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发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梁遇颃总是有一句话让他心烦意乱的本事。


    稍微逾矩。


    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聊天就停在这了，慕风满脑子被这句话反复洗脑折磨，加上易感期，第二天就发了烧。


    去完药厂，再昏昏沉沉跟金羚去公司，整个人已经有气无力。


    “怎么一下就蔫儿了？”金羚看他半闭着眼，口罩也遮不住脸颊通红，棒球帽压下来，一双眼睛毫无光彩。


    慕风低头调着手环：“易感期。”


    金羚瞥了他一眼：“你易感期不是现在吧，看梁遇颃一眼就这么大反应？”


    “别说了。”慕风抬手盖住脸，非常崩溃。


    他绝对不会说，只是变成小猫抱了一会儿，整个人就烧起来了。


    金羚没忍住笑了下：“S级Alpha，怎么这么逊。”


    “你再说，我拿信息素压你了。”慕风凶巴巴道。


    金羚轻哼一声：“有本事你去压梁遇颃，欺负Omega算什么本事。”


    慕风：“………”


    那就不是压不压的问题了，只会是打架未遂被制裁。


    慕风下车前，又打了一支抑制剂，才从特殊通道进了办公室。


    前台跟金羚打招呼说：“金总，德远集团的慕水慕总在办公室等您。”


    “慕水？”金羚回忆了一下行程，“没有预约吧。”


    “嗯，她非要见，毕竟是大公司，也不好得罪。”对方回答。


    金羚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


    他进电梯的时候，按下耳机跟慕风转达：“慕水来了，估计是聊最近订单被抢的事。”


    慕风是不会公开露面，每次会议，都是金羚戴着耳机，他远程听着指挥。


    这会儿本来就在发烧，听到姓慕的就心烦：“看看她要做什么。”


    金羚进办公室，慕水就起身，伸手道：“金总，我是德远的慕水。”


    “我还有会，有事直说。”金羚打开耳机。


    “最近朗木发展得很不错，我这次来，是想谈谈合作。”慕水笑道，“你们价格压这么低，大家都不好做啊。”


    慕风淡声开口：“不谈。”


    金羚嗯了声，表情平静看向慕水：“德远是大集团，跟我们合作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我们庙小，供奉不起。”


    慕水脸色微变：“我不懂，为什么你们一直在针对德远？”


    “没有针对吧慕总，想太多了。”金羚温和笑道，“我们就是小本经营，哪儿能卖，就去哪儿，仅此而已。”


    慕水没想到对方这么刚：“你……是不是因为慕风？听说你们俩好像认识，但为了一个死了的人，树这么大的敌，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慕风吗？”金羚顿了顿，露出更和善的笑，“慕总果然很聪明，还真是呢。”


    慕水：“………你就不怕朗木被打压吗？”


    “我以为已经被打压了。”金羚笑容淡了些，“制药厂连撤三家，慕总日理万机，还有空干这种小把戏，真丢人。”


    慕水呼吸急促了些：“为了一个死人，值得么？朗木会被你搞垮的。”


    “我说值就值。”金羚从转椅里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平和道，“有时候，友情比亲情更有人性，更有真心，像慕家这样没良心的家族文化，应该是不会理解的。”


    他侧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朗木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德远合作，慢走，不送。”


    慕水脸色铁青，抓过公文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远了。


    慕风打开办公室的暗门，靠在那，表情漠然。


    “解气吗？”金羚冲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很硬气啊金总。”慕风唇角弯了下，“是因为昨晚刚跟景弋哥哥的盛鼎签完合作，才这么硬气是吗？”


    金羚哎呀了一声：“我帮你报仇呢，还开我玩笑。”


    慕风发自内心道：“谢谢。”


    从前没人站在他的身边，如今他不再是孤苦无依，单枪匹马，好像慢慢地，要看到光亮了。


    金羚叹了口气：“日子不好过咯，放明面上了。”


    “没关系，新研发的药马上要上，他们比我们头疼。”慕风很是淡定，“而且听说，慕明德输了三亿和遥海的项目……估计最近……”


