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作品:《我不装了行了吧

    “什么?”裴聿行闻言,困惑地抬眼,顺着颜秋云的视线看过去。


    江嘉言的穿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反倒让他更加吸睛,脸庞素净,唇红齿白,版型较大的T恤衬得人薄薄一片,风吹出衣角的褶皱,干净的让人想一直盯着的气质。


    裴聿行出席任何晚宴从来不带任何人,他知道江嘉言不喜欢抛头露面,没强求过,这次也是一样。


    “梁青呢?”裴聿行紧盯着来人,问身边的颜秋云。


    “他不是说有事提前走了吗?把你交给我们。”颜秋云回道,“怎么?交给我们不放心,把你家那位叫过来了?”


    曲子恩是第一次见传闻中的江嘉言,轻笑出声:“不带他来这种场合是正确的选择,瞧瞧那群人,快把他盯穿了。你知道的,那群老油条最喜欢这种看起来清高的人。”


    裴聿行警告似的啧了声,曲子恩一挑眉,没说话。


    江嘉言径直走到裴聿行面前,四周几乎所有的目光全聚了过来,恨不得在江嘉言身上扎无数个洞,好好看个清楚。


    娱乐圈里关于裴聿行的婚姻众说纷纭,有人笃定是表面夫妻,说在剧组的时候从没见过两人联系。这下见到真人,立刻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好,我是曲子恩。”曲子恩率先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金斓。”


    金斓看着年纪比其他人小许多,性格活泼:“终于见到你了,百闻不如一见,你长得好好看,我……”


    话没说完,被曲子恩捏住后颈:“少说话。”


    金斓嗷嗷叫唤:“你干什么!曲子恩!”


    “哈哈哈哈他俩就这样。”颜秋云习以为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嘉言,“你好,我是颜秋云。”


    江嘉言礼貌地和周围人打了招呼,目光在颜秋云这里顿住。


    不得不说能上大荧幕的脸,现实中看着只会更加惊为天人,俊男靓女,郎才女貌。


    江嘉言弯了一下嘴角,冷淡的目光似乎染上了些许温度:“你好。”


    颜秋云被这一眼晃了个愣神。她的错觉吗……怎么有种被勾引的诡异感?


    江嘉言垂下眼,总算看向了裴聿行,裴聿行今天过来穿得不算过分正视,简单的白色衬衫配长款黑色项链,头发简单抓过,落下的发丝扫过眼尾。嘴唇似乎还沾着酒,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样子。


    “胃疼?”江嘉言收了笑。


    裴聿行摇了摇酒杯:“嗯,现在喝的白水。”


    江嘉言真的想转头就走,裴聿行这么多的朋友在这里,哪里需要他来看着?奈何周围的视线过于热切,他要是走了,今晚就能在营销号的嘴里说出一朵花来。


    少给自己整些麻烦事。


    江嘉言冷声问:“多久走?”


    “马上。”江嘉言这才看到裴聿行的左手原本搭在胃上,现下松开,去够他的右手,“跟大家打个招呼我们就走,好吗?”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碰到他的手心,江嘉言下意识地想避开,被不容拒绝地从指缝间穿进去,以十指紧扣的方式牵紧了他。


    “乖一点。”裴聿行闷着疼站起来,俯到他的耳边道,“别人都看着呢。”


    江嘉言的手指微微收拢,没作声。


    装乖,他的拿手好戏。


    配合而已。


    “吃晚饭了吗?”裴聿行低声问。


    “嗯。”


    裴聿行狐疑地想观察江嘉言的表情,被过来客套的人打断。


    江嘉言不习惯交际的场合,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待到天荒地老,也不想和如此多的人社交。心脏的速度略微加快,他有些紧张。


    大厅华而不奢,墙壁是暖米色的丝绸软包,绣着若隐若现的竹叶暗纹,垂挂的水晶灯层层叠叠,倒映在手里的酒杯上,晃眼。


    里面装的是白开水。


    大家排着队似的过来交谈两句,嘴上挖坑,眼里打量。江嘉言托着一杯白开水,端着笑,言行举止毫无破绽。


    一圈下来,江嘉言听明白了这饭局名人大咖不少。冲着拿奖去的片子,连配角都请的是前几年就拿了影后的白蓉,也是江嘉言为数不多认识的演员。


    但是走的不是商业片的路子,投资方不是赫赫有名的那几个公司,而是几个小的公司,或者主业并非传媒的公司。其中就有梁青的投资。


    来的人爱侃侃而谈,好在裴聿行一一堵了回去,随便聊几句家庭、事业、晚会之类的事情应付过去。


    江嘉言一路被牵到旋转的餐桌旁,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社交。他把酒杯放在餐桌上。


    “走吧。”


    “你从学校过来的?”裴聿行问。


    “嗯。”江嘉言不在意地应道。


    “没吃饭吧。”


    “……”


    裴聿行哼笑道:“这么晚才从学校出来,做实验又做得忘时间了?”


