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你的日子过得真不怎么样。你住的房子垃圾都要堆成山了，进去出来和迷宫似的。


    你十分感谢局里看你落宿街头，怕你冻死给你分配了一套老破小。


    这房子是你的，而且附近没什么人，所以你怎么造都不会有人搭理你。


    你挺满意的。


    只是单位来了个小姑娘，对你很不满意。


    你管她叫铃兰花，铃兰花人如其名，长得美，更爱美，爱干净。看见你这幅衰样，组织了早就不满的大家把你架到了浴室里。


    对着你这个同性恋直接扒了衣服，几个人带着搓澡巾就往你身上搓。


    你疼得直叫唤。


    那群平日里叫你何队的家伙们，像是伺机报复，一个劲的用力。


    你没招了，你说“我是同性恋，谁要再给我洗，我就看上谁。”


    结果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你。


    不止如此，他们还说你是脏性恋。


    你真的服了啊。


    就这样啊，你被他们洗得干净，还刮了胡子。


    你穿着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原来你长这样啊，自己都要忘了。


    一旁的人跟着你在镜子旁边照。


    一会看镜子，一会看你本人，每个人的眼睛都透着不敢相信。


    你不想搭理他们，年轻有为的你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


    结果你刚动脚，你队里新来的家伙就问你，“何队，刚才就属我给你洗的狠，你有没有看上我？”


    你真受不了那群混小子拿你开涮，在他们的欢笑声中走了出去。


    你真想一直颓废下去，主要还是卫生方面的颓废，但是单位的铃兰花不让。


    她快凶死了，老往你脸上涂什么保湿霜，还要给你喷香水，给你弄得又白又香。


    有一次你出外勤，被眼瞎的小混混吹了口哨，你是彻底受不了。


    可你躲啊，藏啊，都没有用。


    那铃兰花像是在你身上装了定位，一抓一个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铃兰花神神秘秘找到你，问你要不要去相亲。


    你说，“一个同性恋相什么亲。”


    铃兰花回道：“和同性恋相啊。”


    你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可铃兰花说，他表弟和家里说自己是同性恋，死活不结婚。


    让你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说，“人家不结婚，是人家的事，不要强求。”


    结果铃兰花说，“这很重要，我们家里决定了，如果表弟是同性恋，就安排男的相亲，如果是装的，那就打一顿扔到寺庙里当和尚。”


    你听完叹了口气，你真的好久没有同情过一个人了。


    在铃兰花的若磨硬泡下，你终于愿意拿出你休息时间的15分钟去见见那个表弟。


    你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装的，想想他未来要进寺庙敲钟的日子，你都替他想哭。


    那小和尚还在装，“表姐，我真喜欢男的，你既然把你队长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先走吧，我们聊聊。”


    你和铃兰花同时愣住了。


    铃兰花求救似地看着你，使劲给你使眼色。


    但你给了放心的眼神，让她走。


    结果如你所料，铃兰花刚走，小和尚就现了原形。


    “哥，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被家里逼疯了，才假装自己是同性恋的。”


    你笑笑，表示没什么。只是告诫他，要做好吃斋念佛的准备。


    小和尚一听这话当场就哭丧起来，求着你送他回家，好帮他摆平他的父母。


    但你指了指店外的自行车，问：“你让我用这玩意送你回去啊？”


    小和尚一脸绝望躺倒在沙发椅上。


    你以为他放过你，结果你起身的时候，小和尚跟了上来。


    一副大义凛然赴死的表情，“就用这个送吧，麻烦你了，哥。”


    你惊呆了，看来这小和尚是真不想去吃斋念佛。


    但就你破自行车扔路边，捡垃圾都嫌运费赚不回本，这玩意没被你骑散了，你就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带得了人啊。


    你连声拒绝，结果小和尚一个大男人当着街就要哭出来，你实在没办法让他扫一辆共享单车，陪他回家，这才没让这位妙龄少男泪洒大街。


    你正劝着那小和尚早点说实话呢，结果发现有一道眼神在看着你。


    任务干了这么久，你对这种眼神太过敏感，你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天鹅。


    你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停使唤了，它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一个劲地跳。


    你把那本就破烂的自行车往旁边一扔，撒腿往天鹅那跑。


    你根本就不敢眨眼，你怕那是梦，你怕你满脸泪水的醒来。


    你跑的太快，周围人的衣服都被你带起来的风，吹得飘了起来。


    你的眼睛盯着天鹅，追着他进了一旁的酒店，在电梯关闭的瞬间，不怕疼地拿手指塞进了电梯缝隙。


    电梯大恩大德没夹掉你的手指，打开了。


    天鹅。


    你的脑子只有这两个字。


    他留着齐肩的黑发，穿着白色的西服，上衣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你喘着气走进了电梯，你没有按电梯按钮，你跟着他来到了最顶层。


    天鹅没有说话。


    或者你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天鹅，还是梦？


    你盯着他，看着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只要你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你看到他掏出了房卡，划开了房门。


    你像是刚大梦初醒一般，愣住了。


    你握着拳掐了自己的掌心，你感到很痛。


    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不舍得让这个梦醒来，但你现在明白这是现实。


    天鹅还活着。


    但是他没有告诉你，所以你明白了，你不该打扰他。


    你转身走了。


    天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如果我再亲你一下，你会推开我吗？”


    你大脑宕机一般，愣住了。


    你想起了高考前地那个吻。


    你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然后转身一拳打到了天鹅的脸上。


    你被人“何队，何队”的叫着，本事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小混混挨你一拳都受不了。


    可你就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打在了你日思夜想的天鹅脸上。


    你看到他靠在墙上，整张脸都红了，他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脸皮，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手绢，吐出一口血沫。


    就像白色的玫瑰上出现了一抹红。


    你怔愣了一下。


    可是他没有恼怒，他拉着你的手，牵着你进到了酒店的房间。


    那套房又大又干净，住惯了老破小的你，一下子甚至不能适应。


    你其实是不想进来的。


    你这些年活成这样都是因为天鹅。


    午夜梦醒时，只要一想到你抬头看一眼就能救下他，你就头疼欲裂。


    你被这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结果他还活着，并且没有告诉你。


    你想到这，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


    你质问他，“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知道我这些年因为你过得有多惨吗？”


    如果是曾经的你，说完这话大概就哭了，可惜现在的你是被尊称为“何队”的人，就是刀架在脖子上，眼睛也能不眨一下。


    天鹅抬头，说，“我爸死了。”


    听完这句话，你才反应过来，他今天这身打扮是去参加葬礼了。


    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走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或者在你深夜里发疯的那些日子里，你已经学会了释怀。


    这次他出现能告诉你，他还活着，对你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天鹅拉住了你，“我之前一直在医院，最近才好些。”


    你却没有因为他的话停步，你摸向门把手想要离开，天鹅抱住了你。


    熟悉的味道又钻入了你的鼻子。


    可你不是从前的你了，你不会再被这种味道迷惑。


    天鹅也发现了，所以他来到门口，将门挡了起来。


    他把西装脱了下来，你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疤。


    你这才发现天鹅的脸上也有伤疤，只是用浓重的化妆品遮住了。


    他说，“我当时是真的以为我死了，但当时看见了你，我很高兴。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在临死前见到最爱的人。”


    他提起了你最不愿听到的事。


    这些年你拼命让自己不再胆怯，努力和人交谈，都是因为那件事。


    那是你的伤疤。


    你一拳打向了他，可你终究心软了，打在了他旁边的门上。


    他的手摸向你的拳头，细细的抚摸，像是春雨般带着生机。


    之后有灵感还会写番外。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


    2025.2.28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if线：如果天鹅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