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资本雄厚，一个内部的家宴，开得像是一个豪华的派对。


    然而这还是听顾长歌说低调，只请了张家人的内部聚会。


    顾长歌看到这占地极大的别墅，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国内，但看着这个在异国他乡的陈旧祖宅，顾长歌对张家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难怪张凯会对他有所防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走吧，都等着你呢。”


    张凯把人送到，任务完成就准备先走一步，然而他刚迈出两步，想到什么，有转过身，别扭的低声说。


    “那什么，咱们家那些亲戚都不是善茬……别误会，我可不是提醒你，我就是看你没爹没娘还被人骗的可怜！你别跟个受气包似的丢爷爷的脸！”


    张凯注意到顾长歌若有所思的眼神，虚张声势的扬长而去，顾长歌暗觉好笑。


    几乎是下一秒，顾长歌前脚刚踏进宴会，便迎上屋内所有人审视的目光。


    嘈杂的室内，仿佛静了静。


    顾长歌自然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早在听说外公当年因为处理家族叛徒而错过母亲的消息时，他便对张家的这帮亲戚的品性有所了解。


    如今看到不少人眼中的轻蔑，他并无意外，只是感慨，无论多大的豪门，在利益面前也都一样。


    “哟！瞧瞧，这眉眼，跟雪瓷那丫头简直一个模子，想必便是我们那顾小侄子了。”


    开口的一位老妇，身着织锦缎旗袍，银发盘得一丝不苟，褶皱纵横的脸上堆着精心计算的慈祥。


    她带着刻意营造的亲近上前，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的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可怜呐。”她咂咂嘴，眼神里溢满挑不出错的怜悯，“孩子，我是你姑姥姥。你外公愧疚这么些年总算是把你寻回来了，这不，紧赶慢赶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揪来了，就为了认认亲！”


    而后，又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泪痕：“孩子，这些年在外头，苦头没少吃吧？”


    顾长歌微微挑眉。


    他素来敏锐，此时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只意图亲近的手，脸上覆着一层恰到好处的疏离薄冰：“姑姥姥好。”


    老太太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还是应了声：“诶！日后有啥难处，只管找你姑姥姥！家里头人多势众，总能帮衬！”


    那语气，如同高高在上地施舍给无根浮萍未来的康庄大道。


    顾长歌目光淡淡扫过她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唇角掠过一丝极淡、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谢谢姑姥姥。”


    再无下文。


    姑姥姥脸上的笑彻底冻住，裂开了缝，说了这么多，这小子就这反应？


    这个时候不该跟她们说张天启那老东西给了他什么好东西么？


    套不出任何话来的她下不来台，只能隐晦地朝角落里递去眼神。


    角落里梳着油光水亮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立马走出来。


    他“哈哈”干笑两声：“姑姑，您老一片好心，就怕无处使力啊！咱们外甥一看就是个人尖儿，还需要你出手帮衬？”


    他转向顾长歌，脸上浮着的“亲热”虚假得能刮下来，眼底深处的算计如同暗河奔涌。


    “好外甥！我是你大舅！都是咱们张家对不起你娘俩，当年让你们在外头受苦了。”


    他重重叹息，表演着痛心疾首，“大舅这心里有愧！没啥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名下一个小公司——飞鸿娱乐，拿去随便玩玩，当个见面礼！算大舅替家里人补补过！”


    他言辞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出了一座金山银山呢。


    但旁侧几位表亲交换的讥诮眼神，却足以见得这不是什么大礼。


    但顾长歌非但不恼，唇角反而扬起一抹从容的笑：“谢谢大舅。”


    “啧，瞧瞧，乐得跟什么似的！”


    “真当捡着大便宜了？这什么公司听都没听过。”


    “乡巴佬就是没见过世面，怕是当个宝捡了！”


    窃窃私语声不大不小，清晰地钻进顾长歌耳中。


    远处的张凯脸上滚烫，父亲虚伪的嘴脸让他臊得慌。


    他想张口，却在父亲警告性扫来的目光里颓然闭紧嘴巴，只能狠狠灌下一大口烈酒。


    “哼！”


    却是此时，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陡然炸响，瞬间碾碎所有嗡嗡作响的恶语。


    老爷子张天启拄着龙头紫檀拐杖，不知何时到场。


    此刻的他，可半点没有跟顾长歌独处时的慈祥和蔼。


    那双鹰隼般的目光裹挟着冰霜，刀锋般刮过大舅张博文强撑笑容的脸。


    “张博文！”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重锤，敲打着所有人的鼓膜，“你就这么拿个不知道哪个坑里刨出来的破烂玩意糊弄你亲外甥？给我张家丢人现眼的？”


    张博文的脸皮瞬间涨得发紫，万万没想到老爷子会当中拆台。


    瞬间，从小到大的面对父亲的恐惧一下涌上心头，他赶紧强挤着笑辩解：“爸，您误会了，这不是怕孩子初来乍到不熟悉，拿大公司他管不来……”


    “呵！”拐杖重重顿在大理石地面，发出令人心颤的“噔”声，众人为之侧目。


    老爷子好久没发这么大火了！


    “收起你那套把戏！这些年办事没见长进多少，歪心思倒越是长了不少，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的话直戳大儿子心窝。


    张博文瞬间想起自己当年被赶出公司的事，一下面色惨白。


    老爷子却不打算放过他：“雪瓷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旧账！当年要不是你敷衍责任，让我连雪瓷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如今，连她的儿子你也想欺负不成？”


    这话吓的张博文嘴唇哆嗦着，差点给跪了。


    这可是老爷子心头的禁忌！


    “父亲，我错了！我怎么可能会为难这孩子？我还有礼物没有送完呢！”


    他慌不择路，绞尽脑汁的补救。


    最终，一咬牙，扯下自己刚刚在古玩市场花了两千万掏出来的扳指，就交到顾长歌手上。


    “外甥啊，这是大舅的一点心意，这戒指可有个好兆头，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大舅的一点心意。”


    他生怕顾长歌不收的模样，直接塞入顾长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