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铮追上云清璃，正欲道谢并请教那虎爪残片之事，一道娇叱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站住！”


    只见柳凤儿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乘着一件飞行法器翩然落下，目光先是在慕容铮英俊的脸上流转一圈，闪过一丝满意，随后便如刀子般落在气质清冷出众的云清璃身上。


    慕容铮认识此女。


    她是天枢圣域附属家族的嫡女，靠着家族供奉和圣域某外门长老的亲戚关系，拿到一个在虚空古路前期关卡担任“巡界使”的美差。


    今日柳凤儿一身华丽的霓裳羽衣，珠光宝气，容貌娇艳，眉宇间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纵与刻薄。


    柳凤儿的性格实在不算好，典型的仗势欺人、眼高于顶。自恃身份高贵，对散修和小门派弟子极尽鄙夷。对英俊且有潜力的男修有强烈的占有欲，对容貌气质胜过自己的女修则充满妒火。


    柳凤儿扬起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对慕容铮道：“你，还不错。能独自在千刃峡谷走到这里，算是个可造之材。本小姐乃天枢圣域巡界使柳凤儿，给你一个机会，做我的随行护卫，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慕容铮眉头一皱，抱拳冷淡回应：“多谢仙子美意，在下已有同行的伙伴。”


    柳凤儿这才仿佛刚看到云清璃，嗤笑一声：“伙伴？就这个来路不明的散修？呵，瞧她那寒酸样，能给你什么助力？别拖你后腿就不错了。”她转向云清璃，语气极尽嘲讽，“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主动离开，这虚空古路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云清璃连眼皮都懒得抬，对慕容铮道：“走吧，此地煞气稀薄，无甚可探。”


    柳凤儿气急败坏，俏丽的小脸上浮现怒意，她冷冷道:“给我拿下这贱人！本小姐要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柳凤儿身后的几名跟班修士立刻上前，此举惹烦了云清璃，她只是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巨力涌出，那几名金丹期的跟班顿时人仰马翻，倒飞出去。


    柳凤儿又惊又怒，她自身元婴初期，见状祭出自家老祖赐下的中品灵器“缚灵索”，一道金光直取云清璃。“看招！”


    云清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正欲稍微展露一点实力给她个深刻教训。她指尖微动，一缕微不可查的玄武真水之气逸出，后发先至，精准地击打在缚灵索的灵力节点上。


    “咔嚓！”那金光灿灿的缚灵索竟从中断裂，灵光瞬间黯淡，成了废品！


    “我的灵器！”柳凤儿心疼得尖叫，更是对云清璃生出了杀意，“你竟敢毁我法宝！我柳家与圣域绝不会放过你！”她状若疯狂，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古朴的、刻有虎形纹路的黑色令牌，将其激活。


    这是柳家在探索一处古战场时得到的异宝，具体用途不明，能引动周围庚金煞气，威力不俗，是柳凤儿压箱底的杀招。


    “给我去死！煞虎吞灵！”


    令牌黑光大盛，引动周围煞气化作一头模糊的黑色虎影，咆哮着冲向云清璃。


    云清璃快被柳凤儿的愚蠢逗笑了。


    “你配吗？”云清璃的嘲讽轻飘飘落下。


    那虎影在靠近云清璃三丈之内时，发出一声哀鸣，不受控制地骤然溃散，重新化为精纯的庚金煞气，被她不动声色地全部吸收。


    那黑色令牌“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为齑粉。


    云清璃心中一动，对玄武说：‘这令牌……含有一丝极为精纯的白虎寂灭煞气，这蠢货家里绝对有点东西。’


    柳凤儿目瞪口呆，她最大的倚仗竟然就这么没了。


    恐惧终于压倒了柳凤儿的愤怒，云清璃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她。


    云清璃故意挑衅道：“你的本事不过如此。”她伸手，一股吸力将柳凤儿腰间象征身份的巡界使玉牌摄入手中，“这东西，还有你柳家关于这令牌的来历，买你的命。滚吧。”