    江嘉言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被问了出来,他回道:“不饿,不想吃。”


    “那你以后就会像我一样。”裴聿行边说着,边拿起夹子夹了一块抹茶慕斯放进餐盘,“前车之鉴,看着点。”


    江嘉言无言地盯着慕斯。这会早饿过劲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裴聿行:“不喜欢这个口味,可以尝尝其它的,这个酒店的甜品……”


    颜秋云从空中花园的角落里过来,站在裴聿行身旁问道:“明天的拍摄你几点过去?我看品牌方那边说妆造要做蛮久的,我们早一点吧。要像之前那样给你带杯冰美式吗?”


    “对胃不好。”


    江嘉言突兀地打断了颜秋云的话,手掌突然覆上裴聿行的手腕,拦下裴聿行挑选其它口味的慕斯。


    “就这个吧。”江嘉言说。


    虽不像方才他那样的十指紧扣,但仅仅是主动握住他的手这个行为,放在江嘉言身上足以有很强的反差感。


    裴聿行意外地低头去看江嘉言,漂亮的眉眼冷淡,说出的话和动作却是亲近的。


    “好。”裴聿行回道,随后对颜秋云笑了笑,“早上七点吧,听他的,不喝冰美式。”


    颜秋云莫名流露幸灾乐祸的神色:“哎哟你俩在我这秀上恩爱了。行吧,裴聿行,我看你是完蛋了。”她对江嘉言抛去一个媚眼,“下次出来一起玩,我很喜欢你,可以叫你小言吗?”


    裴聿行:“怎么说话的?”


    “就喜欢。”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裴聿行和颜秋云看上去和情侣打情骂俏似的。


    江嘉言微笑道:“可以,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下次见。”


    颜秋云无辜地朝江嘉言飞吻一下,在裴聿行愈发危险的眼神里逃走。


    人刚走,江嘉言的手立刻撤了回去,面无表情地插着一块慕斯吃掉。他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现在能走了吗?”


    裴聿行:“当然。”


    鹤山苑的房子是他们的婚房,平常是裴聿行在住。从燕华酒店回鹤山苑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江嘉言有驾照,只是开车开得少。


    刚开始裴聿行还指挥两句,被江嘉言瞪了两眼安静下来,在副驾驶眯觉。


    江嘉言停好车的时候,转过头发现裴聿行没醒,想张嘴喊一声却止住了。他对裴聿行的称呼一直是“喂”“诶”“你”,基本没喊过别的。


    “喂。”江嘉言犹豫着喊了一下。


    没动静。


    “喂。”江嘉言又在声音的基础上加了一点动作,他轻微地推了推裴聿行的胳膊。


    没动静。


    江嘉言心想,要是还没动静,干脆把人丢在车上得了。他又道:“喂。”


    忽地,他的手腕被猝不及防地握住,副驾驶上的人慢慢睁开眼,嗓音有些发哑:“没礼貌。”裴聿行看了眼窗外,“叫个名字很难吗?嘉言。”


    故意喊的那声称呼,江嘉言头一回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听到,很别扭。


    “或者说,你想叫别的也可以。”


    江嘉言挣了一下手腕,裴聿行本就没使劲,一下就挣开了。他拔下车钥匙下车,往外走了几步发觉裴聿行没跟上,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裴聿行磨磨蹭蹭地关上车门走出来。


    似乎真忍着疼。


    不会这么严重吧?


