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作品:《我不装了行了吧》 江嘉言穿着灰色睡衣出来的时候,体温计已经送到,桌上放好一杯热水,裴聿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睡着了?”
“没。”裴聿行睁开眼,“过来。”
江嘉言走到裴聿行的面前,裴聿行在他面前晃了晃体温计,他慢吞吞地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喝了两杯水,然后坐在床上走神。
酒劲顺着血管发作地越来越厉害,混着感冒的症状,整个人好似悬浮在空中。
裴聿行想趁人之危一下,把酒精当吐真剂使。
“最近和林潭见过面吗?”裴聿行问。
江嘉言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傻逼。”
裴聿行抿着嘴,没忍住笑出声,顺势道:“那你形容一下我?”
江嘉言看着裴聿行没说话,裴聿行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漂亮的眉眼拧巴地皱在一起,好似在想什么绝世大难题。
他想,他本来是打算冷处理和裴聿行的关系,但裴聿行戳心窝子一戳一个准,他的防线一退再退,退到现在。
他们一坐一站,墙上的影子依偎,看起来关系好极了。
“这么难回答。”裴聿行换了个问题,“为什么过来不告诉我?”
“不想。”
“为什么不想?”
“平锡离宁城太近了。”
合着半天不告诉裴聿行就是不想见他。
裴聿行问:“为什么不想见我?”
混乱的思绪里,江嘉言莫名其妙地想到最初的问题:“那你为什么想见我?”
裴聿行笑:“你可以猜猜。”
江嘉言心里有答案,但他看着裴聿行的笑眼,思绪突然往另一个方向滑坡了。
好多好多人都说裴聿行长得好看。
关于这张脸的热搜层出不穷。
他以前不怎么觉得,现在细细一看,好像真的太祸害人心了。
这张脸好像真的太祸害人心了。
他冷不丁地想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和裴聿行相关。
这个人真是……
裴聿行仗着江嘉言反应迟钝,手指拨开微湿的额发:“猜不出来吗?”
“我知道。”
江嘉言抬眼,突然伸手拽住裴聿行的衣领,完全超出了裴聿行预料的动作。
裴聿行微愣,看着他那双深棕的眼眸漂亮地眨着,红润的唇一张一合,“你想睡我。”
“……”
很快,江嘉言看到裴聿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眯起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江嘉言心想,果然,他猜对了。
但是话说出口后,江嘉言突然感觉到一丝模糊的危险。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往后挪了挪。
他往后挪一点,裴聿行凑得更近一点,他看清江嘉言现在略带防备,却毫无伪装的表情,很乖,很撩人。这种话放在此刻说出来,和某种难以言说的邀请有什么区别。
裴聿行咬咬牙,笑了声:“真把我当正人君子了?”
右手虎口虚虚地抵在江嘉言的脸侧,带着凉意的手指按在嘴角处,凉意让热潮散去一些,很舒服。
这次或许是酒精,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江嘉言没有躲开,后颈泛起酥麻的痒意。
裴聿行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
“和别的男人在一个房间里说这种话,防备心去哪里了?今天如果来的不是我,你也这么乖吗?”裴聿行见江嘉言没躲,嗓音发沉,“欠收拾。”
江嘉言被一段话说懵了。
“还猜错了。”裴聿行道。
江嘉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被裴聿行压着嘴角,隔着衣服碰了碰体温计,“少说话,体温计给我。”
长这么大,江嘉言第一次被人嫌弃话多。
“不给。”江嘉言道。
裴聿行哼笑一声,摁住江嘉言的肩膀,手以极快的速度从敞着的衣领处伸进去。
等江嘉言反应过来,体温计已经出现在裴聿行的手里,手摩擦过的皮肤似乎更红更烫。
江嘉言愣愣地听裴聿行说体温三十七度五。
裴聿行的目光落回刚刚触碰过的皮肤,很敏感,轻轻一碰就容易留印子。
紧接着,裴聿行随手抓过床上的被子,三下五除二地给江嘉言包圆,抄起来放在床上。
“早点休息。”裴聿行说。
江嘉言微眯起眼睛,愣愣地看着裴聿行拿毛巾浸过温水,坐到床前,指腹先碰了碰他的脸颊。
温暖的床头灯照亮江嘉言的半边脸,高温使白皙的皮肤染上红晕。相比平时,江嘉言的脸是毫无攻击性的漂亮,甚至由于生病的缘故,流露几分脆弱。
裴聿行想起梁青以前总调侃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走性冷淡风,白瞎这么一张脸。
现在来看真是扯淡。
裴聿行轻道:“闭眼,睡觉。”
江嘉言的脑子已经疼地抬不动,意识模糊,他吸了吸鼻子,盯着裴聿行看。
裴聿行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指尖抹过江嘉言的眼角。
江嘉言下意识地闭上眼,一闭上如同巨石压在眼皮上,意识慢慢往下沉去。
过了一会儿,温热的触感从颈部和胳膊陆陆续续地传来,热气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江嘉言舒服地到处蹭了蹭,想要找到触感的源头,却蹭到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他遵从本能地把手脚缠了上去。
不过很快,他被扒开重新塞回高温炉里,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桎梏在其中,怎么动怎么翻都不行。
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想要睁开眼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始终无法睁开。
突然,温凉的触感覆上眼眸。
最后的最后,江嘉言模模糊糊地听到流淌的水声。
.
