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过去的与崭新的

作品:《关于我转生女A不如成为恶龙这件事

    奥格794年11月


    ■


    阿辻翠睁开眼,代替黑暗的是荒漠特有的厚重风沙。


    那个人就这样踏着沙缓步走来,而她红色披风的一角正伴随着这暗色的砂砾上下翻飞。


    得救了。


    阿辻翠在恢复意识后模糊地反应过来。


    救命恩人就坐在一旁,身边还散乱着几条沙刺虫的尸体,看上去刚打死不久,断裂处还流淌着血液。


    “哟,你醒了。”那人说。


    阿辻翠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喉咙如同干涸的河床。


    “小姑娘没点本事就往这儿跑,知道吗?你可差点被吃了。”那人又说。


    阿辻翠只是眯着眼望向上空,盘踞的秃鹫已经飞走了。她实在说不出话,呼吸几乎就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我说,下次可别再赤手空拳横穿沙漠了。”穿红色披风的家伙轻笑了声,从腰间解下水壶。


    “不过我小时候也干过这种蠢事,最后也被人救了,这么看来我们的经历倒是相似。”


    于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阿辻翠被这家伙一路拖到了最近的城市。


    不仅捡回一条命,结识了传说中的冒险小队,还顺便多了位老师。


    阿辻翠曾发誓要成为恶龙,而救她命的人恰好有个赫赫有名的称号——恶龙。


    恶龙常年戴着兜帽,就算偶尔摘下也会戴着覆盖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奇异的银色眼睛,像是在瞳孔深处藏了面镜子。


    有一次她问恶龙能不能摘下掩面,对方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上看见过我完整面貌的人,并不存在。”


    这有两种解读,一是真的没人见过她的脸,二是看过她脸的人都死了。


    阿辻翠明智地停止探究,反正她也没那么奇怪,只是对神秘事物的习惯性求知。


    嗯,不至于害死猫,一点点多余的好奇心罢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就跟着恶龙老师东奔西走。


    正事也不是正事,大多数时候只是实现些一拍脑袋得出的离奇想法。比如去终年积雪的山上逮云豹做领毛,去热带森林的腹地抓吞鳄蟒烤着吃。


    不知道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做错了什么,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或者看上去就很好吃吧。


    阿辻翠并未在一开始就告诉老师自己的魔力导向,但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对方似乎对她能力的本质有所察觉。


    老师突然说有事出去三天,三天后她风尘仆仆地带回了一堆黑龙鳞片,又让队内的铸造师以此作原料打造一对锁链。


    “以后这就是你的武器了!我觉得这玩意儿太适合你了!”她兴致盎然。


    阿辻翠没多想就接了过去,然后就整个人被锁链摁到了地上。


    它太沉了!


    如果不运用魔力导向消除重力她根本无法移动它,更别提作为武器自由运用了。


    所以恶龙是去哪个海里抢了龙王的定海神针磨的吗!她在心中奔溃呐喊。


    如果现在让阿辻翠回忆老师恶龙,那么她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强得跟怪物没什么两样。


    第二句话则是干脆地推翻了上一个结论——这世上居然能有比怪物还怪物的人,真是没有道理。


    她曾亲眼目睹了恶龙赤手空拳打翻一条飞龙种。


    但这个Alpha绝不恣睢,不漠视生命,不轻视弱者,眼中也没有暴戾。


    她似乎闲得无所事事,每天却又过得充实,她好像也有所牵挂,却依旧活得自由洒脱。


    她会在别人问起阿辻翠这个存在时,目光透着几分戏谑地说,“哦,这是我在不知道在哪个沙漠里捡到的小鬼,倒霉孩子一个。但没办法已经捡回家了,养着呗,总不能再丢回去吧。”


    恶龙以最快速度教会她如何在残酷的自然中生存,也很慢很慢地教她如何走近这个世界,告诉她不要总冷眼旁观一切。


    而要说最令她刻骨铭心的,或许就是那红色斗篷随风飞舞的模样。


    她记得相遇时沙漠粗犷的风沙,亦记得最后一次目送她离开时,那抹红色身影背对着她潇洒挥手告别,以及那天落日辉映的绮丽。


    “去吧小鬼,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嗨,高兴些……”


    “你出师了,你是恶龙了!”


    ■


    “宝贝儿!翠!快醒醒!”


    一个急迫的声音穿透了回忆梦境,阿辻翠迷糊地掀了掀眼皮。


    “松手,我要去黑巡司了。”那声音又说。


    哦,是赫尔德。


    梦境中沙漠的干燥与雪顶的寒冷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暖洋洋的甜。


    阿辻翠缓慢地睁开眼后就看见了青年,她下意识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别闹,天没亮再睡会儿。”


    她刚在雪山上发现了云豹的踪迹,还没捞到它半条尾巴就被扰醒了。


    不过没事,阿辻翠茫然又清醒地心说,现在她睡回去指不定还能接上刚才的梦再抢救一波。


    赫尔德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确实没亮,他比平时早起了快两个钟。


    原本他打算悄悄起床,不搅乱阿辻翠规律的懒觉时间。可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就像被焊上边了一样掰也掰不开。