    江嘉言纠结了片刻,转回去,裴聿行看到他过来,笑道:“担心我啊。”


    嘴唇没有之前红润,有些发白,尾音飘忽。


    “要不要去医院?”江嘉言问。


    裴聿行:“之前去过了,药也拿了,就是老毛病,没有必要再跑一趟。”


    江嘉言的眉心不经意地蹙紧。


    鹤山苑的房子约莫两三百平米,不止能放一个麻将桌,再多放几个也不早话下。比起结婚时候的样子变了许多,添置了不少家具,零散的礼盒堆在客厅的角落。


    江嘉言去厨房烧水,顺带看了眼冰箱,空荡荡的,放着几袋速食饺子。


    裴聿行刚想跟过来。


    “坐着。”江嘉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别折腾。”


    裴聿行顿了顿,看看江嘉言,又看看自己,居然感受到江嘉言情绪的不同,不是一贯的淡漠或是偶尔的生气。


    这点情绪比生气还难见。


    他忽地想起第一次见江嘉言的场景,是父母硬要组的相亲局。他从机场匆匆赶来,进门一看,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端坐在桌前专注地处理事务,面上毫无等待许久的不耐。


    服务员上前询问上餐时间,江嘉言礼貌地轻声回答,服务员面色一红,走前差点撞了桌前,他伸手替人挡了一下,嗓音清冽:“小心。”


    彼时裴聿行心情不错,谁都希望自己的相亲对象是赏心悦目的人。


    只是后来他发现江嘉言待谁都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样,便失去了那一星半点探究的心思,毕竟他一向不太注意无趣的人。


    “我只想要一段表面完美的婚姻关系。”江嘉言说,“既然目的相同,不如达成一个合作。”


    这话完全合裴聿行的心意。一周不到,裴聿行和江嘉言领证结婚,对外宣称一见钟情。


    裴聿行当时还略带告诫意味道:“希望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人会在意合作伙伴的社交关系吗?比如那个所谓的前任。


    想到这里,裴聿行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因为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在意,这段时间他甚至没心情逗弄江嘉言。


    江嘉言拿着一杯蜂蜜水从厨房里出来,汤匙在里面缓缓搅动。许是有些烫,他快步走到茶几前放下,没有完全融化的蜂蜜沉在水底。


    “烫,等会。”江嘉言继续搅着,为了温度散得快些,他往杯沿吹了几口气。


    裴聿行很少在在灯光明亮的情况下安静仔细地看过江嘉言。粉丝经常夸裴聿行的眼睛生得媚惑人心,裴聿行盯着面前半合的桃花眼,觉得自己不过如此。


    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专注的眼睛比起平时少了几分冷冽,右眼双眼皮褶皱处藏着一颗小痣,从上往下看,显得相映成趣。


    注意力似乎被转移了,裴聿行觉得没那么难受,开口问道:“你明天没事?”


    “有。”江嘉言感受了一下温度,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推,“我一会儿回去。”


    裴聿行佯装疼得“嘶”了声,手心包裹住杯子,轻笑道:“你走了,半夜我疼死了找谁?”


    “找120。”


    好冷冰冰的一句话。


    “我不。”裴聿行语调散漫,和找茬似的,“就找你。”


    江嘉言顶回去:“找我有什么用?”


    “我不管。”


    一来一回,消散了两人许久未见面的生疏感。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上次的事情。


    “喝水。”江嘉言不乐意和病人贫嘴,道,“你吃药了吗?家里的药在哪里?”


    乍一听,和骂人一样。


    裴聿行扬着下巴:“没,主卧的床头柜里,有的不能酒后吃。”


    江嘉言还是不适应和裴聿行单独待在一起,尽管已经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历。他走进主卧,和他的卧室完全是两种风格,电影海报贴在墙面,拿过的奖放在展柜里,周围有不少摆件。


    屋内飘着淡淡的清香,和裴聿行身上的不太一样,像竹香,很浅,几乎闻不出来。


    江嘉言在床头柜的第二层找到了药盒,余光落在最上层放着的相框,大约是随手放在那里的,面朝角落,他顺手把相框掰正。


    出乎意料的是,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幅画。


    特别质朴的三个火柴人,看着像画的是裴聿行和他爸妈。最边上补了一个更加简单的火柴人,一看就是后画上去的。


    三根线,加一个小圆。甚至没有拥有三个点的五官。


    这谁?


    江嘉言看了几秒,才拿着药出了卧室门。


    裴聿行蜷成一团靠在沙发角,下巴陷在柔软的抱枕里,垂着眼看手机。见江嘉言出来,他说:“十二点了,真要走吗?有客卧,又不让你睡地上。”


    “不走。”江嘉言掰开酒后能吃的药,“怕你疼死了没人收尸。”


    裴聿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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