子甚至缺了一个脚,用一本破书垫着方能维持平衡。


    周大跑来的时候,他刚把一封信烧成灰烬,打开门的时候,与暗处的亲信对了个眼神。


    周大自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被人盯着,只知道眼前之人一定能救他父亲,毕竟他懂得那么多,而且,而且他还是读书人……


    读书人什么都懂。


    抱着这样的企盼,他跪在地上,裹着外头掺杂着盐粒的寒风,破棉袄露出的肌肤冻得青紫,还有溃烂的痕迹,嘴唇也冻僵了,哆哆嗦嗦地将他父亲的情况说了出来。


    “……今年盐场又提高了盐额,每月必须交够五十斤盐。我爹年纪大了,做工不如以前,为了赶在年关之前做好大人们下发的任务,只能凌晨起来赶工。”


    “我们家就这一件破棉袄,上个月为了交够盐,只能当了家中大部分物什,去镇上买盐。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没用,买不起新衣,他穿着这件破袄子,感染了风寒,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高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我就剩这一个亲人们……”


    说到后面,周大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忍不住垂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那哭声并不好听,像是咽了十几斤苦水后发出的声响,就连风里都泛起苦涩的味道。


    谢灵桉沉默了一会儿,披上蓑衣陪他出门了,在路上他仔细询问了周老汉现在的症状,得知对方手脚无法控制地抽搐,嘴里还在吐白沫,明白这是常年盐卤侵蚀,再加上风寒入体引发的寒毒内陷。


    可若要驱寒,没有名贵的药材无法吊命。


    谢灵桉身上也没有财物,可看见周大哀求的样子,还是答应去一趟。


    只是在门口的时候,他被盐场的帮办巡管赵癞子拦住了。


    赵癞子上下打量他,恶声恶气地将门拦了个结实,“姓高的,不好好上工你出去忙活什么呢?别以为你做账方面有些能力,就能狂到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没有王大人的命令,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账本泄露出去?”


    谢灵桉看向他,目光沉沉道:“赵彪,你我并非上下级。”


    赵彪像是被这一句刺到了,他在这白沙盐场作威作福好几年,忽然来了个书生模样的小白脸,因为读了点书就把他的风头压了过去。


    不爽之下就想把人悄无声息地弄走,谁知道人一被赶走,账目就出了差错,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人手顶上。


    王大人差点就把他这个巡管给撤了,他捏着鼻子把人请回来这事才算圆回去。


    自那以后他对这姓高的小白脸,哦不,现在是黑脸了。


    对这姓高的没好气,可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王大人看中有能者,赵彪不敢动他,但还不敢动那些贱民吗?


    赵彪于是一鞭子抽在了周大身上,怒斥:“周大,你活腻歪了?好端端地跑盐场来勾搭外人做什么?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呵呵……”


    “你们家这个月的盐额还没交满,我看那些盐,盐质不纯,应该打回去重新做。”


    这针对性恶意满满的话,让周大瑟缩起了身子,同时压在眼底的恨意也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眼前的赵彪在前年不过还是个二流子,不知怎么得了王盐官的青眼,竟然领了个巡管的差事,将他们白沙村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从前赵彪是白沙村最看不起的闲汉,一朝得势将村里曾经得罪过他的人碾到了泥地里。


    如今已经接近年关,更深露重,可这赵彪不把村民当人,专挑凌晨和深夜查岗,说什么“冬夜露重,卤水上霜快,晒烟出活好”,其实就是变着法儿地逼盐工多干活。


    谁要是起得晚了,他就往盐堆掺沙土,说这些盐太过劣质,必须上交罚金弥补过失。


    钱多数进了了赵彪的口袋,对此村里人怒不敢言。


    周大更是不敢开罪他,只能忍着心头的恨意和屈辱,从身上掏出了两个黑漆漆的铜板,怕对方嫌弃,抓了一把雪将上面的脏污擦掉,可递到赵彪面前的时候,还是被拍开。


    “去你的,打发叫花子呢?”


    “爷需要你这两个铜板吗?周大,从前我看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人心不诚,既然如此,这个月你上交的盐额,我亲自筛查。”


    两人明明走了很远,身后的目光仍旧在盯着。


    仿佛被一条毒蛇逡巡,谢灵桉蹙了蹙眉,脚下的粗布鞋子上已经灌满风雪,好在村里不远。


    他去自己的住所取了个简易的药箱,这些都是他闲暇时去山上采的药,炮制手法粗劣,毕竟他只在年幼的时候学了一段时间医术,后来没有继续精进。


    只不过在这个村子里,他这样的医术竟然也能算得上是大夫了。


    周大的家里比他在盐场的伙房还要粗陋,整个屋子除了墙角的破扫帚,只剩一张石板床了。


    而周老汉躺在那,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谢灵桉摸了摸周老汉的脉搏,无声地对周大摇了摇头,他治不好病入膏肓的人,而像周老汉这样因为过度劳作而累病的,不在少数。


    村里的老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死法。


    谢灵桉过去在圣贤书上看见过的民生疾苦,落到现实里,忽觉文字太过苍白单薄。


    提着药箱的手微微发抖,走出村子的时候,还有人努力挤出笑脸在跟他打招呼,身后周大压抑的哭声顺着寒风从烟囱传来,灰尘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有千钧重。


    谢灵桉下了工后,写了一封信。


    他写了很多药材,但没有一样可以治疗这个世道。


    而长安城中,也迎来了薛琼章穿越后的第一个春节。


    在玉徽公主的发力下,县主和谢之窈都平安回来了。


    薛琼章没有见到县主,玉徽公主用一辆马车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带走了。


    小女儿或许是受了惊吓,性格也内敛了不少。


    古代的应酬跟现代一样烦人,还繁琐。


    老大老二都不在身边,送年礼的事情多数交给了谢灵筠,薛琼章这个甩手掌柜带着小女儿去赴宫宴。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