    真见鬼,这到底是什么怪力?迫于无奈,赫尔德只能把阿辻翠喊醒。


    “再不起我可能就得迟,今天要迟了我也就完球了,当然我是不介意下个月吃随意点,但你的烤牛肉和煎羊排可全飞了,所以快醒醒宝贝儿!”青年没个正行,很难指望他喊出什么平常的起床号。


    阿辻翠被强行叫醒,眼神还没焦点地懵着。


    她松开手臂,有些困顿地揉了揉眼睛,“金币都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补贴家用,你想买什么都行,我以为你知道。”


    赫尔德:“……”


    他看着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的恋人。


    好吧。


    崭新的一天,崭新的开始,他也崭新地爱着他的龙。


    咳咳,停!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赫尔德别无选择地告别舒适的床铺,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穿衣洗漱吃早餐的晨间作业。


    他一边动作麻利地换上黑巡司的制服,一边向阿辻翠简单说明情况,“今天会比较忙,城里有些事需要黑巡司的协助。”


    就算是家属也并不能被透露太多的内情,赫尔德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地解释。


    “好的,我明白,保密协议。”阿辻翠似乎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既然是重要的工作就快些出发吧,不是说迟到等同于完蛋吗。”


    “啧,我确实已经没话对你说了。”赫尔德咂了咂舌。


    但在一切转备就绪临出门前,他又风风火火地折返回来,啄了两下她的嘴角,“还你今天早上的,买一赠一。”


    青年不忘在分开前留下他痞气又颇具朝气的坏笑,“我们回见,宝贝儿。”


    “……回见,赫尔。”阿辻翠愣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直到门被关上才后知后觉地才作出回应。


    她当然知道赫尔德要忙什么。毕竟在两个月前她就知道塔丽萨使者要出访福尔图那的事了。


    她也收到了城主的委托,只是没让她天没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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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唱黑脸罢了。


    或许是福尔图那城主觉得恶龙必然会和凛冬打上一架,有必要养精蓄锐,至少得睡个好觉。阿辻翠不无庆幸地想。


    ■


    塔丽萨的外交使倨傲又谦逊。倨傲是奥格三大主城的塔丽萨给予的底气,而谦逊自然为彰显上位者的强者风度。


    外交使踩着红地毯,一边微笑接受路两边人们簇拥的欢迎,一边用警觉挑剔的目光扫视着这座城市。


    他身边跟随着统一身着深蓝色披风的出使队伍,以及负责护卫的福尔图那骑士兵。


    福尔图那?


    哦,其实已经没什么好建交的了。他有些轻视地评估。


    与其它几个相邻的城市相同,福尔图那与塔丽萨相邻而不接壤。


    除却那些值得挖掘的贤者历史和还算不错的刻印技术外,这里的军事与经济实力只能说过得去。


    再考虑到地理位置与气候的相似,自然资源也大同小异。塔丽萨可没有再进口一批相同木材的打算。


    如果只是单纯从贸易建交方面看,福尔图那与塔丽萨的内陆商业线在开通了几十年中一直稳定发展,如不出意外也不会轻易断线。


    真正值得商榷的,是海贸。


    由于塔丽萨临海,海商航线在经济发展中一直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内陆的地势复杂且危险,从城市到城市的路途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面临魔兽和盗匪的威胁,有时反倒不如海路来得快捷。


    福尔图那虽也临海,但由于一座山脉挡住了大半海岸线的缘故,一直没有轻易地开放港口。


    这或许能成为此次洽谈的要点,也是塔丽萨使者此行的目的。


    想象一下吧!


    在内陆走商都如此艰辛,东去木材西来铁矿,可路途颠簸一个月,坎坎坷坷再一月,遇上雨季再半月,一来一回大半年了。


    来来来,不如和你的塔丽萨老大哥一起走海路吧!


    我们的口号是,开个港口,快乐永久。


    塔丽萨的商品当然可以从海路走,西边沃肯的铁矿进口当然可以从海路走,庇厄利亚的艺术品还是可以从海路走,更别提十二个城市将近一半都沿海。


    买进卖出都方便,开放港口是你不会后悔的选择!


    当然,船只经过塔丽萨海域是需要交纳一定比例的金币,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永远的老大哥,英勇的塔丽萨海军为你的船只保驾护航!


    虽保障不了天灾——海啸什么的我们也没办法——但你的商队必不会遭受到海盗的人祸。


    至于费用嘛,不用八九成,不是六七成。


    你没有看错,只要商品进出口价的五成!


    还在考虑什么?心动不如行动,快开放港口成为塔丽萨的附属港吧,亲爱的福尔图那!


    太妙了。他想着想着都快得意地哼出小曲儿了。


    “注意,别再往前走了哦。”


    就在塔丽萨外交使沉浸在美好幻想时,出使队伍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外交使一愣,立刻停下了脚步。他脸上微妙的心不在焉瞬间褪去,转变为格外严肃的尊敬。


    他对着队伍后方微微鞠躬:“为何这样说呢?科尔登阁下。”


    一直隐藏在随从队伍中戴着兜帽的男人慢慢抬起头。他环顾四周,微眯起深蓝色的眼眸,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讯号。


    这番举动令福尔图那的骑士兵与混在人群中的黑巡司也警惕起来。


    前者握住剑柄不露痕迹地戒备,后者则警觉地观察起周围迎宾的列队。