江嘉言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往卫浴间看过去,水声犹在耳边,他以为是谁在洗澡,但卫浴间没开灯也没人。
他想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裴聿行躺在身侧,挤在最边上,稍微一个翻身就能掉下去,两只手连人带被地紧紧压着。
江嘉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裴聿行在他的房间。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进来,他坐在床上,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
喝酒真他妈害人。江嘉言暗骂道。
江嘉言回想起昨晚自己说出口的话,原本降下去的体温似乎又有回温的趋势。他的掌心抵住额头,无数个理由在脑海里闪过,又一一否掉。
幸而酒精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醉酒断片,人之常情。江嘉言做好抉择。
江嘉言在床上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试图推开裴聿行的胳膊。
没推动。
江嘉言又推了一下。
还是没推动。
力气这么大?江嘉言眉心扬了一下,刚准备用力推一把——
裴聿行突然捉住江嘉言的手腕,往怀里一带,江嘉言整个人跌在裴聿行的怀里,鼻子嗑在裴聿行的额头上,一阵酸痛。
“嘶。”江嘉言倒吸一口冷气,“松开。”
“好凶。”裴聿行刚醒不久,嗓音低哑,带着一丝混着气声的磁性,“折腾我一晚,还不让睡觉了?”
江嘉言偏过头,裴聿行耷拉着眼皮,懒散的视线轻轻地扫过他的脸。视线碰撞,江嘉言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这一眼,突然愣了。
裴聿行松开紧按着江嘉言的手,恶人先告状:“别抱着我了。”
江嘉言醒过神来,连忙起身,然后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
裴聿行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故意提起醉酒后的事情:“没想到你喝醉了这么能折腾人。”
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很有用处。江嘉言佯装冷静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裴聿行佯装思考了几秒,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帮你回忆一下?”
江嘉言:“不用。”
“有人昨晚说……”裴聿行不理会江嘉言的拒绝,张口就来,“想睡我。”
这种字眼不宜出现在傍晚,亦或者清晨。
雾蒙蒙的,整座城市刚刚苏醒过来,笼罩着似醒非醒的朦胧感。
暧昧气息乍然而起。
江嘉言当然记得原话并非如此,但碍于自己正在假装断片,他扭过头:“不可能。”
裴聿行:“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不可能?”
江嘉言:“就是不可能。”
“酒醒了不认,早知道该给你录下来。”裴聿行散漫地逗弄他,转而道,“但别不承认你昨晚折腾人,昨晚和八爪鱼似的黏着我不放。”
这就很有可能了。江嘉言沉默。
裴聿行难得见江嘉言略显心虚的模样,绷着的嘴唇比之前颜色淡些,昨晚轻巧的触碰没留下任何痕迹。他眸色一暗,没再追问。
裴聿行扬着下巴:“我饿了,让前台送一下早餐。”
闻言,江嘉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打电话让前台帮忙送来早餐。
结束一通电话后,江嘉言告知了裴聿行一声,挪到床边打开电脑。鼠标键停留在原处,余光瞟到裴聿行似乎在和谁发消息。
他反应过来裴聿行是从片场过来的。
“你今天不回去么?”江嘉言出声问道。
“急着让我走呢。”裴聿行抬眼看他,弯起嘴角,“等会儿吧,吃完早饭回去。”
“哦。”
早饭送上来很快。
两人围坐在飘窗上的小木桌,拆开包装盒。
裴聿行剥完两个鸡蛋,其中一个在江嘉言满脸的拒绝中放进碗里。江嘉言刚要拿起鸡蛋放回去,裴聿行的电话响起来。
屏幕显示:可可。
“要吃,不能太挑食了。”裴聿行拦住江嘉言的筷子,接通电话,“喂。”
“哥,咱上热搜了,你去酒店的时候被拍到了。”可可急切道,“撤是撤了,但我怕有私生过来堵你,你现在在哪里啊?”
裴聿行不紧不慢道:“酒店房间。”
可可看了看眼下的时间,突然意会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您不会还没起吧……”
“当然起了,想什么呢?我赶得上下午的戏,你别担心。”
裴聿行一边说,一边给豆浆插上吸管。结果吸管一软没插进去,再用力,豆浆直接飙出来,溅在江嘉言的手背上。
江嘉言被烫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发出一个气音:“啊。”
可可:“!!”
裴聿行:“……”
可可:“我我我不打扰您了,您忙,我先挂了。”
电话里响起被挂掉的忙音,裴聿行感觉江嘉言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怨,他抽出纸巾覆在江嘉言的手背,江嘉言动作一滞,接过来擦了擦手。
刚刚那声裴聿行本来没想歪,硬是被可可的语气带歪了,他笑道:“声音这么好听。”
江嘉言:“……”
早饭过后,裴聿行戴好口罩和鸭舌帽,遮得严严实实,打算直接从安全电梯下去。临走前,裴聿行伸手贴了贴江嘉言的额头。
江嘉言一顿,偏头躲开。
裴聿行不以为意地收回手:“今天不要喝酒了。感冒加重的话要记得吃药。”
江嘉言:“我知道。”
八点,距离今天会议的入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江嘉言嗅了嗅,身体异常干爽,没有任何异味,但他记得昨晚出了一身汗。他有点轻微强迫症和洁癖,无法接受就这样出门。
拿着换洗的衣服,江嘉言进了卫浴间。
回忆的片段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我比你大两岁,你不该叫我哥吗?”
“哥。”
“再叫一声。”
……
江嘉言打开花洒,水珠密密麻麻地落下,氤氲出团团热气。他闭了闭眼,把热水换成凉水。
水流打湿睫毛,江嘉言轻声感叹了句:“操。”
江嘉言知道宁城离平锡近,以他对裴聿行性格的了解,对方知道八成会过来。他就是不想见裴聿行,但千防万防没防住裴聿行。
江嘉言面露纠结地洗完了澡,长腿伸出来,穿了一件浴袍。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雪白柔软的毛巾擦过头发,江嘉言一睁一闭之间,目光突然透过头发和毛巾的缝隙去,落在他认为的墙壁上。
磨砂玻璃材质。
江嘉言的耳尖倏地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