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作品:《我不装了行了吧

    “你这尊大佛太他妈难请了,我这酒吧都开了半年你才来。”


    戴着口罩,扣了一顶黑色冷帽的裴聿行紧随在梁青身后,闻言,冲着怨气冲天的梁青闷出一声笑:“已婚人士,这些地方怎么能随便来?”


    他随意地瞧着四周,舞台上震耳欲聋的音响几乎掩过他的声音,精致的男人女人沉浸在远离工作与生活的另一片天地。


    正好没人能注意到他。


    蓝雾Lanvin酒吧是梁青闲来无事开的酒吧,有钱,投资得多,开了半年火了半年,每晚满座。尤其舞台前的蹦迪区更是摩肩接踵,人群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随着震动心脏的鼓点狂欢。


    “在我这还说些屁话,你那婚姻什么样子我心里没点数?”梁青把裴聿行往包厢的方向带,说这话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


    “什么样子?你小子少胡说八道。”


    “合约婚姻,不是各玩各的吗?”


    “啧,你忘了我为什么要结婚吗?我现在是模范好老公,今天来的事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我跟你没完。”


    裴聿行虽然话里威胁,尾音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毕竟梁青做事靠谱,敢让他来就出不了什么岔子。


    梁青阴阳怪气地应道:“是是是,哪能坏了您的人设。”


    当初裴聿行刚要签一纸婚约的时候,梁青其实不支持,虽说合约上写了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但对于他们这样散漫惯了的人来说,合约跟一道要松不松的枷锁一样令人难受。


    不过最后的成效是好的。


    裴聿行原本在娱乐圈黑粉无数,风评极差,甚至达到了每月都有人往公司里送花圈的程度,如果不是他演技好长得好看,早雪藏百来回了,结果愣是靠这段婚姻打了漂亮的翻身仗。


    摇身一变,从黑粉嘴里的烂黄瓜变成深情好老公。


    “少在这里贫,今晚你还请了谁来?”裴聿行一边问,一边见舞台上换了节目,前面站着一个长相帅气的主唱,引得观众频频尖叫,后面则是较为低调的贝斯手和架鼓手。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贝斯手被主唱挡了个严实。


    “还是咱玩得好的几个呗,不过我先打预防针啊,孙凌也要来,他非要来我拦都拦不住。”梁青无辜地耸耸肩,“他来跟我没关系,冲着你来的,你解决。”


    裴聿行不耐地轻哼一声。


    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出现的贝斯手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多看了几眼——


    和他一样戴着黑色口罩,微长的刘海有些遮眼,脸看不出什么,但有些透的白色T恤在舞台灯光下莫名勾勒出腰身,宽肩细腰长腿,右耳戴着一枚耳钉。


    梁青顺着裴聿行的目光看过去:“你看谁呢?”


    裴聿行扬了扬下巴:“那个贝斯手,谁?”


    “那个啊……我不知道。”梁青皱着眉仔细思索了一翻,“人员的事交给大堂经理在管,不过我见他来了好多次了,没露过脸,但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少。喏,台下有专门拍他的。”


    “你这当的什么老板。”裴聿行嘲道,收回目光,跟着梁青进了包厢。


    .


    门合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躁动的声响。


    舞台上,贝斯手随着鼓点扫弦,下巴微抬,眼神扫过去,带着点懒得掩饰的嚣张,不刻意耍帅,光是低调地站在那就有人为他驻足。


    他每次来只出场一个小时,零点十分,在一小撮迷妹的呐喊声中准时下台收工。


    “嘉言,走了。”架鼓手谢时阳招招手,“明天你有组会,早点回去。”


    “嗯,我去趟厕所,你等一下。”


    江嘉言从舞台后方绕去了角落的厕所。蓝雾整体氛围不乱,除了个别时候厕所会有寻刺激的声音,比如此刻。他迅速洗了手,抬头从镜子看到只露出眉眼的自己。


    眼眸很凉,不含任何情绪,完全没有方才在舞台上的张扬。


    看上去是多么内敛冷淡的模样,任谁也无法立刻将现在的他与舞台上的贝斯手联想在一块。


    完美。


    回到谢时阳等他的地方,江嘉言没看见人,他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在周围舞动的人群身上巡视一圈,忽略掉好奇的、放肆的、打量猎物的面孔,最后落在临近包厢的廊道里。


    谢时阳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很模糊,身旁站着两个男人。


    猎艳这种事情在酒吧过于常见,男人女人即使不认识,也能够一起喝酒,玩一些暧昧亲密的小游戏,你亲我我亲你,最后去隔壁酒店一夜情。遇上好相处的,第二天还能一起吃个早饭再散场。


    你情我愿的事,江嘉言不屑于发表任何看法,但有人贱就贱在,非要把你情我愿的事玩成骚扰的事。


    江嘉言快步走过去,在谢时阳要被男人拽住的时候,一把将人扯过来,冷道:“干什么?”