    柳凤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在跟班的搀扶下狼狈逃窜。


    云清璃与慕容铮结伴而行，一个凭借绝对的实力，一个凭借天选气运，轻松突前十关，提前数日抵达决赛会场——圣燎平原。


    平原之上，早已被天枢圣域改造得面目全非。


    巨大的白玉擂台悬浮半空，四周是划分好区域、等级森严的观礼台，各大宗门根据实力和“贡献度”被安排在不同区域，流云剑宗这等二流宗门，只能屈居边缘角落。


    身着统一制式法袍的圣域执事们穿梭其间，表情冷漠，维持着刻板的秩序，一切都在彰显着天枢圣域无可置疑的权威与掌控力。


    “请各位参赛者按照指引，前往指定区域休整，不得随意走动，违者取消资格！”一名执事用扩音法术冰冷地宣布，声音在平原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容铮微微蹙眉，低声道：“圣域规矩，未免太过严苛。”


    台上，各大派长老面带矜持微笑、相互寒暄着“道兄别来无恙”、“贵宗此次定能名列前茅”。


    玄武冷不丁道：‘规矩，秩序，掌控……人族总是热衷于这些。在更古老的岁月里，人族对我等先天神兽，看似尊崇，实则……’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随之传递到云清璃识海。


    画面中，青龙盘踞于祭坛之上，为人族祈雨，庞大的身躯缠绕着无数闪烁着符文的锁链，每一次行云布雨，消耗的都是它的本源，换来的是人族修士警惕而贪婪的目光。


    朱雀被视为祥瑞，被迫成为某个皇朝的图腾，其涅槃之火被当成炼器、炼丹的永恒炉火，自由被禁锢于华丽的牢笼。


    白虎咆哮沙场，为人族征战，撕裂无数强敌，因杀伐过重、力量太强而引来忌惮，被斥为“凶星”，在阴谋中黯然陨落。


    麒麟行走大地，赐福四方，所过之处草木繁盛，无奈被大能联手逼入绝境，祥瑞之角作为炼制延寿丹药的辅材。


    就连它玄武，也曾被镇压于北海之眼，人族美其名曰“镇守海眼，功德无量”，无非是利用其神力稳定水脉。


    云清璃略有心疼之意:‘你是神兽的时候就过得跟囚徒一样了？’


    在鬼界，那些看似阴森的魂兽，无论是镇守轮回金泉的幽影鳐，还是徘徊在戮绝戈壁的煞灵，它们与鬼族之间，是一种平等的共生关系。


    鬼族尊重魂兽的特性，提供栖息之地与魂力滋养，魂兽则凭借本能守护一方，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内政。


    白灯在得知云清璃成为玄武契约者后，态度倒没有转向恶劣，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合作与忌惮。


    人族修士，对待曾经庇护过他们的古老存在，手段着实算不上光彩。


    “所以，”云清璃在识海中淡淡回应，“你为什么在大战中选择帮人族？”


    玄武回避了正面作答。


    ‘寂灭于我们而言，并非终结。挣脱束缚，散于天地，或如白虎这般，留下后手，以待将来。总好过永生永世，被禁锢在所谓的‘神坛’之上，沦为工具。’


    它的意念中，第一次流露出对那几位“陨落”同伴遭遇的清晰同情，以及对如今这种看似落魄、实则自在的魂兽状态的认同。


    一名身着华丽锦袍、显然是某大世家嫡系的年轻修士，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路过云清璃他们所在的区域。他斜睨了慕容铮一眼，目光在慕容铮腰间的流云剑宗令牌上扫过，嗤笑一声：“啧，流云剑宗？这种小门小户也能走到这里，真是运气。”


    随即，这年轻修士看向云清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仙子倒是面生，不知出自何派？跟着这等小宗门，岂不埋没了天赋？不如……”


    云清璃疑心这一前一后出现的男女是兄妹，气质大为相似。


    她无视了这人，对慕容铮道：“走吧，这里的空气，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慕容铮对着云清璃微微一笑，紧接着回给年轻修士一个无比冰冷的眼神，对方脸色一阵青白，碍于场合不敢发作。


    形式，排场，出身，论资排辈……这就是人族现在最看重的东西。云清璃微微出神，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玩这场游戏。


    散发着诱人星辰气息的洗礼池被重重保护着。


    更深处，光阴流转的秘境入口有着十阶阵法维持。


    她不仅要找到白虎的线索，还要在这过程中，好好回馈一下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势力。


    毕竟，看着他们精心搭建的舞台和规则，被一个他们眼中的“散修”轻易践踏，想必表情会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