    慕风突然停顿。


    遥海，等等，之前半个月，梁遇颃和陆斫都在遥海。


    金羚看他脸色微变：“怎么了？”


    慕风动了动唇：“我总觉得，梁老师可能想起来了。”


    他甚至觉得，慕明德输了的钱和项目，都是某人下的钩。


    “想起来了吗？”金羚缓慢地眨了下眼，“那…他看着还挺平静的。”


    慕风也拿不准，只是巧合太多，就不能称之为巧合。


    “如果真想起来，那他的平静……”慕风垂眸，太了解对方，“装的吧。”


    或者说，没有完全想起来，记起了一部分。


    “装这么像，太可怕了。”金羚毛骨悚然，“好腹黑一男的。”


    慕风没说话，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装傻。


    金羚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会了，晚上还回来吃吗？”


    慕风还记得昨天约定的夜宵，有点心虚：“不了，一堆报表没看完。”


    “K总，你不乖哦，要出轨了。”金羚凑过去，眨了眨眼，“是不是打算跟我离了？”


    “没有，开你的会。”慕风恼羞成怒，把人推出了办公室。


    他理了会思绪，坐下来开始处理工作，只是头昏，看一个小时就要歇一阵，效率极低。


    等差不多处理完，外面天色已经黑成一片，快十点了。


    手机震动，梁遇颃发来消息。


    【梁】：怎么上去？值班人员说K总不见人


    【Kit】：我刷卡，最里面的电梯


    慕风头昏脑涨起身，拿着卡刷亮，靠在边上等人。


    不一会儿，门打开，梁遇颃手上提着一大袋吃的出来，跟他对视。


    “没吃晚饭？”梁遇颃问。


    “没有，忙晕了。”慕风摇了摇头，目光在他脸上游移，“麻烦你跑一趟。”


    梁遇颃进办公室像是进自己家，大步径直过去，把寿司挨个摆在茶几上。


    慕风看着乱七八糟的种类，有点震惊：“哪家主厨做的？”


    “我。”梁遇颃挑眉，“现学的。”


    慕风很难想象，一个糖醋排骨都做不好的公子哥，现在已经会这么多菜了。


    他坐在沙发上，接过筷子，低头打算吃饭。


    梁遇颃伸手摘掉他的棒球帽，手掌很轻地蹭过额头：“很烫，你在发烧。”


    “易感期。”慕风咀嚼着寿司，意外的很好吃，是真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梁遇颃的手顺着额头，摸到他的脸颊，很轻地拍了拍：“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慕风被那一下打得有点懵。


    他原本就烫的脸好像煮沸了一般，张了张嘴：“打过抑制剂了，两支。”


    梁遇颃只是盯着他，好像有点生气。


    慕风更紧张，尤其是怀疑对方记忆找回，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不然，还能怎么办？”


    “先吃。”梁遇颃坐在对面，垂着眼，把食物往他面前推了推。


    慕风吃得胆战心惊。


    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因为没好好照顾自己，要被惩罚了。


    应该不会吧，他们俩现在又不是以前那样的关系。


    他低着头，沉默进食，但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沉甸甸地压过来，男鬼似的。


    “梁……梁遇颃，吃完了。”慕风还是好不习惯叫他大名，此刻更觉得冒犯，“你不吃吗？”


    “不吃。”梁遇颃抬眸看他，“坐过来。”


    慕风本来还想拿他们俩不熟当理由，但压迫感太重，腿已经不自觉地听从命令过去了。


    刚挨着沙发，梁遇颃就伸手解开了他的手环。


    “别摘。”慕风刚出声，手环已经被他拿走。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很久没有闻过，梁遇颃被攻击地很轻地蹙了下眉。


    “不舒服就不要戴手环了。”梁遇颃说。


    没有了抑制，确实舒服了很多，但慕风担忧地看着他：“你……不难受吗？”


    “很关心我吗？”梁遇颃额头浸出了一点薄汗，眼神变得更沉。


    慕风干巴巴回答：“不是，Alpha之间不是容易冲撞来着，这是常识。”


    “既然是常识。”梁遇颃的手指还压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紊乱跳动的脉搏。


    他微微俯身靠近，低声揭穿对方：“Kit，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