    谢时阳已经和炸毛的猫没区别。


    见现在是2v2的局面,谢时阳不像刚才那样顾虑,指着男人的脸骂骂咧咧起来:“你们他妈算什么东西!听不懂人话听不懂拒绝是吗?我要是长成你们这样,我都不出门的好吗?还好意思在这骚扰上了?!”


    “你!你这小东西话说这么难听,真该有人治治你的嘴。”


    稍矮一点的男人把手里的酒杯往旁边的卡座上一扔,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上手就要去揪谢时阳的衣领。


    江嘉言冷着脸,二话不说,“砰”地一脚踢在了矮个子的命根子上。


    “哎哟!”矮子立刻捂着下面,哀嚎着倒在地上。


    见状,高个子一下子也火了,跟着把酒杯往桌上一砸,接连砸碎了好几个酒瓶,努着袖子迅速挥拳过来,被江嘉言抓住手腕往前一拽,骨头错位的声音在昂扬的歌声中几乎听不见,紧接着再一脚踹倒在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包厢的门。


    高个子的脑袋碰撞到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卧槽哥们,你悠着点。”


    谢时阳嘴皮子厉害,身体是个弱鸡,从小到大的群架全靠江嘉言撑着。


    太他娘的帅了。


    江嘉言拿起桌上完整的酒瓶,威慑一般地连续砸在两人身旁,低声对谢时阳说:“没事,赔得起。”


    “我要报警,报警,你打人犯法!有本事你别走!哎哟……疼,你得赔钱,我胳膊断了啊啊。”高个子动都不敢动一下胳膊,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矮个子也嚷嚷道:“报警,我现在就打电话,我不信法治社会治不了你了!”


    江嘉言垂眸,直直地看着他们:“打吧。”


    矮个子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按了号码就要拨出去,突然包厢的门开了,原本靠在门上的高个子一下倒在一双皮鞋前。


    “谁要报警?”梁青看热闹似地问。


    “正好这有别人,你来做做主。”高个子愈发觉得羞辱,强行撑着另一只胳膊坐起来,哭吼道,“他们平白无故地打人!等警察来了你给我们做个见证,这医药费必须得赔!”


    “我赔你大爷。”谢时阳骂道,“你俩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赔医药费。”江嘉言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走上前,在高个子惊恐的目光里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又在一声极其响亮的痛叫里往回一推。


    “骨头归位了,还赔吗?”


    梁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身体往旁边侧了一下,便于让里面的人也看到这出有意思的戏。


    心硬手狠,是他喜欢的作风。而且作为酒吧的老板,他压根不需要这几人开口,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


    梁青抬腿跨出来,朝江嘉言两人伸手:“我是这里的老板,梁青,青草的青。”


    “老板?”谢时阳惊讶道,伸出手握了一下,“我叫谢时阳,时间的时,太阳的阳,平时是这里的架鼓手,他是贝斯手。”


    江嘉言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虚握了握:“阿言。”


    “既然是酒吧的人,当老板的自然要管,这事我会处理。”梁青笑了笑,打电话叫来安保,“我请人和他们沟通沟通,说不定他们就不想要报警和赔偿了。”


    江嘉言微微点头,平静地看两人被安保用武力“请”走。


    梁青一出现,江嘉言直觉不是个简单的人。如果他站在那两个男人那边,事情多半不好处理。好在做大生意的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处理事情不拖泥带水,但他不想和这类人扯上关系。


    “谢谢。”江嘉言说完,拉着谢时阳想走。


    “不进来喝一杯吗?”


    梁青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懒散的,又带着磁性的嗓音。


    闻声,江嘉言有些困惑地抬头,抬头望去,视线被梁青遮了大半没看清人,然而心中警觉,立刻拒绝道:“不了,我们要早点回去。”


    梁青本没有留人的意愿,但听屋里那尊大佛开了口,只得扬眉道:“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江嘉言立在原地没动。


    谢时阳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没少在应酬场上混,而且在燕山三环这个地界,最容易碰上有权有钱的少爷小姐,惹不起。


    谢时阳见情形不对,暗中扯了扯江嘉言的衣角,悄声说:“算了,喝杯酒而已,毕竟帮了忙。”


    江嘉言心里自然也清楚走不掉。


    梁青让出门口的通道:“请。”


    屋内的灯光比外面稍亮些,五个男人坐在沙发里。


    其中最靠边上,也就是离门口最近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里的酒,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噙着笑意,鼻梁高挺,大五官在轮廓清晰的小脸上异常有冲击力。


    甚至有冲击力到江嘉言现在想扭头就走。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尤其是他这种从小到大就和运气不沾边的人。


    裴聿行打量着进来的江嘉言,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很眼熟?”


    他又点了点自己的右眼尾,恍若点在江嘉言的脸上,“像我的合法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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